第67章 (67)
過的體驗,就好像電視劇裏才會有的畫面。
安靜了那麽一會兒,我覺得嗓子裏澀澀的,不知道該說什麽該想什麽,陸恒輕輕地問:“妍妍,你好了麽?”
什麽好不好的。我點了點頭,開始考慮我是不是該現在就走,還是老實聽話地在這裏再墨跡一晚上,畢竟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走。而從這一刻開始,陸恒對我的意義很定是有所不同了。
他扶着我的腦袋,把我在床上放平,趴下來看我,特別溫柔地說:“我抱你去洗洗好不好?”
我搖了搖頭,我下面有血,該洗洗,但是我不想光着屁股在陸恒面前晃,我現在就是一點都不想動。他就哄,他說:“乖,聽話。”
他掀開被子把我抱出來,我們倆都光着屁股,我故意回避着,不讓他看到自己的那個位置。陸恒把我抱到浴缸旁邊坐下,我就背對着他,然後他取了蓮蓬頭放水,我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我聲音特別小,活脫脫一個受氣包。水掌握在一個不冷不熱的溫度,流在皮膚上很溫暖舒服的,陸恒把蓮蓬頭交給我,交代我別把衣服打濕了,但是他沒有出去,上一邊開了水龍頭洗了洗自己。我用蓮蓬頭往自己下面沖水,但是我都不好意思碰自己,好像碰一下,就得面對點什麽。
我太憂傷了。
我就這麽墨跡了一會兒,陸恒也不讓我洗了,把我身體翻轉過來,用浴巾幫我擦腿上的水。我又害羞又有點麻木,我要自己擦,他不讓,也就擦了擦腿,沒讓他擦上面,就一直都濕噠噠的。
他說了一句,“妍妍你身材真好,瘦瘦小小的,真可愛。”
我撇着嘴不回話,我覺得羞愧,這些地方小銳都沒有看過,就讓他看了。并且他看得很大方,這麽平常心,好像真的沒什麽大不了的。
公主抱,陸恒把我抱回床上,掀起被子抖着手臂展了展,那被子就像天上的雲彩一樣,徐徐落在我身上,一點也不沉,但是壓在身上很踏實溫暖的感覺。
陸恒繞到另一邊上床,然後抱着我,看我也不說話,還是安慰我,又說了一遍,“沒什麽,每個女孩兒都有這麽一天,你怕什麽,我又不是壞人。”
他怎麽不是壞人。但我不是笨麽,我不是好騙麽,我想了想,又覺得陸恒除了剛才那一下以外,真不能算個大壞人。他平常給了我們多少小便宜占,他這麽處心積慮的,就是為了剛才那一下,至于麽?
後來也是江北告訴我的,其實那一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拿下一個女人時候的成就感,就像他們打游戲,重要的不是過程,而是戰績。但是女人,似乎更重視過程一些,這就是不同。
江北是我在兩性方面的恩師,教過我很多對付陸恒的辦法,唔,因為他們有仇。
後來我們還是做了,可能是我破罐子破摔了,也可能是我想開了,忽然想體驗一下那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怎麽個滋味,也可能是陸恒調戲的手法太高超了,反正我迷迷糊糊得還是被他給法辦了。
法辦之前他還哄我,他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我以為我是需要他負責的,我憑什麽不讓他負責,我已經沒啥資格再去讓小銳負責了。人家說,女人的心是和身體連在一起的,我雖然現在還算個狗屁不知的小女孩兒,但也有那麽點女人的意思了,我也一樣。
自從陸恒在我身上劃了這麽一道獨一無二的痕跡,他對我來說,意義當然是非常不同的。也許在我心裏的地位,僅次于小銳。
在之後也确實沒有第一下那麽疼了,陸恒說我感覺來得很快,我就是有點害羞。
我還沒來得及意識到,那句很古老的話,我已經是他的人了。
但是這天并沒有我想象的那麽輾轉難眠,後來我睡着了,睡得很沉,也抱着陸恒,似乎和抱着小銳已經沒什麽特殊的區別。就好像确實是抱着自己的男朋友。
我也記得,明天我還得上班,但是我又覺得,在我身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我是很有理由偷懶曠工的,明天經理的那通臭罵,我受得起。
這天晚上下了場大雪,被窩裏幾乎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溫暖舒适,有錢和沒錢真的不一樣,真的。
陸恒把我帶出來的時候,地上全都是雪,遠處幾條車轍痕跡,那些停着的小轎車,車頂上鋪着厚厚的雪,像個小蛋糕一樣。
陸恒不讓我踩在雪裏,他是把我背過去的,開了車門小心放在副駕駛上,然後再去繞去駕駛座。我的話就變得很少了,不知道好跟他說些什麽。
陸恒一邊開車,想起來了就拉一拉我的手,轉頭微微笑那麽一下。
我覺得自己心裏軟軟的,快化了。這是我曾經在我媽的熱烈熏陶下,夢寐以求的場景,被一個富二代溫柔地照顧着。
我沒回家,陸恒直接把我送去了游戲廳。昨天下樓的時候我也沒拿錢,午飯還沒有着落,陸恒可能考慮到這個問題了,他說等中午的時候給我送吃的過來。我沒拒絕。
陸恒沒陪我進去,只是把車停在門口看着我進去。我遲到了兩個多小時,但是經理沒有罵我,就說:“妍妍大小姐,上班兒來了?”
那口氣裏,不知道是諷刺呢還是恭維呢還是什麽東西。我猜啊,陸恒給他打過電話了。
但陸恒沒有給其它的服務員打電話,大家都知道我遲到了,問我怎麽回事,我就說睡過頭了。收銀妹子把我叫到吧臺,對我說:“你手機呢,小銳打了好幾個電話找你了。”
小銳……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就沒跟小銳聯系過。我借了收銀妹子的手機,跑到廁所去給小銳打電話,我心裏很忐忑,但我還是選擇撒謊。
小銳問我怎麽回事,我就按照已經設定好的,告訴他手機壞了,早上睡過頭了,又下了雪所以上班遲到了。小銳很淡定,表示理解。
可是挂電話之前,他猶豫了一番,問我:“妍妍你想跟我分手麽?”
他那口氣特別淡,就好像完全尊重我的意願,我心裏特害怕,怕他是知道了什麽感覺到了什麽。可是我又遵從自己的內心,輕輕地說:“不想。”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014 我不
我神不守舍了一個小時,漸漸地就和平常的狀态一樣了,暫時把那些事情忘掉了。就是想起怎麽面對小銳的時候晃了下神,先拖吧,再說吧。無論什麽事情,時間到最後都會給出一個結果,我雖然腦子不好用,但幸虧不是個庸人自擾的人。
中午的時候,陸恒确實過來了,不知道這一上午他又蹿到什麽地方得瑟去了。陸恒給我們大家都帶了午飯,還專門去給我買了最愛吃的松仁玉米,泡沫飯盒裏,像蛋糕一樣切的一塊一塊的。
我正在一邊專心的吃,陸恒發起紅包來了!
大家都在那接紅包,收銀妹子問:“恒哥你家有人生孩子啊?”
陸恒說啥,特美滋滋地說:“昨天剛破了個處。”
我這臉唰一下就紅了,嘴裏的東西都沒有味道了。我聽小銳他們說過,開玩笑說,破處是要發紅包的。陸恒的紅包發到我這裏來,我裝成和大家一樣伸手接,感覺這個紅包裏不是錢。
我拉開信封往裏面看了一眼,看到一團閃閃亮亮的東西,是條鏈子,我沒有倒出來看,怕被他們發現了。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要,可說實話,我貪心。我知道陸恒給我的鏈子絕對不是假貨,真金白銀的,我私心裏很想要。可是中間擋着的這個事情,我又覺得要了似乎有些不對。
陸恒笑着說:“先收着,回頭你自己再去挑。”
我就還是收下了,而且忍了忍才沒把腦子裏那句話說出來,“你還不如直接折現。”
但送東西和給錢是兩回事,要是給錢,我就真成賣身了。至此,我和陸恒之間肯定是又多了絲暧昧。
這麽條項鏈,其實也不值多少錢,算是陸恒第一次送給我的禮物。然後他想起點什麽,又從兜裏翻出來個手機,說:“我下午去買新的,你先用我的,你喜歡什麽型號?”
虧他還記得昨天把我手機報廢了。但我張不開口要,錢和臉不能兼得,我更傾向于要臉。
陸恒看我不說話,就說:“那我自己看着辦吧。”又瞅我一眼,“你沒事兒了吧?”
我能猜到他說的什麽沒事兒,于是搖了搖頭,陸恒笑笑,“我一會兒給你買藥過來,不用怕。”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我怕店裏人看見,謹慎地回避開了。
陸恒走了以後,我就跑到廁所去偷偷看了看這條鏈子,其實挺細的,應該确實沒幾個錢,下面墜着的也不是什麽鑽啊之類的,就是個小小的銀光閃閃的骨頭。挺俏皮可愛的。其實我很喜歡,我甚至想象了下,把它戴在脖子上的樣子,可惜廁所裏沒有鏡子,要不我真有可能試一下。
下午陸恒又裝模作樣過來一趟,我給他們上分的時候,他偷偷把藥和手機塞給我,連充電器什麽的一起。我背着人趕緊塞起來,然後謊稱自己感冒了,跑到吧臺喝了杯水,把事後藥吃了。
上廁所的時候擦出來一點陸恒昨天弄在我身體裏的東西,我心裏那個滋味,特別的說不上來。不是有多少難過,反而會默默回味昨天晚上的畫面。
我看陸恒的眼光是越來越親切,總忍不住就要多看他兩眼,仔細地看他的臉,因為好像我一轉頭,就想不起來他長什麽樣子了。
我在心裏懊惱,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怎麽辦啊。
陸恒給我買的這個手機,就是那種标準的女生用的手機,黑紅的顏色,很精致漂亮,價格肯定也不便宜。我又糾結啊,一條鏈子我想怎麽藏都藏得住,手機這個東西天天用,別人,尤其是小銳,看到我忽然有了這麽個漂亮值錢的手機,我該怎麽解釋。
于是我決定繼續騙小銳,就假裝自己現在還沒有手機用,等他回來我要見他的時候,我就把手機藏起來不用。
我去辦了張新的電話卡,用以前的卡會被小銳發現的。
不上班的時候,我自己躺在家裏的床上,拼命忍着想給小銳打電話的想法,我也自責也內疚,也不舍得跟他分手。
陸恒還是會找我,我就是說什麽都不出去,他到樓下了,我都不開門。我讓他別來找我,也別有事沒事去店裏,我不會跟男朋友分手,也就不會再跟他出去了。
我雖然愛錢,雖然曾經很想找個富二代,可是事情到眼前的時候,我就打退堂鼓了,我知道陸恒對我就是玩玩兒算了,可是小銳才是真心的,我可以托付下去的人。我還算有點良心,我真的不想辜負小銳。
陸恒還是找上來了,雖然我不開門他進不來,但是他可以在下面等,等別人開門進來的時候,他就跟着蹭進來。然後他在外面砰砰地砸門,我沒辦法,只能去開門。
進了門陸恒就把我往床上撲,我也就仗着白天只有我一個人在家,才能放開了和陸恒打,嚷嚷他放開我。
但我沒陸恒那個力氣,他把我擠在床角,背對着他,我根本沒有辦法使力氣,他壓着我問:“你想幹什麽,嗯?幹什麽你!”
我沒想什麽幹什麽,我就是不想招惹他而已。我也沒哭,但是聲音很無辜,有那種被人壓迫着的無力感,我說:“你想幹什麽啊,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找我麽?”
“你說了算麽?”他就這麽問我。
麻痹這事我說了還真不算,我哪管得了他啊,我所能控制的,就是盡量不主動見他而已。我真的不知道陸恒想幹什麽,我覺得他就是想玩兒我,但是他玩兒的這麽用心,弄得我有的時候還得懷疑,他是不是在動真格的。我是不是距離我媽下達的任務更近了一步。
我也會幻想,幻想自己是那個灰姑娘,我遇見了王子。但是,我有男朋友了啊,因為我有男朋友,我才能清醒一點兒,我要是沒有,很有可能明知道最後美夢會變噩夢,都為那一線生機去飛蛾撲火。
我說:“我求你了。”
他說:“我也求你了好麽?”
我說:“你求我什麽啊?”
他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傻啊!”
我就特委屈地說實話,“我不想跟男朋友分手。”
他說:“不行,必須得分。”
我說:“我不!”
陸恒就扒我的褲子,我掙紮,但是掙紮不過他,其實後來我想想,這還是得怪我自己管不住自己,哪有什麽掙紮不掉,我要是跳起來跟他玩兒個你死我活,也不至于那麽被動。所以沒什麽被逼的,無可奈何什麽的,就是他沒有觸碰到我心裏的底線而已。那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都是我能接受的。
他把我的褲子扒到一半,自己的褲子也扒到一半,用那個東西頂着我,我還在膩歪,被他按住,一點一點硬擠了進來。
擠進來了,也不動,他問我:“分不分?”
我還是說:“我不。”
他就用力頂了一下,把我又往牆角擠了擠,“這樣了還不分?”
我想求他,你饒了我吧,但我說不出話來,我就委屈,我想哭。可是想想又沒什麽好哭的。陸恒又動了一下,他威脅我,“你要是敢跟別的男人這樣,我就弄死你。”
我也不說話了,他一邊動一邊蹬掉自己礙事的褲子,順道也蹬掉我的褲子。家裏雖然有電暖風,但還是很冷的,冷不丁沒了褲子,我冷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因而皮膚會貪婪與和他的接觸,他身上有種溫度,可能是只有男人才能給女人的溫度。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存在于體內,因為我冷,連帶着那裏都是涼的,他的充斥帶來溫暖,那種溫暖會刺激我,随着他的律動漸漸濕潤。
陸恒肯定是挺舒服的,會輕輕哼哼,然後把我從床角扒出來,我就趴在床上,承受他從後方的一次次入侵。我抓着枕頭一角,我明明心裏難過,但被他欺負得忍不住想哼哼,就算緊緊閉着嘴巴,還是會時不時蹦出來一聲。
這床不算多麽結實,他在那兒動,床就跟着動,幅度大了還會吱呀那麽兩聲。我特別不願意想象自己現在的樣子,可是我又很有那種欲望,想回頭看看陸恒的樣子。
我忍不住了,就費勁地轉了下頭,可我是趴着的,轉頭也看不清。看見我轉頭,陸恒就趴下來,下面動作沒停,嘴巴貼上來和我接吻。他肯定是非常舒服的,雙手抄到我衣服裏面不停地摸,和我接吻的時候,嘴巴裏會溢出那種男性的充滿魅惑的哼哼聲,微微皺着眉。
“射裏面行麽?”他問我。我搖頭,他于是做好了準備,最後弄在我後腰上。我一動不動地趴着,感覺溫溫熱熱的,滑滑的東西在身上流淌,陸恒去找紙過來擦,擦完了直接扔在地上,趴下來抱着我,扯了被子蓋上。
這是我和小銳一起睡過的床,這床被子還是小銳給我抱來的……
他的擁抱很霸道,那種包圍式的,讓人覺得受壓迫,但也不至于壓得喘不過氣來。陸恒手脖子上挂着一串黑珠子,我曾經一度很喜歡。他說那是他媽從國外帶回來的,兩萬,我聽了那數字,就沒再想過打這串珠子的主意。我占便宜的力度,只停留在小恩小惠的程度。
陸恒把手脖子上的珠子套在我手腕上,他說:“你還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買,嗯。”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015 大爺
想要什麽,是和自己的平均生活水平挂鈎的,當我什麽都沒有的時候,挑地攤上的衣服,也選得喜滋滋的。現在地攤上的我已經看不上了,我會去步行街買幾十上百的了,而漸漸地,我們就會開始追求品牌。
也許所謂想要的,和欲望并不是一回事。而陸恒給我畫了個圖,一個扇形的圖,圖畫中是填不滿的欲望,然後欲望淹沒了那一點最切實際的需要。
我是個太普通的女孩兒,家庭教育文化教育社會教育通通沒有跟上主流水平,陸恒說這些話我怎麽不會心動。其實心動也算正常,比方如果是小銳跟我說這樣一句話,我就覺得我幸福死了,最關鍵的問題是,他不是小銳。
我接受那些的意義,就代表我必須離開小銳。我不是離不開誰,我舍不得。
而現實情況是,現在陸恒抱着我,我剛才跟他做了樁我覺得世界上最親密的事,他抱着我,并且他還沒有走的打算,那麽等他興致上來了,我們還可能做第二遍第三遍,我想我還是會妥協。
是誰說的,一次算強奸,次數多了就算通奸,就是那麽回事。
我已經記不清小銳這次又走了多久,他還有多久會回來。事實上在他這次離開之後,我的生活上班下班幾乎都是陸恒,包括我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的時候也是陸恒。我跟小銳撒謊說沒有手機用,我們電話越打越少,他在我生活中的參與也就越來越少。
可我反複思考,我還是認為我最喜歡的是小銳不是陸恒。
我還拖着,巴望着能滋潤一天是一天。
有個人抱着,睡覺真不是一般的舒服,尤其是冬天。我就覺得陸恒身上很暖和,他擁抱的方式讓我想起一個詞——護食,他是半趴着把我藏在懷裏的,那麽抱着猛一看就跟只有他一個人似得。
這麽抱他是很舒服,但我會有不能翻身的苦惱,我要是想讓自己舒服點,就只能也伸手去抱他,伸手勾着他的腰,要不然手就沒地方放。
他累了,睡着了,我也就跟着睡着了。醒過來是因為有人給他打電話,我們倆松開懷抱,到處找他正在響的手機。他的衣服亂七八糟地團在床角裏,還是我先翻出來的。我把手機遞給他,陸恒接起來靠在耳朵邊上,自然地展開一只手臂,那是個迎接我入懷的動作。
我偏偏也就那麽躺下去了,被陸恒攬着,他輕飄飄地和人打着電話,這感覺也說不上來,就是好像自己真是他什麽人了一樣。
電話是張一帆打的,叫陸恒過去吃飯,當時天已經黑了,房間裏也沒有開燈。陸恒随随便便說了幾句,挂了電話,低頭對我說:“叫我們去吃飯。”
他說我們,沒說我。
我确實是餓了,一天沒吃東西呢。我們這個工作吧,就是個沒法好好吃飯的工作,上班的時候還好說,下班了就回家睡覺,一睡睡到下午,這一天可能就只能吃上一頓飯。
我輕輕“哦”了一聲,陸恒想了想,沒打算起床。又想了想,開始摸我,然後親啊什麽的。
反正就是在起床之前,我們又做了一遍,他時間又不短,做一半了電話又響,他接起來,告訴別人在路上了。
好多人都有這個毛病,還沒起床呢說在收拾了,還沒出門說在路上了,在路上了就說馬上到了。
起床以後陸恒給我穿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可有耐心了。我媽就常說我,明明身在窮人家,偏偏有個小姐命,走到哪都有人伺候着。真的是這樣,不管我做什麽工作,和什麽人住在一起,碰上的通常都是特別會照顧人的那種人。包括陸恒和小銳。
但我不喜歡讓小銳伺候,因為有個小陰影。
以前小王哥自己有個美發店,幹着幹着不愛幹了,就成天關着愛幹不幹的,有次我過去找他們玩兒,順便洗個頭發,小銳過來幫我洗。我躺在洗頭發的那個椅子上,看見小銳拿着噴頭靠近,一副要殺豬一樣喜滋滋的表情,我就不讓他洗了。從那以後他一伺候我幹嘛,我心裏都覺得特別扭,覺得他又要殺豬了。
但是被陸恒伺候吧,特別有那種小鳥依人的感覺,我沒準兒就是有戀父情節。
陸恒帶我出去吃飯,我就去了。到了以後有那麽幾個人,有的眼熟有的眼生,因為天冷麽,陸恒總把我的手拽到兜裏去拉着,我們出現的時候也是這麽副造型。
張一帆嫌陸恒來得晚了,但其實我們雖然來得晚,也沒耽誤這幫人吃啊。我們剛坐下,他們就調侃,說陸恒是有正事兒,那正事兒是什麽,不言而喻。在他們眼裏,跟姑娘上床絕對是天大的正事兒。
我跟陸恒出來吃飯,會特別擔心,我怕碰見熟人,尤其是小王哥什麽的,所有總是藏頭藏腦的,索性他們幾個人吃喝自己的,也不管我。
飯吃完了就散場,張一帆他們要出去泡吧,陸恒沒打算去,說要回去睡覺,我也不知道他說的回去,是回什麽地方去。
帳是陸恒結的,他去結賬的時候我就沒等他,自己下了樓梯,走到一樓大門口等着。張一帆在我旁邊,順手就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随随便便地聊天,“跟着我們好玩兒不?”
說不上來,也好玩兒,也不好玩兒,關鍵還是我有心理壓力,但不可否認的是,我确實也貪玩兒,不然走不進這麽個自己以前擠破頭都想進的圈子。
陸恒從樓上下來,張一帆瞅了他一眼,就把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拿開,把我推到陸恒身邊去,說了聲拜拜就走了。
陸恒開車帶我回去。我那時候坐車沒有系安全帶的習慣,陸恒冷着臉,提醒我:“安全帶。”
我就有點愣,陸恒說:“我喝酒了沒看見啊!”
他有那麽點吼的意思,我識趣地點頭,伸手去摸安全帶。然後陸恒也不跟我說話了,沒去別的地方,把我往我住的地方拉。到了地方,停車熄火,又給我往樓上拎。
拿鑰匙開樓下大門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麽了,不高興啊?”
陸恒扭頭看我,“你怎麽那麽賤!”
我就懵了,我不服,“我怎麽了我!”
“你跟張一帆挨那麽近幹什麽?”
“我們又沒幹嘛。”
“你還想幹嘛?!”
我操,他吃的什麽飛醋,我憋屈,那股膩歪勁兒就上來了,我也不開門,我說:“你管我呢!”
陸恒不鳥我,搶了我手裏的鑰匙開門,我想把他推開,但是門已經打開了。開鎖以後他會先把門拉開,女士優先,讓我先進去。我把鑰匙拿回來,我人是進來了,進來了我就關大門。
陸恒往裏面擠,我拽着那個門堵着路不讓他進來,他說:“你幹什麽你。”
我說:“我不讓你進來,這是我家!”
“我操?”陸恒瞪我,跟我較勁,他往裏面擠,我使勁拽着門想把門關上,我也沒意識到,我此刻這個舉動,實在是很幼稚的。
冬天門把手很冷,我拽了一會兒手就沒勁兒了,只能投降。陸恒夾着我往樓上走,扔在床上反鎖房門逼我睡覺。也沒幹什麽,就是讓我睡覺。
我轟不走他,穿着衣服睡覺。
這一天晚上就這麽過去了,早上我要起來上班啊,我起床,陸恒就醒了,問我幹啥。我說上班,他特輕飄飄地說:“不去。”
我:“不去你養我啊?”
“啊,養。”陸恒回答地理所當然。
屁話,他當然養得起了。
“我不要你養。”我說着,還是打算起床,這年頭找個能幹好幾個月的工作容易麽。陸恒就不讓我去,先把我制服按住,然後給我們經理打了個電話,張口就說,“妍妍今天不去了,給她請個假。”
經理在那邊兒問,“生病了呀?”
陸恒順着話,“嗯,發燒呢,我看着呢。”
經理:“哦,那病了就不來了吧,我叫人給她替個班兒。”
陸恒挂電話之前補了一句,“回頭別罵她啊。”
其實什麽狗屁病不病,就算我病了,憑什麽一大早陸恒打電話給我請假,一大早他出現在我旁邊幹什麽,這事兒就我腦子這麽笨的人都能推理出個一二三來。
我知道我的一世英名,在我們經理那裏已經徹底毀了。
可是我很納悶兒,我們經理為啥那麽聽陸恒的,經理那個歲數,快能給陸恒當爹了,游戲廳裏比陸恒有錢的人也不是沒有,而且人家的錢還是自己掙的,陸恒算個啥。
陸恒似乎知道我的疑問,挂了電話就問我一句,“知道你們經理為什麽聽我的?”
我搖頭。
他說:“我大爺是文化局的。”
這年頭大爺比爹好用,真的,尤其在大爺只有閨女沒有兒子的情況下。小銳在市裏招搖撞騙,跟我們經理那點交情靠的也是他大爺。
成了,今兒又放一天大假,舒服。就憑陸恒這通電話,我敢保證,我們經理在月底的時候,不能扣我的工資。我白撿一天。
【妍妍篇】魚憶七秒,人忘七年 016 什麽是兩口子
陸恒的目的很簡單,只是為了讓我痛痛快快睡個懶覺。但我已經習慣了早起,請我睡我也睡不着。睡到八點多,陸恒還是睡得很香,我是實在睡不着了,我很想起來,但又很怕他醒過來。
我醒了,就沒辦法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我得翻身,得滾來滾去,終于還是把陸恒翻醒了。他用胳膊壓着我,懶洋洋地說:“再睡會兒。”
我還是睡不着,陸恒撐着眼皮,勉強算是醒了。我就面向着他,我打算跟他進行一次深刻的談話,問清楚他腦子裏到底在想啥,他又想讓我幹啥,而我不願意幹啥。
剛開始陸恒不配合,到我問到他到底看上我什麽的時候,陸恒抱着我講了一件事情。
他說他第一次見我不是在游戲廳,而是在一家網吧。我漸漸也回憶起那件事情。
當時還是夏天,我和小銳還沒有正式勾搭上,我也沒有去游戲廳上班。那時候我沒有工作,新工作找的不大順利,熬得有點彈盡糧絕,于是跑到小銳和小王哥那裏蹭吃蹭喝蹭住。那時候我們就三個人擠在以前的小出租屋裏。
那天晚上,小王哥和一個姑娘在出租屋裏有業務,秉着成人之美的原則,小銳帶我去網吧通宵。去網吧通宵,要比住旅館便宜多了。
但是我戰鬥力不行,玩兒到十二點多就困了,我就趴下睡覺。陸恒就是在那個網吧看見我的,那天我也沒有打扮,是最原生态的樣子,陸恒是過去招呼朋友,正好看見過我,跟朋友開玩笑說要來要我的電話。
那确實是個玩笑。他那個朋友游戲沒打完,陸恒就在包間裏陪朋友玩兒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看見我還在,并且趴在另一個便宜的雙人包間的電腦前睡覺。為了節省,我睡覺之前就下機了,小銳還在我旁邊坐着玩兒。
陸恒就過來碰了我一下,然後問:“這地方有人麽?”
我睡得正迷糊,想着這地方沒有人在上網,就起來打算走,陸恒又說:“沒事兒沒事兒,你接着睡吧。”
當時我根本沒有注意過陸恒的臉,他把我弄醒了以後,就跟朋友一起走了,我趴下接着睡。
陸恒告訴我,他當時在想,這要是我女朋友,我肯定不能讓她困了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還得在網吧裏睡。他的女朋友絕對不能吃這樣的苦。嘁,陸恒要是沒有他爹他媽他大爺,沒準兒還不如小銳呢。
那次陸恒就記住我了,但我對他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的。
再見我,就是在游戲廳了,之前也沒有注意,就是那天我因為配卡被經理罵,他多看了那麽兩眼,在我蹲下撿錢的時候,陸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他還是說,當時看着我漲紅着臉,敢怒不敢言那個樣子,心裏覺得特可憐,也就是那麽一可憐,惦記上了。
其實陸恒看見有個客人撿走了一百塊錢,他沒好意思多管那個閑事,所以那天走的時候,故意給我留了一百,讓我不要因為少帳而氣餒。
這麽說起來,這淵源還挺長的。
陸恒問我:“你明白了不?”
我不大明白,他跟我說這些,我只能明白前因後果,但還是不明白他具體是怎麽想的。他對我的興趣,可能只是一時的憐憫心作祟。但話說回來,像我這樣的女孩兒,偶爾需要泡網吧過夜的女孩兒,真的有挺多,他要是想憐憫,他憐憫得過來麽。而且真的沒多可憐。
陸恒就又解釋了一遍,他說:“反正跟着我,我能讓你比跟着你男朋友過得好,你自己看着辦吧。”
我念叨了一句,“你的錢還不都是你爸你媽給的。”
我說的是事實,我跟陸恒也算熟了,他成天無所事事的,除了他爸媽他哪裏來的經濟來源。陸恒沒有話來反駁我,就背過身去接着睡覺,又念叨一句,“你自己看着辦。”
我不知道怎麽看着辦,我是喜歡小銳的,我是不舍得小銳的,我是以為我以後可能會跟他結婚的。可是跟陸恒,根本看不到一點未來,我就是再努力地去幻想自己是灰姑娘,我也沒辦法相信自己有那份幸運。
陸恒也沒睡着,他說:“你抱着我,漏風。”
因為屋裏冷啊,他背過身去,我躺着,我們倆之間就會撐起一片空隙,會冷。但我不想主動抱他,陸恒就把手伸到後面來,牽着我的手去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