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睛有點發紅,然後不舍得跟我發火,就把臉撇過去。繼續看看藥瓶扔扔藥瓶,最後索性也不挑了,管他是什麽感冒發燒藥呢,一股腦全都扔了。
我忍不住就又哭了,我是真不愛哭,跟仔仔他媽鬧了快一年,我也沒正兒八經哭過一回。仔仔看見我哭,就放下垃圾桶又過來抱我,哄着我說:“我們不吃了,都瘦成什麽樣了。我不着急要孩子,你也不急,有就有,沒有就算了。什麽都別想了,我就在這兒陪你。你想不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我抽抽鼻子,哭得有點不通氣,話就好像卡在喉嚨裏是的,不大說的出來。仔仔給我倒熱水,燙了,又用兩個杯子倒換着吹涼了給我,守着我,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喝水。
你看,他對我還是挺好的。
放下杯子,我把頭靠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無奈地笑笑,“丢人了。”
他也笑,摸着我的背,“哭一哭也挺好的,哭得還挺漂亮的。”
我就用小拳頭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
仔仔有個計劃,他想帶我私奔,想我們兩個徹底離開這裏,這樣他媽就不好唧唧歪歪了。他說我們回W市,到那個我上大學的學校附近去開旅館,但是想想吧,我們倆以前在W市的記錄太不堪了,萬一碰見在歡場的熟人,有點別扭。于是又琢磨去別的地方。
仔仔沒回家,跟他媽說去外面跟朋友談生意了。我也同意他這麽個說法,他要是跟他媽直說跟我在一起,他媽又得過來鬧,剛好了半天就還得讓他媽鬧黃了。
我覺得怎麽都行,只要仔仔還在,真的怎麽都行。
夜裏仔仔鎖了門,抱着我睡覺,我習慣性睡得淺,聽見點動靜就能醒。仔仔問我是不是聽說什麽了。
他說的是關于他和老王家閨女的事,我點點頭。我不光聽說了,還是經常聽說。奶茶小妹兒有時候還說,在哪哪兒看見倆人有說有笑的,讓我看看去,讓仔仔跟我解釋清楚。我從來沒去過,這要是換了我以前,我不光得去,我得拎着板磚去。
那些傳聞聽聽就算了,我不想看見,我怕難過。
仔仔就解釋了下,說他跟老王家閨女沒什麽,都是他媽逼的,他就做給他媽看的,他說以後做都不做了,等我們倆想好去什麽地方,把旅館轉讓出去了,馬上就走。
我信他的。
仔仔這個人雖然油嘴滑舌,雖然說話不靠譜,但是在承諾方面,他從來都沒騙過我。就算有的時候他做不到,但承諾的時候肯定都是真心的,只要他盡力就行,別的我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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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需要一個依靠了,我也愛他,所以我不放手。
仔仔在這邊呆了兩天,轉讓的廣告紙也打好貼出去了。然後仔仔他媽給仔仔打電話,讓仔仔回家,仔仔不幹,總瞞也瞞不下去,反正有人看見他就是在我這兒了,不知道是哪個嘴碎多事兒的在往外說。
仔仔跟他媽表态,我就是他女人,他不能讓自己女人一個人在外面,他得照顧我。他媽就急眼了。
仔仔他媽急眼的表現是,他家有個親戚風風火火地跑來告訴仔仔,他媽在家嚷嚷要喝藥自殺,如果仔仔不回去的話。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34 這日子沒法過了
其實誰都看得出來,仔仔他媽嚷嚷喝藥是個戰術,無非就是逼仔仔罷了,她應該不可能真的喝藥的。
可是自己的媽這樣,真跟她叫板就是不回去似乎又不大好,過來喊仔仔的親戚也在那數落仔仔,而且他們真的不拿我當人看的,就說仔仔,女人怎麽不能再找一個嘛,你媽只有一個,非要氣死她才舒服。
那人還不停地說,“你媽身體又不好,走之前就想抱個孫娃娃,你爸死了以後,你媽一個女人家把你扯這麽大,一直都沒有找二個,你這樣不是白眼兒狼麽?”
仔仔皺着眉頭默默聽那人數落,我回屋裏倚在床頭,深感這日子沒法過了。
仔仔終究得回去看看他媽,當然他媽肯定是不願見我的,到時候再要死要活或者打起來了,我也不想給自己找那個難堪。仔仔就跟我交代了一聲,走掉了。
仔仔他媽是早有預謀的,仔仔這一走,到晚上也沒有回來,肯定是被絆住了。旅館這邊距離他家坐車也得有那麽半個小時,因為是在學校附近,而學校一般建在稍微偏一點的地段,其實到了晚上治安會有點不好。
于是痞子找上門了。也不是什麽大痞子,就是些小混混,就是跑過來吓唬我的,讓我趕緊滾遠點,別霸占着人家家的旅館,更別霸占着人家的兒子,這明擺就是仔仔家裏搞的事情。
我,謝瑤,盛楠,我是怎麽長大的,從小我爸我媽就在家打架,板凳桌子乒呤乓啷地砸,高中學藝術,藝術系的女生就算跟社會上的人沒有牽扯,那也是沒吃過豬肉肯定見過豬跑的事情,畢業以後還坐過臺,該見識的都見識過了。
他們還真就吓不住我。
這些人不是過來殺人放火的,就是吓唬我麽,跟我說了幾句,我讓他們趕緊走人別吓到我樓上的客人,領頭那個就在門口砸了酒瓶子。我們家隔壁就是飯店,飯店門口酒瓶子一摞一摞的,人家是等着拿去賣錢的,就讓這幫人這麽禍禍了。
我自淡定地端着胳膊在屋裏看熱鬧,想了想決定打個110玩兒,又有人指着我,“你搞啥子,你搞啥子。”
然後劈手過來奪我的手機,哎呀我去,我就火了,一個大耳瓜子抽在那人臉上,操起手邊一個椅子,這椅子都快趕我一個人大了,我說:“你們搞啥子,老子是糙大的,不怕你幾個二流子!”
因為這店在他們眼裏畢竟是仔仔的,他們也不好意思砸店,就罵罵咧咧地在門口砸酒瓶子吓唬我,說我是賤逼啊,沒人要死纏爛打啊,生不出孩子來是報應啊。
這日子沒法過了,真的。
砸酒瓶子動靜太大了,人家隔壁飯店都開燈了,連奶茶小妹兒都從後門溜了出來,站在角落裏頭圍觀。于是惹來一幫真正的地痞,就是那什麽六哥的小弟們。
六哥是專門混跡在學校這一帶的地頭蛇,他的小弟從周邊農村到學校裏的學生,規模十分壯大。這個六哥對我有意思,不過不是那種正經意思,他對奶茶小妹兒也有意思,反正年輕的沒結婚的女性,他都有那麽點意思。
我們都躲着他。
六哥的小弟們見有人在他們的地盤上鬧事,這些人經常來我們店裏收保護費,這時候怎麽都得出下頭。就過來看看,然後兩夥人又吵吵起來了,吵了一會兒,就打起來了。
仔仔他家找來的那幫人打不過,就跑了。
六哥的手下過來慰問我,臉皮倒是厚,張口就叫六嫂。嫂個球嫂,我心情又非常糟糕,就說:“哪個是你嫂子,老娘有男人,以後這些事情你們不要管!”
于是我的名聲更加惡毒了,說我跟地頭蛇有勾結,欺負仔仔家的親戚,人家過來好聲好氣地跟我商量事情,被我找人打了。操!
最毒,毒不過女人那張破嘴。
仔仔在第二天抽空背着他媽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現在還是有點走不開,他表示對于打架這個事情是相信我的,确實是他媽幹的太過分了。仔仔讓我先把店關了,免得那些人晚上還來鬧事,我也不是每次都運氣那麽好,碰見管閑事出頭的。
我覺得被吓得關店,這個做法很慫,我就不幹,麻痹的他們再來找我一個試試。
當天我去菜市場新買了把大菜刀,反正我的人生已經一塌糊塗成這個樣子了,誰招惹我我就跟他同歸于盡,看看誰怕誰。
我就把菜刀放在電腦旁邊的抽屜裏,安心踏實地看了一晚上電視,确實也沒人過來找麻煩。
仔仔可能是被他媽關起來了,到底怎麽着我不确定,反正我對仔仔感覺很失望,怕他媽怕成這樣了。但他那個媽胡攪蠻纏,又只有這麽一個媽,不能撕破臉,雖然受着窩囊,換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仔仔會抽空給我打電話,也不說那邊的情況,就說在安撫他媽,等安撫完畢馬上就過來找我。我這邊旅館的生意最近很差勁,可能是因為總鬧事的緣故,客人就有點擔心了。
然後忽然有兩天,我和仔仔失去了聯系,我開始變得心慌。我也不好找人去打聽,還是我媽給我打的電話,說老王家有個親戚在外地結婚,他身體不好不方便去,就是他閨女幫着去的,仔仔跟老王的閨女一塊兒走了。
那倆人的事,好像是定下了。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淡定地挂了電話,不知道自己該想點什麽,該做怎麽樣的準備。多年前的感覺忽然回來了,我好像又要被糊裏糊塗地抛棄了,我終究還是得被抛棄。命啊。
這種事需要轉移下注意力,畢竟仔仔沒有通知我什麽,我就不能瞎想太多,瞎想經常會釀成一些不必要的後果。
我就上網,登上幾個月不登一次的QQ,QQ上總共也沒加幾個人,翻空間看動态的時候,看到一張照片。是劉祯,就是他說的那個,那年暴雪的時候,我把劉祯埋起來,就剩下一張臉的照片。
當時太不計後果了,我拍好照片把劉祯從雪裏挖出來的時候,他凍得腦袋都木了,我跟他說話,他反應也特別遲鈍,一點沒有做了件很難得的事情的興奮。
我當時都不曉得要心疼心疼人家。
照片上的場景是在學校,依稀還能回憶起那地方當年的樣子。估計現在也沒怎麽變吧,食堂2號口的麻辣米線,我和劉祯一人買一份,然後弄倆饅頭對着吃,他總說我吃的多,我告訴他我在長身體。三樓拐角小竈口的砂鍋丸子,那是跟劉祯蹭飯的時候才有的待遇。
為什麽想起大學時代,總是要先想吃的呢,也不知道那些東西都還是不是那麽個味道,嘴巴裏忽然冒了絲口水,饞了。
我找了捅泡面來吃,吃着吃着想到了備胎這個詞,有那麽個瞬間我在想,劉祯于我而言算個備胎麽,我要是沒人要了,他是不是真會履行年少時的約定,把我接手了?
然後我覺得,我這個時候這麽想不仗義,好像人家劉祯沒人要似得,而且有點對不起仔仔的意思。
我愛仔仔,就不該考慮備胎的問題。
我這邊方便面吃了幾口,嘗到的全是味精味,吃不下去了。仔仔他媽就如期而至了,還是帶了兩個幫忙壯膽的親戚,都是大老娘們。
仔仔他媽不客氣地把店門推開,然後命令我收拾東西走人。我說我憑啥要走,她說這個店是他兒子的,現在我跟他兒子沒關系了,我就該滾。
真不好意思,這店裏還真就有我幾萬塊錢,只不過工商執照上寫的是仔仔的名字。可這麽久下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店怎麽都得算我一半兒的。
我不讓着她,很耐心地跟她把道理講了,不帶他們這樣欺負人的,我跟了他兒子這麽久,哪怕仔仔現在是真的不要我了,也不至于非要我人財兩空吧。他們憑什麽這麽恨我。
仔仔他媽跟我說不通,當初開店的時候我拿錢了,他媽又不是沒有數,于是就上野蠻粗暴了,讓跟着她來的親戚收拾我的東西,要把我的東西都扔出去。
老娘就火了,拉開抽屜把菜刀拿出來拍在桌子上,我說:“來啊,刀放在這兒,要麽你現在拿起來砍我,要麽就趕緊滾出去,別以為誰都那麽好欺負!”
仔仔他媽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開始哭,說我要拿刀砍她,說他家怎麽就惹上了這麽個要命的惡人。
罵了一會兒,沒辦法,被隔壁開飯店的大哥給勸走了。他媽揚言要去法院告我。
他們走了以後,我坐在椅子上拿着那把菜刀,用指腹摸了摸刀刃兒,摸得很小心,沒把自己的手指頭劃破。我腦殘地想,人家割腕都用小刀片兒或者玻璃碴兒,還沒見過用菜刀割的,一定是太不唯美的緣故。
把刀放回抽屜裏,我看了看劉祯閃亮亮的紅色會員頭像,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信息,“要是哪天聽說我死了,你會哭麽?”
過了很久,他回:“不會,但肯定會害怕。”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35 勤能補拙
劉祯也不問我怎麽了,有沒有遇到麻煩之類的,大概是問多了,每次也問不出什麽結果來。他肯定覺得我挺神經的,經常問神經兮兮地問些幹神經兮兮的問題,雖然我确實挺神經的。
劉祯問我有沒有興趣見個面,我說重慶和T市差十萬八千裏呢,沒興趣。劉祯告訴我,他可能很快就要到重慶這邊來工作了,他們公司在這裏新開了一個工作室,會調幾個人過去,已經成家立業的不好随意調動,他們這些大齡單身青年就得積極配合。
現在還沒有确定,不過就算過來的話,時間應該也不會很長,反正是臨時的。
我只能說到時候再說呗,我隐隐有種感覺,等劉祯過來的時候,我很可能已經不在重慶了。我越來越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是在何方,不知道明天或者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事情。回首過來,自青春開始這近十年裏,我的生活簡直可謂兵荒馬亂。
我檢讨,然後發現,我之所以活得這麽混亂,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好好計劃過自己的人生,就算計劃了,也總是基于一些外在原因去計劃。比如跟岳明偉沒散夥的時候,我的計劃中很大一部分是包括他的,然後跟他散夥了,計劃就白計劃。
我弄明白了,原來活成這樣,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自己不夠獨立。
不過暫時我也沒想過怎麽讓自己變得更獨立,我還在等,等仔仔給我一個結果。哪怕他告訴我,他就是決定跟老王家的閨女好了,他也得跟我說清楚,打電話都不行,要當面說清楚。
我這個人對戀愛的态度比較認真,我講究有始有終,盡管不能善始善終。唯一沒始沒終的一次就是跟滿城,現在想想,那應該也算不上是戀愛,寂寞男女的一場玩樂吧。
跟劉祯來來去去總共發了不到十條信息,其實沒什麽好說的,年紀越大,就越來越不喜歡這樣有距離的交流方式。如果真的有很多話可說,會選擇直接見面,打字多麻煩。
晚上鎖了店門睡覺。一大早被電話鈴聲吵醒,仔仔終于給我來電話了。他在電話裏告訴我,讓我現在立刻馬上關了店門,去車站買票走人,我們私奔。
具體怎麽回事,等我上了車再說,省的在被周圍的哪個碎嘴子看見又通報給他媽了。當時我覺得,這個仔仔怎麽跟個小孩兒似得。
但是我聽仔仔的,也沒收拾東西,就是把現金和卡都拿上了,然後挨個敲門把店裏的人哄走,押金都退他們了,昨晚當白住。
這是我人生中最瘋狂的一次旅行,腦子裏什麽都沒想,就好像終于找到那麽一個出口,那麽一個理由,離開這地方,再也不回來。從此的人生可能會徹底不一樣。
每次出走都是一次全新的開始,雖然這個開始很可能馬上就會被打回原形。
我坐了三個小時汽車,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車站,見到我最熟悉的仔仔。見面的那個瞬間,什麽都沒想,就是撲上去把他狠狠地抱住,像一個游離的靈魂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肉身,死也不要離開。
這兩天的等待,兩天的惴惴不安,像等了兩年,從來沒有哪一個瞬間,我覺得我這麽這麽愛仔仔。愛到為他幹什麽都行,只要他不離開我。
我們坐車去更遙遠的地方,甚至沒有目的地。我手裏的錢怎麽都夠我們在外面什麽都不幹混上一年兩年,至少我們現在什麽都不用想,只需要盡情地擁有彼此。
仔仔告訴我,他跟老王家的閨女出去,也就是再跟他媽最後裝一下,但今天和老王閨女在車站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裝不下去了,什麽都不想再裝了,他不曉得這個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是誰,看什麽都很陌生,他就要瑤瑤。
我感動得在車上稀裏嘩啦地掉着眼淚,仔仔珍惜地抱着我,一副打算和他媽一刀兩斷的樣子。
可是不能真的一刀兩斷,畢竟是把自己生出來的,曾經連着臍帶的親媽。所以仔仔讓老王家的閨女先幫忙撐着,暫時不要回家,就假裝是跟仔仔出去旅游了,先讓他媽寬心,我們過兩天舒心日子。找個合适的機會再挑明了說。
老王閨女很喜歡仔仔的,都是街裏相親的,小時候就認識,這個忙就幫了。
我因而覺得仔仔真的為我做了很多,不管他的計劃周不周全,反正他的安排我都認了,只要不讓我和他分開,不讓我覺得自己一個人沒依沒靠的,怎麽都認了。
仔仔為我着想,我這麽仗義一個人,當然也要為他着想着想,我雖然很不待見仔仔那個媽,但如果那個女人肯讓我進他們季家的門,我還是會很高興地邁進去的。我并不真心希望仔仔和他媽徹底鬧翻,我們現在的出逃肯定是一時的,總得回去面對。
而要面對他媽,讓他媽同意我們的事情的最好辦法,就是我能懷孕。
我跟仔仔說:“我要是馬上懷上個孩子就好了。”
仔仔攬着我笑,“現在不是流行丁克一族麽?”
醫生沒說過我完全不可能懷孕,只是受孕的幾率很低很低,剛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仔仔他媽只是對我态度差了些,還沒有着急趕我走,其實也是在給我機會,那意思就好像是說,只要我懷上了,什麽時候懷孕什麽時候結婚。只是可惜,近一年下去,我實在沒有懷上,她才急眼了,不準我再耽誤他兒子了。
我忽然感覺,我和仔仔浪費了很多時間。我們有很長時間沒有好好愛愛過了,因為心情不好,因為不能經常見面,假如這些浪費的時間我們都好好珍惜了,那萬分之一的幾率,是不是就會更容易降臨在身上呢。
現在我們在一起了,并且沒有人能打擾了,我寧願相信勤能補拙。
我們剛到下榻的酒店,還沒想好明天去什麽地方玩。我急忙跑去洗了個澡,把自己洗白白洗香香,然後松松裹着浴巾就走出來了。
仔仔一愣,“你搞啥子。”
我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正色說:“我要給你生娃兒!”
他的手扶在我腰上,我剛洗完澡出來,冷得打寒戰,能清晰地感受他掌心微微發熱。仔仔吻我,開始的時候會故意輕輕咬我的嘴皮,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也許是真的,離開重慶,離開他媽的約束,我們就能回到以前的樣子。
我和他仿佛已經很久沒能這樣靠近。仔仔反複确定我生娃的決心,也會勸我,心理壓力不要太大,有就有沒有就算了,我不管,我就要生娃,就要去撞那萬分之一的機會。
我們倆出去吃飯,我叫各種給男人滋補的東西逼仔仔吃,為了生孩子這個千秋大業,只能勞累勞累他了。
我随手翻架上的報紙,翻到一條小故事,就是說有個外國女人,也是得了不孕不育症,但是四十歲的時候奇跡般的懷孕了。然後她的丈夫分析她懷孕的原因,說那純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本來他們已經不抱有孩子的希望了,某天女人心情很好,也喝了一點點小酒,兩個人房事的時候情趣很濃,也比較興奮和放松,就那麽種下了。
我覺得這是條對我很有用的信息,于是反複看了好幾遍,然後思考,怎麽才能盡可能的放松且興奮呢。現在我和仔仔那什麽的時候,真算不上放松,滿腦子都是生娃生娃生娃,根本不專心的。
吃完飯,我們倆摟摟抱抱地走在不熟悉的小路上,我跟仔仔說:“我吃藥吧?”
“什麽藥?都是騙錢的。”仔仔以為我說的還是以前從醫院拿的,治不孕不育的藥。
我頓了頓,笑眯眯賊兮兮地說,“春藥?”
仔仔看神經病似得瞅我一眼,“你要累死老子哎?”
“那你也吃。”
“你去死!”
我跟仔仔說了小報上看來的東西,他很認真地跟我讨論真實性,最後我們決定,不管怎麽樣都得試試,但總吃藥對身體不好,只能說幹活的時候再賣力點。
于是仔仔帶我出去瘋玩兒,爬爬山或者去游樂場感受下刺激,一天下來累得半死不活,這何止是放松,是往床上一倒就睡死過去的節奏。
我們住那種很漂亮有情調的情人酒店,點熏香看黃片兒。本來挺困的,看着看着也就真的精神了。準備工作做好以後,仔仔關了燈,趴到我身上來細細親吻,我們纏纏綿綿地做着纏纏綿綿的事情,纏綿到他沿着我的下巴一路下滑,滑過胸口的縫隙,滑過依舊平坦的小腹,滑到我最私密的地方。
那種親吻帶來的酥麻,那些越積越多的快意,使我只能抓緊手邊的被子,把它擰成淫靡不堪的形狀,口中情不自禁溢出略略壓抑的感嘆呻吟,閉上眼睛,仿佛天花亂墜。
仔仔把身子提上來,在我耳邊輕輕地問,“瑤瑤,你還好麽?”
我依舊閉着眼睛,吃力地點着頭,我敢保證自己此時此刻的樣子肯定乖巧得一塌糊塗。
“抱着我。”他說。
“嗯。”
“感覺要到了就跟我說。”
“嗯。”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36 勤不能補拙
我買了好多驗孕條,每天睜眼以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廁所測一測。仔仔說我這樣是有點瘋魔了,這樣不好。
我說他不懂,這叫“有志者事竟成”。如果土壤不夠肥沃,種子播下以後成活率低,那就只能拼命地拼命地播了呗。其實我不是瘋魔,我是想得很開啊。
幸福這個東西,是與時俱進的,是随着發展而變化着的。當年我慘遭雙重失戀打擊,獨自在小樹林兒裏發呆餓肚子的時候,以為有暖床有溫飽就是幸福,現在暖床溫飽我都有了,我覺得有男人有孩子才是幸福。
所以人越長大,越不滿足。
我要幸福,再也不像以前那麽糊裏糊塗,我的目标很明确,并且我知道什麽是我要的幸福。
這些天我和仔仔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沒來得及去看的風景,每天保持良好的心情,也保留一定的體力,然後晚上勤勤懇懇地播種。仔仔很配合,只是偶爾跟我抱怨,“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他找死!
仔仔還是會時不時跟他媽打個電話,先是試探下那邊的口風,如果他媽問在哪兒,就裝作是和老王家的小妹兒在一起。我也不說什麽,心裏自問沒什麽好酸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多少不都得有些妥協麽。
日子過去了一個多不到兩個月,我已經不知道用掉了多少張驗孕條,但可能有的時候,勤真的不能補拙,也可能是我們還不夠勤奮,或者下功夫的日子太短吧。我心裏有信念,我堅信我一定是會懷上的。
那樣仔仔他媽就能接受我了,就算以後對着這個惡婆婆,有再多的糟心日子,為了和仔仔在一起,我認。
我的信念崩塌于街口老王騎自行車掉進溝裏的那天,他那麽大歲數腿腳不靈便騎什麽自行車呢!他不好好騎車,眼睛不看路,掉什麽溝呢!我恨那條溝!
老王把腿摔折了,老王的閨女作為孝女,就不能再幫仔仔躲下去了,于是接到消息回了老家。然後仔仔被他媽興師問罪,他媽再度以死相逼,讓仔仔馬上回家。
我和仔仔商量了一下,念在仔仔他媽身體也不大如意,萬一沒多少活頭了,我們想着今天幹的這個不回家的事,一定會感到後悔的。所以我們決定,不論回去要面對的問題多複雜,回家,再做一次争取。
我沒想到,這就是最後的争取。
我們回去以後,仔仔先去醫院慰問了下老王,針對之前和他閨女聯合糊弄他們的事情道歉,仔仔他媽氣得要拿掃把頭抽他,然後一口氣沒上來,也進醫院了。
我估摸他媽很可能是裝的。
為了老人的身體着想,我回來以後也是先躲着沒去見他們,他們也不再找什麽地痞流氓來吓唬我。估計是知道了,根本吓不住我,再吓我就真把她兒子徹底拐跑了。
仔仔鞍前馬後地伺候他媽,努力做思想工作,我在旅館看着店等消息,還是每天試紙測着,期待奇跡,期待上帝之手給我一次機會。
但是上帝明顯是不向着我的,算命的說我這十年就是倒大黴,這估計就是最後那一年了。所以所有以前沒來得及倒的,包括上輩子的大黴,可能都一口氣倒過來了。
就在我決定實在不行就去找仔仔他媽下跪的時候,老王家的閨女來找我了,給我看了張B超單,黑乎乎的一片,這東西我見過不止一次,雖然現在依然看不懂那個黑照片,但起碼看得懂單子上的字。
我曾經一度懷疑,是不是不光我有毛病,仔仔也有毛病,有沒有可能是他不能生。
現在看來,仔仔好得很,年輕有活力,精子成活率很高很高。
我不知道他和老王家閨女是啥時候有的那方面的事,我只知道老王家的閨女懷孕了,她說是仔仔的。
我看着這張單子,笑着問她,“你什麽意思?”
老王家的閨女是真的很喜歡仔仔,據說上初中高中的時候就暗戀仔仔,那時候仔仔看不上她,因為她長得太一般,人又太老實,很不惹眼。現在這個妹妹,雖然長得不算多麽出挑,但也對得起女大十八變這個詞,她跟仔仔之前,也不是處女,所以發生了,也看得開。
老王閨女告訴我,其實也不怪仔仔,要怪得怪她。那天他們去喝喜酒,人家覺得仔仔是老王家的姑爺,那邊喝酒就講究個敬姑爺,把仔仔給灌得不省人事了,仔仔喝多了,摸着旁邊有個女的,嘴裏叫着瑤瑤,然後給老王家的妹妹睡了,這妹妹沒抗拒。
這事兒起來以後仔仔知道,睡了個女人怎麽可能一點都不知道。但是他沒告訴我,估計是不敢吧。
老王家的小妹是因為真的喜歡仔仔,所以不糾纏他,還盡心盡力地幫他。
小妹兒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就是挂着一臉有分寸的笑,撐着笑,逼着自己笑,我要是不笑,一扭臉了就得哭。
老王家的妹妹是個好妹妹,她的性格我喜歡,夠坦率夠直接的,她說:“姐,我不是拿這個來跟你講什麽的,我就是想問下你,這個娃娃虎子哥要不要。”
我就還是笑呗,不過那笑容在王小妹兒眼裏,一定是很蒼白無力的。明白人都曉得是裝出來的,我說:“你問我有什麽用啊,要不要你去問他嘛。”
王小妹兒是明白人,她說:“問他他肯定也是問你,或者就幹脆不要。虎子哥心裏就你一個,這個我曉得,這個除了我媽,現在還沒人知道,你要是說這個娃娃不要,我明天就去醫院拿掉。”
我茫然地看着她,心裏直抽抽,腦子也很亂,我不知道這一樁一樁的事情,怎麽就好像安排好的一樣,很有秩序地往我頭上砸,硬生生把我逼到一個沒有退路的死角裏頭。
我問她:“你打過胎麽?”
王小妹兒搖了搖頭,表情平靜中帶着嚴肅。
我又問她:“你自己想要對吧?”
她想了想,沒說什麽。我很佩服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站到她的立場去想問題。她想要,可能是因為懼怕打胎,可能是因為她善良,假如仔仔最後還是跟我在一起,假如我就是生不出孩子來,那仔仔還能有個親生的孩子。
我知道王小妹兒性格大氣,她來找我真不是揣着什麽壞心眼兒,我在夜總會察言觀色了兩年,這點看人的本事我有。
我又在想,其實王小妹兒挺好的,這就是她和仔仔的緣分吧,老天爺安排這跟多米諾骨牌一樣的悲劇下來,也許不是為了打擊我,而是為了照顧仔仔和王小妹兒的這段姻緣。
我低頭再看一眼那張B超單子,想起自己曾經的單子,想起獨自走進醫院,一個人爬上手術床,麻藥打進血管裏,燈光逐漸黯淡,那個瞬間其實有點恐怖,但又非常地舒展,是不是人死的時候,和那個瞬間的感覺差不多。那死真的不是一件很差勁的事。
我拿起單子,手有點發抖,把單子還給王家小妹兒,聲音喑啞,藏在嗓子裏的那絲哽咽是真的藏不住了,我說:“那你要吧。”
王小妹兒沒急着點頭,她好像是在觀察我,也可能也正站在我的角度想些什麽。她說:“你還是再想想,這個事情你們想怎麽解決,我都配合。”
樓上正好有客人叫老板娘,說網線好像有點毛病,讓我上去看看。我謝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