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在這個時候給我解圍。我不想考慮了,考慮太累,還是像以前一樣腦子發昏就做某件事情來得痛快,雖然後果來得也非常痛快!
我提着嗓子對樓上應了一聲,然後抹了抹眼睛,沒打算招呼王小妹兒什麽,起身站起來,剛走了兩步,咋就不争氣地昏過去了!
我好像聽見王小妹兒叫了兩聲,“瑤瑤姐,瑤瑤姐……”
其實我沒昏多久,小妹兒把我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我也有知覺,只是聽不清她說話,腦子裏是一團黑暗,黑得好像要把我整個人都拉進去。那裏沒有光,我在不斷地下墜下墜下墜,我就由着自己的身體下墜,想看看下墜到最底下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可是總是沒有底,我在睡夢裏想,我是不是中了什麽邪了,我會不會就這樣墜着墜着就這麽被吸進去,然後出不來了。
于是我開始有點害怕,身體似乎猛得一抽,我就醒了。
我暈了差不多也就十分鐘,王小妹兒打算招呼人把我送醫院的時候,我就自己醒了,只是精神不好,懶得起床。
小妹兒問我怎麽樣,我沒覺得自己怎麽樣啊,就是睡了一覺,我琢磨可能是沒吃早飯血糖低。我也不想去醫院。
小妹兒已經打電話招呼了仔仔趕緊過來,有人叫了個附近的老中醫來看看,當時仔仔還沒到,老中醫像模像樣地給我把了個脈,說:“也沒愣跟起,就是搞太多,累到起了。年輕人還是注意點點。”
搞太多,搞再多也沒用,沙漠就是沙漠,永遠長不出綠植。
仔仔風風火火地趕回來,坐在床邊着急地看着我,我對他微微一笑,“沒什麽,就是眼前摸了下黑兒,睡着了。”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37 我不打你,打人沒用
我總有種,好像昏倒是很丢人的事情的感覺,好像我很做作,在學林妹妹。我昏倒了,這事兒傳出去,一部人會覺得我在裝,一部人會用講笑話的心态拿這事兒出去磕牙,當然少部分,比如仔仔,比如王小妹兒,比如奶茶小妹兒,會覺得我挺可憐。
這些都不是我喜歡的看法,所以我現在才是真在裝,裝沒事兒人,可能也會有人看出來我在裝,或者曲解我裝的意圖。事趕事擠在一塊兒的時候,真是怎麽做都顯得不那麽對勁。
我讓仔仔給我倒個水喝,讓自己和他都有點事情做,然後可能就會忽略心裏那些感受。但喝完了水,我實在不知道還能幹點什麽了。我看着仔仔,看着仔仔看着我,我已經開始有預感,我可能必須要離開仔仔了,這段我以為得來不易天作之合的感情和關系,終究還只是一段過客風景。
那種親切和熟悉,化成濃濃的不舍,我像看着一個過客一樣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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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妹兒還沒走,但是躲到門外去了,她顯然沒有打擾我們的意思。但我和仔仔卻感覺無話可說,連王小妹兒懷孕的事情,我都不想說。我覺得現在可能有點不是時候,我這個時候說出來,算啥意思,用自己的昏倒可憐,去逼仔仔做一個絕情的決定。
我打算再看看。
于是我趁着身體還是軟乎乎的,就又湊湊合合地睡了一覺。睡睡醒醒,在某一瞬間睡得很沉,某個瞬間又想起來自己似乎沒有睡着。
我終于決定不睡了,靜靜躺在簾子後面,微微擡眼瞟到王小妹兒已經站在屋裏了,仔仔似乎還坐在床邊,只是簾子檔子,我看不見他的身影。
他們在沉默。
那件事情,他們拿不準主意。我就坐起來了,緩慢地拉開簾子,仔仔像已然悔改的罪犯看着被害人家屬一樣,愧疚而小心地看着我。
我撇撇嘴巴咬咬牙,默默地給自己打了點氣,回避了仔仔的攙扶,淡定地倚在床頭。我說:“幺妹兒,你先坐下。”
王小妹兒就随便就了張凳子坐下,可能在想什麽,但沒想好怎麽說。
仔仔叫了聲,“瑤瑤”,然後也欲言又止。其實我不确定仔仔想不想要這個孩子,仔仔最大的心理,應該是他覺得既對不起我也對不起王小妹兒。孩子現在沒有也沒什麽,但是連累人家王小妹兒去打孩子,這事也不厚道,可要是留下這個孩子,需要背負的責任,選擇的改變太多了,一時那個勁恐怕反不過來。
我問王小妹兒:“你媽會告訴他媽麽?”
他媽,指的是仔仔他媽。
王小妹兒說:“我跟她說了,喊她先不要亂講。”
我笑着搖了搖頭,我說:“你媽肯定會說的。”
王小妹兒的媽為人很低調,不像她爸那麽多事兒,王小妹兒性格能長這麽好,應該都是拜她有個溫婉的媽所賜。但說到底是當媽的,女兒懷孕這麽大的事,又是個溫婉的女人,第一,不可能不告訴她爸,第二,誰舍得自己的女兒糊裏糊塗懷孕,要不要還得讓別人來說的算。
這點當媽的心理,我還是理解的。畢竟王小妹兒和仔仔都是成年人了,也不是個實在張不了口的事。
王小妹兒跟我解釋,她說:“我真的喊她不說了,瑤瑤姐你放心,就是說了,我也不聽他們的。姐姐我想了個辦法,你看看這樣行不行,你要是要這個娃娃,我就說出去打工,躲一年不回來,把娃娃生下來,給你們養到起。”
我就又笑了,這真的是一個很天真無邪的想法,無邪得我想哭,王小妹兒的天真幾乎把我感動了。
但她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她懷胎十月把孩子生下來,給別人養,我和仔仔算是坐收漁翁之利,那王小妹兒以後想起來自己有個親生孩子在別人那裏養着,認別人當媽,她心裏得多酸。
從走出歡場以後,我就立志要改頭換面做個好人,做好人就得懂得讓步。
我想了想,又問,“仔仔,你怎麽想?”
仔仔低着頭,沒有說話。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表現地非常淡定,我說:“幺妹兒,想要這個娃娃,就懷着吧,現在說什麽都還早,這個事情沒有解決的辦法,有都有了,走走看吧。”
王小妹兒自己也還沒弄清想怎麽辦,我們就真的只能走走看。晚了,我就讓仔仔送王小妹兒走,他挺猶豫,可能是想留下來陪我,我讓他給我兌了杯糖水,冷淡而堅決地讓他走了。
我覺得仔仔在這裏,不會比他不在這裏讓我心情更好。我們倆要麽是相對無言,要麽是就這一連串的悲劇發表感想,我會感情膨脹哭得一塌糊塗,我是真的不想哭。
我自己在旅館裏,也挺淡定的,淡定地想我以後該怎麽辦,自己一個人怎麽活,怎麽開開心心而獨立地活。我想我會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認識新的人,發生新的事,我不相信我的一輩子,都會這麽倒黴!
懷孕的事終于還是鬧開了,沒人告訴我,是奶茶小妹兒打聽出來的,說老王家和仔仔他媽在商量要結婚,仔仔他媽高興地去買了鞭炮,跑到仔仔他爸墳頭上一通狂炸。
這都不一定是真的,傳言這種東西,總是越傳越誇張。但仔仔他媽很高興,這是一定會的。
這事仔仔得負責,而我是局外人。但我還是給仔仔打電話,把他叫過來好好談。
沒什麽可怕的,打我敢掏菜刀出來,讓仔仔他媽有種就砍我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世界上沒有更難面對的事情了。
仔仔說他不想跟王小妹兒結婚,但是他現在還沒想出辦法來。我覺得他此刻挺想對我表表決心,說句“瑤瑤我愛你”什麽的,但是他又覺得自己沒臉說出來。
仔仔有個想法,是他和王小妹兒一起商量出來的,他們假結婚,去辦個假結婚證,先把家裏糊弄過去。然後等孩子生下來了,再說兩個人過不到一塊去,然後離婚,到時候孩子也有了,仔仔再非要和我在一起,他媽也不好說什麽了。
什麽所謂的辦法不辦法,就是說謊呗。
仔仔兜了很大的圈子,把話說得很委婉才把這個想法給我表述清晰,我想我現在真的是個局外人,我不适合發表任何看法。我就說,你們随便吧。
我也會想,如果真的假結假離,但孩子是真的生,那王小妹兒以後怎麽辦,就這麽平白無故地二婚了。但每個人有自己的人生,也許王小妹兒也會跑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連自己的人生都弄不明白,別人的就別瞎幹涉了。
仔仔說:“我讓你受委屈了。”我沒理他,他說:“瑤瑤你不高興,你就打我吧。”
我看着他,臉色平靜得有點蒼白,然後冷笑,說了些話,說着說着就哭了。我說:“我不打你,我這只手不知道抽過多少人的耳刮子了,但其實疼是疼在別人身上的,根本解不了自己幾口惡氣。我以前愛打人,是覺得打人了就顯得我厲害了,就沒人敢欺負我了。其實你看,現在也沒哪個是真的在欺負我,我心裏是難受,我不打你,打人沒用。”
我默默無聲地掉着淚珠子,仔仔想抱抱我安慰安慰,我躲開了。我可能也需要安慰,但是不肯讓仔仔抱我。打人沒用,安慰沒用,他抱我也沒用,給我個時光機,讓我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這個最有用。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讓仔仔先走,我不想看見他。不想想這些破事,想睡覺,在睡眠中失憶,麻痹自己。
可是做夢都跟我過不去,我夢到很年少的時候,我和劉祯還有滿城在路上走,那路是白乎乎的,周圍也沒有風景,就我們三個人。
劉祯和滿城一左一右,我挎着他們的胳膊。然後滿城放手了,他說:“你跟劉祯走吧。”
我當時想,沒有了滿城還有劉祯,然後劉祯也放手了,他們都放手了,我就蹲在地上,傷心為什麽他們都不要我,我就哭了。哭醒了,明知道自己醒了,也裝沒醒,又盡興地哭了一會兒。
睜開眼睛想了想那個夢,繼續睡着。
那段時間仔仔和王小妹兒在忙結婚,他們是段佳話,我是被遺忘在角落裏的笑話。仔仔他媽顧着高興,沒急着來找我麻煩或者轟我走,她可能是怕一招惹我又生了什麽變故,所以還是先結完婚再說。
我去打了張新的轉讓傳單,貼在旅館的玻璃門上,每天等着人給我打電話。
劉祯已經到重慶了,約過我見面,我沒有心情就回絕了。仔仔和王小妹兒結婚那天,我給劉祯打電話,讓他請我吃飯。他問我為什麽忽然想見他了,我就把事情都告訴他了。
我跟劉祯說,“仔仔說過,在前男友婚禮上喝醉,是最丢人的事情。他們辦酒沒請我,我今天不想呆在這兒,讓別人當笑話一樣看着。”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38 逼瘋瑤瑤的最後一片廁紙
劉祯開着公司配的車過來,不是很豪華的那種,但我們這邊地方小人閑,看見擦得噌光瓦亮的車,就好像裏頭肯定坐了什麽大老板,藏了什麽大秘密。
于是我坐上劉祯的車,理所應該地被周圍的人捂着眼睛偷看了,也多心了。他們可能會說,這個瑤瑤果然不是好女人,那邊纏着人家季虎不放,季虎剛結婚,她就找到下家了。哈哈,怎麽想都無所謂,我在這兒笑話鬧得還不夠多麽?
車子開啊開,劉祯對這附近不熟悉,也不知道我想去什麽地方,就瞎兜圈子。我們也許真的是老朋友,就算很久沒有見面,再見面也沒有那種急切地興奮之情。我只是覺得挺好,有個人陪我了。
和別人坐一輛車的時候,我總是習慣一個人坐在後座,有時候我會覺得副駕駛那個位置很暧昧,好像一定要某種特定的身份才适合坐在那裏。反正坐後面是我的習慣,多寬敞啊,怎麽四仰八叉都可以。
我坐在後面,劉祯就看不見我,我也沒有把頭倚着車窗,做矯情兮兮地看風景狀。我想讓自己看上去沒什麽事兒,我是很認真地想散散心,我絕對不輕易去觸碰那些不美好的思緒。
劉祯問我:“要不要送你個禮物?”
我說好啊,然後就主動把手伸到前面去。劉祯在口袋裏摸了摸,摸出來一串珠子,也沒轉身,就只是把手背過來,像後面長了眼睛一樣,很準确地放在我手裏。
我說:“就一串破珠子啊,怎麽不得是個鑽石項鏈兒什麽的。”
劉祯笑,“你別小看這珠子,我在寺裏求的,開過光的。”
我說:“都是騙錢的。”
劉祯擡眼從鏡子裏瞟我一眼,“心誠則靈。”
“嘁,你們留過洋的,不應該都信耶稣基督麽,有沒有開過光的十字架?”
劉祯無奈地笑笑,“十字架用不着,你請個觀音每天燒三炷香就行了。”
“什麽觀音?”
“送子觀音。”劉祯說。
我說他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這不是存心刺激我麽,劉祯說讓我不要回避這個問題,不管怎麽着我以後都是要生孩子的,跟這個不生,也得跟那個生,就算真的運氣不好生不出來,這年頭還有什麽人工受孕代孕的。
我告訴劉祯,人工受孕我已經試過了,很疼,但是沒成。
劉祯忽然就不說什麽了。
我把他給我的珠子随便套在手脖子上,很長一串,要繞三圈的那種,還挺好看的,只是可能不大适合我這個年紀了。更像那種十七八二十出頭的叛逆少女的裝飾物,我現在已經沒有能配這種物件兒的衣服了。
劉祯說我是學藝術的,不應該這樣拘泥于小節。我也是忽然想起來,原來我是學過藝術的,我也曾經在湖光水色間架過畫板,也曾經對着裸男裸女塗鴉過人生百态。
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不清楚劉祯繞了多久,大概準備繞到我們都餓了為止,車子經過我家居住的地方,我知道仔仔今天就在那邊辦酒,和他的新娘。
我忽然有那麽個想法,我說我想去看看,偷偷看一眼就好,看看他今天的樣子,他結婚的樣子。
劉祯就拉着我去了。
仔仔他媽是附近的紅人,街裏相親地請了不少,喜酒從他家門口,擺到巷子口老王家門口。總共也沒多遠,不到一百米吧,巷子中間也不算寬敞,酒桌像長龍一樣歪扭七八地排列着,鋪着紅色的桌布,巷子口的老牆上貼着大大的喜字,地上鋪滿了鞭炮炸裂後的紅色碎屑,其中還摻雜着些亮晶晶的碎片。
這是一場很傳統老套的婚禮,主要宗旨就是大家湊在一起熱鬧熱鬧。
拜堂應該是一大早就舉行了的,現在就是在吃席,那一張張鄉親的面孔,桌子上油膩膩的大魚大肉,抽煙的喝酒的,吹牛的罵架的,畫面非常的生動且具有收藏價值。
我和劉祯就在巷子口,我把車床搖下來,看着那條熱鬧的巷子,透過層層疊疊的人群,看到穿着白西裝系着紅領帶的仔仔,看着跟在他身後,端着酒瓶穿着紅色衣服的新娘,看他們向人敬酒,笑着接受別人的祝福,看他們演的十分在狀态。
仔仔說,結婚是假的,辦酒是糊弄他媽的,一切都是走個過場,這過場走得何其真實而殘酷。
看着看着,我鼻子就酸了,某個瞬間在想,如果現在那個穿紅衣服,頭上別着紅花跟在仔仔身後的人是我,是什麽樣的,我該是什麽樣的心情。在我們當初打算結婚的時候,我幾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婚禮雖然夠土夠俗,但是我不嫌棄。
而我也只能哭笑不得,我把手扶在搖下半截的玻璃窗上,看了那麽一會兒,劉祯提醒了我一句,“手。”
我就把手從玻璃上拿開,劉祯在前面關上了窗。
外面的吵鬧聲還是可以聽到,只是我分明地曉得,如何吵如何鬧,如何天崩地裂都與我無關。我低着頭看自己的手指頭,上次跟仔仔出去玩兒做的指甲已經長出來了,那膠不大好,甲片好像要掉下來。
我就認真地摳,打算沿着開縫把它整個摳掉。
劉祯沒急着開車走,就坐在前面,他忽然問我:“我還擔心你會去搶婚。”
“你怎麽總覺得我要搶婚?”我一邊專心摳指甲,一邊平靜地問。
劉祯說:“因為我希望你搶啊。”他輕輕一笑,“我就是喜歡看你把世界折騰得雞飛狗跳的樣子。”
我說:“你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他說:“唯恐天下不亂是人之本性。”我說:“你就是吃飽了撐得。”劉祯說:“走吧,我都餓了。”
我和劉祯沒有走很遠,去了我上高中的學校附近,我記得以前這裏有個小吃攤,賣的那個酸辣粉,想想就口水直流。我現在一天天在旅館裏坐着,都沒有機會出來吃東西了,好像整個人都被那點小生意,被這一畝三分地給限制住了。
劉祯不能吃辣,準确說是受不了這種辣,反正嗆得眼淚鼻涕一起流,我被辣得很爽,吃完一份不過瘾,又要了一份。劉祯說:“這時候要有個饅頭就好了。”
他們北方人吃面食長大的,吃這個吃不飽。
吃完飯,劉祯把我拉到繁華大市區裏,他們公司所在的地方,他現在也就住在這兒,有那麽個十平米的向陽大房間,收拾得很好,還是我所熟悉的屬于劉祯的色調。這裏暫時還只是個工作室,工作的地點布置得也不嚴肅,到處都是白花花的紙張,辦公室裏該有的東西也算應有盡有。
劉祯他們在制作一個頁游,現在是到西南這邊來采景,每天的工作就是過日子,旅游,拍照,畫畫,開會。
今天公司的人不在,劉祯大概給我介紹了下,在這裏工作的總共就幾個人,其中有個妹子,是劇情方面的顧問,算個小編劇,挂得是助理的職位,我一眼就能認出那妹子的辦公桌是哪個,女人和男人收拾東西的方法很不一樣。
電腦旁邊有開了花的仙人掌,這就是标志。我摸仙人掌上的刺兒,說:“這妹子挺有生活情調的,你們幾個老爺們沒少欺負人家吧?”
劉祯挑挑眉毛,“誰敢欺負她,一天到晚事事兒的。”
我本來想跟劉祯多扒幾句瞎,但是太久沒吃霸道酸辣粉了,冷不丁一吃肚子受不了,越來越覺得肚子疼,就跑到他們辦公室的廁所去蹲。
蹲啊蹲,蹲出一身汗,蹲得腿都軟了,還是沒蹲痛快。
出來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人都軟趴趴的了,随便找了張辦公椅坐,還是覺得渾身不舒服,手軟腳軟,劉祯就讓我去他屋裏先趟趟,然後他出去給我買胃藥。
他走了,我在他房間裏盡情地胃疼,疼得叫喚,我掐自己的大腿,罵自己,“讓你胃疼,讓你貪嘴,吃什麽酸辣粉吃酸辣粉,活該!”
我不停地罵自己,從酸辣粉罵到抽煙喝酒,罵到去坐臺,罵到去打胎。我像一個唠唠叨叨的老媽,在自己孩子不聽話的時候,把他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破事兒都數落一遍,越數落越上瘾,越數落越痛恨自己。
這麽分着心,胃疼好像也沒那麽嚴重了,感覺又有那麽點要排洩的意思,慢悠悠地爬起來打算去廁所,然後看見劉祯站在們邊兒。我受了點小驚吓,他手裏拿着藥,對我微微一笑。
我迷迷糊糊點點頭,又跑到廁所裏去蹲,然後發現廁紙快沒有了,貼着紙卷扯下來一片,橫擦豎擦愣是不夠用,我就要瘋了。
古有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今有逼瘋瑤瑤的最後一片廁紙,我倒黴到連上個廁所都沒紙用的地步,我真的對這可恥的命運忍無可忍了。
我就坐在馬桶上,光着半截屁股哇哇地哭,為什麽我這麽倒黴,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連片兒衛生紙都跟我作對!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39 藥
我就哭啊,哭得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從來沒發現哭是這麽爽的一件事情,爽到我偶爾想想別的,比如沒有紙了應該想什麽辦法,然後一分心不想哭了,但又不舍得這個哭着的狀态,就繼續擠眼淚,嗓子眼兒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越哭越有狀态,就像喝多了酒一樣,眼淚也是會讓醉的。
劉祯聽見我在裏頭哭,就拍門,我因為進廁所比較着急,也沒有把門反鎖,反正外面的是劉祯,也不是什麽外人。
他拍了很久門,我沒搭理他,還是在哭,劉祯一急眼,把門打開了。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光着屁股,趕緊把身體趴下一些擋擋他的視線,然後埋着頭哭哭啼啼地說:“沒有紙了……”
劉祯愣了愣,我沒看他,不知道他把眼神兒放在哪兒了,這個時候我都沒顧得上去反應,上廁所被人家看見這事兒,其實挺尴尬挺丢人的,反正劉祯覺得比我尴尬多了。
于是劉祯關了廁所門出去拿手紙,回來的時候在門口說,“瑤瑤你來拿一下?”
我怎麽去拿?我擦擦眼淚,忍着肚子疼擡起頭來,但也不能讓他再進來啊,反正地上還挺幹燥的,我說:“你開門縫扔進來。”
劉祯就小心開了個門縫,臉都沒露,就伸進來一只手,把紙往這邊一扔。我看着那一卷兒手紙滾啊滾啊滾到腳邊來,在地上拖開一道長長的白色軌道。
我把髒掉的那些扯掉扔了,收拾幹淨自己從廁所裏出來,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了。但我是個霸氣的女人,我絕對不能因為這麽點小事兒就臉紅,正好我胃疼,我就捂着肚子直接往劉祯的床上爬,抱着被子埋着臉。
劉祯坐在床邊拍我的背,我哼哼唧唧地說:“你幹嘛?”
他用很溫柔的語氣說,“先吃點藥。”
我說:“放那兒,一會兒吃。”
劉祯還是很有耐心的,說:“現在吃,一會兒就不疼了。”
我不想吃,準确地說是不想動,我抓着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什麽都不想聽。劉祯頓了一會兒,可能是下了決心,就扒開被子要把我揪出來。我這一身的賤骨,最不容的就是被人擺布,我說不吃就不吃,越讓我吃我越不吃。
劉祯要把我揪起來,我不服,就跟他掙紮,他兩手攥着我的胳膊,我不停地晃動身體,面目猙獰。可是我哪有劉祯的勁兒大啊,我就很生氣,晃着手打他,在他身上亂拍,劉祯也讓我拍怒了,那種男人的氣勢一下回來了,一把給我按在床頭上,兩手按着我的肩膀,抿着嘴巴瞪着我。
我的身體已經沒辦法負隅頑抗,但我的心靈依然在掙紮,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抿着嘴巴掉眼淚。
劉祯已經不想跟我較勁了,從床頭拿了玻璃杯,很幹淨的玻璃杯,看着那裏面的水,就好像很有養分甜滋滋的樣子。
水的溫度剛剛好,劉祯把藥片塞進我嘴巴裏,擡了擡我的脖子,把水灌進去。我因為心裏是抗拒吃藥的,這一口咽下去,水下去了,但是藥沒下去,舌頭嘗到藥的味道,很苦很苦。
我就又咧着嘴哭,劉祯看見我嘴裏的藥片了,趕緊再給我喂我一口,因為我在哭,嗓子是哽着的,他喂水就喂不進來。我不是故意不配合,但是我的嗓子不配合。
我嗆着了,咳嗽,藥片也噴出來了,水噴了劉祯一脖子。我看見水珠往劉祯的V領襯衫裏面流,心裏覺得好對不起他的,我就伸手去抹他胸口露出來的皮膚,跟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又抱歉,又不知道為啥就這麽委屈,眼淚掉得很痛快,明顯能感覺到不溫不熱的水珠在臉上流淌,那個感覺癢癢的涼涼的,挺舒适。
劉祯把我抱到懷裏去,抱得很全面,似乎整個上半身都被包圍着,這個感覺其實很好。他揉着我的頭發,聲音輕輕地,就像是怕吓着我似得,他說:“沒事兒沒事兒,我陪着你呢,嗯?”
我就把他抱緊了,在他肩膀上蹭着眼淚,支支吾吾地說:“我說我不吃,你偏讓我吃……”
我現在是說什麽想什麽,心裏都有抑制不住的委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麽,就是世人所說的憋屈。
劉祯低笑一聲,他始終有心情開玩笑的,他說:“我又不是給你下毒。”
我當時的想法是,劉祯要是真給我下毒,我可能會吃得比胃藥更加心甘情願,簡直求之不得。我這樣的人,活着幹嘛,死掉算了,要不是我爸我媽會傷心,仔仔會傷心,劉祯會傷心,王小妹兒會傷心,奶茶小妹兒會傷心,街坊鄰居會唏噓加看笑話,要不是我還沒嫁過人,我還沒生個孩子,我還……
所以怎麽着,我都不會自殺的,放心。
哭着哭着我就笑了,笑了也就平靜了,劉祯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放在床頭上靠着,用指腹抹了抹我的眼袋,“丢不丢人,看這哭的。”
我內心裏其實還有想哭的情緒,但理智已經漸漸回來了,我的理智不是一個愛哭的孩子,我那個別別扭扭三觀不正的理智,總是能輕易壓過感性。
所以我決定不哭了。奇跡地發現,好像胃也沒那麽疼了。
但我還是吃了藥,然後劉祯讓我休息一下,他得換件衣服去,他領子那裏還滑稽地沾着半片白色的胃藥。
我覺得不容易,劉祯大爺這麽伺候我,真不容易。
劉祯還是比較含蓄的,可能人歲數大了,就比較含蓄了。以前我們共處一室,他要是換個衣服什麽的,脫得就剩個褲衩都好意思在我面前換,但是現在只是露個膀子,也知道不好意思了,拿着衣服出去換的。
我愕然想起剛才被人家看到坐在馬桶上的樣子,媽呀,這張老臉又沒地方放了。
劉祯換好衣服回來,對我說:“你得給我洗。”
“洗什麽?”我麻木地問他。
他眯着眼睛看我,“你想洗什麽?”
我就白了他一眼,抓起被子來擋了半邊臉,這被子還是有些潮濕的地方,被我剛才噴水噴的,也可能是我的眼淚。我說:“我能不能在你這兒睡一覺。”
他肯定得同意,哪怕是他有潔癖,這個時候他也得同意。我真的已經受不了任何的打擊和拒絕了,起碼他是應該這麽想的。
劉祯的床很舒服,這個人很會享受的,從來不在吃喝拉撒穿衣睡覺這種事情上委屈自己,所以我覺得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發大財,存不下錢來的。
反正我睡着了,并且睡得很香。睡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房間裏光線很暗,只有那麽一束頗為柔和的月光,還有從地面反射上來的,色彩黯淡的霓虹。
我下床,也沒開燈,幽幽地走到門邊開了門,幽幽地看着坐在畫板前,夾着筆亂塗亂畫的劉祯。劉祯也就擡頭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問:“醒了?”
外面也開燈,只有畫板上夾着的小燈,照亮劉祯周圍那一小片,這個瞬間看他,很有點夢幻的味道,就是整個人看上去很柔和。像偶像劇裏,為了在瞬間凸顯某個主角,就把周圍搞得很暗很暗,唯獨他身上有一束光輝。
我點點頭,“幾點了?”
“不到八點,”他說,扭頭在畫板上看了一眼,把筆放下,站起來說,“去吃飯吧。”
我很想知道劉祯在畫什麽,其實是對他的工作有那麽一點點的感興趣,我其實真的沒有上過幾天正兒八經的班,對這種環境都會感覺陌生的。
我走過去,其實他也沒畫什麽,就是在一張紙上亂塗,斑駁的老牆,大塊石頭搭成的拱門,遠處有路,近處有樹。
劉祯說這是給游戲裏設計的一個畫面場景草稿,随便畫畫。我認真看了幾眼,其實畫法什麽的都是很簡單的,這玩意兒我也能畫,順手提起筆來,手頓了頓,又放下了,我說:“一點兒感覺都找不到了。”
他說:“沒關系,适應一段時間就好了,我有時候也會突然沒感覺。”
我愣了一下。我還找這個感覺幹什麽呢,我一直也知道,不是每個學藝術的人,以後都有命從事藝術方面的工作,那些東西年輕的時候被叫做理想,現在我們羞于提起理想。
我們出去吃了頓飯,劉祯開車送我回去。我現在很難适應在外面過夜,其實在外面過夜不見得有多麽新鮮有趣,年輕的時候我們喜歡在外過夜,就是單純喜歡在外過夜這件事情,現在反而一天不着家,心裏就很慌亂。
我沒有正兒八經的家,我唯一能守候的,就是那個小旅館。
今天沒做生意,按理說應該沒開門的,不過我回來的時候,門是開着的,只是裏面黑洞洞的沒有開燈。
怕是鬧了賊,更怕是仔仔他媽過來耍什麽幺蛾子,我就很謹慎,劉祯站在門口,我往裏面探了探頭,看見王家小妹兒,小妹兒說:“瑤瑤姐,你總算回來了,虎子哥喝多了。”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40 從正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