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仔仔住在一個區,地方都離得很近,回去以後分別拜見了對方的父母,也沒什麽太不滿意的,過年的時候就把親事定下了。
仔仔他媽對我也挺好的,誰家看見漂亮媳婦不喜歡,我現在也不學以前那麽嬌氣,該多幹幹活的時候就幹一幹,展現一下秀外慧中的傳統美德。
過完年,我跟仔仔在附近大學門口找了個店面,裝修好了,開了家旅館。我們倆也沒着急買房子,打算生意先做起來再說。
結婚的日子還沒定,仔仔他媽開始催我們要孩子。其實我和仔仔一直也沒有故意回避這個問題,老早開始就不用措施了,有了就生呗。
可是勤勤懇懇很久下來,我這肚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問仔仔:“你是不是有病啊?”
仔仔問我:“你才有病呢。”
對,是我有病,不孕不育,後天作出來的。
本來結婚的日子就定在下個月了,仔仔他媽不知道怎麽想的,帶我去做了次婚檢。醫生洋洋灑灑說了一堆,綜合意見就是,我有病,得治,得吃藥。我的身體情況,受孕的幾率非常低,而且就算懷上了,也很可能造成習慣性流産。
從那天開始,仔仔他媽對我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那段時間我已經在他家裏住着了,晚上的時候仔仔他媽經常把仔仔拉到房間裏去單獨談話。仔仔回來安慰我說,“沒事兒,醫院都是騙錢的。”
我知道我有病,這是報應。對于我的存在,仔仔他媽采取冷暴力處理,平常不跟我說話,做飯不算我的,偶然跟我說上一句話,就是在嫌這嫌那。反正對我是再沒個笑臉了。
仔仔他媽看電視的時候,就在那跟我念叨,“現在的女孩啊,不好好愛惜自己,随便跟人睡覺,又是流産又是沾病,不怕遭報應哦。”
我就被這話給傷害到了,你兒子好,你兒子還他媽當過鴨呢。
那天起我就不在仔仔家住了,跑去旅店那邊天天看店。仔仔要帶我去別的地方的醫院看看,讓他媽幫我們守着旅館,他媽愛和人打個麻将,我們回來的時候,賬上是一塌糊塗,半個月過去不賺還虧。
仔仔他媽提醒仔仔,錢不能在我手裏捏着,得讓仔仔自己拿,要不哪天散夥了怎麽樣的,再吃了虧。而且這話是當着我的面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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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他媽打擊的心情一天不如一天,醫生說我這心情不好,想懷孕就更難了。我喝中藥喝得都快成藥罐子了,還得每天在這兒忙活旅館的事情,旅館半夜也是會上人的,晚上也不能好好睡覺,白天仔仔他媽一個電話打過來說打麻将輸了,我就得跑過去送錢。
他媽還總是酸我,而且當着外人的面就酸,說:“不下蛋的雞,養着幹什麽啊,養老了宰了吃啊。”
我和仔仔當然沒結得成婚,仔仔心情也不好,就只能出去玩,散心。我愕然發現,我們的愛情,也要漸漸開始走向死亡。
那年饒饒懷孕,江北招呼我和仔仔過去幫忙安胎,之後仔仔又帶我去地方的不孕不育醫院看。沒有哪個醫院會說,你這個一輩子都不可能懷孕的,他們總是給你很多很大的可能,讓你懷着希望心甘情願地花錢買藥。
吃藥吃多了,還能吃出胃病來。
沒多久,我就瘦了好大一圈,病沒治明白,人是越來越殘了。仔仔被他媽訓完話以後,常常看着我唉聲嘆氣,一根一根不停地抽煙。就他這樣,哪怕我懷孕了生下來了,沒準也是個畸形。
而且心情不好,對于房事那方面也就沒什麽熱情,病,總是越治越多的。
仔仔他媽開始要求仔仔和我分手,仔仔總是試圖緩和我和他媽的關系,有時候帶着我去他家裏吃個飯什麽的。我知道我不能生,是我對不起人家家裏,所以我态度很好,我配合,我活該委屈,活該去看人家的黑臉。
飯桌上,他媽就總說,誰誰家的姑娘長大了,現在漂亮了,能掙錢,還孝順,還這還那,也沒毛病,讓仔仔去人家家裏常走走。
他媽的态度很堅決,再後來仔仔有帶我回家吃飯的想法,他媽就幹脆連飯都不做。
我和仔仔他媽徹底鬧翻,還是因為錢的事。
那兩天我來例假,在旅館裏看店,又是周末本來就生意忙。仔仔他媽要去跟人打麻将,讓我過去送錢,我把店扔了一會兒,去送了。回來以後肚子就挺疼的,不想再動彈,沒多久他媽又給我打電話,輸錢了,不高興,讓我再去送錢。
我這哪有錢不停給她送啊,我就不樂意了,她總這樣換誰也會煩,我說我這現金不多,也不舒服,讓仔仔去吧。他媽就火了,麻将也不打了,跑過來找我算賬。
她先問我要錢,我說再等等吧,下午才上客,到時候就又有錢了,仔仔他媽把抽屜打開,就來抓裏面的零錢。
我就火了,我沖她喊,我說:“你都拿走了,一會兒人家退房我拿什麽找錢啊!”
她媽說:“管求你的,沒有錢自己去取,去破。”
我說我肚子疼不想動,他媽跟我說:“孩子都不會生,還來什麽月經!”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31 雞飛狗跳
仔仔她媽說我就不是個女人,說我賤,我纏着他兒子不放,說我這樣的賤女人就該去浸豬籠,該死。
我自認自己不是個纏着不放的人,我之所以不和仔仔分手,是他沒有要分手的意思。我跟仔仔認識快兩年,談對象也有一年半的時間了,我對仔仔是有感情的,我也是愛仔仔的。
關于那些太早太早的回憶,我早就習慣淡忘了,我懂得珍惜眼前人的道理,我敢發誓,自從跟仔仔好上以後,我從來沒有三心二意過。我是認認真真地在跟着仔仔,仔仔對我也好,自從發現我不能懷孕這事以後,仔仔從來沒借題發揮跟我吵過架,是一直都在安慰我的。
雖然他會讓我稍稍委屈自己,跑到他媽面前去伏個低,這些都是應該的。我就算覺得別扭,也會很認真積極的配合。有時候我也相信醫生的話,總有一天會治好的,我不會沒有自己的孩子的,依靠這樣的希望撐着。
我和仔仔,兩個一身污穢的人走到一起,我覺得不容易,我很珍惜他。我從來不覺得我們兩個有誰配不上誰的問題,我想這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讓我去嫁的話,就是仔仔了。
我一想到仔仔,想到眼前這個人是他的媽,我就不想鬧了,我身體不舒服,也沒力氣鬧。我再度服軟,我說:“好好好,你要拿就都拿去。”
可仔仔他媽并不完全是沖着錢來的,她是沖着我這個人來的。可能是我太不懂事了吧,我服軟服晚了,現在錢已經不能打動他媽了。仔仔他媽把手裏捧着的一把零錢扔了,各種顏色的紙票子飛得到處都是。
她沖上來打我,揪着我的頭發一爪子一爪子地撓。我以前也打過架,但從來沒吃過虧,還沒什麽人主動動手打過我。可是怎麽辦,這是仔仔的媽,我除了躲一下手都不能還。不管是誰有道理,只要我一動手,就完全沒道理了。
我坐在電腦後面,這地方空間比較狹小,其實也不方便他媽動手。他媽應該就是有一肚子氣,撓了我一會兒以後,開始亂砸東西,收錢的箱子,桌子上的擺件,抓着什麽砸什麽,一邊砸一邊罵。
有住房的跑到樓梯口上來圍觀,也沒有敢下來管閑事的。
仔仔他媽一直覺得我在坑仔仔,覺得這旅館是仔仔開的,掙了錢都歸我,反正他媽就是恨我。我被撓完了,倚在椅子上麻木地看着她發瘋,覺得這日子過得太他媽可笑了。
然後仔仔她媽搬桌子上的大蛤蟆,那東西是石頭做的,太沉,她這一搬,東西還沒砸下來,就閃着腰了。
仔仔他媽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是,是馬上就躺下了,那個石頭蛤蟆就砸在她腳邊,上面的硬幣霹靂巴拉掉了一地,硬幣掉在地上的聲音特別特別吵。
他媽疼得叫喚,一邊叫喚一邊罵,說我這個克星存心是想要克死她。
她疼得臉都憋青了,我才忽然反應過來,不能讓她就這麽躺着。我想過去扶她,她怕自己死在這兒,也讓我扶,但是我扶她,她還是罵我。
我也不想跟她計較,可她現在一動都不能動,站也站不起來,坐也坐不起來的。我只能先把她扔下了,找手機給仔仔打電話。剛開始還占線,不停打不停打,我又打了兩遍,仔仔接起來了,然後趕緊往這邊趕。
仔仔過來的時候,他媽已經好點兒了,沒那麽疼了,就是躺在地上不好動彈。有要過來開房的學生,走到門口看看,這一地的錢啊硬幣啊紙巾盒啊,亂七八糟的,就吓跑了。
仔仔把他媽弄起來,從隔壁飯店借了輛車把他媽送去醫院,我很猶豫自己要不要跟着去,仔仔也沒搭理我,光着急他媽,于是我最後也沒跟上,省的他媽到了醫院還接着罵我,而且店裏得收拾啊。
我在外面的鏡子上照了一眼,臉上和脖子上有幾條血道子,不算很深,也沒流什麽血。這麽一鬧,肚子就更疼了,我真想幹脆鎖了門今天什麽也不幹了。但上面房間裏還住着人,這下面該收拾也得收拾。
我先把那些紙票子撿了撿,修了修錢箱子,又去一枚一枚地扣地上的硬幣,一邊扣心裏一邊酸得想掉眼淚。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不知道怎麽讓自己肚子裏馬上揣個孩子,更不知道怎麽讓仔仔他媽接受這樣一個我。
就算我能生孩子了又怎麽樣,我已經知道仔仔他媽是個什麽樣的人了,以後這個婆媳關系,也太恐怖了。
隔壁賣奶茶的小妹兒過來,幫着我撿地上的硬幣,一邊撿一邊叽叽咋咋地問我剛才怎麽回事兒。我沒心情跟她解釋,她就自己在那叨叨,說這樣的婆婆能拆了一家人,嫁人不是光選老公的。她有個親戚如何如何如何。
我還是照常營業,現在除了掙錢,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麽有意義的事情。晚上仔仔沒回來,要在醫院照顧他媽,我躺在床上發呆,一直在想我的人生為什麽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其實不怪誰,要怪全都得怪在我自己頭上。不怪滿城和劉祯,也不怪岳明偉。年輕的時候是我自己沒有珍惜自己,被他們抛棄的時候,我沒選擇堅強,而選擇了堕落。
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做後悔的事情,可是回首這條路,全都是悔。遙想當年我拿到大學通知書的時候,以為人生就此不一樣,以為前路一片光明。我以為以後的我,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在一個公司做個上班族,運氣好了還能混個女強人,年薪幾十上百萬。
可最後,我還是硬生生地把人生走成了這樣,走得糊裏糊塗,我現在幾乎想不明白,在我選擇跟岳明偉好,在我甩了滿城那個嘴巴然後跑掉,在我踏進夜總會,在我一遍遍修理那些小姐的時候,我到底都在想什麽。
所有回憶裏的想法都不再清晰,唯一清晰的是,我記得那年劉祯出國,我在車站送他的時候,掉眼淚的感覺。
可是我們終于還是漸行漸遠了,又是一年多沒有聯系,我現在的窘迫無法向任何人訴說,也不應該去求得別人的安慰。我深刻反省,但我不知道如何改過。
第二天仔仔抽空回來,對我的臉色就不大好,他可能只是來看看我收拾明白沒有。
仔仔問我昨天怎麽回事,我說不知道怎麽就吵起來了。然後他跟我說話,說着說着也不知道怎麽就吵起來了。仔仔他媽在醫院,說是我打了她,我動手推她把她推倒了,她才閃了腰。
我臉上的血道子,和他媽閃了的老腰,哪個輕哪個重不用比就知道。所以說到底還是我理虧了。
但是我委屈啊,我跟仔仔喊:“我沒打她!”
他說:“手都動了,有什麽不承認的,謝瑤我太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了,你怎麽連跟我媽都能動手,她腦子裏在想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是知道我是什麽人,我暴力,我碰見不爽的事情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動手,我收不住自己的脾氣,受不了一點明面上的委屈。我是受不了委屈,但他媽看我不順眼這事,我沒覺得那麽那麽委屈,因為是我該着的。
仔仔這麽說我,我才是真的委屈了。明明好好的兩個人,好到談婚論嫁,現在就好成這樣了。可是不是我想把路走成這樣的,不是我不想不能懷孕的。
我跟仔仔說,他要是不信就看昨天的監控,看是不是我動手推了他媽。仔仔說他不看。他是不能看,這事兒換我我也不看,看完了知道真相了,他就一點道理都沒有了。
我讓他滾。他就滾了。
我真的不是個輕易想分手的人,所以即使和仔仔鬧成這樣了,我只是覺得這日子過得太雞飛狗跳,我沒想過跟他分手。這些年我總共正經談過三場戀愛,前兩場都因為各種原因無疾而終,這場我真的不想散。
所以我努力地想,努力地理解他們,然後原諒,然後想着怎麽去道歉,怎麽去挽回修補。
第二天,我提着水果去仔仔家看他媽,仔仔來開的門,可能覺得昨天對我态度不大好,臉上就有那麽點愧疚的意思。我對他笑笑。
水果放下,我剛想張口跟他媽道歉,說點好聽的,他媽就讓我把東西拿走,說怕我下毒藥死她。
仔仔幫我說好話,他說:“媽,瑤瑤到底哪裏不好嘛,你看都來跟你道歉了。”
仔仔他媽黑着臉,十分惱怒,躺在那兒怕再閃了腰,“推老子,還不會生孩子,她哪兒都好,你就跟她過去吧。我看你為這個妖精連我這個媽都不要了,非要她弄死老子你才好受!”
我鼻子一酸捂着嘴巴往門外跑,仔仔也沒來追我,怕他媽接着生氣。在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個姑娘敲門,也是拎着水果牛奶什麽的,人我也算認識,就是仔仔他媽一直在給仔仔張羅的,巷子口老王家的閨女。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32 都是代價
老王家的閨女喜歡仔仔,反正就是看上了,覺得他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也有自己的生意。所有人都覺得,旅館是仔仔自己的,我就是蹭着幹活的,反正仔仔他媽出去是這麽說的,也說是我纏着人家不放。
我從仔仔家跑出去,沒地方去就還是回了旅館。隔壁賣奶茶的小妹兒成天來找我磕牙,說各種惡婆婆的爛事兒,煩死了。
關系就這麽僵着。仔仔隔三差五來看我一回,我們倆各睡各的,他也不碰我,我也不想給他碰。
但我心裏一直拿仔仔當親人,我沒想過要離開他。所以我從來沒有問過仔仔有沒有想過要跟我分手,雖然他只要這麽說,我會答應,不會有含糊。我想所有的選擇都在他手上,我等着他自己選。
仔仔不選,可是仔仔家裏家外兩手抓。仔仔總說,他特別愛我,除了他媽他就怕我。但是仔仔最怕的是他媽。
所以仔仔背着我和老王家的閨女交往了,我覺察出來的時候,是因為他每次來我這邊過夜的時候,手機都會關機。仔仔是那種手機二十四小時都不關機的人。
我跟仔仔說旅館要補個證,讓他把身份證給我,他沒想什麽就給我了,然後我去了移動營業廳,調了仔仔的通話記錄單,看到那整串整串的通話記錄單。我笑了。
我還是沒提分手,把身份證還給仔仔,也不說任何事情。我等着,等他們等這亂七八糟的生活給我一個結果。我不知道我的未來在哪裏是什麽樣子,好像什麽都是灰蒙蒙一片的。
我只問過一次,“季虎,你還愛我麽?”
他很深沉很認真地回了一個字,“愛。”
只要他還愛就行,我能求的就是這麽點安慰了,只要還愛就有希望撐下去。我相信仔仔是愛我的,就像我确信我也正兒八經地在愛着他,要是不愛我們不至于支撐這麽久,他媽怎麽鬧都沒用。
我想想那張通話單,想起他經常和別人打電話,他們會說什麽呢。仔仔會像以前對我一樣,常常跟那個姑娘講笑話,知冷知熱地關懷呵護麽?
我盡力理解他,我們現在是關系不好,仔仔的壓力肯定很大,他心情不好,面對我的時候又沒辦法放開,讓我們像以前一樣什麽都不想,就在陽光底下逍遙。他需要放松,需要傾訴,也許放松放松就結束了吧。
多年前,岳明偉為了生活放棄我,我想都沒想過挽留,也許我挽留下可能有用。多年前,滿城把我當地下情人藏着,我受不了那種委屈,寧願去坐臺。
可是現在,才發現其實那些委屈都沒什麽,看我現在這樣,不也一樣受着了麽。人越長大了,才變得越來越隐忍,似乎是沒了青春,也就沒了倔強的資本。
奶茶小妹兒告訴看見仔仔和老王閨女逛商場,說買了好多孝敬老人的東西。我就笑笑,我說我知道,仔仔都跟我說了,他倆就是朋友。
仔仔沒跟我說過,但我知道這些情況可能發生,我在心裏默默地知道着。
我想跟仔仔說些甜蜜的話,想知道怎麽樣才能讓我們回到以前那樣,在W市時候的樣子。我眼睜睜看着他和別人越走越近,我真不想有人去替代我曾在仔仔心裏的地位。
我始終相信,仔仔是愛過我的,很愛很愛,現在應該也是愛着的。他愛不愛我,我能感受到,就為這些感受撐着。
過年的時候,就我自己在旅館,守着個小電視看春晚,看各種合家歡。我把我所記得的人都想了一遍,想他們此刻在幹什麽,有着怎樣的心情,想仔仔在幹什麽,想那年我們在廣場見面,他第一次放肆公開地親我。
想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副青春着的樣子。
我二十五六歲,依然年輕,但也不再好意思以女孩自居。
這個孤獨的夜晚,是靠和劉祯發信息混過去的。
我沒有主動聯系他,但除夕可能是個适合想起老朋友的時候,劉祯其實發的是群發短信,一長串的祝福語。那些字我沒有一排一排地看,我只看着他的名字。
我給他回:“謝謝你。”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過的怎麽樣?”
我說好。我只能說好,我說不好,好像是在求人家安慰,求人家拯救,又想跟他怎麽樣一樣。
劉祯問我結婚了沒有。我說:“沒有,你呢?”
他說他也沒,找不到合心意的。然後他問我記不記得我們以前開過的玩笑,那個二十五歲的約定,你未婚我未嫁就湊合在一起的約定。
我說:“那時候想的真簡單啊。”
那時候想的真的很簡單。
我沒說自己的窘狀,沒說我可能很快就又要被甩掉了,所以劉祯以為我還是跟仔仔在一起的,他說:“早點結婚吧,總拖着也沒意思,結婚了就好了。”
我也沒關心滿城,不關心什麽所謂孩子的事。是劉祯告訴我,滿城好像在鬧離婚,沒說具體原因,我也沒問。
過年這幾天,除了旅館好多地方都不營業,這邊也有不回家過年的學生。有個學生妹妹自己在這邊住,從房間裏往廁所跑,臉色非常的差。我剛開始以為她是拉肚子,後來又聽見她在廁所裏吐。
她出來的時候,我問她吃藥沒,要不要我給她弄點藥,她也不吱聲,就是捂着肚子,疼得一臉痛苦樣。我給她弄紅糖水,我以為她是大姨媽來了。
後來我才弄明白,這孩子是自己吃了堕胎藥,忍了幾個小時的疼,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了。
這裏沒幾個人,我就去照顧她,我問她:“你男朋友呢?”
她說回家過年了。我笑了笑,我知道,肯定是分手了,或者說,可能在她身上種下這個惡果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算是她的男朋友。
沒有哪個女人,會在有男朋友的情況下,自己做這種事情,連陪都不讓男朋友陪。看着她會想起曾經的自己,那個不懂得什麽是後果和代價的自己。
小姑娘心态倒是好,養了沒兩天,就穿着小裙子出去跑跑跳跳了。你怎麽關心她,怎麽去幹預別人的人生,說了她也不會聽,就和那時候的自己一樣。所有的後果,身體還給你的報複,只有以後的自己知道。
剛過完年沒幾天,附近的小混混就過來串門來了,其實就是要點紅包嘛。規矩我都懂,老老實實地給他們錢,有個人說,“瑤瑤姐姐,我們六哥喊你去喝個茶,你怎麽就不去嘛。”
我不搭理他們。
今年仔仔沒去我爸或者我媽家送禮,因為他媽不讓他去,他自己可能也找不到合适的立場去。仔仔偶爾過來旅館看一兩眼,我給過他兩萬現金,讓他拿回去給他媽。
他每次過來也呆不太久,我們倆也幾乎是無話可說的,他媽總是會很對時機地給他打電話,然後他就得走。
我們這個區,地方就這麽大點,東家長西家短的根本瞞不住。仔仔他媽是個能走動的,算是這邊的紅人,所以我和仔仔這事兒,其實街裏巷裏的都聽說過一點。仔仔他媽就到處說我的壞話呗,這事弄得我媽挺擡不起頭來的。
我回家的時候,我媽就跟我談話,她說老王家兩口子到我們家來過,讓我媽勸勸我,別再跟仔仔摻和了。本來我最近努力把自己維持在一個很淡定的狀态下,現在連老王家也進來攙和算個什麽意思?
我媽壓着不讓我發火,他說人家老王的閨女不是也攙和進來了麽。我媽很無奈地小心地的告訴我,仔仔過年也去老王家看過了,還拿了東西的,仔仔他媽經常在大門口要死要活的,就是要逼着仔仔娶老婆生孩子。
我只有一個想法,仔仔他媽到底還要不要臉。
我因為知道仔仔他媽給仔仔的壓力太大,就憋着不去給仔仔壓力。我這身體其實毛病也不少,我知道都是年輕時候作的,吃藥吃多了,胃也不好,十天半個月鬧次胃疼什麽的。
這個年還沒出,我在旅館裏鬧胃疼,疼得腰都直不起來了,我甚至在心裏嘟嘟囔囔的,“誰能來救救我。”自己這邊沒有藥了,就去找賣奶茶的小妹兒,問她有沒有胃藥。
賣奶茶這小妹兒也是一天天閑的,愛琢磨八卦,愛管閑事,更愛看熱鬧。
小妹兒說去給我買藥,出去了一陣子,就自作主張地打電話把仔仔叫過來了。我在床上歪着,疼得擡眼看他一下的力氣都沒有,我很想跟仔仔解釋,不是我讓人叫你來的,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不用管我,反正挺挺就過去了。
但我沒來得及找到合适的機會開口,小妹兒就站在門口數落仔仔,“你婆娘都這樣了,你一天天連點态度都沒有,就讓你媽在外面臭她。你跟老王家閨女的事,你以為瑤瑤姐不知道。她這麽忍着你,你別沒點數。想想清楚,以後跟你過的是你婆娘,不是你那個媽!還是不是個男人!”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33 不想分開
我在床邊上倚着,仔仔也就坐在床邊,那麽松松地攬着我。其實我總胃疼,疼啊疼的也就疼出經驗來了,一般就是半個小時到兩個小時,慢慢疼的感覺越來越弱,然後好了,十天半個月也不會再疼。
仔仔也知道我有胃疼的毛病,也經常勸我讓我好好吃飯,多弄點養胃的東西,仔仔甚至都說過,如果吃藥對胃不好的話,就先停一停別吃了。
可那些藥我一天都沒斷過,我是普通人,我不是明星,我沒打算為了所謂的事業容顏不老什麽的一輩子都不要孩子。我也想生,特別特別想生,哪怕生孩子會鬧得滿臉妊娠斑,身材走樣了再也回不來,我也想生。而且想跟仔仔生。
他媽對我态度不好,我雖然心裏壓抑,但我能忍,我現在想生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仔仔。我不想看他左右都是壓力,但我又不能像年輕的時候那麽灑脫,說分開就分開。
我知道找個人相愛不容易,我不知道我離開了仔仔,以後會不會更加的悲催。我也受夠了愛上一個人再忘記一個人,然後去愛另一個人的罪。
奶茶小妹兒在門口罵了幾句,然後有人過來開房。我這邊收錢的地方,為了方便休息,就安了張床,鋪得也很舒服,有時候這麽睡着,來人了,門上鈴铛碰一碰我就會醒過來。
仔仔過去給人刷卡開房間,奶茶小妹兒覺得話說多了,就識趣地走了。
開房的學生也上樓去了。仔仔回到床邊,握了握我的手,好像有什麽話,又好像沒什麽特別值得說的。最後他說:“你先去裏面歇着吧,這裏我來看。”
我搖了搖頭,掩去臉上疼出來的那點疲累,我有氣無力說:“你不會,一會兒人家來要個水什麽的,你都不知道在哪兒拿。”
“水不是在櫃子上麽?”仔仔往櫃子那邊看了一眼。
我搖搖頭,“不在那裏了,我都搬出來了,那邊太高了,我夠不着。”
仔仔很久沒在店裏好好呆過了,那些細微的改變他不知道的。記得這小旅館剛開起來的時候,我們把這裏粉飾成最滿意的樣子,我們兩個天天就這麽膩在一起,那時候生意少,沒事兒就把錢箱子裏的錢翻出來數一數,然後計算,照這樣下去一個月能賺多少多少,什麽時候能全部回本,什麽時候我們能攢夠錢買房子……
那時候我們是很幸福的,那時候我們走路還牽着手,睡覺的時候抱在一起,他還經常懲罰似得咬我的嘴皮,那時候我一頓能吃兩碗飯。
仔仔似乎忽然意識到他對我的冷落,忽然意識到他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太久太久,想起來他在承受壓力的同時,我也跟着忍了這麽多的委屈。他是知道我是什麽人的,我早就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了他,我是怎麽一步步把自己作成現在這個樣子,他都知道,他也懂。
我知道他沒怪過我,沒想過埋怨我不能生孩子,他只是覺得很無奈。
他伸手抱我,把我拉到懷裏。我就靠在他的肩膀上,胃也疼,鼻子也酸。我覺得仔仔好像比之前又瘦了一些,我太久沒抱過他了,我不知道。
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動不動就摟摟抱抱,因為那個時候還欠缺安全感,肢體上的接觸是一種确認,确認一切都實實在在的存在。随着感情的加深,就不那麽愛摟愛抱了,有時候還嫌肉麻,可是現在抱着他這個瞬間,感覺已經闊別了好久,這是一種有依靠有歸屬的感覺。
我知道仔仔還在,我們的感情還在。
仔仔的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瑤瑤,好久沒陪你了。”
我就哭了,抓着他的衣服,在他肩膀上不停搖頭,順便蹭着眼淚。其實轉移下注意力,胃疼就真的沒那麽嚴重了,我現在就是特別想特想哭。
我好想仔仔,好像他用一個男人的姿态抱抱我,我真的已經知道了,我根本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強。我什麽也不是,我就是個女人,需要一個男人,需要一個家,需要踏踏實實生活的感覺,需要安全感。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只要仔仔不離開我,只要他還這麽肯給我依靠,什麽我都忍了。
仔仔也不說什麽,就是抱着我,抱得更緊一些,讓我感受到他還是在的,還是在意着我的。
然後我哭了一會兒,平靜了,又惦記起來胃疼了。其實我挺能忍得住疼的,只是長時間的疼會讓人身體沒有力氣。
喂我吃完藥,仔仔坐在床邊,我就躺在裏面,半個身子在他懷裏被抱着。我背對着他,用手壓着肚子,暫時真的什麽都不想說不想問,先疼過這個小時再說。
仔仔就不停地安慰我,“瑤瑤,瑤瑤乖,不疼了啊。”
抱了我一會兒,有人過來開房,仔仔拉了半邊簾子把我擋住,過去給人家登記。然後也沒再回來抱我,把那些放在高處的,我不容易拿到的方便面什麽的都騰出來,找更合理的位置去擺放。
簾子拉開一半,我還能看見他忙活來忙活去的身影,也就不管他,這麽柔柔弱弱地躺在這裏。仔仔弄完那些,就去翻我的抽屜,把很多藥什麽的往垃圾桶裏扔。藥片在瓶子裏發出碰撞的聲音,我看不見他在幹什麽,就把簾子拉開了。
“你幹什麽?”我問。
仔仔抿了抿嘴巴,繼續看藥瓶上的字,看完了就扔,他說:“不吃了,以後什麽藥都不吃了,中藥西藥都不吃了。”
我也抿着嘴巴,像看敗家子一樣看着他,然後艱難地坐起來,我說:“你別扔,我還要吃的。”
“吃什麽吃!”他扭頭瞪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