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後面的話沒來得及說完,新娘就正式提着裙子走了過來,我記性真好,現在還記得她的樣子,這就是那個陳冉,滿城的娃娃親。其實有時候我也會小心眼兒地想想,滿城和這個娃娃親,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呢,然後想到滿城銀行卡的密碼,應該是有的吧。
陳冉算不上非常漂亮,實話,沒我漂亮。畫着一臉新娘妝,猛一看有點別扭。她走過來就很自然地挽住了滿城的胳膊,笑着問:“你朋友啊?”
滿城說:“嗯,劉祯大學同學。”
看來陳冉不記得我。我那天也就在滿城家匆匆出現一下,然後就跑了,不記得比較正常,誰都跟我似得這麽小心眼兒。
我低頭看了眼陳冉的肚子,婚紗上身大多都是很服帖的,陳冉的肚子明顯有非正常肥胖的隆起,應該是懷孕了。我這個人說話也直,想到什麽說什麽,就大大方方地問了,“這得四個月了吧?”
滿城低頭看了眼陳冉的肚子,笑得有點勉強的意思,回答:“快了。”
“呵呵……”我露出敷衍的傻笑。我忽然感覺有點心酸,忽然想起那天從醫院出來,滿城一遍遍地問我打掉的是誰的孩子。
不想沒什麽感覺,但忽然想想,這個站在面前的,只比陌生人要熟悉一點點的男人,我肚子裏曾經有過他的孩子,就覺得這個世界神奇的一塌糊塗。這是別人的男人,別人孩子的爸爸,但也曾經是我的。在某些深夜裏,把我緊緊抱着的,和我融為一體,取悅也索取過我的男人,我們曾經一起共赴莫大的歡愉,在快樂的頂點熱情相擁。
偏南的太陽曬得我有點眼暈,微微眯了眯眼睛,仔仔牽了我的手輕輕握了握,他對滿城說:“我帶她去吃飯,不打擾你們了,祝你們新婚快樂。”
滿城和陳冉就一起對仔仔笑了笑,我也就那麽笑了笑,被仔仔拉着走了幾步。但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了,他忽然擡手捧起我的臉,啥也不說就啃我的嘴巴,不是接吻,他就是在咬我。
艾瑪帥哥,你矜持點是不好。我忍着劇痛掙紮開,瞪着仔仔:“你有病是不是!”
仔仔也瞪我,伸胳膊繞住我的脖子,就和劉祯很愛做的那個動作差不多。他說:“我不喜歡你用那個眼神兒看別人。哥怎麽不比他帥。”
我把他的胳膊甩開,“你管我。”
“我就管!”
“從前有個人管我,後來他死了!”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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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爺爺!”
“唉,乖孫女……”
“去你媽的季虎,你想死了是不是!”
我和仔仔在廣場上追着打,我們沒着急離開,我也沒有落荒而逃的意思。與滿城最後一眼對視的時候,他把手捧花随手放在身邊垃圾箱的蓋臺上,坐到車裏點了根煙。
老婆懷孕就不要抽煙了,不怕寶寶發育不良生個畸形麽。我好惡毒。
仔仔這個人玩兒心很重的,而且他會參與的娛樂項目,實在是男女通吃老少皆宜,比如跟大媽一起排隊跳老年健身操,比如和小朋友搶公園裏的娛樂設施。
我沒看清仔仔是怎麽把自己塞進只有小朋友才能坐的那個小搖椅上去的,那個小搖椅中間有個鐵柱子,一邊挂着一個搖椅。反正我一轉眼,仔仔就坐進去了,另一邊坐了個小朋友,估計也就三歲大點兒,坐在上面根本就搖不起來。仔仔就很多事,伸手去幫人家搖,小朋友可高興了,他就在旁邊咧着嘴笑得跟傻逼似得。
畫面看上去很溫馨。不溫馨的是,人家另外一個小朋友也要坐那個,但這裏總共就兩個小座,秉承尊老愛幼的原則,仔仔得給小朋友讓座,可是他陷得進去卻拔不出來了,人家小朋友以為是他不給讓,在旁邊急得哇哇哭。
我覺得丢死人了。
滿城給我發信息:我下半年結婚,你會來麽?
我回:不會。
滿城說:劉祯該回來了。
我就沒回。劉祯回來關我什麽事啊,滿城結婚關我什麽事啊,我跟他們這些人早就走不到一路去了好不好,我就是個普通人,甚至于不如普通人,他們是高幹子弟,未來的達官顯貴社會棟梁,我們可能有交集的場所就是歡場,但是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幹了。
自從劉祯跟我大鬧一通以後,他就不怎麽找我了,可能是不好意思,也可能是覺得沒有意思?我沒有去多想什麽,我想我跟劉祯這個朋友也算做到頭了。其實,到了這個份兒上,誰還矯情兮兮的說什麽朋友不朋友啊,人都是走走就散開了的。就像我和饒饒,我雖然心裏挺拿她當個事兒,但我也知道,等有一天她嫁人了我嫁人了,我們的關系也就漸漸疏遠了。
女人的重心,往往最後都放在家庭上。這也不是什麽壞事。
我和滿城大鬧一通之後,我覺得對于那些過去我也該放下了,滿城的态度已經夠絕的了,對他老婆也真是忠誠,并且他也沒有瞞着我,他就是要結婚了的呀,真好,我真羨慕他。
我走到仔仔旁邊,陰沉着臉說:“能不能出來了,不能出來就把腿鋸了!”仔仔不忿地瞪我一眼,老實巴交地從小搖椅裏跳出來。
仔仔總說:“我怎麽那麽怕你呢,除了我媽,還沒哪個女人讓我怕過。”
後來仔仔又說:“瑤瑤我覺得你其實是個挺單純的女孩兒的,其實你不用表現得那麽強,你看那個林曉饒,北子對她多好。”
夜總會的工作,我是越來越不上心了,沒事兒就請假不去,心情不好不去,心情太好也不去。仔仔也說不讓我去,他說:“我又不是養不了你。”可是他的錢是哪來的,不也是賣來的麽。所以這話聽着一點都不讓人感動。
可能是因為怕我,仔仔對我确實是挺規矩的,除了偶爾不高興了咬咬我的嘴巴。有天在外面喝多了,就被他弄回了家,我們倆躺在他那個軟綿綿的大床上,仔仔抱着我,我不點頭他當真是一動不動。
我就喋喋不休地跟他講故事,從藝考那年講起,講到我和滿城分手,我打胎,然後去坐臺。仔仔很有耐心地聽完了所有的故事,并且全程都是十分認真的樣子,我講得這麽啰嗦他居然都沒睡着。
我講夠了,仔仔就起來給我找水喝,然後他坐在床邊看着我,他說:“我怎麽忽然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呢。”
“算你有自知之明。”其實誰配不上誰啊,只不過是喜歡的多一點的那個才會有的錯覺。
仔仔撇撇嘴,把水杯放下,問我:“那我晚上睡哪兒啊,床還是沙發?”
我說:“你随便。”
他就爬到床上來了,剛躺下就趴過來咬我的嘴巴,他真的很愛咬,他有這麽恨我麽他。咬完了,也不多做什麽,抱着我特別惆悵地嘆了口氣,“我他媽怎麽就不敢碰你呢!”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28 安全感
其實我跟滿城說的也是實話,我越來越覺得我也需要一個男人了,這季節經常下雨,晚上下班的時候,看到其它小姐的男朋友帶着外套過來接她們,我心裏也會微微地發癢。雖然那些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做這些,雖然這些姑娘也知道那些男人不怎麽真心,但她們需要他們,圖的不就是這一件外套的溫暖麽。
就連鳳兒姐都需要偶爾搞搞網戀什麽的,慰藉一下寂寞的心靈。我一直很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堅強的大女人,一直自認為能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告訴自己,什麽都是假的,對自己好是最重要的,再也不要出現以前那種無家可歸的窘迫。
陶文靖經常和陳林出去上夜網,饒饒有自己的事情,有時候晚上家裏就我自己一個人,我下班回來,把自己摔在沙發上,看着這個空蕩蕩的三室一廳,也會覺得寂寞。
幸虧有仔仔經常給我打電話。而且他的電話好像總是來得特別及時,有時候我們一打就會打到手機燙耳朵,仔仔就一邊充電一邊打,三個小時四個小時的。
他是個挺體貼的人,應該說是很會用心。不管是什麽時候,只要下雨了,或者有點下雨的苗頭,我都會馬上接到仔仔的電話,他問我在哪兒,需不需要他來接。其實仔仔這孫子特別摳門,看着花天酒地的,能不自己花錢的時候,堅決一個子兒都不掏,喜歡他的女人也不少,大多是十九二十的小姑娘,被他的美色所迷惑。
仔仔會說:“搭理她們幹嘛,見個面就要花錢,有錢還不如花在你身上。”
可是我天生又不大喜歡花男人的錢。
我問仔仔到底喜歡我什麽,他擺出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霸氣啊。”仔仔告訴我,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他腦子裏忽然蹦出一串省略號,就知道自己一定會和這個姑娘發生點什麽,有故事。
然後他越琢磨那個感覺,就越覺得有故事,于是果斷過來搭讪了。仔仔說那肯定是一見鐘情。
我知道他這個人就是油嘴滑舌,這些好聽的,聽聽也就算了。雖然我自己也是幹這麽一行的,但有時候我也會覺得,仔仔一個男人,也跑來幹這個,實在是有點太沒出息了。
我覺得自己曾經的人生是很不堪的,我也知道自己以後一定是要找個人嫁掉的,我知道對于那樣一段過去,沒有哪個男人是真的不在乎的。我想過怎麽去漂白自己,也想是不是得對自己未來的老公永遠隐瞞下去,包括我做過小姐包括我打過兩次胎。
但發現仔仔的時候,這些好像都不是問題了。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他,我怎麽樣的愛過一個人,怎樣跌跌撞撞瘋瘋傻傻過。其實後來我想,我讓仔仔躺在我旁邊,聽我講我和別的男人的事情,這個行為是有點殘忍的。
只有仔仔,只有跟仔仔什麽都不需要隐瞞,我想也許世界上只有這麽個人,能接受這個完完全全的我。
和他真正确定關系,是因為一通電話。我媽打電話告訴我她查出癌症,意思是需要我給她拿錢治病。按照她那意思,這病馬上死不掉,就是得拿錢吊着,吊個十年八年沒有問題。
我雖然跟家裏關系不大和睦,但我是我媽唯一能依靠的人,讓我拿這個錢,我沒有任何猶豫的理由。
我跟仔仔說,我這幾年可能都不能開旅館了,仔仔問我為什麽,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對他說了。
那天是江北過生日,仔仔讓我別瞎想,晚上約我去諾曼底玩兒。正好饒饒當時還在那邊切果盤,我就沒去夜總會,跑去跟他們玩兒。
饒饒下班以後,跟我們一起坐在卡座裏玩兒,而且就坐在江北旁邊。當時我坐在仔仔旁邊,有點不樂意了,想把饒饒拉到自己身邊來。
饒饒是個普通人,江北是個富二代,而且兩人有過那樣的關系,我總是會害怕饒饒喜歡上江北,然後無法自拔,我覺得那會是件挺悲慘的事情。
仔仔按住我,輕飄飄地對我說:“她肯坐在那裏,就說明是她自己想的。你別總拿自己身上那一套來衡量她,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不是誰都像你那麽倒黴,碰上的都是人渣。”
我不服,我說:“江北這樣的不算人渣?”
仔仔當然是要挺自己朋友的,跟我辯駁:“他騙過饒饒麽,強迫過她麽?饒饒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吃虧,但是她肯定覺得就算吃虧也值。再說,現在外面得瑟的小姑娘,哪個沒吃過虧,吃一吃就飽了。”
我說:“說的好像你很懂她似得。”
仔仔說:“我是局外人。”
“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仔仔擺弄着手裏的骰子,擡擡眼說:“哥久經沙場這麽多年,就靠這杆老腰了。”
“流氓!”
我們幾個人玩骰子,我和仔仔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陰江北,誰讓他今天過生日呢。有句話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我可能教會饒饒的東西太多了,她居然反過來幫江北陰我,女人都是見色忘義的物種。
我喝酒喝得有點暈,心情也有點惆悵。因為我覺得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離開W市,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我媽既然病了,她就我這一個閨女,我不光出錢還得出人啊,我得回去照顧,這一走大約就不回來了,這事兒我還沒來得及跟饒饒說。
酒過三巡,我靠在仔仔肩膀上,想着和他的發展也就到此為止了。看來我真是沒有桃花命,跟誰都是有緣無分的。
仔仔從懷裏摸了張卡出來給我,他說裏面有二十萬,是他這兩年存的,現在歸我了。
我就傻眼了,我問他啥意思。
他說:“沒什麽意思,非要有點意思的話,你就當我下聘了吧。”
我說:“你這是在學江北,打算買我?二十萬,買十次?”
仔仔嫌棄地看我一眼,“誰閑的沒事買個祖宗。不行你就當我借你的,旅館該開開,女人吧,手裏多少得攥着點錢或者什麽東西,要不沒有安全感。哥說的對不?”
仔仔說千金散去還複來,他的日子是怎麽過怎麽順心的,他這些年跟着江北蹭吃蹭喝,還不被嫌棄,全靠仗義,他和江北,是一雙襪子建立起來的感情。仔仔還說,他不願意看我過得那麽沒有安全感。
我看着他,忽然覺得他今晚真帥真帥的,我說:“虎子,你也有這麽爺們兒的時候。”
仔仔瞟我一眼,笑眯眯地說:“哥還有更爺們兒的時候,你想不想看看?”
我瞅着他笑,然後對他伸出拳頭。仔仔懂我什麽意思,我們倆平常商量事情不能達成一致的時候,就用剪刀石頭布來解決,于是這次我出了剪刀,他出了布。我有個毛病,一劃拳就下意識地出剪刀,仔仔今天明顯故意讓着我。
看着這個結果,我說:“我贏了,今晚跟你走。”
仔仔忽然倚着靠背“哈哈哈哈”豪邁地笑開,饒饒和江北齊刷刷轉頭,像看條瘋狗一樣謹慎地看着他。
我跟仔仔回家,進門關門,就站在門口,仔仔眨了眨眼睛問我:“你想好了?”
我把他給我的卡塞進他襯衫胸口的口袋裏,笑着說:“你的錢我不要,但是人我要了。”
仔仔捧起我的臉,狠狠咬我的嘴唇。我不讓着他,反口咬回去,我們倆跟兩只瘋狗一樣,對着咬,咬啊咬啊的咬到了床上去,經歷一番貼身殊死肉搏以後,和平了。
仔仔抱着我,揚起頭來深深地呼了口長氣,然後咧着嘴合不攏的笑。我納悶,我說:“你笑什麽。”
他翻身平躺下來,把我拽到懷裏去,還是笑,他說:“我高興。”
我就愣了一下。有時候性在感情中起到一個标杆的作用,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滿城抱着我說,“早知道你會這麽高興,就不讓你等這麽久了。”
原來滿城當時的感覺是這麽幸福的,被一個人愛着的感覺。
我伸手抱住仔仔,他雖然沒有那麽精壯的身材,但也不至于肉肉的讓人反感。他把我的手臂掖進被子裏,輕聲說:“你要是什麽時候都這麽乖就好了。”
我就掐他。
我打算從今天開始愛他,愛這個打算給我安全感的男人。我覺得非要找個人湊合一輩子,仔仔就非常地合适,因為他怕老婆,哈哈。
運氣不好,我們倆抱了沒多久,饒饒那邊就打電話過來,說和江北一起車禍了,我們倆苦惱地穿好衣服殺過去,把兩個爛醉的孩子弄回各自的家。
第二天我去藥店買了兩板事後藥,塞給饒饒一板。
然後我媽給我打電話,我聽着她還是很精神矍铄的,我媽跟我說,她好像沒什麽大毛病,就是誤診了,讓我還是接着呆在外面掙錢吧,不用回去照顧她了。
我腦子一懵,十分無語惆悵地跟她說:“你這不是玩兒我嗎?”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29 他的婚禮
我媽這人不靠譜,我爸這人也不靠譜。兩個不靠譜的人,當年談了場不靠譜的戀愛,生了一個不靠譜的我過,過了十幾年不靠譜的日子,成就了我這樣不靠譜的人生。
于是我又找了仔仔這麽個不大靠譜的男朋友。
仔仔的不靠譜出于他的本性,他太貪玩兒了。仔仔這個人久經紅塵沙場,把很多事情看得挺透,也就是太透了,所以什麽都看得很開,開到正常人無法容忍的地步。
我們倆一好上,仔仔就讓我別幹了,但是我有強迫症,我看着卡裏還差一萬就湊夠十萬了,就非想把這十萬存滿了再說。于是我沒聽他的建議,他拿我也沒有辦法,仔仔很怕我的,他知道我這個人偏激,說風就是雨,非常難控制。
那年汶川地震了,那年北京奧運了,那年我因為仔仔的爛桃花和仔仔打了一架,那年仔仔跑到人家新開樓盤的活動現場,坐到熱氣球上,大喊“瑤瑤我愛你”,然後讓江北錄下來給我看。那年我剪了短發,那年我生日的時候,仔仔問我:“你想不想跟我結婚?”
那年我結束了兩年的小姐生涯,決定嫁給仔仔跟他回家開旅館,那年饒饒和江北結婚了,那年滿城舉辦了一生一次的婚禮。
疊翠流金的十月,是個結婚的高峰時段,滿城也趕上了這個時候。我沒有之前的堅決,我說不去,我食言了。我為什麽不去呢,我曾經喜歡了那麽多年,真心希望他能過的好的人,要結婚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必須得去,還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
我得去祝福祝福他,這是我最後能為他做的一件小事。
這件事情仔仔不支持也不反對,但是他沒有陪同,他覺得他跟着似乎不像個意思,他也不認識滿城,而且很有我帶着男朋友虛張聲勢的嫌疑。
仔仔只跟我說:“在老情人婚禮上喝醉,是世界上最丢人的事情。”
我說:“我記住了。”
我沒打算離開太久,來回也就兩天吧,反正T市就在省內,也不遠。我去買了條比較良家婦女的裙子,做了幾天面膜把自己補得水當當的,上路了。
劉祯回來了,我到T市以後,滿城派他來接我。
剛見面的時候,我看看眼前的劉祯,從陌生到熟悉,感覺依然會很親近。劉祯看看我,眯着眼睛說:“頭發呢?”
大學的時候,我一直都是長發,風大的時候,頭發會被風吹得貼在臉上,劉祯經常嫌棄,“這麽礙事,剪了吧。”劉祯看不慣我的頭發,最大的原因是,出門前經常要洗頭發,每次他忽然叫我出去,我在宿舍裏洗頭發要洗很久,他就得等着。
劉祯問我頭發呢,我說:“前陣子想不開,剃度來着,這才剛留起來。”
劉祯就用手搔了下我的劉海,随口說:“真醜。”
一切都比較和諧,我擺出老朋友見面的姿态,暫時屏蔽掉上次劉祯回國,糊裏糊塗幹的那個混賬事,坐上劉祯開來的車,習慣性地坐後座。
上了車我就給仔仔打電話報平安啊。我們倆都不是那麽矯情兮兮的人,也不像大學的時候談個戀愛,打個電話恨不得甜得蜜死,就是很正常的說話。
挂了電話,劉祯從鏡子裏看我一眼,問:“男朋友啊?”
我說:“是啊。”
“多久了?”他問。
“沒多久,半年吧。”
就這樣不說話了。劉祯其實還是沒怎麽變,看上去和出國之前差不多,包括穿衣品味言行舉止,只是比過去多了那麽一丁點的謹慎,反正樣貌上是并沒有變化的。人家是本身就有見識的人,也不像某些人一樣,留洋回來就總愛裝些沒用的逼。
距離給我安排的下榻的酒店比較遠,我就在車上眯了一會兒,到了地方也沒着急去見滿城,反正他明天結婚,婚禮上再見就行。
劉祯陪我到酒店,帶我去上面的房間,我也沒帶什麽行李,出門麽,時間也不長,就講究個輕便。
房間門口,他說:“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劉祯家就在這邊,按理說住在家裏就行,沒必要住酒店,我就随便問了一句,“你不回家住啊?”
劉祯笑,湊得近一些,把手擋在我耳朵邊,小聲說:“這酒店鬧鬼。”
我一巴掌拍在他頭頂上,“你怎麽還這麽無聊。”
他就彎彎眼睛松松一笑,說:“待會兒一塊兒出去吃飯。”
我說:“一會兒再說。”
這時候大約是下午六點鐘,也是個吃飯的時候,劉祯的意思是讓我先休息個十分二十分鐘的。我在車上颠了一天,确實是沒有餓的感覺,就更不着急了。這是我第一次來T市,但是我對這地方的印象不大好,感覺灰蒙蒙烏煙瘴氣的。
W市的空氣很好,沿海城市嘛,大多數時候天是藍的雲是白的,但T市這地方,明顯是座上了年紀的舊城,就連那些路邊上栽種的搞綠化的樹,上面都蒙着很厚很厚的灰。
剛到這裏就會有點不适應,有透不過氣的感覺,就像我剛從重慶到W市的時候,總嫌棄從海邊飄過來的海腥味兒一樣。
最後我也沒出去吃飯,劉祯叫外賣送了盒披薩,到房間裏來陪我一起吃,就和當初出去玩的時候差不多,懶了就派個人出去買吃的。只是時過境遷,即使是類似的場景,也再不是當初的感覺。
吃東西的時候劉祯跟我聊天,劉祯說:“你和城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那時候為什麽拿掉那個孩子?”
我想了想,用無所謂的姿态說:“為了報複他啊。”
劉祯幹笑一瞬,他問我明天見了滿城打算怎麽樣,什麽怎麽樣啊,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呗。劉祯說:“你要是打算搶婚的話,我就給你搭把手。”
我哈哈地笑,我說我不幹沒把握的事。劉祯意味不明地瞟了我一眼,“不幹你怎麽知道沒把握?”
我不是來搶婚的,我是來湊熱鬧的而已。
後來劉祯問我,還記不記得大學時候開的玩笑。那時候我們說,等我們到了二十五,如果你未婚我未嫁,就湊湊合合一起搭夥過日子。劉祯這麽提起來的時候,我只能坦白告訴他,好像來不及了,我打算今年就回重慶,然後明年和仔仔結婚。
他表示很欣慰,祝福我。
我想這是告別青春的最後一站,這一站之後,我就回重慶去當個全職家庭婦女。
第二天滿城他們的婚禮,劉祯是伴郎,穿得那個帥啊,在臺上嘻嘻哈哈地做些游戲,讓新郎吻新娘的時候,滿城還是像以前一樣,沒有親嘴巴,在陳冉的耳朵上輕輕啄了一下。
那一刻,我覺得我的耳朵微微發燙。
我沒喝多,準确地說我基本沒喝,但是我所期待的,砸場子的人還是來了,我不知道為啥,當時我好幸災樂禍的,有種不虛此行的感覺。
滿城他們辦酒吧,大部分請的是他們家的親戚朋友,其實年輕人沒有幾個,這酒吃了兩個小時,那些上了歲數的親戚朋友也差不多都走了。滿城和陳冉再抽空過來招呼我們這些年輕的,自己的朋友。
期間劉祯一直在幫着忙活,怕我不習慣,偶爾就過來跟我說兩句話什麽的。
那個鬧場子的來的時候,酒店大堂裏剩的基本都是滿城自己的朋友了,陳冉來了兩個閨蜜,一早也走掉了。
鬧場子的是個男的,當然是來找陳冉的。陳冉剛生完還在才一個月,這會兒也不方便見風,裹得挺嚴實。
砸場哥風風火火地進來,陳冉就有往滿城身後躲的意思,劉祯也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就和我一起瞪着眼珠子一起看熱鬧。
這個人走到滿城面前,滿城把陳冉擋着,皺着眉頭問:“請你來了麽,你幹什麽?”
那人也不搭理滿城,伸出手指頭指站在滿城後面的陳冉,他說:“陳冉你給我出來。”
劉祯有時候就是一小痞子,專治胡攪蠻纏,沒等滿城和陳冉發話,先站起來,拉着那男的衣服讓他站得距離滿城遠點,不客氣地問:“幹什麽幹什麽,沒看見這兒結婚呢?”
那人也不搭理劉祯,就只盯着陳冉,“你給我滾過來,不想丢人的話,馬上滾過來,快點兒!”
我就也朝陳冉看過去,嘿,太好玩兒了,這鐵定是新娘的老情人啊,而且看新娘對這個老情人畏畏縮縮的樣子,這是還沒斷幹淨的意思啊。哎喲喂,滿城頭頂上這頂綠帽子,不是一般的綠啊,爽。
陳冉還是沒有态度,就是把頭低得很低,一只手拽着滿城的袖子,看着挺緊張的。
我覺得滿城不是個畏畏縮縮的人,但他的态度看上去咋也有點緊張的意思,劉祯一瞅急眼了,對那個人說:“哥們兒,有什麽事兒咱出去說。”
那人不客氣地把劉祯拉他袖子的手給甩開了,“誰跟你是哥們兒”,還是盯着陳冉,“姓陳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孩子的事兒,你要是不想丢人,馬上跟我出來。”
【瑤瑤篇】十七歲的時候,我當着老公的面把處女給了別人/暧昧很近,愛情很遠 030 仔仔他媽
後來我看電影,看到這麽一句話,大概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愛過一個人就會知道,要真心實意地祝福他和另一個人過的幸福美滿,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今天非常地幸災樂禍,在聽到砸場哥的話的時候,心裏那種八卦的潛質,比青春期的荷爾蒙還要旺盛。
孩子的事兒,什麽孩子的事兒?這一聽可就是大事兒啊。
我都能聽出來是大事兒,劉祯必然也聽得出來。一拳頭砸在那人臉上,“你找事兒是不是?”
然後砸場哥也就沒機會再說什麽孩子的事兒了,跟劉祯兩個人打起來了。保安火速前來圍觀,砸場哥随手往地上扔了個酒瓶子,随後被保安制服,拉進了小黑屋。
這事兒就這麽完了,誰也沒再去追究砸場哥嘴裏的話,滿城讓人趕緊把新娘送走了,然後去了趟小黑屋,去會那個砸場哥。
其它人看完了熱鬧,紛紛走了。我是個外地來的,我沒地方去,就還呆在這兒,劉祯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也呆在這兒,于是人走啊走啊的,除了在收拾盤子的服務生,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我還是可激動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胳膊放在桌子上,問正在揉肩膀的劉祯,“什麽孩子的事兒,那人誰啊?”
劉祯可能太久沒打架,抻着胳膊了,皺着眉頭揉胳膊,“我都出去兩年了,誰知道是誰。”
“陳冉以前的對象?”
“應該是吧。”
有常識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不過看劉祯的樣子,他不是故意瞞我什麽,好像是真的不清楚咋回事。只是剛才那人在的時候,他覺得有些話不該讓那人說,所以果斷用了我一貫認為最有效的暴力手段去阻止。
我朝地上雜碎的酒瓶子看了一眼,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撐着下巴說:“該不會,滿城那個兒子,是別人的吧?”
“放什麽屁!”劉祯白我一眼。
我胳膊肘在桌子上一劃,感覺紮得慌,好像有根針刺進去了一樣,擡起手來一看,袖子下面已經殷開血了。
本來紮那一下疼完就完了,但是一看見血,我情不自禁地呻吟,劉祯也就朝我胳膊肘看一眼,把我袖子撩起來,看見劃破了個口子。我就說我倒黴,走到哪倒黴到哪,剛才那個人砸的酒瓶子,碎片崩到桌子上來了,偏偏就讓我碰上了。
疼倒是不怎麽疼,可就是光流血,怎麽都不停的。劉祯用餐巾紙擦把幾下,血就一直留,按也按不住。這點血流不死人,但是礙事啊,待會兒流的衣服上到處都是,多奇怪。
服務生在我們這邊收拾盤子,看了一眼,用方言随口說:“用嘴一咋把就好了。”
我還聽不懂他們這的方言,劉祯是沒猶豫,把我的胳膊擡了擡,直接用嘴含住了我破口那塊的皮膚。吸了那麽幾下,我忽然想起仔仔在我身上種草莓的樣子,把胳膊拽回來,“幹什麽,流氓。”
劉祯又意味不明地瞟我一眼,砸了咂嘴,“甜的。”
我嫌棄地看着他,“我告訴你啊,我有病,你要死了。”
“狂犬病啊?”劉祯撇撇嘴,一拍大腿,“走吧。”
當天下午我就走了,沒有跟滿城說再見,也沒跟劉祯搞什麽很正式的告別。仔仔在車站把我接到,然後回家。
饒饒和江北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結婚了,我聽了饒饒講述的全過程,大概是饒饒剛開始以為自己懷孕了,就跟江北說,江北就讓她生下來,兩個人打算結婚,結果去了醫院以後發現沒有懷孕,只是月經不調。但是他倆還是結婚了。
結婚這事兒,真是需要腦袋一熱的事。
我看着他們幸福也受不了了,腦袋變得很熱很熱,開始恨嫁。仔仔給他媽打了電話,說要把女朋友帶回去,有結婚的打算,他媽喜滋滋地辦好年貨,等着我們倆衣錦還鄉。
于是我們還鄉了。
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