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在目。
江北發現我不對勁,但是他自己情緒也不好,恨不得天天被有關部門叫過去問八回。我們終于又開始冷着臉,沒必要的時候,誰都懶得張口說話。
我終于還是下了決定,一個很錯很錯的決定。我總在想,我要是有那個本事跟韓晴鬥該多好啊。但韓晴的本事是一條血路,是太多人用死亡留給她的資本。
我和江北說離婚的那天,他正挂着耳機在玩游戲,PK不順手,連續被殺了好幾次。這時候他比剛開始那幾天淡定多了,這是個等結果的階段,該跑過的地方都跑完了,他再怎麽愁也沒什麽用了,心情不好,想在游戲上找找優越感,披着比人家高好幾個檔次的裝備,被砍得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叫沒手感。
他把耳機摘下來,說:“你說什麽?”
我站在旁邊,淡淡地:“先離婚吧。”
“你什麽意思啊?”江北把鍵盤推進去,翹着二郎腿看我。
我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我說:“我是這麽想的,真要破産的話,咱們就什麽都不剩了。就咱倆還好,這不是還有你爸和孩子麽,我把我手裏的錢都轉出去了,離婚的話,我的錢和你就沒關系了。這樣你爸在醫院,和孩子以後要用的錢,總拿得出來的。”
江北就愣了,然後态度很不善,黑着臉問我:“誰教你這麽想的?”
“沒誰,這不是情況擺在這兒麽。大不了,等事情過去了,咱們再複婚呗。”我小聲說。
江北不同意,他覺得這樣踐踏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以後孩子長大了,得怎麽看他。我說他想多了,我說你覺得這樣是沒尊嚴,那等以後我們所有的房子存款都拿去還債了,然後家裏有點事的時候到處借錢,更沒有面子,還不如先自己做準備。
我跟江北商量了兩天,我揪着他就說這件事,徹底給他說煩了,他說:“行行行,你要離就離!聽你的行了吧!”
我們就離婚了,在民政局把紅本兒換了綠本兒,江北一直冷着臉,整個人跟麻木了似得。回家以後,江北好像忽然反應過來什麽,重重把手裏的綠本兒扔在地上,大罵:“我他媽真是瘋了!”
我抱着被吓哭的孩子,看着他在那邊發神經。
我跟江北說我打算回趟家,也是為了把戲做得足一點,省的人家看出來這就是我們的陰謀了。江北滿目怆然地看着我,“你到底想幹什麽?你非要這個時候走麽?”
Advertisement
我說:“我就是不想以後的日子太難過,再說,我爸也該看看孩子了。”
我帶孩子去看她爺爺,老人家看見孩子就挺開心的,只是身體不好,不能總陪孩子折騰。而且這孩子,出了門就睡,也不怎麽愛和人親近,江北他爸說,這和江北小時候一樣一樣的。
讓孩子去親她爺爺的臉,她就很敷衍地不情不願地貼了一下,在被子裏艱難地伸展着小胳膊小腿兒,他們說這是在長身體。
所有人都在雲裏霧裏,只有我清醒着,然後盡心盡力地陪他們演戲,有時候演着演着就忘了,分別的時候,甚至覺得這就是一次很普通的分別,很快就又會再見面了。
其實我們和很多人分別都是這樣,想着很快會再見,然後你有空的時候他忙,他有空的時候你忙,大家忙着忙着,時間過了很久很久,到都不忙碌的時候,愕然發現已經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
有些人,就是這麽不痛不癢地,就訣別了。
我在家收拾行李,把我和寶寶現在用得着的東西都裝上,江北在旁邊看着,問我:“能不能不走,你走了我怎麽辦啊?”
我鼻子有點酸,然後對他笑:“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非得人陪着麽。過完年我就回來,到時候咱家的事也該有個結果了吧。”
“你要走那麽久?”江北皺着眉頭。
我摸摸他的臉,“日子過得很快的,別擔心。”
我感覺江北很想我,打從我說要走開始,他就特別特別想我。他一直看着我,又主動抱着我們的寶貝。我收拾行李的時候,他幫不上忙,就拿手機不停地給孩子拍照。
他說一想起來,要那麽久見不着閨女,就跟身上掉了塊兒肉似得空落落的。我已經收拾完行李了,盤腿坐在床邊上看着他,我說:“你掉什麽肉,這是我身上掉出來的肉,你掉的那是精子。”翻了翻眼睛,補充一句,“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我只是想把這個告別,控制在一個不太悲傷的氣氛中。江北讓我的話給挑逗起來了,把我推倒在床上柔柔地親,用手沿着我的背一直摸到屁股,然後往衣服裏面鑽。
我抱着他親,仔細而又仔細地去聽他嗓子裏偶爾溢出來的,那聲很放松的哼哼。我特別樂意聽他哼哼,覺得很性感的。不過最近我們倆情緒都不好,我和他都已經很久沒有哼哼了。
所以這一哼哼起來,還是比較激情四射的。
他不喜歡做前戲,但是這次做得很足,從耳朵到脖子,從胸口到小腹,柔柔細細力争完美。進入以後,我的情緒忽然變得有點傷感,江北自己忙活了一陣兒,低聲問我:“怎麽不叫啊?”
我夾了他一下,他笑,他說:“聽聽,好久沒聽了。”
以前我們倆聊過這麽個問題,江北說他雖然看見漂亮小姑娘吧就有點興趣,但是呢,有過那麽兩次三次的,就也沒啥興趣了,于是目光很快轉投到新的姑娘身上。但是在我這兒挺奇怪的,剛開始就是總覺得新鮮,好像每次都會不一樣,這次碰我是這個樣子,下次就是另一個樣子。他總想看看下次是什麽樣子的。
其實這個可以解釋的啊,最開始的時候我一個雛,我什麽都不懂,就是給他擺布,然後越來越懂,每次的反應就都不大一樣。等我真的已經徹底懂了,反應沒什麽差別的時候,江北上我上得有點習慣了……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32 媽媽我餓<微調>
我們倆圈圈叉叉完,我偷偷摸江北的屁股,低低地念叨:“北派三刀。”江北現在還可介意這屁股上的事兒,擰着我的鼻子說,“你這個坑貨!”
我往他手心裏吹氣,江北把我抱起來,他說:“哥以後可能就是窮光蛋了,你得包我,不能嫌棄我。”
我說:“你要是窮光蛋,沒準兒一開始我都不正眼看你。要是沒正眼看你,我現在可能在南非,讓雞蛋那麽大的蚊子蟄着呢。”
江北嘆了口氣,小心地跟我确定,“我們沒離婚,都是假的,對吧?沒有錢就算了,有老婆孩子就行。我就是不想讓你們跟着我吃苦啊……其實我真鄙視自己,我怎麽能同意呢。”
我忍了把眼淚,“不怪你,怪我。”
第二天,江北把我送到機場,抱着他閨女親了又親,滿眼裏那個不舍得啊,他不停地交代,到地方了馬上給他打電話,一定讓我爸親自去附近的機場接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各種一定……一定……
我點頭,努力笑得平和,抱着孩子,“跟爸爸說拜拜。”
孩子就光哭,哇哇地哭,我只能無奈地沖江北笑笑,給孩子扣上安撫奶嘴,最後淡淡地望他一眼,回過頭,踏過安檢,眼淚唰唰地往下掉,頭也不敢再回一下。
江北給我爸打了電話,讓他去我降落的機場接我,我爸接到我,我們打車往家去。我們住的那個地方沒有機場,我是降落在附近的另一個市,光打個車就得三百塊。不過我爸覺得我現在是有錢人,也沒吝啬這點錢。
一直沒滿足我爸的心願給他買車,因為讓他開車我不放心,他眼神和聽力都不大好。我們在路上,孩子睡着了,我爸抱着孩子新鮮了一會兒,手機響了。
是江北打過來的,他問我怎麽沒給他打電話。我說上飛機的時候手機關機了,就忘了。江北說要聽孩子呀呀,我說孩子睡着了,不能呀呀,他就放棄了。他讓我回家早點休息,要經常給他打電話,如果事情過去了,他就來接我們回去。
我各種敷衍答應,我讓他也記得照顧好自己。
我把我名字下面所有的錢,都放在了我爸爸的賬號裏,不是擔心要陪江北一塊兒還債,因為只要韓晴肯入股他家公司,破産的危機就能過去。等來年開了春,所有的資金周轉回來了,應該就沒什麽危機了。
所以江北其實也不需要我手裏這幾百萬去給他爸治病,有韓晴那個富婆,一切都搞的定。我要做的,就是溫水煮青蛙,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點點徹底消失。
我不能保留自己的賬戶,如果以後江北要查我,他只要查到這些賬戶的存取記錄,基本就能判定我所在的地區。
孩子到家以後醒了,忽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她不适應就開始鬧,尤其是她沒怎麽見過我爸,我爸看見人家又饞得慌,笑容很猥瑣的樣子,孩子就害怕。孩子哭啊哭,趙阿姨幫着哄,我爸爸孩子氣地說:“不認得我,氣死老子老。”
最後她到底還是又睡着了。我把我爸和趙阿姨叫在一起,跟他們說,我和江北離婚了。
我爸特別吃驚,他根本就沒想過,因為下午江北給他打電話,很關心很親切的樣子,怎麽可能是離婚的。
我說:“他不就是那樣的人麽,我們倆是真的過不下去了,他出軌了。”
我爸就惱了,非要打電話找江北問清楚,我不讓打,我爸又要給江北他爸打電話,反正就是要給我讨個公道。
我不知道這個離婚的理由要怎麽說才能讓我爸接受,其實很多時候我在想,我就是被韓晴欺負了,她就是吃定我好欺負,所以這麽逼我,要是換了別的女人,很有可能直接跳起來撓她。
我是好欺負,我硬碰硬也幹不過她啊。在我猶豫的那段時間,其實發生過很多事情,只是江北都不告訴我。他盡量不把工作的情緒帶回家,能藏就藏着,最多最多,受不了跟我發兩句脾氣。
何況韓晴的态度很堅決,我不止一次打電話哭着求她,她就是堅決不嘴軟,我說請她出來見一面,她根本就不給我見面的機會。我連撓都沒機會撓她的。
我要是非惹她,她真的可能把自己知道的掌握的都捅出來,把江家搞得家破人亡,充其量不過是被江北記恨着,和現在沒有多大的區別。韓晴還是可以笑得高高在上,看着我們一家人茍延饞喘。
我的女兒只比她的小一歲,我不想我的女兒過那種卑微的生活,不想她像我一樣,被物質的貧乏折磨得軟弱無能。而她的女兒,将會是另一個韓晴,養成一身的扭曲驕傲,在很多年以後,欺負另一個軟弱的饒饒。
而江北,養尊處優了一輩子,他是能過窮苦日子的材料麽?他不得每天都郁悶得暴跳如雷啊。
那樣的日子,硬過下去有什麽意思呢?
我沒有多正的三觀,就算明知道江家不對勁,還大義滅親地去玩檢舉。我想,就算哪天是江北殺了人了,我也會和所有的包庇犯一樣,把他藏起來,盡可能地去保護,就算對不起被迫害的人,自己也染一身髒水,要做到那麽正義凜然,真的很難。
道德法律是一回事,人情人心是另一回事,我只能做這麽一點點,去保護他們。
我爸完全不能理解,我也沒法跟他們說啊。最後我就跪下來了,我求我爸,真的別再去找那家人,也別讓他們再找到我們,我真的求他們了,我不停不停地哭,除了眼淚沒什麽再能拿出來說服他們的了。
我爸非讓我給個理由,我只能狠了心,在我爸面前把江北數落得一錢不值。我說我們是真心過不下去了,我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了,要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我們都撐不到現在。現在婚也離了,孩子和我該拿到的錢我都拿到了,我只想和那家人撇得幹幹淨淨。
我求我爸,我說:“爸爸,你們一定要幫我,我不想失去炜炜,我怕他會把炜炜搶走。”
我跟我爸哭到晚上兩點。他們終于還是心軟了。
我始終還是自私的,我知道江北這個暫時的難關肯定能度過去,他爸治病的錢我不用給,我從他那裏拿到的錢,是要用來照顧孩子的。我也不願意把炜炜留給他,我都沒法想象,如果他以後找了別的女人,別的女人要怎麽對我的孩子,怎麽樣都不是親媽那樣吧。
第二天,我去中介把我們家的房子登記賣掉,然後給我弟弟打電話,我問他學習怎麽樣,他說就那麽回事。我說:“別念了,你回來吧,我給你拿錢做點小買賣,反正你也不是那塊料。”
我弟弟當場就心動了。我知道我弟,永遠都是個安分不下來的人,就算讓他把學歷拿出來了又怎麽樣,上了一年多的學,從第一學期就開始玩兒了命的挂科,把泡妞和打游戲當成自己的終身事業,仗着有個有錢的姐夫,抽煙喝酒樣樣不在話下,簡直直接拿自己當富二代了。
我讓我弟馬上回來,不準找江北,如果找的話,我就一分錢都不給他。我弟以為我們吵架了,他一向還比較聽我的,尤其是有錢做誘惑,第二天就買了汽車票跑回來。
房子挂在那,賣不賣得出去我就不管了,為了盡可能地避免江北跑來搶孩子,我和我爸商量過後,風風火火地打包了東西,舉家遷回了四川老家。本來我爸這幾年就有要回老家養老的打算。
我斷絕了所有江北可能找到我和家人的方式,買了房子安定下來以後,我幹脆買了個保險箱,把所有的錢都取出來放在家裏,起初我天天都在提心吊膽,成天怕江北突然跑到門上來要孩子,過去的QQ什麽的,通通不敢用了,跟瑤瑤他們也完全不聯系。
夠了吧韓晴,這樣肯定就夠了吧。我做了我能做到的,如果以後江北再怎麽得罪了她,那個女人再怎麽喪心病狂,我真心真心是沒有任何辦法了。
給我弟在縣城裏開了臺球廳,我每天就是在家帶帶孩子,偶爾去球廳裏查查賬,我弟弟很快就交到了新朋友,我爸也和幾個臭棋簍子有了交情,趙阿姨沒事兒就張羅跟我爸出去旅個游什麽的。
半年後,我再次做夢夢見江北,夢裏又高興又害怕,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很年輕,沒有孩子也沒有結婚,時常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關系,心裏每時每刻都泛濫着純粹的悸動,随時随地期待着更美好的事情發生。
那時候我以為,得到了江北就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後終于知道,灰姑娘過了十二點是要變回原樣的,我的十二點已經過了,我和王子再也不能見面了,比天人永隔還要天人永隔。
我哭着醒來,雖然醒了,但是不願睜眼,繼續哄着自己哭,哭是很痛快的啊。
我們家寶寶醒的很早,早上六點就開始在床上溜達來溜達去,她已經會走路了,也會說話了。她爬過來,一屁股坐在我肚子上,用嗲嗲的聲音說:“媽媽我餓,我要吃。”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33 23小時的距離
她第一次對我說這麽清晰有邏輯的一句話,我心裏特別的驚喜,她已經開始說“我怎麽樣”之類的話了,這是有自主意識了,她知道自己是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的,大概漸漸地,就不會像小時候那樣,那麽聽我的擺布了。
我把她拉起來,我說:“媽媽給你打糊糊吃好不好?”她就很懵懂地看着我。
一歲多的時候,她還是很聽話的,連吃飯都不用人管,我只要在旁邊看着她,她會自己用小勺把半碗稀飯喝得見底。這個孩子特別喜歡喝粥,嗯,還十分喜歡吃肉,有時候上街碰到炸雞柳什麽的,她就會很想吃,我雖然覺得那個東西吃多了不好,每次也還是忍不住要給她買一些。
太陽不大的時候,我就經常帶她出去逛逛,剛會走路不久,她不讓我抱,就自己在前面走,一直走一直走,都不回頭的,走得遠了,偶爾回頭看我一眼,擠出一個甜蜜的表情。我弟弟經常說,她蹲下來的時候,小得像一潑粑粑。什麽破形容。
她是個很有安全感的孩子,她知道無論什麽時候,我都跟在她後面,所以不恐慌,也不怕會走丢。有路過的漂亮姐姐看她,她就對着人家笑,會有些姑娘忍不住拿出手機來給她拍照。
她喜歡翻書,但是沒什麽耐心,我對着畫報跟她講上幾句,她就又翻到了下一頁,有點不求甚解的意思。
我弟臺球廳開得很好,反正他自己就愛玩,那邊每個月大概能有兩三萬的盈利,我會抽掉一部分存起來。主要還是我弟弟歲數太小了,手裏有很多錢我不放心。
有時候我也會把炜炜帶過去,把她放在球桌上,讓她丢小球球玩兒,球廳裏我弟的狐朋狗友們,都管我叫一聲“林姐”,也會有膽子大的小青年,跟我開些不着調的玩笑,我弟就舉着球杆吓唬他們。
我抱着孩子走來走去已經成了習慣,胳膊上抱出一點肌肉來,有的時候我弟弟抱一抱,不一會兒都會覺得累。可是我們家孩子膩歪,不讓抱的時候堅決不讓抱,要抱的時候說什麽都不肯自己走。
我想專心帶孩子,所以沒有出去工作的打算,手裏握的這些錢,一時用不掉,也不好放在那裏浪費。我在縣城裏盤了兩家店鋪,做些服裝生意,自己不好天天看着,就把這邊的兩個表妹弄過來,順便也算照顧照顧她們。
其實閑話我也不是沒聽過,在很多親戚裏看,都覺得我們家是飛黃騰達了,但是我這麽年輕,自己帶着個孩子,手裏攥着一把錢,有人懷疑我是不是讓人包了,在養私生子之類的。
我爸覺得這話不好聽,讓我還是要給自己找個對象,能踏實過日子的,咱除了帶着個孩子,也沒有哪條件不好。
我暫時還沒那個打算。
我也會思念江北,想他某時某刻,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也會不敢思念他,太虐心了。我希望他每天都是充實的,開着車子在人潮裏穿梭,游走各種酒局飯局,和生意場上的人握手言談,好好照顧他爸,和身邊需要他照顧的人。
在我的幻想之中,他将逐漸成長成一個優秀成熟的男人。
有的時候,我也會偷偷關注他的生活,只是沒有太多的途徑,而且真的必須小心翼翼。我只能在網絡上窺探一角,但男人歲數大了,也許距離網絡就越來越遠了,很少會再見到更新。
江北最喜歡玩的那個游戲,我在那個服務區注冊了賬號,有時候登陸上去轉一轉,入了他所在的公會,會員狀态上,上次登陸時間,總顯示一個月以前。那就是一直沒有登陸過的意思。
我離開他一年以後,某次發現狀态改成23小時以前,我不确定是不是他本人登陸的,只是從23小時這個數字上感覺,我曾距離他這麽這麽近,只有23小時的距離。
我一直盯着那個23,直到一個小時後,它刷新成一天以前,可他的名字還是暗的。炜炜踮着腳看屏幕,然後跑去外面很小聲地跟我爸說,“我媽媽哭了。”
碰到他上線,是在兩天以後,大約晚上八點,他在服務器裏刷喇叭,“收全套鳳凰裝備,高強極品,價格無所謂。”
頻道上有人弱弱地發了句:北哥?
他回了個“嗯”字。
頻道:你回歸了?
江北:回來玩玩。
我飛快地通過頻道加了他的好友,這是單相加好友,在江北那邊的屏幕上會顯示XXX已将您添加為好友的字樣。所以當時我心裏特別緊張,就好像暴露了一樣。
我什麽也不做,一字字地盯着公會信息裏,江北和現任會長不鹹不淡地幾句聊天。我通過公會窗口找到他所在的分頻道,殺過去一個角落一個角落地找他,其實一點都不難找,就在很顯眼的位置,他一身金光閃閃的在跟人做交易。
我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等他切了頻道離開的時候,我站到他剛才站過的位置,默默地站了一會兒,然後下線。
這是個網絡信息的時代,人和人近在咫尺,也遠在天涯。我其實從沒打算,碰到他的時候跟他說點什麽,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麽樣的結果,可能就是這麽再巴巴地看一眼,就甘心了。
之後我不會再輕易登陸那個游戲,有些東西還是不敢輕易去觸碰,我就想想,有一天我想找他的時候,還有這麽一個途徑,我就滿足了。
再忍不住登陸的時候,我已經被踢出公會了,大概是他們的高端公會,不會養一個毫無貢獻,還不上線的小號。以前那個會長,我是跟他套了半天近乎,透露出自己是女人才混進去的,現在也許又換回江北執政,女人這個東西他可不覺得稀罕。
炜炜兩歲的時候,邏輯已經非常清晰了,她真的很給我省心,屬于自己就能玩開的孩子,甚至不稀罕我們誰去打擾她。這孩子有點完美主義,自己學着疊衣服,但肯定是疊不好的啊,就一遍一遍地打亂重來。
她跟我感情很好,睡覺之前都要跟我在床上鬧上一陣子,我開始問她些小問題。
我說:“你叫什麽名字?”
她用嗲嗲的聲音說:“江一炜。”
我從來沒想過要給她改名換姓,她是誰就是誰,她是江北的孩子,這一點我不會在她的生命中抹去。我想總有一天,等事情都過去了,等我有勇氣了,還是要讓她見一見自己的父親的。我也知道,我很殘忍,我對不起江北。
我接着問:“媽媽叫什麽名字?”
她回答:“您曉搖。”小孩子口齒不清……
“舅舅叫什麽名字?”
“您您。”
“那爸爸叫什麽名字?”
“江……北?”
我拍手,我說:“你真棒。”
我們倆成天肉麻兮兮地親來親去。
我也會敷面膜,讓孩子不要過來招惹我,她撇嘴,那神情和江北很像,她說:“你醜。”越長大就越能看得出來,她長的和江北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嘴巴和眼睛都很像,臉型比較像我。
我也會做美容,做健身,不讓自己看上去太糟糕。倒不是別的什麽原因,我記得自己小時候,小孩子之間都會比誰的媽媽更漂亮的,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在無關于她自己的比較上落了下風。
我經常誇她,連帶着我爸他們也特別喜歡誇她,有時候都誇得飄飄然了,我希望她是個驕傲的孩子,不要有一絲不該有的自卑。她開始知道,醜和胖是不好的,乖和滾不是一個意思。
我也會被我爸他們逼着出去相親,但也沒相到過合适的,要麽是嫌我二婚的帶着個孩子,要麽是覺得我年紀有點大了,也有那麽特別殷勤的,又總得擔心怕是圖上我手裏的錢了。根本上,很多人還是認為,我這個情況,很有可能是什麽不正當的女人。
孩子再大一些的時候,什麽事情都懂了,但是我發現她有點暴力傾向,出去跟小朋友玩,有的時候就不大友好。
有次我爸帶着她出去玩,回來告訴我說,有個小朋友對她笑,她就走過去,蹬腿踢人家,雖然沒踢到,但是把小朋友吓哭了。人家爸爸可不樂意了,用那種很別扭的目光看她。我覺得完蛋了,以後這孩子在附近的名聲要不好了。
我教育她,“你不能拿腳踢小朋友,這是不友好的,會把小朋友吓哭的,小朋友就不跟你玩兒了。”
其實我覺得我們家孩子不是有惡意,她沒準兒就是當時腦抽了,就那麽蹬了下腿兒,但她不知道,這是個會讓人誤會的表現。
孩子聽我的教育,乖乖地點頭,然後問我:“媽媽,那個小朋友旁邊有個爸爸。”
我愣了愣,說:“你也有外公和媽媽啊,還有舅舅,還有外婆……”
“那我的爸爸呢?他住在什麽地方?”
她用嗲嗲的聲音天真的态度這麽問我,我抿着嘴巴鼻子就酸了,我說:“爸爸在很遠的地方。”想了想,忍不住抱着她說:“媽媽對不起你。”
她那麽懂事,用小手拍着我的肩膀,她說:“媽媽放心,江北很快就會回來的。”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34 爺爺
這孩子有時候嘴很欠,會直呼我爸和我弟的名字,教育了好幾次都沒用,我們又不好跟她一般見識,新鮮了一陣兒,就又不亂叫名字了,該叫什麽叫什麽了。
我爸特喜歡親她的小臉兒,她還會白我爸,說:“煩死了,光親人家。”
她嘴裏經常“人家人家”的,可能是我讓她看了太多動畫片,這個寶貝不太愛學習,每天必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手機看動畫片,從兩歲的時候就會擺弄智能手機,比我爸用的還順。她要看什麽動畫片,心裏還很有數,那麽多圖片裏,很準确地就找到自己要看的那個,然後點開看,誰也不搭理。
她五音不全脾氣暴躁,很多小缺點,可有些東西是天生的,真心沒法改。我經常覺得她太像江北了,嘴巴裏叼着勺子動來動去,像小痞子一樣的。漸漸地長大了,臉皮也磨厚了,犯了錯,說她也不聽,就跟我“哼”“哼”的。
夏天的時候,打雷,從三歲開始,她就不害怕了,因為我告訴她,打雷是自然現象,沒什麽可怕的。被蚊子蟄了小屁屁,紅了好大一片,她跟我說:“讨厭的蚊子。”
我給她擦消毒的藥水,第二天看到那小塊紅印還沒消除,就心疼地摸她的小屁屁,她對我說:“媽媽不要擔心,我的屁股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這個孩子感情很細膩,也很愛多管閑事,有次我弟和他女朋友在家裏吵架,她就沖出去,對他們喊:“你們不要再吵了,煩死了!”
她好愛說煩死了。
這也是個臭美的孩子。我給她買很多小衣服,成天上網逛淘寶,我往電腦前一坐,她就經常問,“媽媽又給我買新衣服了嗎?”
聽她這麽說,有時候不是買新衣服的,也忍不住還是要去挑。
微博微信,已經是人盡皆知,我第一次最直觀地面對江北的尋找,是我弟弟的新女朋友給我弟看了條微博,我弟又拿來給我看。
“尋找一個叫林曉饒的女人,有一個三歲的女兒。父親病危,臨終前想再見親孫女一面,請各位好心人士幫忙轉發,提供線索者,必有重謝。聯系人:江先生,電話:……”
我曾經在微博上看到過很多這樣找人的方式,沒想到終有這麽一天,找到自己頭上來了。網絡信息發達的時代,我們幾乎快要無所遁形。
我曾經也在微博上搜過“江北”這個名字,但那麽多個江北之中,沒有找到那一個他。我用電腦登陸,看到這是一個新注冊的賬號,居住地是W市。
對着那條微博,我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淚,不是因為江北終于又開始找我了,而是那句話,“父親病危,臨終前想再見親孫女一面”,我是有多對不起他們那一家人,我把他們的親人帶到這麽遠的地方,連在哪裏都不知道,是死是活連個信都沒有。
他爸病危了,那麽一個老人,兩年多都看不到親孫女一面,當時我跑掉的時候,他們是怎樣的心情,這些年頭,又是怎麽過來的。
或許無時無刻都惦記着,還有這麽個小寶貝流落在外面,每次想一想,心該有多疼。我對不起太多人,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我的女兒。
這個新賬號,關注的粉絲不多,一些亂七八糟的ID,其中有個女人,名字叫“微微晴天”,我點開看過,韓晴這兩年大概是挺熱衷刷微博的,上面有很多她的照片,她和女兒的照片,有時候也會露出江北的身影,沒什麽正臉,都是背着鏡頭的。
但他的背影,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韓晴是一定知道江北在找我的,甚至連她的賬號都跟着轉發了,這樣就算是不反對吧。
沒什麽選擇,甚至沒什麽猶豫,我再沒有良心,這個時候也必須出現了,不可能忍心讓他爸就這樣帶着遺憾離開的,我都不知道,這麽狠心的事情,我這些年是怎麽做出來的。
我問炜炜:“你願不願意跟媽媽去找爺爺?”
炜炜不太清楚我嘴裏的爺爺是怎麽回事,因為在外面随便碰上個老人,她都管人家叫爺爺。我說:“爺爺是一個人,和你很親很親的人,他是爸爸的爸爸,他想你了,我們去看他好不好?”
她說好。
可我不敢直接聯系江北,雖然以前我就很怕他,但沒有現在這麽怕過,“一個叫林曉饒的女人”,這個稱呼多麽的陌生,江北心裏肯定恨死我了吧,我也真的太可恨了。
我知道這趟回去,怎麽着都難免要見他的,可我就是想拖,拖到必須見的時候再說。我很想他,可是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