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去別人勸啊,勸沒有用,解決不了任何實質性問題。
他脾氣有點暴躁,有天出去和人談事情,喝了點酒回來,又正趕上我們家寶貝心情不好沒完沒了地瞎哭瞎鬧,我抱着她哄,江北被吵得受不了了,就對女兒吼了一句,“哭哭哭,跟你媽一樣成天就知道哭!”
我知道他是心情不好,才不會跟他計較,可是孩子受不了啊,被爸爸一吼,就更害怕了。哭鬧了一晚上,到後半夜的時候還有點發燒。
我跟保姆一直照顧着,燒得倒是不嚴重,保姆說不用着急,明天一早送醫院也行,可能這兩天總抱去醫院看她爺爺,路上見了涼。
去了醫院以後,我不放心,給她做了細致的檢查,醫生也說沒什麽毛病。有經驗的保姆阿姨就悄悄跟我說,“孩子可能是惹着什麽了,還是找個人看看。”
我明白她什麽意思,我小的時候也碰見過這種事,就是身體沒什麽病,但表現出來的卻不正常。後來我奶奶蹬着三輪帶我去找了個跳大神的,他們念念叨叨一陣,我居然真就好了。
不管什麽辦法都要試了,我去找了江家比較愛咨詢的那個算命仙家,他也是看了看,幫忙念叨了一陣,孩子真的不哭了。
臨走之前我就問了問關于公司這次遭災的事情,所謂天機不可洩露,真的能說的東西很少,通常他們都是給點意見。大仙的意思是,事要想過去也能過去,還是看怎麽做。不過要過這個砍兒,家庭和睦方面可能需要作出點犧牲。
我聽得半暈不暈的,想問問他怎麽個不和睦法,那人話很直,過不去就是牢獄和血光之災,要過得去,這家就得先分一分。
我問他,是不是因為他之前說我和江北犯沖的原因,那人說多少有點吧。結婚之前我和江北來算命,我們倆對這種事雖然多少信點,但其實也就是聽聽,不怎麽往心裏去,也就沒當個心事,真得過來花錢解一解。
到這種關頭,只能什麽都信一信,我問他有沒有什麽辦法解一解,那人說,解事情也是需要時間的,到關頭了就沒什麽辦法了。只能先挺挺看。
我第一次被算命的話說得很沉重,我爸其實也好算命這回事,幫我們家人算過兩回,但沒算出什麽不好的來。算命的說我爸能長壽,還說我是貴子,他老了能依靠的,年輕的時候有點不順就不順了,以後日子會過得不錯,反正不缺財。
打我跟了江北以後,我爸對算命先生的話更加深信不疑,所以喝起酒糟踐起自己身體來更加地肆無忌憚,因為先生說他會長壽……
從那居民樓裏出來的時候,我心情就變得有點沉重。換了平常我不信,到這時候我真開始懷疑,江家出事,難道就是因為碰上了我這個倒黴克星?可是這種話,我怎麽去跟江北說,他會罵我神經病的,也就只能我自己心裏想想算了,在科學的範圍內,事情該怎麽處理還是怎麽處理。
因為太清楚我的小心眼,也很照顧我的感受,江北現在對我是十分坦誠的,這個時候他還能盡可能地遷就我,我心裏挺受感動。
江北沒什麽更好的辦法了,就來跟我說:“我必須跟你說件事,不是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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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嗯。”
他說:“這件事,只要挺過去了,就過去了。現在就是錢的問題。”
我說:“嗯。”
他說:“能找的我都找了,現在最有希望幫我們的,是韓晴。”
韓晴從她爸和她老公那繼承下來的資産,肯定是能上億,她是标準的億萬富婆。而且這個人在錢這方面挺有數,她覺得自己不是做生意那塊材料,什麽投資也沒搞,只在別人的介紹下,在幾個公司入了些股份,手裏的活動資産,是根本沒法想象的。
生意上的事情我只知道些皮毛,給不出江北很秒的建議,但這點大度和支持,我總是給的起的。我點點頭,我說:“我明白。”
我不能為他做什麽,有的時候想想都愧疚,我要也是個事業型女強人什麽的,或者有個家底雄厚的家庭背景,那得能幫他多少事啊。幫不了他,就盡可能地相夫教子,讓他有個還算舒适的家庭環境,不增加不必要的煩惱。
我跟寶寶說:“炜炜,爸爸現在很辛苦,你要聽話知不知道,爸爸回家的時候就對他笑,要親親的時候,就親親哈。”
我們家寶寶會親親,就是拿嘴巴往別人的臉上靠,靠完以後甚至會流露出羞澀的表情。她長的很像江北,從皺巴長開,眉目有形以後就能看得出來。
我不知道江北找韓晴以後是怎麽說的,事情又耽誤了幾天,江北保持早出晚歸的狀态,其它的路子他還是沒有放棄,我都沒法想象,他一個天生公子哥,孫子似得找人去借錢,然後陪着那些人吃喝玩樂地讨好,請他們吃請他們嫖,當時心裏得什麽憋屈樣。
有時候我也會偷偷地想,他請那些人去找小姐的時候,自己會不會也叫啊,可是也就想想算了,我還沒神經到這種時候跑去問他的地步。
有天他回來,也是喝了點酒,只是這種酒局和年輕的時候喝着玩不一樣,江北不會再讓自己喝多了。他洗了臉上床,把在我身邊剛被哄睡着的寶寶抱到搖床上,然後湊過來扒着我的肚子,把頭枕在我肩膀上,跟個孩子似得。
我醒了,調整下姿勢溫柔地把他抱着,小聲問:“頭暈麽,我給你倒點水去。”
江北把我按住,輕輕嘆了口氣,“我爸怎麽樣,兩天沒去醫院了。”
我說:“還好,宋阿姨照顧着,就是有點心急了,養養就沒事兒。”
“嗯,”他在我胳膊上蹭了蹭,沒說話,但估計也沒睡着。江北最近心思太重了,也太累了,每天早上起來刷牙的時候,我都怕他刁着牙刷再睡着。
我問他:“找過韓晴了麽,她怎麽說?”
“她說放出去的股份,一時半會兒收不回來,還得再看看。”江北說。
這聽着很像個借口,當初江北他們幫韓晴處理財務的時候,做得很細致的,盡可能地避免錢被壓着,出現想拿拿不出來這種情況。
我小心翼翼地問江北:“她會不會,還在生我們的氣……”
“不會。”江北回答得很幹脆,不過我覺得這裏面應該有安慰的成分,大概還是不希望我多想什麽。
我建議:“要不給你媽說一聲吧,你媽跟她關系好,是不是能容易說通點。”
江北皺了皺眉頭,無力地說:“先睡覺吧。”
我覺得我老公真辛苦,就輕輕抱着他。
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更讓人頭疼的是,神秘組織有關部門,忽然殺出來一幫人,要查江家船運公司的賬。
起初我并不知道這件事情,還是在醫院照顧江北他爸的時候,來了幾個稅務局的人,問了江北他爸一些問題,當時他爸病情好轉了一些,見見外人說說話還沒有問題,稅務局的人問過之後,知道我是江家的媳婦,也順道問了我幾句。
主要就是問公司的經營和收入情況,我很誠懇地告訴他們,我就是個家庭婦女,公司的事情什麽都不知道。
我确實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那些人表明身份是稅務局的,雖然也沒說是在查什麽,可是怎麽正好在公司遇到危機的時候來查,那他們到底是在查什麽呢?提到稅務局,我第一個想到的問題就是偷稅漏稅,還是說公司真的要宣告破産了,他們來查一查?我真心不太懂。
我回到病房裏,我家寶貝被裹成團子在沙發上睡覺,我看到江北他爸的臉色有點發漲,有些凝重而痛苦的神色。我過去問他怎麽樣,他說還好,沒事。可是過了一會兒就撐不住了,我趕緊把醫生叫進來,剛有的起色,被這幫有關部門的人一問,就給問沒了。
晚上宋阿姨在這邊照顧,我帶着孩子回家,江北今天回來的比較早,估計是沒什麽好請的人了。
氣氛有點凝重,我給江北遞了杯水,深吸一口氣對他說:“今天稅務局的人去過醫院。”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29 韓晴(上)<修改加章>
江北問我稅務局的人都問什麽了,我就老實巴交地,把自己聽到的見到的都回答了。但沒說他爸的身體又出狀況了,雖然是出了狀況,不過醫生說這次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不能再焦心或者受刺激了。我想等兩天,他爸好點了再跟他說吧,他現在壓力很大。
我忍不住問他:“公司又出什麽狀況了麽?”
江北無力地嘆了口氣,他從很早開始就變得喜歡嘆氣,也可能是人歲數大了就愛嘆氣,還是成熟了變得很喜歡嘆氣?他低着頭問我:“如果我變成窮光蛋了,我還能去做什麽呢?”
我就看着他,看他握着杯子的手,指節是分明的,但顯得有些無力。是啊,江北還能去做什麽呢,雖然人家也是正經八百受過高等教育的,不過他受教育的水分太多,這些年都是混吃混喝,剛有了一年的正行,又碰上這些破事。
除了跟着他爸做生意,他沒什麽工作經驗,就這脾氣性子,估計也受不了普通人職場裏的那些窩囊氣。我也不知道他還能幹什麽,我只覺得,讓一個人忽然改變自己最熟悉的生活狀态,或者一落千丈之類,真心挺殘忍。比讓他從來都在千丈之下,還要殘忍。
我沒回答,就看着他,江北頓了頓,又問:“如果我去坐牢,你和炜炜怎麽辦?”
我沒收了他手裏的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後伸手去抱他,靠在他肩膀上低低地說:“說什麽呢,咱又沒幹什麽虧心事,再說窮光蛋也沒什麽,認識你之前我就是窮光蛋,不也混這麽多年了。窮光蛋就窮光蛋呗,我有時候還巴不得你是個窮光蛋。”
江北也擡起手來,用別別扭扭的姿勢把我圈到懷裏,不過我不嫌別扭。其實生孩子之前,我一直裝着樣子不肯原諒他,其實心裏真的是已經放下了,江北的表現沒得說,好到讓我受寵若驚的地步。我只是不太善于說好聽的話,也不太想主動去提那些問題,然後告訴他,我都不放在心上了。
可是發展着發展着,我的表現就是這樣了,江北肯定也感覺得到。
他說:“老婆,公司可能有些爛帳,我現在也不太清楚。”
江北提到坐牢這個問題,其實我心裏多少是會緊張的,但我有那點起碼的法律常識,江北現在只是代他爸暫時管理公司,公司的法人還是他爸,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他的問題不會很大,重點還是在他爸。可他爸那個身體……
無論怎麽說,都是一個字:錢。
我們家只請了一個阿姨,主要還是照顧孩子,有時候我也會做做家務,那天收拾江北換下來的衣服,從他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一張白色房卡,墜着一把鑰匙。我看了又看,這玩意兒沒見江北用過。他辦公室的鑰匙,各處住宅的鑰匙,包括他爸家的鑰匙,都不是這個樣子的。
而且我知道江北生活的小習慣,他不喜歡在外套的外兜裏放東西,鼓鼓的會很難看,平常摸也不會摸。有什麽東西,他一般都是放在衣服內兜裏的。
我把鑰匙湊在鼻子前聞了聞,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絕對是很名貴的香水,我帶着孩子,雖然不用這些,但身為闊太太起碼的見識是有的。
我給江北打電話,我說:“老公,你是不是什麽東西忘家裏了,我看見把鑰匙,不知道幹什麽的。”
“什麽鑰匙?”江北好像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麽。我愣了愣,“啊,我弄錯了。”
“神經麽,”江北說我,然後又說:“在忙,先不說了。”
我其實不是懷疑江北什麽,我懷疑他已經懷疑夠了,懷疑得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然後早就想明白,懷疑是沒什麽用的,還不如有什麽說什麽,或者在能做到的範圍內,不太出格的事情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這鑰匙是怎麽回事呢……
我接到一個電話,是韓晴打來的,她約我出去單獨談談,于是這個鑰匙的由來,我秒懂了。
江北最近必定會跟韓晴有些交集,非常時期我也不會刻意去猜疑什麽,但我不猜疑江北,總還是忍不住要猜疑韓晴。
我和韓晴見面,在一個并不隐蔽的地方,她應該也沒什麽想隐蔽的打算。
我是背着江北和韓晴見面的,我覺得我和韓晴見面,江北不能同意,但我又認為韓晴都找我了,這個面是有必要見的。
坐下,韓晴的精神狀态很好,坐姿優雅,妝容精致,笑容可掬。
“小北呢?”她問。
我說:“去醫院了。”
韓晴做了然狀笑了笑,說:“我前兩天也去醫院看過,他爸情況确實不好。”看我一眼,“你孩子呢?”
“阿姨帶着。”跟她說話,我真不愛廢話,但是韓晴似乎很有要跟我閑聊的意思啊,我想起點什麽,從包裏把那房卡和鑰匙拿出來,扔在桌子上,問她:“這是你的吧?”
韓晴蹙了蹙眉,擡眼看我。不置可否的眼神。
我說:“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但小北應該還沒發現。不過我覺得你這樣做,真的沒什麽意思。”
我覺得韓晴沒準兒是想通過這把鑰匙,讓我和江北跳起來吵架。說實話,我這個人是小心眼愛吃醋,可我也沒那麽憨厚,傻缺到會在江北現在遇到困難的時候跟他鬧,真要鬧起碼也等等時機。
韓晴把鑰匙放手裏擺弄,冬天,她的大衣脫了随便搭在一旁,裏面穿的袖子很寬松的針織衫,手臂上有幾道痕跡,手只要那麽一擡,就若隐若現的。
她幽幽地說:“小北找我了。”
我說:“我知道。”
韓晴嘴角浮了絲冷笑,我猜裏面有那麽點兒自嘲的意思,她說:“他現在還真是什麽都給你說。”
“這沒什麽不能說的。”我誠誠懇懇,帶着一丢丢火藥味回答。
韓晴還是笑,跟嘆氣似得說,“可能真的變了,能當家過日子啦。”
我想說托你的福,但是現在我們有求于她,說這麽嗆的話可能不大好。我就問:“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韓晴問:“你會看賬麽?”
我愣了楞,韓晴從包裏翻出些資料給我,她說:“我爸跟小北他爸幹了二十多年,公司是怎麽起來的,他比小北還清楚。”
我沒心情看這些,就問她是什麽意思。
韓晴說,這是船運公司偷稅漏稅的證據,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她整理這些東西很長時間了,就在等個合适的時候派上用場。
我看着她的目光特別茫然,我問她稅務局為什麽在這個時候來查江北家。韓晴很坦白地告訴我,因為她寫了匿名信,她還讓我放心,稅都漏了這麽多年了,要不是下足了功夫,早就被查到頭上去了,這次稅務局輕易也查不出什麽東西。
但是有她這些材料就不一樣了。
我告訴韓晴,她不用拿這些東西來吓唬我,江北他爸不會做風險這麽大的事。
韓晴只笑,說:“你太不了解生意人了。這麽跟你說吧,小北家的爛帳還多的是,你要是問他他也有可能跟你說說。你知道我爸坐牢的事麽?那時候江家還沒怎麽起來,在灘上搶生意,鬥毆打死了一個人。當時他爸就在現場,但這事兒是我爸給頂下來的。我爸對他們江家是仁至義盡啦。”
這事兒我還真聽說過,韓晴他爸跟着江北他爸的時候,真心是受了不少苦,要不能這麽可憐韓晴這孩子麽。
我皺着眉頭問她:“你想幹嘛?”
韓晴撇了撇嘴,“還是說說你該怎麽辦吧,這些材料我可以不交出去,過去那些舊案子,我也懶得翻,我手裏的錢也能幫小北度過難關,不過我有個條件,我想讓你和小北離婚。”
我就也笑了,問她:“這樣對你有什麽好處啊,就算我和小北離婚,你确定他就會跟你怎麽樣?而且韓晴,我一直覺得你不應該是那種纏着不放的人,我真的不清楚你怎麽想的。”
“你不清楚很正常,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韓晴抿了口咖啡,把袖子撩起來給我看,幾條深淺不一的傷疤,算不上多麽觸目驚心,因為處理得很好,只是這麽白生生的一條小細胳膊上,有這些痕跡是挺可惜的。
韓晴說:“你說對了,我本來還真不是纏着不放的人,我也不可能神經到做割腕自殺這種事兒。我那天就是喝多了,不知道怎麽想的。”說着就又笑了笑,“我也不想幹什麽,那些錢放在那兒我一輩子也花不完,按理說我和江家的關系,幫他們是應該的。可我就是不喜歡你。這和我還愛不愛小北沒有關系。”
我皺眉,我覺得韓晴根本就沒愛過江北,不然沒她這樣的。
韓晴說:“我以前是真挺喜歡他的,我敢說那時候我對小北,絕對不比你對他差,他沒珍惜,可能是因為,我不是處女?呵,其實結果怎麽樣,我也不在乎,我這輩子怎麽都過去了,我就是想再賭一把,看看你不在了,他是什麽樣子的。就算我們只是變成以前那樣也無所謂,我不圖他的名分,我就是想幹自己想幹的事兒。”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30 韓晴(下)<修改加章>
我看着韓晴,堅定地說:“小北不會同意跟我離婚的。”
韓晴點點頭,“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就是想把你趕走,大不了吧,就是魚死網破,我老公留給我的錢很幹淨,我什麽都不用擔心。等我把這些材料交上去,無非是把我爸的財産充公,小北家嘛,我估計破産還不夠,得有人要坐牢。”
“想想你孩子,再想想小北和他爸,反正我這壞人是做到底了,沒了江家,我該怎麽過還怎麽過。”韓晴說。
我看着眼前的咖啡,很有潑她一臉的沖動,我不知道韓晴來跟我說這些話之前,有沒有做什麽心理準備,有沒有醞釀過辭藻,但她明顯是豁出去了的意思。
韓晴說,她和江北以後會怎麽樣,那說不準。但她的目的就是把我逼走,韓晴說她不服,她以為江北永遠都不會改,而她想過踏實日子,所以跟了以前的老公。可是老天待她不公平,這點小願望也不成全她。可是江北怎麽就改了呢,可能是他忙沒時間出去花,也可能是他現在真的對花天酒地沒有興趣,也可能只是因為我和江北朝夕相處,确實是處出真感情來了。
韓晴讓我離開江北,并且不要再在他面前出現。我說:“不可能的,我們有孩子。”
“就是因為有孩子,你才更應該好好想想。他爸那歲數,那身體,你要真好意思看着他去坐牢,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也有可能吧,小北抓緊時間把公司轉自己名字下邊兒,然後他去坐牢。也沒多長時間,三五年的呗,你逢年過節就去看看他。”留下這句話,韓晴走了。
那天晚上我在家做好飯等江北回來,吃飯的時候他心不在焉,我問:“稅務局查得怎麽樣了?”
“能怎麽樣,也不知道是得罪誰了,竟些破事兒。”江北回答。
我問:“你跟我說實話,公司真的偷稅了?”
“我怎麽知道,我爸還戴着氧氣罩呢,我總不能去問他。”江北不耐煩。
我又問:“現在補交還來得及麽?”
江北皺着眉,眯眼看了看我,“不懂你就別瞎問,我都快煩死了,能不能先別跟我說話?”
我黯然地垂下眼睛來,去房間裏看已經睡着的寶寶,摸了摸她的臉,坐在旁邊默默地垂着眼淚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北可能覺得剛才話說得有點重了,過來安慰我。他說:“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我點點頭,問他:“韓晴怎麽說?”
“她沒答應,說再看看。”然後江北在床邊坐下,雙手擋在臉前,喘了口粗重的氣,說:“哎,是不是挺沒用的,怎麽還用得着去找一個女人,你說她的心怎麽就這麽狠呢?”
我看他一眼,微微笑了笑。江北,你也有為錢發愁的一天啊。
我不想跟江北離婚,說什麽都不想,我要是這個時候和他離婚,成什麽事了。
所以我不給韓晴任何回應,我覺得她就算有點瘋癫吧,也到不了良心泯滅的地步,而且就像韓晴說的那樣,那個帳要查,并不見得能查出來,也許人家下來查着意思意思,發現沒什麽意思,覺得匿名信可能是作假,也就那麽過去了。
我考慮過要不要把韓晴約談我的事情告訴江北,但我心裏有一絲的心軟,因為看見韓晴那條胳膊,看見她頻頻露出那種愛咋咋地的笑容。我覺得她是真可憐,她應該就是窮折騰折騰,曾經瑤瑤教過我一句話,她說:“人吧,做事兒得給別人留條退路,也是給自己留條退路。”
其實瑤瑤就是在裝逼。
我想着忍忍吧,等事情稍微過去過去再說。
可事情非但沒有過去,它還越演越烈了,本來平靜了兩天的,稅務局不知怎麽就非下了力度,直接把江家的公司給暫停運作了,凍結了賬戶沒收了賬本,一本正經地開始查起來了。
財務被詢問,江北被詢問,江北他爸也被詢問。再次詢問江北他爸的時候,我怕他爸再出什麽事,強烈要求就讓我在邊上聽,這些人也不是沒有人性,就沒管我。
而他們這次詢問的口氣,明顯就很重了,有那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意思。其實這算一種詢問的手段吧,就是說重話吓吓你,等你露馬腳之類的。反正電視劇是那麽個演法。
那些人沒問出什麽結果,但是吓唬了江北他爸,說:“你們公司現在這個情況吧,等查出來了,欠款和滞納金也交不起,麻煩大啦。”
因為有了上次詢問的經驗,江北他爸已經做好充足的心裏準備了,所以這次沒急得再發病了。
那些人走掉以後,我還是忍不住問了這件事情,江北他爸說:“爸不想連累你們,爸也沒幾年活頭了,他們要查就查吧,查出來我就認了。”
這就算是承認了,江北家公司的賬面就是有假,他爸确實是做違法亂紀的事了,江北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告訴我,可能也是不想給我太大的壓力。
真的只是破産欠債也就認了,江家這個情況,是要有人坐牢的,而且一旦事情真開始查,很多生意場上不幹淨的事情都能查出來,江北他爸敢說,這些年他沒順道幹過走私?船務這兩年都面對船多貨少的局面,誰敢說為了搶貨,私底下沒有任何不正當競争手段?
韓晴說的對,我是太不了解生意人了,我只知道,生意做到他們這個份上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家底是清白的。韓晴已經把自己逼到這個份兒上了,她不會輕易收手了,她的生活本身就是大風大浪的,可能真的讓她平靜下來,她才是最受不了的那個。
她是能幹出來自殘這種事情的人,她已經喪心病狂了!
事情鬧得很大,而且很有節奏,就像是人故意策劃的。江北現在連公司都不用去了,整天都有點愁眉苦臉的意思,或者去醫院看看他爸,但是不會呆太久,在家的時候,偶爾會跟我鬧鬧情緒。我忍了。
江北會嫌棄自己沒用,連帶着看我做什麽他也不怎麽順眼,就跟女人來大姨媽那幾天似得。他還是學不會像他爸那麽淡定,還是太年輕啊。
有的時候,江北連孩子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可能一看見就覺得太心疼了,要是這個坎兒,真就沒過去,這孩子以後的人生,将和我們預想的相差太遠太遠了。
我不想和江北吵架,他沖我發脾氣我不吭聲,我不吭聲就也是我的錯。只那麽兩天,生活的氣氛讓他搞得特別壓抑。
終于有一天,江北做了個決定,弄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材料,跑到病房去,趁他爸睡着的時候,偷偷用印泥去按了他爸的手印。他真的把公司轉到自己名字下面去了。
我知道以後急眼了,我沖他嚷嚷,“你爸還活着呢,你不能做這個主。”
他跟我吼:“你知道個屁,稅務局把十幾年的老賬都翻出來了,我爸沒幾年活頭了!”
他生氣的時候,說話就沒什麽邏輯。我說:“把錢補齊不就沒事了麽?”
“我他媽上哪弄那麽多錢去!”冷靜了一下,他說:“要真查出來了,我就去坐牢。你和孩子,你看着辦吧,你要是願意等我,我哥他們肯定能幫幫你,反正等我出來了,這家也不是現在這樣兒了。”
我劈手甩了他一個嘴巴,江北肅着臉愣在那兒,我扭頭鑽進房間,抱着被子無聲地哭。後來江北也爬上床,從後面輕輕地抱着我,說了句是安慰但又不像安慰的話,“你老哭老哭,哭有什麽用?”
我就是沒用啊,我除了哭什麽都不會啊。我扭過頭來抱着他,特委屈地說:“算命的說咱倆犯沖,我就是你的克星,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想克你的……”
他彎着食指給我蹭眼淚,“沒事兒,這不是還沒事兒呢麽。”
上面還在一波接一波地搞動作,不死不疲地查,再查下去沒準兒都要驚動公安局了。我真開始懷疑,江家是不是真的招惹上誰了。尼瑪,這個時候有個叫李剛的爸爸多好。
我給韓晴打電話,我求她,請她出來再跟我見一面。韓晴說保姆休假了,她得在家看孩子,沒有空。
我說:“那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去你家也行。”
她說:“你怎麽還不明白,你現在找我也沒用啊,他家生意在船運上,撐了這麽多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這個時候搶着落井下石,別說是我,有的是人在較勁。”
我說:“我求你了,你看在小北媽媽的份兒上,她對你那麽好,你不會忍心讓小北去坐牢的。”
韓晴說:“我是不忍心,但我事兒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你不走,小北遲早會知道。到時候他媽也不會這麽待我了。你覺得我無恥不要臉也行,我都想明白了,我怎麽樣都行,你們家的事,你們家人想怎麽過,我管不着了。”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31 離婚<已修改>
只有錢,錢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只要韓晴肯融資,只要她不把手裏掌握的東西交出去,那邊一時查不出什麽來的,這東西都是有時效的,只要過了時間,公司放松了,有錢周轉馬上就能盈利,早晚能把那些窟窿補上。
我哭了,我說:“韓晴,晴晴姐……”
“你別管我叫姐,”韓晴的聲音挺冷的,我估計她的心也是冷冰冰的了,她說:“我住院的時候,他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都是因為你吧。你要是不走,我折騰這些圖的什麽呢?”
“我不能走,我有孩子的呀。”
“哪有當媽的願意撇下自己孩子的,你就帶着孩子走呗。小北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早晚也就給你們忘了。或者什麽時候我心情好了,你再回來也行。你也別覺得賬上的窟窿補上了就沒事了,他家小辮子,我攥着一把一把的呢。”
我問她:“你是不是瘋了。”
韓晴頓了頓,淡淡地說:“我樂意。”
韓晴就是要逼我滾蛋,這事估計已經預謀好久了。其實我很佩服一個人能做到這個份上,尤其是女人。她說等她心情好了,我也可以滾回來,但是在她心情好之前,我不能再跟江北有關系。
過去我跟韓晴說,我肯定比你愛小北的時候,我當時還有那麽一丢丢的不确定。但現在确定了,太确定太确定了。她哪還有愛,她滿肚子都是怨氣,她這是報複社會的節奏。
快過年了,外面有點新年的氣氛,好多人在忙着采辦年貨。我本來覺得,這次的年應該過得很不一樣,應該有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溫馨場面,但還是,我始終沒機會和江北一起過一個年。
我真的不能讓江北去坐牢,我愛他,是帶着濃濃的敬仰和崇拜的,雖然他沒什麽可崇拜的地方。但我就覺得他那麽完美,他吐口痰,我都覺得帥得一塌糊塗,我堅決不舍得他的人生,有那麽一個污點。
而且那根本也不是他自己犯的錯誤。他唯一的錯,就是私生活沒處理好,招惹過韓晴這麽個瘋女人。
我想了很多,甚至想到我帶着孩子去監獄探監的樣子,一個小玻璃窗,他在裏頭,我們在外頭。他會被剃成平頭,勞改磨出一手老繭來,臉上染着那種灰敗的神色。然後等他出來了,我們的孩子長大了,會不恥跟同學說自己有個蹲過大獄的爸爸,她可能會被同學笑話。而江北,沒錢沒本事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會一蹶不振。
我太悲觀了,越想越恐怖,那電視劇裏慘得要死的情節,簡直歷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