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又帥又有錢的,就是江北了。
我說:“你剛才是不是給江北打電話了?”
趙紫妍愣了下,說:“是啊。”
我說:“他跟我在一塊兒呢,有什麽事麽?”
“哦,沒有,就是忽然想起來了,說個新年快樂。”趙紫妍很輕松地回答。
我說:“嗯,那你也快樂。”然後很不客氣地把電話挂了。我轉眼用審問的目光瞪着江北,他攤攤手,說:“她老纏着我,不信你翻通話記錄,她的電話我都沒接過。”
“人家怎麽就那麽願意纏着你。”我反駁。
江北說:“誰知道呢,可能我長得帥吧。”
我想起那天江北喝多了沒接我電話的事,就問:“那天晚上,你喝多了怎麽回去的?”
“哪天?”
“初三晚上,在諾曼底。”
江北想了想,“哦,就那麽回去的呗,你又不在。”
我低下頭,把他摟住,“北哥,你不會背着我找小三吧?”
江北很認真地說:“現在還沒那個打算。”我就掐他。
我爸的身體很快就康複了,這個年過得也是比較順利如意的,過完元宵節,在人擠人的正月十五晚上,我們去山頭看了煙花,他把我背回家。
我以為日子要是就這麽過下去,這一生實在是皆大歡喜得有點夢幻,誠然,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那麽多不切實際的大團圓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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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到W市,某天我陪江北去諾曼底找朋友,江北那邊和人喝着酒,趙紫妍這邊過來很熱情地找我聊天。
她問:“原來你和江北結婚了啊?”
這事情其實我們一直沒怎麽聲張,我是覺得沒必要刻意去張揚,如果江北心裏有我,沒打算做背叛我的事情,就算他本來還是單身,也會自覺到底。如果他就是死性沒打算改,我就是在他臉上刻滿我的名字,也根本無濟于事。
現在願意倒貼的姑娘多了去了,管他結婚沒結婚呢。俗話說,沒有挖不動的牆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我問趙紫妍:“啊,你聽誰說的?”
她說:“沒有,我看見你倆的婚紗照來着。”
“你在哪兒看見的?”我只是單純的納悶。
趙紫妍回答:“你家啊。那天北哥喝多了,我送他回去,在你們家裏看見的。”
我腦袋嗡一下炸開了,擰着眉頭問:“哪天?”
趙紫妍認真地想了想,說:“好像是初三晚上吧,我記得剛過完年沒兩天。”
難怪過年那幾天,趙紫妍好意思打電話纏江北,當時她肯定也沒想到,江北已經不在W市,跑我家去了。
我努力平展情緒,問她:“送他回家,然後呢?”
趙紫妍笑,“你別多想啊,我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07 我不吃你那一套 (2400加更)
回家以後,我沒有和江北吵架,只是把事情攤開了跟他講清楚,希望他也能跟我講清楚,我自認這是現在最正确的解決方法,我小心眼,我做不到姑息養奸,也受不了被蒙在鼓裏,而且老實說,這次我多少是有點相信江北的,我覺得江北要是看得上趙紫妍,他早就下手了。
人犯了錯,都會心虛,會想要回避,所以江北這次的态度,比我的态度要差一些。
他還是跟我強調,他不說主要還是怕我多心。我說我理解,并且我希望,這種不是個事的事情,還是說開比較好,畢竟一旦捅破了,本來沒事也變得可疑了。
江北撇着嘴嘆着氣,吐了兩個字:“真煩。”
氣氛有點壓抑,他在沙發上抽煙,我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和平常一樣去洗漱,然後上床睡覺。剛躺下,想起江北今天喝了酒,又起來去泡了杯柚子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然後繞到沙發後,俯下身來在他脖子上淺淺親了一下,我說:“我真的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江北擡手把我放在他肩上的手拂開,這個抗拒的小動作,讓我心裏有點難受,就深吸了一口氣跑回床上去躺着。
我已經沒有以前那麽愛哭了,也比以前愛考慮事情了。我知道我和江北的婚姻和感情都存在問題,我一直避免給他帶來壓力,可是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讓我們的婚姻發展成我希望的那個樣子,我還真的沒有辦法。
只能一步一步,盡量多考慮,做自己認為正确的選擇和舉措。
他輕輕地推門進來,輕輕地掀開被子上床睡覺,輕輕用手摸我的眼睛。江北知道我喜歡偷着哭,慢慢地就養成這麽個習慣,來試探我眼睛上的潮濕程度。
我沒睡,也沒打算裝睡,就握住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前抱着。
“沒睡?”他問。
我輕輕“嗯”一聲,想了想,很小心很小心地問,“北哥,你是不是後悔結婚了。”
“沒有。”他簡簡單單地說,然後從後面把我抱住,有些疲憊地呼了口長氣。
我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那你是不是,還是不習慣現在這樣?”
他說:“好了饒饒,睡覺吧。”
可是我睡不着。我不想把矛盾壓着不去解決,日子我是想好好過的,所以發現問題我盡量解決問題,我想不通的時候,會去請教別人,我甚至在網上去找專門做情感分析的人咨詢。所有的人都告訴我,千萬不必把問題堵着,有什麽說什麽,要敢于解決。
我估計江北也還沒睡着,就轉過來擡頭看着他,我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被人管着,我也努力不幹涉你了,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有人像我一樣這麽喜歡你。”
“別說了。”江北的嗓音沉沉啞啞的。
不行,我得說,不說要憋死了。我們倆整天就是嬉皮笑臉的,我知道江北也喜歡看我跟他嬉皮笑臉的,但總是裝沒事兒那也不是個事,光他心裏舒服,我不舒服也不行啊。
我就接着說:“我知道你不愛我,我已經努力讓你愛我了,北哥,有時候我想想櫃子裏那兩張結婚證,我都覺得害怕。我怕我在做夢,然後醒了,什麽都沒有。我也沒結過婚,世界上也根本沒有江北這個人。有時候我都想,讓我死一回算了,可能我死掉了,你就會特別特別愛我了。”
我還是把自己說哭了,江北就把我抱得再緊一點,不至于緊到喘不過氣的地步,他還是不說話,我知道他覺得我說這些都沒用。
“我愛你。”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微微的抖動,就好像連他自己都很猶豫。
說實話,我心裏不相信。以前他這麽說,就是假的我心裏也美上一陣子,可是現在這些話已經哄不住我了。不止是江北,我想我都有那種“要是沒結婚就好了”的想法了。最美好不過是若即若離時,他若即的那個瞬間,而現在即也不是即,離卻是正正經經的離。
婚姻果然是道枷鎖,把很多事情都變得沉重。最美妙的是結婚的那個瞬間,他抱着我在秋風裏說“老婆你今天真漂亮”,沒結婚的時候,還可以幻想那個瞬間,結了婚,那些幻想就永遠都不會再發生了。
感情是一道抛物線,一旦過了頂點,多少是有下滑的趨勢的。
我說:“我都不知道你哪裏好,那些女人喜歡你什麽。我一點兒都不相信自己,你才二十六歲,你可能為我停下麽。”嘆口氣,“好了,不說了,再說你又該煩了……”
我們擁抱着,交叉呼吸,然後我刻意地,把呼吸調整到和他同步。我是有多小心,小心到這一點點的打擾都不敢給他,也許有的時候,江北在外面得瑟的時候,看到漂亮姑娘的時候,一想想家裏還有個我,床上始終躺着個不變的老婆,他自己都得覺得挺透不過氣來的吧。
唯一能讓我安心的是,不管多晚,他每天都會回家,抱我或者不抱我,安靜地睡覺。
有的時候你會忽然發現,自己愛的始終是那個幻想,而幻想巨象在眼前這個人身上。而就算這樣,還是不能接受他的離開或者欺騙。開始的時候,誰愛的不是幻想呢,又有誰不是因為心裏想愛才去愛,反正我是這樣的,不愛江北,我這心就空蕩蕩的。
這完全是沒有自我的表現。
那些不愉快,我們就不再提了。一覺醒來以後,再度回到常規的姿态,互相唠叨、抱怨、嘲笑,然後再撒嬌,偶爾吵一吵。
春天來得特別快,開車經過某些地方,昨天還是一片枯黃,忽然有一天就發現他們都綠了。
江北總是穿得很單薄,我心裏想管他吧,又不舍得唠叨得太多。不過他這人懶,不喜歡在街上步行,也就不會經常接觸那些寒風,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天氣暖和一些的時候,江北帶我去報名考駕照,身為有錢人家的媳婦,這點常規技能都不會就說不過去了。
我說:“你就是給我找點事做,然後就沒人唠叨你了。”
江北挑着眉毛得意地笑。
接下來很多天,我在背理論,江北看我太認真了,就說随便看看就好,沒那麽難的。我有考試強迫症的好麽,不管是什麽樣的考試,一瞬間就會調動起上學時候的情緒,江北笑着說我:“彪樣。”
然後我去駕校練車,有個歲數和我差不多的姑娘,叫芳芳,穿金戴銀的,但是舉止什麽的不見得有多大家閨秀,和瑤瑤有那麽點相似的地方,能扒瞎,偶爾說說髒話,但是人挺好相處的。
我們同期的學員,我和她算是投緣的,我在這邊也沒什麽朋友,自從瑤瑤走了以後,跟陶文靖的聯系也越來越少。主要是江北看不上陶文靖兩口子,他說他一看見陶文靖那個身量,就替她愁得慌。其實江北看不上陶文靖,我覺得根本原因不在外形,他是覺得陶文靖窩囊,覺得這樣的傻逼女人,簡直沒必要活了。
我跟芳芳了解一段時間下來,她也不跟我瞞着,她就是個被包養的,書也沒好好念,就混日子在行。
有的時候不練車,我和芳芳會約起來一塊兒去逛街,有時候我也在江北面前提一提她,當然不好說她是讓包養的。江北覺得我有點自己的朋友也不錯,也沒管我。
後來江北去接我的時候,就跟芳芳見過一面,當時芳芳的表情就有點不對勁,她說:“沒想到你老公這麽帥啊。”
我說:“是啊,你可別打他主意啊。”
芳芳就跟我笑,“哪能啊。”
人生難得一知己,越是長大了,就越沒什麽正兒八經的知己。芳芳這種人,跟她要好過,只能說是我瞎了眼。
春天學車,總是容易趕上下小雨,有時候練着練着,就下雨了。我人又馬虎,經常不帶傘。江北看見下雨了,就過來接我。
有天我在那兒練車,就看見芳芳和江北打着一把傘站在某個地方等我,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我跑過去站在雨裏問,“你們說什麽呢?”
芳芳趕緊把傘塞到我手裏,讓我和江北在傘下,她自己在雨裏站在,那個善解人意的樣子啊。
芳芳說:“沒有啊,就說你摸教練大腿那事兒來着。”
是這麽回事,剛開始的時候,我不大熟悉,總忍不住低頭看檔位,有次教練就坐在旁邊,不讓我低頭。我們教練是個黑臉兒,看着叫人怪緊張的,我一緊張,擡頭看前方,伸手想摸檔位,不小心摸到教練的大腿了。教練面不改色地說:“我不吃你那一套。”
芳芳跟我們分別說了拜拜就走了,我心裏又不大痛快,江北攬着我的肩,對我說:“我跟你打賭,不出兩天,她就得給我打電話。”
“你以為你誰啊,誰都那麽看得起你。”我白江北一眼。
江北撇撇嘴,“你以為我容易啊,要是天天有我這樣的帥哥圍着你打轉,你不動心?”
“嘁,圍着我的帥哥多了去了。”
“比如?”
我轉了轉眼珠,聽見江北的手機在鬧,提醒他:“你電話響了。”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08 生死別離之于你我
我們在生活中煎熬,漸漸習慣溫水煮青蛙的溫度,有時候它忽然來一個措手不及,不及到來不及悲傷。
電話是江北他媽打來的,他媽正在外地跟江南一起游覽祖國的大好河山,來不及馬上回來。江北他媽讓江北火速前往機場,去接從國外飛回來的韓晴,是韓晴一個人,她老公……哎,國外的醫療水平也到不了起死回生的地步。
老孫不在了,韓晴忽然匆忙回國,是因為她的預産期就快到了,再不抓緊時間就不能登機了,韓晴不想在國外生。
我和江北到機場等了沒多久,看見韓晴拉着行李箱走出來,說實話,除了肚子挺得很大以外,看着和普通人一點區別都沒有。我忽然想起那張照片,依然年輕光彩照人的姑娘,在機場自拍微笑,然後說:“我回國了,什麽時候約出來見一見。”
剛回國的時候,韓晴一定是對以後的人生充滿期待的吧。這個瞬間我就覺得,老天對韓晴真他媽的不夠意思,憑什麽什麽悲催的事情都往她身上套。
也許韓晴是真的看開了生離死別,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她精神太好了,上車以後,甚至能坐在後座上有說有笑,講些在國外這段時間的趣事。那種兩個人出去,一個人回來的悲哀,難不成真的只有我們這些局外人才能感覺到。
江北始終不怎麽說話,最多就是問問韓晴的肚子怎麽樣了,預産期還有多久,是不是可以考慮現在就去住院。
韓晴說:“不用,寶寶現在很健康,先辦完老孫的後事再說。”
她語調輕松得,讓我心裏直抽抽。韓晴不可能不難過,就算她跟了老孫,不是因為那麽強烈的愛情,可那畢竟是她肚子裏孩子的親爹,韓晴接受他嫁給他和他一起醞釀寶寶的時候,絕對沒有想過他會這麽突然的就沒了。
所以她越輕松,越讓人覺得心疼的慌。心疼之餘,我還有一丢丢的佩服,可這種灑脫,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悲哀。
剛見韓晴,乃至幫韓晴往車上放行李的時候,我還有個不厚道的小心思,老孫的骨灰盒放在哪裏了。當我和江北一起去碰那個大的夠可以的行李箱的時候,我們倆不約而同地都愣了那麽一個瞬間。
韓晴家住的是別墅,我們去按門鈴,小雨已經停了,剛剛天黑的門外,到處彌漫着讓人不适的濕氣。
保姆來開門,看到韓晴有些驚愕,她突然回來,似乎誰都沒有通知。
“太太,先生呢?”這是保姆最初的反應。
雨雖然停了,我還是打着傘和韓晴站在一起,韓晴看了眼江北手裏拉着的行李箱,淡淡地說:“不在了。”
我瞟見江北皺着眉頭,刻意隐去表情裏的悲傷。
直到現在,老孫的死才徹底浮出水面,我都沒法想象,韓晴是怎麽挺着個肚子,一個人不聲不響不哭不鬧地将他入殓,火化,辦理各種手續。
多少我也能理解一點點。小時候我住在奶奶家,老師知道我親媽去世了,我爸為了日子舒暢點,把我扔在老家的老家,操行評語手冊上,總是寫你是個堅強的孩子。每年每年,都會有這個詞。我一直覺得,這個評價簡直就是在敷衍,因為換了誰,在這個時候,都是會像我這樣自自然然的。
這跟堅不堅強沒關系,這是不堅強也不可能改變的事情,我是抱着混日子的态度在堅強。
你不堅強也不要緊,你到處去哭都不要緊,你攤上這事了,只要你還活着,你就叫堅強。
也許韓晴的心情,也差不多那麽回事,還能怎麽樣呢,不做該做的事情,還應該怎麽樣呢。哭天搶地,絕對不是她這樣的女人能有的作為,至少要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哭。
韓晴請我們去屋裏坐,然後打開行李箱,打開包骨灰盒的黑布,就放在茶幾上,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她說:“老孫走的時候,沒什麽痛苦。”
然後韓晴摸了摸肚子,“他把手放在我肚子上,就說對不起我。”
我扭過頭去不由自主地趴在江北的肩上哭,江北也沒有哄我,他微微躬身坐在沙發上,從表情到身姿都很沉重。
韓晴用紙巾點自己的眼角,這是一個保養得非常好的孕婦,臉上一塊妊娠斑也沒有,甚至你都不覺得她浮腫或者疲憊。
韓晴大大方方地說:“我跟老孫的親戚朋友也不熟,他的後事多少還是要麻煩你們些。”
江北點點頭,悶悶而喑啞地“嗯”一聲。我抽着紙巾抹眼淚兒。
沒有太多可以交代的,江北他媽一直把韓晴看得很重,得知事情以後肯定會火速趕回來,更多的事情,會有江北他媽親自操持。
江北說:“你也別太累,準備生孩子是最重要的。”
韓晴點頭,很平靜地說:“我知道。”
和江北回家的路上,我在副駕駛上抽光了半盒紙巾,然後止住眼淚,很落寞地看着窗外的風景。江北始終保持沉默,對這事情沒發表什麽看法,誠然我也認為,我們真的不必發表任何看法,不管是當面還是背着,怎麽說都有點揭人傷疤的意思。
回家,我們和往常一樣該做什麽做什麽,我先上床睡覺,江北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臺開始鋪天蓋地地放着喜洋洋和灰太狼。江北把聲音關了,就讓那些色彩明豔的畫面在眼前閃動。
有的時候,電視不是拿來看的,而是用來陪着自己。記得初中的時候,我爸帶着我弟和趙阿姨出去,晚上家裏沒人,我就整夜整夜地開着電視,在自己的房間裏睡覺,把所有的燈都打開。
我一直就很膽小,也沒有安全感。如此看來,江北其實也差不多。
他掐滅煙頭,去沖了個澡,換了睡衣上床,拉開被子,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躺着。
我讓韓晴家的事情刺激的害怕,後知後覺地反應,把事情代入到自己身上來。人生就是這麽無常的,我們真的不知道哪一刻就會失去別人或者被失去,我們得好好活着,得珍惜當下。
我轉過身來把江北緊緊抱住,哭得他衣服都濕了。江北攬着我,輕輕吻我的額頭,很認真地說:“我愛你。”
死去的老孫生前是很節儉的,做起生意來謹慎本分,但該有魄力的時候絕不含糊。老孫算是南方人,起初跟江北家一樣做船運,後來開始搞房地産生意,所有的家産搜羅起來,比江北家的底子還厚實。
老孫沒什麽嫡系親屬,這些家産理所當然地全都繼承在韓晴名下,韓晴說自己不太懂做生意,讓江北家幫忙留意,這些産業,能賣的就賣了,她不做生意人,她只要錢。就算從現在開始,她什麽都不做,那些錢夠養活她和肚子裏的孩子好幾輩子了。
老孫的葬禮,江北穿着深黑的西裝,胸口別着白花,表情嚴肅,在乍暖還寒的季節,乍一眼看過去,簡直比結婚那天還帥。
然後那天韓晴哭了,正兒八經地哭天搶地,什麽都不管不顧。我和江北站在一邊默默地看着,江北他媽在韓晴旁邊,江南在一旁拉着腿腳無力的韓晴。
孕婦過度悲傷不好,韓晴忍了太久了。
後來她跟我們說,哪怕是老孫咽氣的那一刻,她看着他的遺體被披上白布,看着他被送去火化,眼睜睜地看着一切,都沒有下葬這一刻這麽難過。人多少是有點後反勁的,最開始的時候,韓晴甚至沒意識到,老孫死了意味着什麽,只是知道,哦,他死了,她該怎麽怎麽做,然後去做。
她說,只有在他墓碑前的那一刻,她忽然意識到,這個人以後對她來說的意義,就是這一塊石頭了。他再也不會動了,就是這麽塊石頭,她來看他,也是看這麽塊石頭,她孩子的爸爸,是塊石頭。
剛開始像做夢,現在忽然醒了,然後受不了了。再沒人那麽寵她疼她了。
韓晴真慘,實話。
葬禮之後,同樣有飯局,就是來參加的親朋好友一塊吃個飯,但其真正的意義,就和死去的人沒什麽關系了。剛開始大家還把目光都集中在韓晴身上,要她注意身體,安心去醫院生孩子什麽的,漸漸地一幫生意人就開始各聊各的。
韓晴去洗手間,拿手撐着肚子,也沒人陪她,好落寞的感覺。江北看見了,就對我說:“我去看看。”
我點頭。只是他們好一會兒沒回來,我就也站起來,握着手機走出去,到處張望。在樓梯拐角望見了韓晴和江北,兩個人在說話,相隔的距離是很禮貌的,韓晴低頭抹着眼淚,江北擡頭瞟我一眼,我拿手機貼着耳朵,假裝打電話。
我出來,一方面是關心韓晴,一方面是關心江北和韓晴。
我不知道,江北心裏是怎麽看待現在的韓晴,有沒有可能,他在某個瞬間後悔,如果他當初不那麽王八蛋,如果他和韓晴能堅持到現在,就算不結婚,起碼韓晴不用和老孫結婚,不用遭遇這些。
平凡人逃不開自私這個天性,只是每個人自私的方面不同,我在別人悲傷難過的時候,默默為自己擔心,也是個自私的心理吧。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09 我們要孩子吧
江北對韓晴說:“送你回去吧。”
韓晴點點頭。然後江北擡頭,對我招招手,示意我去飯店包廂裏拿東西。我去把我們三個人的外套都拿出來,跟江北他媽他爸分別打了招呼,跑出去追江北他們。
韓晴坐在後座,我想幫她穿外套,她搖搖頭,微笑着說謝謝,然後自己穿。
送她到家,我對她說:“別想太多,對孕婦不好。”韓晴點點頭和我們告別。
路上江北單手把着方向盤,抽空就拉着我的手,大約很多話,就在這一拉之中傳遞過來了。死亡會讓我們突然考慮很多事情,考慮自己在臨死之前,希望回首望到的是怎樣的人生,江北說:“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就不混了。”
我對江北說:“北哥,我們要孩子吧。”
他轉頭看着我,微笑着點頭,“嗯。”
可是我們都沒有心情滾床單,這件事情也只能暫時擱在那兒,打算要了,就不用太着急了。江北不注意的時候,我開始查一些要孩子的注意事項,怎麽樣盡可能地懷上一個健康的寶寶,什麽季節懷上的寶寶最聰明。
其實世事無絕對,那些條條框框說得有理有據,但每個偉大的人,也都不是掐着時間醞釀的。只是查這些的時候,我自己心裏覺得挺舒暢的而已。
韓晴到醫院待産,我和江北就經常往醫院跑。其實她不是沒人照顧,只是韓晴自己沒有親人,對她來說,能算得上親人的,就是江北這一家子了,所以我們照顧她,其實是在盡量照顧她的心情,讓她覺得溫暖點兒。
我的生日就那麽糊裏糊塗地混過去了,一整天我都等着江北有點反應,但他真的忘了。直到第二天愚人節,江北忽然反應過來,把我拉到病房外,閉着眼睛貼着我的嘴巴,沒有動,就是那麽貼着,很長時間才分開,他說:“對不起我忘了。”
我撒着嬌對他擠擠眼睛,我說:“那你得賠。”
他就重重地點了下頭,然後和我擁抱,趴在我肩膀上說,“好老婆。”
因為我最近情緒比較低落,感情比較脆弱,時不時就需要和江北親近一下找點安全感,人多人少的也就不那麽在意了。因為韓晴的關系,最近和江北他媽的交集就多了一點,他媽也撞見過我們摟摟抱抱幾次,就挺嫌棄我這矯情兮兮的模樣的。但她只用眼神表達,從不張口說話。
韓晴生孩子那天,我和江北還有他媽在外面守着,護士過來喊:“誰是韓晴家屬。”
我們三個齊齊激動,然後我和江北又淡定下來,江北他媽湊上去,護士說:“生了個小女孩兒,六斤。”
我們都挺激動的,為一個新生命的誕生。韓晴之于江家,就算是一家人,我覺得在江北他媽心裏,疼韓晴這姑娘得比疼兩個兒子更多,關鍵韓晴的遭遇太讓人心疼了。
在等待生産的時候,江北他媽因為緊張,所以多說那麽幾句話轉移注意力,她說江南和江北生出來的時候,都是七斤多的大胖小子,江北都快八斤了,幸虧是二胎,不然要折騰死了。
一個女人到了這個歲數,不管曾經有多獨立,年輕的時候再能折騰,也掩蓋不了當娘的本性。說這些的時候,江北難得地對他媽流露出些真心實意的好臉色。
韓晴這孩子才六斤,雖然也是個正常的重量,但江北他媽明顯有些不滿意,覺得太輕了。
我們看了那個孩子,皺皺巴巴黑乎乎的,江北他媽說小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都不漂亮。我說不清那是怎麽一種心情,我也見過嬰兒,電視上雜志上,但這種剛生下來的,真的是第一次。
那種強烈的,一個新生命在眼前的感覺,讓人很興奮又覺得很神奇,腦子裏幹脆就有點蒙了。我就在想,我們都是從這麽巴掌點大,一點兒一點兒一口飯一口飯吃成這麽個大小,跟小孩子比起來,我們這些大人個頭大得簡直有些讨厭。
江北他媽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淚,江北就是在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個笑,我估計他的心情跟我應該是一樣的,覺得很神奇。
等孩子被抱進去和韓晴一起躺着了,我們在外面的三個人才反過勁來,江北他媽就不哭了,換我開始哭了。我真是後知後覺的夠可以。
江北就抱着我,一邊說我傻,一邊還在笑。我當時就在想啊,要是我生孩子的時候,江北得是個啥心情,可能會比現在還簡單,也許也是直接懵了,我想着那個畫面,也覺得挺好笑,就死死抓着江北的衣服,把他襯衫擰的亂七八糟。
韓晴休息過後,被帶到病房,精神還是挺好的。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好吃好喝地養着自己,不讓那些事情來打擾自己的情緒,這個心态真是贊得一塌糊塗。
小嬰兒,就躺在韓晴枕頭邊上,比較起來,就跟韓晴的頭差不多個大小,太小了,小得你都不相信她是個大活人了。
江北他媽去跟韓晴說些話,護士來交代坐月子需要注意的事情,其實這些事情,我已經在網上查了很多很多了,多得腦子裏都記不住了。
這一天我們三個人就都在這裏守着,孩子是早上七點生出來的。
就很踏實地睡,後來韓晴也睡,然後孩子醒了,韓晴也醒。剛開始要排那種又黑又綠的小便便,江北他媽說都是正常的,我們三個人就幫着處理,擦屁屁什麽的。
我也查過了,小孩子皮膚非常敏感,最好還是不要用紙尿褲,所以我們也準備了傳統的尿布。第一次抱這孩子的時候,我吓壞了,我總覺得自己是個粗心大意的人,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弄碎了。
江北也抱過一次,那麽大點的孩子,根本就抱不住,直接就是兜在手裏的。
孩子大名叫孫子涵,小名糖糖,那個年代湧現了好大一批叫糖糖和子涵的小朋友,就好像我們的上一輩,十個人裏,總有那麽一兩個“建軍”“建國”。
小孩子開吃奶粉了,韓晴休息過以後,也要準備喂奶,可惜她真的沒有,用吸奶器也吸不出來。江北他媽又嘆氣,媽可憐,孩子也可憐。
反正也住得起,我們就商量讓韓晴在醫院多住段時間,也方便大家來照顧,而且有點不想讓韓晴回家,面對與老孫有關的回憶。
我和江北以及他媽基本是每天都來,江北他媽恨不得直接住在醫院。有天我下去買早飯,回到病房外的時候,在走廊撞見江北他媽跟江北談話。
我倒不是有意偷聽,住院部走廊人來人往的,他們沒注意到我,我也沒想刻意去提醒什麽。
我隐約是聽見江北他媽跟江北說:“你也別沒數,我雖然不喜歡她,這年頭你上哪去找個饒饒那麽好的媳婦,晴晴這邊你們就別管了。媽知道你沒別的意思,萬一她心裏有什麽想法呢?一會兒打個招呼就回去吧。”
江北就敷衍地對他媽點頭。
我本來還真沒多想什麽,不過他媽把話說開了,這個問題是該想想了。韓晴說到底是江北的舊愛,再說到底,連我都這麽心疼韓晴,江北能不心疼?這一心疼再心疼出毛病來,就亂套了。
我也沒想隐藏什麽,就大大方方地走過去,我說:“媽,我和小北都商量好了,等晴晴姐出院,就不來添亂了。就是您一直照顧她,別太累着。”
江北他媽正眼瞅我一回,嘆了口氣,進到病房裏面。
我和江北對視着,我故意擺個輕松的表情,對江北說:“你媽還挺喜歡我的嘛。”
江北掐了下我的臉,“給你美的。”
回家。其實這幾天我們倆都快累趴下了,不是說照顧孩子有多難,就是心理時時刻刻很緊張。其實孩子沒多大點事,但是它一醒,就真跟天大的事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