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江北走到門口,頓了一下,很驕傲地對周圍的人說,“找什麽鞋,她第一面兒見我的時候就沒穿鞋。”
知道我和江北究竟是怎麽勾搭上的人,齊刷刷起哄。
樓道外爆竹聲聲響,江北說:“老婆你今天真漂亮。”
我穿着婚紗,十一月的風吹得皮膚有點冷。
按理說,江家二公子結婚,應該鬧得滿城皆知,但我們今天這個排場,還真就顯得寒酸了。總共就擺了幾桌,請的都是關系最近的親朋好友,連江北他爸生意場上那些人,都是酌情再酌情,挑着請的。
江北說不想太張揚,這點我也比較認同。無非就是喜慶喜慶熱鬧熱鬧,搞太大了就完全是面子上的問題了。有錢到他家這個地步,其實也不用太計較那些面子。
唯一讓我有點不爽快的是,韓晴來了。
喜帖是江北他爸親自填的,但名單我和江北還是看過的,當時确實是有韓晴的大名,不過江北說韓晴估計是不會來。她結婚的時候,江北都沒去。
事實證明,人家韓晴可沒江北那麽小心眼兒。韓晴沒怎麽特意打扮,只是化了點淡妝,衣服也穿得很寬松,隐隐看着人是胖了點。
她已經懷孕快四個月了。雖然是自己來的,她老公并沒有陪伴,但滿眼也洋溢着身為一個孕婦的幸福,以及對江北這昔日舊愛的祝福,無論真誠或是虛僞,我都接受。
韓晴對江北說:“真沒想到你會這麽早結婚。”
江北說:“不早了,跟我一塊兒那幾個好多都當爹了。”
韓晴就笑,看我一眼,說:“那你們也抓緊生嘛。”
江北挑了下眉毛,“再說吧。”
喜酒之後,江北帶着我出去搞所謂的蜜月旅行,其實他就是借個機會放大假而已。雖然他平常看起來挺閑的,但其實他爸會隔三差五給他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處理,江北處理得還不錯,大學學的是相關專業,跟着他爸也耳濡目染,做起生意來比做人靠譜多了。
我們倆結完婚就跑了。我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出國,各種各樣的第一次。我們去佛羅裏達跳傘,普羅旺斯坐熱氣球,還去西藏轉山。江北嚷嚷要去泰國看人妖,我沒同意,我總覺得那地方很邪,怕遇到傳說中的下降頭之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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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江北開玩笑,說世界末日之前,看過這些大好河山,也算是沒白來地球走一遭。
北半球的冬天很冷,我們倆裹得粽子一樣厚,抱在一起都恨不得能被羽絨服的泡泡彈開。江北表示很失望,本來還想來看看洋妞的大屁股什麽的,現在什麽也沒有。
他帶我去了很多地方,買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小紀念品,有時候他會很嫌棄我亂買東西,因為我總是在一些很小的區別上,糾結來糾結去。
回到W市,是因為快過春節了,仔仔和瑤瑤決定回家過年,然後可能就不回來了。
我們趕回去給他們送行,在諾曼底的卡1,江北的忽然造訪,就好像一個死掉的人突然活過來一樣令人驚奇,不明真相的人一定是認為江北消失太久了。
酒吧的服務生又換了一批,好多就不認識我了,我跟在江北身邊也不覺得那麽有壓力。趙紫妍還在這裏混,當然她是不明真相者的其中之一。
他們打死也想不到的,我和江北已經結婚了。
岑哥看見我來,找我去聊天。在卡1附近的散座旁,我和岑哥一塊兒站着。酒吧裏場子正熱着,音樂聲特別吵,我和岑哥說話就必須交頭接耳的靠得很近。其實也沒說什麽,就問問我現在怎麽樣,我哪好意思直接把結婚的事情暴出來吓他們一跳,就撿些無所謂的話來敷衍。
那邊駐唱歌手去找江北喝酒,直接就往江北身邊坐,趙紫妍也偎過去,一口一個北哥叫得很親熱。當然這都是後來聽瑤瑤說的。
反正我和岑哥聊完天,他去忙的時候,我轉眼看見江北正坐在花叢中,用威脅的目光瞪着我。我颠颠地跑過去,把人扒拉開坐在江北身邊,使勁地往他懷裏擠,恨不得直接坐到他腿上去,以表對他的忠心耿耿。
江北流露出一個“這還差不多”的表情,然後把胳膊搭到我肩上來,一本正經地對我說:“我得戒酒。”
“嗯?”
“剛聽他們說,有個人喝酒喝出癌症了。”
“誰啊。”
“韓晴他老公。”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04 告別 (2200票加更)
江北口氣淡淡的,就像是随便在談一件事情。我愣了愣,然後問他:“咱們要去看看麽?”
“看他幹什麽,去看人家笑話?”江北斜着眼睛問我。
這怎麽能叫笑話呢,我是覺得韓晴也挺可憐的,從小沒媽,十幾歲死了爸爸,現在嫁人了,老公又在壯年就得了癌症。我覺得韓晴肯定是個特別堅強的女孩,生離死別見多了,心态大概和我們這些幸運的人不大一樣。
我問:“韓晴肚子得有五個月大了吧?”
“五個多月吧。”江北随口說,口氣裏有一絲嘆息。我想江北多少還是有點關心韓晴的,這很正常,我不會吃這些飛醋,他們的關系不止是舊情人那麽簡單,畢竟是親梅竹馬,就是從朋友的立場,關心關心她,為她小小的難過,這都是正常人該有的表現。
我覺得我們還是該去看看,江北說癌症這事說不好,有些人發現沒多久就死了,有些人可能還能跟沒事人似得活很多年。韓晴兩口子肯定是不缺錢治的,我們還是再看看情況,起碼等動了手術再說。
我挽着江北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別人的世事無常總是提醒着我們去珍惜自己的眼前,我覺得我很幸運,也不希望這份幸運輕而易舉地流失。
可江北說戒酒,其實沒什麽實際行動,一出門就有人勸他喝酒,他又忍不住,有時候我在旁邊,也只敢稍稍提兩句。我們結婚的事情,除了很熟的人,好多都還不知道的,在別人眼裏,我們倆最多就是戴着情侶戒指的男女朋友,大概沒人相信,江北會這麽輕易地從良。
所以還是會有很多女人找他,江北吧也從來不藏着掖着,當着我的面就敢接女人的電話,有些女人好以什麽心情不好,找他出來陪陪之類的理由約他,我在旁邊看着瞪眼,江北很無奈地告訴她們:“我和我老婆在一起呢。”
尼瑪,不和你老婆在一起,你就敢出去麽!
我每次流露出吃醋的眼神,江北就抿着嘴巴偷樂,然後把我的臉捏成奇形怪狀的模樣,說:“你看看你醜的。”
跟江北去見他媽的時候,江北他媽提起韓晴,忍不住還是抹了兩滴眼淚兒,說這丫頭命苦,不管以後怎麽樣,我們大家都得多照顧照顧她。我和江北施施然地點頭。
江北還是不想要孩子,每次同房的時候都很注意,也可能結婚了,對那事瘾就沒那麽大了,我們也不像以前似的,動不動就滾滾床單。我在網上看到一個說法,說婚後三年,很多夫妻連接吻都覺得別扭。我覺得男人和女人看待接吻的态度是不一樣的,男人吻女人好多時候是為了調情,女人吻男人更類似感情的表達。
我也會學着買性感內衣沒事勾引勾引他,有時候江北在打游戲,眯着眼睛瞪我,拿手指指我的鼻子,“你給我等着。”
我的勾引絕大部分時間還是成功的,這樣我就放心了,嘿嘿。
仔仔和瑤瑤終于要走了。
瑤瑤說要回重慶做點小買賣,過去這些事情就再也不提了。我一直以為瑤瑤是不存錢的,其實這孫子也腹黑,她過去兩年坐臺,每天掙的第一百塊錢,都是直接到附近提款機存起來的,一天一百一天一百,有時候發了橫財多存上點兒,這兩年攢了小十萬。
仔仔手裏也攢了點錢,瑤瑤說回去找個大學門口開旅館,一本萬利啊。
他們臨走的前一天,理所當然地要擺局送行。那幫男人在喝酒,我和瑤瑤陶文靖就在角落裏胡扯。我跟瑤瑤講和江北蜜月旅行的事情,告訴她們江北的醜事,跳傘的時候他在直升機上吓得腿軟,從熱氣球上下來的時候,他蹲在景色秀美的平原小溪邊哇哇地吐,我們去蹦極,江北一頭栽下去,然後瘋狂地大叫:“媽媽!”
那種時候我反倒什麽也不害怕了,一來我不追求刺激,蹦極我不想蹦,就堅決不去。二來,有江北在身邊,我真心是什麽也不覺得害怕。
瑤瑤跟我說了很多貼心話,她說江北肯定是死性難改的,我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尤其是韓晴老公那事。瑤瑤說,這個男人吧,別看表面好裝個狠心絕情,其實大多時候比女人還要心軟,最根本的體現就是在前任這方面。
不過就算發現了苗頭,我也不用特別的慌,要記住我始終是占着名分的優勢的,別把江北逼太緊,如果想得開,就得知道男人玩夠了還是會回家的,要是想不開,就用軟手段包圍他,讓他狠不下心來背叛。
我問瑤瑤:“你覺得我敢管他麽?”
瑤瑤說:“你倆之間還是差那麽點意思,差一樁能讓你翻身農奴做主人的大事。”
我和江北的關系,一直處于他強我弱,我還是很膽怯,不敢放開了管他唠叨他,很怕他煩,有些關系一旦形成模式,就很難改變。瑤瑤說這個她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畢竟我們倆開始的時候,落差就太大了,不是說金錢名位上的,而是态度上的落差。
我的弱勢,必定會造成以後的被動,日子還長着呢,估計有我受的。
瑤瑤還說:“不過你放心,我總覺得江北這人是有點良心的,沒什麽太嚴重的事情,輕易不會添大亂。像你這樣的女人,一般男人都不舍得傷害。對了,他爸也該退休了,有讓他接班的意思?”
我說:“這還不清楚,不過他哥是高材生,養得了自己。我感覺他爸那個意思,家産大頭還是會留給他。”
“那就對了,好好巴結巴結他爸。”瑤瑤這麽說。
其實這哪是巴結的事啊,江北他爸人就是挺好的,對我也挺好的,比他媽強多了。他媽看我簡直是這也不如意那也不如意,我看江北他媽吧,一方面很希望他兒子能找個有本事的老婆,一方面又希望有本事的老婆,能像我這麽聽話懂事。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就像我們結婚前,江北說胸大和苗條很難兼得,于是他還是選個苗條的。可是婚後他發現了問題,胸大的不能再小了,尼瑪瘦的能變胖啊。
可能是最近過得太好了,我這體重微微有上漲的趨勢。江北就經常一邊捏着我肚子上的肉,一邊笑話我。我說節食減肥吧,他又不幹,說我事事兒的。
我跟瑤瑤擁抱告別,回憶這兩年的事情,陶文靖在旁邊哭得稀裏嘩啦。瑤瑤還是跟陶文靖說,和陳林能分就分了吧,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這麽好運氣,陳林那種才是天生沒有良心的。
瑤瑤說,以後沒事就打個電話,有什麽心事可以敞開了跟她說。臨別的時候,她拉着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饒饒,你要加油啊。”
男人之間的告別方式比較簡單,江北和仔仔就是喝啊喝的,大家都喝多了而已。
我們帶着各自的男人回家,我一直也沒時間去學駕照,就打車帶江北回去。今天他醉話比較多,嘟嘟囔囔地跟我說:“那孫子千萬別再跑回來,再回來我就給他揍回去。”
其實大家的心裏都是帶着祝福的,江北也希望仔仔能安定下來,總在夜總會做鴨算怎麽回事。
和仔仔的分離,讓江北很傷心,我幾乎沒見他這麽傷感過,傷感得就快哭了。
我勸他,“中國就這麽大點兒,想他們了去找他們玩就是。”
對一些人來說,中國很大,比如我爸,當兵離家快三十年,中間就回去過幾次。可對江北不一樣,又有錢又有閑,想去見一個朋友,無非是一念起,天涯咫尺的問題。
江北拍着我的肩膀,他說:“饒饒,你對我太好了,我都知道,我一定好好對你,這輩子就找你一個老婆,”然後他開始掏兜,把錢包鑰匙什麽的都拍給我,“你拿着,以後家裏的事情你說了算,都聽你的。”
當然這些都是醉話,江北有時候比我還婆婆媽媽,比較喜歡做主,在大事上,于是第二天他就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了。
我好不容易給他哄睡着,他拿手摸我的胸,睡成個孩子樣。
我睜着眼睛惆悵,然後看到床頭上江北的手機,我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終于和每一個多疑多事的女人一樣,拿了他的手機翻了翻。
江北的手機有鎖,不過這鎖估計也不是防着我的,他習慣用的密碼我都知道,試了三兩下就解開了。
昨天有個通話記錄,是韓晴給他打的,時間不長,不到兩分鐘。這事江北沒告訴我。然後我又翻了他的信息,有條已發送,也是給韓晴的,江北說:“仔仔也要走了,你自己到那邊注意點。”
我就開始琢磨這條信息,看這意思是韓晴又要走了,去哪兒呢?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問他,“韓晴是不是要帶他老公出國治病啊?”
“你怎麽知道?”江北問。
我說:“電視劇都這麽演的,國外的醫療條件真的比國內強很多麽?”
江北沒回答,眯着眼睛看我:“你是不是翻我手機了?”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05 小争吵
江北反應可真快。我是翻了他的手機,并且我也沒打算撒謊否定,就老實巴交地低下了頭。
江北用無奈地口氣說:“你怎麽也學會這一套了呢?”
我帶着點撒嬌的意思說:“對不起嘛,我沒忍住。”
江北不吃我撒嬌這一套,他問:“來,說說你都翻出什麽了?”
我搖搖頭,我說:“就是随便看看,沒有你想的那個意思。”
“那你問我這話什麽意思?”他态度很強硬的。
我說:“就是問問啊,沒有什麽意思,你可以關心她,我就不能關心一下了麽?”
“你跟人家什麽關系,有什麽可關心的?”
“我是你老婆呀。”我心裏也有點不樂意了。
江北冷冷地“嘁”了一聲,帶着點諷刺的調調說:“如果現在是康岩有事,你會不關心?”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惱了。往我身上扯幹什麽。
“沒什麽意思。”江北冷着臉收回目光,淡淡地說:“吃飯。”
我已經不想吃了,一點胃口都沒有了。本來我覺得我看了他的手機,我是有點不對,但我已經盡可能地給他自由空間了,他出去玩,不想讓我跟着的時候我就不跟。我發誓,看他手機這事絕對不是蓄謀已久的,我就是當時心血來潮而已。
我也沒打算瞞着他,所以才會問關于韓晴老公的事情,他問我,我就認錯,我以為自己的态度挺好的了。可他态度這麽惡劣幹什麽,往康岩身上扯,他什麽意思他。而且,我為什麽不能關心韓晴,他家裏的人都拿韓晴當一家人似的,我現在也算是江家的人了,我關心她一點錯都沒有。
所以從江北的話,我還是愣分析出他的一些心理,就是到了這個份上,他還是有點拿我當外人。
江北還低着頭不聲不響地吃東西,我站起來去沙發上抱着抱枕生悶氣。我不想跟他吵架,從我們結婚以來,其實也沒有真的放開聲音吵過架,江北不愛吵,而我是不舍得跟他吵,所以一些小事情産生的矛盾,我們基本都是采用冷處理。然後等大家都冷靜了,想起來那點小事根本不是個事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又和好了。
江北吃完飯,自己跑到飄窗那頭,擺開個很安逸的造型玩手機游戲。天冷,他現在也不愛出門。主要是,他現在出去,能找的朋友,能去的地方越來越少了。江北現在呈現一種,對很多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的狀态。
就要臨近過年,我記得我們家這個時候,會去市場買好多好多東西,肉啊瓜子啊,就是辦年貨。但他們有錢人,顯然已經失去了這種樂趣,家裏的保姆司機都幫着給辦了。而我們這些年輕人,是完全喪失了制造這種樂趣的能力,這個年根底下,我一點激動的感覺都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沙發上發夠了呆,站起來把盤子碗收拾了,端去水槽邊上洗。其實我沒有太心不在焉,小吵小鬧的麽,我還不至于承受不了。
所以我手滑,真的是單純的手滑,沒有晃神,更沒有鬧脾氣的意思。我手一滑,掉了個盤子,盤子掉進水槽裏,和其它的盤子磕磕碰碰,雖然沒碎,但那聲音很不好聽。
我見怪不怪地把盤子拿起來繼續沖,江北從外面急匆匆地沖過來,站在門口看見我沒事,臉色又從着急變成惱怒,“你幹什麽呢你!”
“洗碗啊。”我可無奈了,他一驚一乍地幹什麽他。我又不在外面,不知道這盤子一磕的動靜會讓人産生怎樣的聯想,沒準兒江北以為我在裏面昏倒了,所以手滑了?
但現在,他肯定是認為我就是心不在焉手滑的,江北就不樂意了,擰着眉頭說:“不就是條短信麽,我真要背着你幹點什麽,你以為你能發現?”
我心裏蹭一下也火了,把手裏的盤子往水槽裏一丢,這次盤子是真碎了,老天爺作證,我不是真心想砸它,我就是心情不好,不想洗了。
我一邊扒掉橡膠手套,一邊說:“不就是條短信,你問問問問一個勁問什麽問!”
“你能看還不讓我問了!”
我把手套随便找個地方一拍,上面的水就濺在自己臉上,我沒好氣地說:“你這不是心虛麽!”
“我心虛?”江北瞪着我,然後冷笑,瞥過眼去,“林曉饒,你別太拿自己當回事,跟你我還犯不着心虛!”
我操?我別拿自己當回事,我算老幾我,我算你老婆。
我生氣了,而且還很傷心,轉身往廚房外走,江北也側過身來不擋我的路。這個家很小,走兩步就是卧室,我一頭跑進去把門關上,然後栽進被子裏不想出來。
我本來就可困了,昨晚他喝那麽多,他是睡得沉了,我四點多才合眼的好不好,又得一早爬起來給他做飯,家庭主婦不會累啊!
我懶得跟他哭,懶得跟他吵,就想睡覺。但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因為這房子以前是江北自己住的,他估計也沒想過後來會搬進來一個長期房客,所以裝修的時候,其實是沒有做很好的隔音措施的,這卧室和客廳以及廚房之間,都有镂空的處理,外面的動靜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就聽見嘩啦啦的水聲,還有盤子碗磕磕碰碰的聲音,還有往垃圾桶裏扔重物的聲音。
我覺得真吵,就拿被子把頭蒙上。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停下了,江北把門拉開,把身體摔在床上,然後把我從被子裏扒拉出來。
我還是背對着他,江北命令:“轉過來!”
我不轉,他就伸手過來捏着我的下巴,強迫我轉過去。他手上有股洗潔精的味道,濕濕的。
我不情不願地轉過去,沒法控制臉上的表情,就是一副受盡委屈的包子樣,江北說:“我不跟你說,還不就是怕你多想。”
他說的應該是他跟韓晴有聯系這事,我低低地回答:“我沒多想。”
“沒多想你弄這樣給誰看呢?”他那也不是服軟的态度。
我心裏就是委屈,剛才半天我也沒反應過來我到底在委屈什麽,現在反應過來了,我說:“你能不能不要有什麽事總往康岩身上扯,這都多長時間過去了。”
老娘就尼瑪一個前任,恨不得哪次吵架江北都得把康岩的名字拉出來遛一圈。他是有優勢啊,我要是想拉他的各路前任,我數都數不過來啊,他跟我提康岩簡直是一針見血啊。
之前,我和江北在社區裏碰見過一次康岩,當時我們倆感情還是非常不錯的。冬雪飄飄的時候,路上不好開車,所以我們出門沒走地下停車場,而是從小區上面的花園走,康岩也沒法開車,也從上面走,遲早得遇見那麽一回。
當時我扒着江北的胳膊,一只手藏在他的口袋裏和他的手在一起捏啊捏,碰見的時候,我們三個人六只眼睛就都愣了一下。
我笑吟吟地告訴康岩,我和江北已經結婚了。康岩對我們說恭喜,然後就分開各走各的了。
我心裏對康岩,真的是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可江北這個小心眼,非要從青白裏挑出點葷腥來,針對這個問題,我很讨厭他。
我真的是好商好量地跟江北說,以後不要再提康岩了,他卻态度惡劣,他說:“我提他你心裏不好受?”
媽的,氣死我了,我就扭過身去不願意再看他,我說:“你愛怎麽想怎麽想!”
我們倆又開始僵着,我知道仔仔今天走,江北心情不好,仔仔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跟大金子因為我算是鬧翻了,鴨舌帽人家年前忙着做生意賺錢,沒空陪他得瑟,那幫同是富二代的人,他又不怎麽愛搭理。所以其實,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一樣寂寞的,跟有錢沒錢關系不大。
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對他今天發脾氣這事就有點原諒了。也就不背着他吭哧吭哧喘氣裝惱火了。
等我們都平靜了,江北終于問了個糾結了他很久的問題,他說:“你跟我說實話,你和康岩到底睡過沒有?”
我嗓子眼裏覺得堵得難受,我就是跟康岩睡過又怎麽着,他江北幹淨啊!我平躺着,拿眼瞪着他,瞪着瞪着眼睛就瞪紅了。江北這才開始哄我,抱着我說:“行行行,我不問了,弄這樣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我就哭了,拿手打他:“你就是在欺負我,從一開始你就欺負我,”我哭,特委屈地告訴他:“我就跟過你一個人,你不能總這樣欺負我!”
他把我收進懷裏,捋着我的頭發,“好好好,不欺負不欺負……”
江北說這麽乖的老婆,誰舍得欺負,但欺負人是他的常規屬性,他根本就惡習難改。生活難免磕磕碰碰,我們還是會因為瑣事吵架,有天江北就拿我的行頭說事,他說:“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妝也不化,頭發也不做,整天坐在家裏也不愛出門,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06 如何杜絕小三隐患
我一直覺得,江北也算是個挺會說話的人,但這得分面對什麽人,他對着關系比較親近的或者根本不拿當回事的人,通常說話都比較直。而他不想跟你好好說話的時候,真是字字誅心。
我被江北嫌棄了!日子我還是想好好過的,不管我有多少理由沒顧得上拾掇自己,他提出意見我就馬上改正。
我讓江北陪我去鴨舌帽那裏弄頭發,年前鴨舌帽那邊很忙,江北對兄弟很貼心,就故意和我挑了晚上人少的時候去,免得鴨舌帽忙活不開。
我在這邊弄頭發,他在那頭和人扒瞎。這時候美發店裏的人基本都下班了,就剩下鴨舌帽和一個女收銀。美發店裏的收銀麽,算不上多麽漂亮,但大小算個門面,怎麽都是看得過去的,打扮也會比較新潮。
我從鏡子裏就瞟見江北和那個女收銀頭挨着頭看手機,那時候大部分人民群衆還沒開始用智能手機,其實那玩意讓我這種數碼産品盲來看,還真看不出多大的區別來。我覺得那小姑娘就是想跟江北套近乎,就在那新鮮的那個樣啊,各種,“這麽好,這麽好……”
我擦,好個毛線好,人江北不就是玩個游戲麽,她在那唧唧歪歪什麽。
我心裏可不樂意了,鴨舌帽擺弄我頭發,站在後面就抿着嘴巴偷着樂,我說:“你樂什麽樂?”
鴨舌帽說:“北子就這熊樣,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什麽熊樣,三不男人,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那當着自己老婆面,和別人交頭接耳的,也太不像話了。
我說:“老公老公你過來。”
江北就過來了,我對他說:“我想剪短發。”
江北說不行。
“為什麽不行?”
他說:“因為你臉大。”
他就喜歡損我,把我損得狗屁不是,什麽前不凸後不翹,臉大脖子粗,腳趾頭難看,反正在他嘴裏,我身上就沒點能說的過去的東西了。
我黑着臉,我說:“我餓了。”
他說:“我也餓了,小凱,完事兒咱吃火鍋去吧,好久沒吃那玩意兒了。”
做完頭發,我們就去吃火鍋,收銀那個妹子也跟着,各種找機會跟江北說話,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尼瑪尼瑪尼瑪,人家老婆在這裏擺着呢喂。
回家以後,我就跟江北鬧小脾氣,他問我:“你至于麽,人家又沒幹嘛?”
我說:“她要是真想幹嘛,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江北笑嘻嘻地,說:“就她那樣的我也看不上。”
“看得上你還想怎麽着?”
他眯起眼睛,裝成不悅的樣子瞪我,然後說:“行了行了,趕緊睡覺吧。”
我說:“老公我想愛愛。”
江北說累,不愛愛。
我說:“你以前累死都要愛愛。”
後來江北跟我說實話,他說以前吧,每次愛愛都是抱着很可能是最後一次愛愛的心态在愛愛,現在我是他老婆了,要愛愛有的是時間,反而不是那麽喜歡愛愛了。可是我不行,我覺得愛愛是可以促進感情的,長時間不愛愛我會覺得恐慌不安,會害怕他是對我膩了,沒有感覺了,我很在意這個。
但我們還不至于到因為愛愛吵架的地步,一般不是他妥協就是我妥協罷了。
本來,這個年我們是打算在W市過的,然後陪江北他爸過完除夕,年後再一塊兒去我家看看我爸。但接了個電話,我就只能先急匆匆地趕回去了。
我爸闌尾炎,做了手術在醫院躺着。雖然是個小手術,但剛開始那幾天,不能吃不能喝的,其實挺痛苦難過的。
江北手裏有點事,走不開,我就先自己回去。
在醫院裏陪床,江北他爸給我打電話,然後和我爸通話表示慰問。後來我跟江北打電話,我偷偷問他,你要不要跟我爸說兩句,江北表示挺為難的,他不想說,可是不說兩句什麽,又好像很不對。
後來還是沒說,他說等過完年就過來,到時候我爸也該出院了,陪他打幾天牌就是了。
我這個年是在醫院過的,我們一家四口昂着腦袋看春晚,快十二點的時候,江北給我打電話,很平靜地說:“老婆我想你了,也想跟你愛愛了。”
我心裏挺美的。他說等過了初五就過來,讓我洗幹淨了等他,我笑着罵他流氓。
一般江北不主動給我打電話,我也就不主動過問他什麽,擔心他在忙,我打過去給他添麻煩,也讓他覺得我麻煩。到現在為止,我對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其實不一定是單純對江北,我可能本身就是個習慣小心翼翼察言觀色的人。
但每天晚上,我們都是會通電話的,一般聊上半個小時。
初三那天晚上,江北還沒給我打電話,我就主動給他打,打了好幾遍,那邊總是沒人接。我打電話給鴨舌帽,問他知道江北在幹什麽不,鴨舌帽說剛才他們在酒吧喝酒,江北喝大了,就回去了。
我問:“他自己回去的?”
鴨舌帽:“啊,對啊。”
我也沒多想什麽,第二天江北主動給我回電話,他說昨晚喝多了,現在已經沒事了。我聽着他有點感冒的意思,心裏就覺得挺自責的,不能在身邊照顧他。
兩天以後江北殺過來,我去路口接他,他捎了很多給老丈人一家的禮物,我們倆費勁地一樣一樣搬上樓,然後江北給我拉到房間,一把就抱住了。
我心裏覺得可幸福了,我巴在他身上,拿腿盤着他的腰沒完沒了地掉眼淚。我們很久沒有分開這麽長時間,本來我覺得,也算老夫老妻了,平常也沒有那麽想他,這麽抱着的時候,我覺得快想死他了。
小別勝新歡,好幾天我們都沒有吵過架。
唯一一次有點吵架苗頭的,是江北有天手機響,他看了看號碼沒有接。我就有點懷疑,拿了他的手機來看,是個陌生號碼,也就是他沒有保存,但不代表那號碼他不認識。
我當着他的面,拿自己的手機撥過去,那邊是個女的接的,而且聲音聽着還耳熟。
“饒饒啊?”還是那邊先知道我是誰,可能是她手機上存着我的號碼。我一愣,“妍妍?”
原來是趙紫妍。
趙紫妍說:“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我心裏很生氣,我知道趙紫妍是個什麽樣的人,小姑娘雖然不壞,但是一心想找個有錢人,而且還不喜歡又老又醜的,在她眼前,唯一能巴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