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找個大媽磕牙,那家長裏短閑言碎語扯起來,誰家的事說開了都是個笑話。
既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那我還怕什麽?事在人為吧!
一想通這個問題,我就激動了。
我忽然反應過來,我要跟江北結婚了啊,以後出去我就是有身份的人了,我是江北的老婆,我老公又帥又有錢對我還好,太有面子了。
我很開心,第二天一早起來,憋着尿和江北一起往醫院裏殺。
因為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找了大夫我直接就讓她給我開單子做B超。進入B超室,江北非要跟我一起進來,經過協商獲得醫生的準許。
我躺在做B超的床上,醫生拿探頭在我肚子上按來按去,那上面好像塗了種東西,滑滑的,感覺怪怪的。
她按得太使勁了,我憋一肚子尿,真受不了。
江北很認真地盯着顯示器,烏漆抹黑的他肯定也看不懂。醫生接着蹭我的肚子,然後問我上次例假是什麽時候,我就說了。
她把探頭拿開,扯了段衛生紙遞給我,讓我自己擦肚子上的耦合劑,然後說:“日子太短了,再過十天來看吧,現在什麽也看不見。”
我有點失望,就問她怎麽才能确定是不是懷孕。她問我自己用試紙試過沒有,我說沒,她就讓我去找醫生開個單子驗血。
我和江北又去開單子驗血,我非常急切地想知道結果。江北看着我風風火火的樣子,就說他覺得特別好笑。你看看他淡定的。
抽完血,江北帶我去吃飯。我空腹來的,餓得都發昏了。吃完飯,在外面逛了一圈,感覺時候差不多了,就又趕回醫院拿結果。
江北問我:“你怎麽這麽緊張呢?”
我違心地說:“這有什麽好緊張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沒有呗。”
取了化驗結果單,我和江北搶着看,但其實我們倆誰都看不懂。江北認真比對這每一項數據,唯一比照出來的一項結果是,我确實有點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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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找醫生,裏面有人做婦科檢查的,江北一個男人不好進去,我就自己進去了。
然後把單子給醫生看。其實我一直沒想那麽多,我幾乎潛意識裏認定自己就是懷孕了,因為我已經吃過一次虧,之前每個月我都算着自己的例假,它稍微遲那麽半天,我心裏都發慌。
可是醫生說我沒懷孕。
我真恨不得是自己聽錯了,但理智又知道,什麽也沒聽錯,是我自己搞錯了。我說因為例假推遲了,所以才懷疑,醫生就問我的身體狀況,然後給我開了藥調理。其實我就是單純的月經不調了,因為前幾個月,緊急避孕藥吃多了。
醫生還說,如果想避孕就來醫院上個避孕環,或者吃長期避孕藥,反正多少有點傷害,而且不是百分之百能避孕。最可靠的辦法,還是讓男方戴套。
我拿着開藥的單子走出來,江北靠近問我結果。
我沖他勉強地笑笑,說:“弄錯了,就是有點月經不調,”然後我把單子交給他,“去拿藥吧。”
我沒有去看江北的臉,不知道他臉上是失望的表情還是會松一口氣。說完話我就背過身去,我抿着嘴巴,努力地忍,兩行眼淚刷得從眼眶裏滾下來,我根本就管不住它。
江北過來拉我,我趕緊用手背擦眼淚,然後他發現我哭了,就問:“怎麽了?”
我哼哼唧唧地說:“沒什麽,就是弄錯了……”
有種到手的幸福忽然飛了的感覺。昨天晚上江北說要跟我結婚,那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可是現在根本就沒有孩子,根本就沒有孩子!他輕松了,白擔心了,他不用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當爹,也不用着急娶我了。
我想,沒有孩子,江北是不會跟我結婚的。
我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勇敢點把什麽都托付給他,因為說服了,所以滿心的期待,現在期待就這麽輕而易舉地破滅了。
江北給我抹眼淚,他說:“你至于麽?”
确實是不至于,所以我就搖了搖頭,但是我還是很想哭。我就把江北抱住了,埋在他肩膀上哭。
他哄着我,又說:“醫院,好多人看着呢。”
什麽時候他也學會這麽要面子了。我哭得江北有點煩了,他用不耐煩地口氣問我:“你這又是怎麽了,一出又一出的,煩不煩?”
我特別怕江北煩我,就哭也不敢哭,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他一句,“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跟我結婚了……”
江北就愣了。
他盯着我的臉看了很久,然後很平靜地說:“結,該結結。”
拿了藥,江北帶我去逛超市,買很多吃的,計較這計較那,又嫌瘦肉精又嫌防腐劑。他說得把我這個貧血的毛病給治過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我他媽有什麽好不知足的,江北對我真的挺好的了,除了喜歡花天酒地,他也真沒什麽大毛病了。
可是接下來兩天,他都沒有其他的反應。真的要結婚,總得對家裏說一聲吧,總得準備手續,着手開始籌辦些什麽吧,但他什麽行動都沒有。
有天我們吃飯的時候,我就說:“你要是還沒想好,就算了。”
他皺着眉頭看我,“你現在怎麽總事事兒的呢?”
我苦笑,我說:“其實有時候,我總覺得我配不上你。”說完又苦笑,然後鼻子酸了,眼睛紅了。
江北看看我,彎着眼睛輕笑,“傻樣兒。”
他把我拉到懷裏,不松不緊地抱着,他說:“本來我也沒想好,要沒懷孕這誤會,我也沒打算想過。你那天從裏面出來,說沒懷孕的時候,我真松了一口氣。可是看着你哭的時候,我又覺得特別心疼。結吧,我想好了,結吧。”
我說:“你別沖動,再後悔。”
他松松一笑,“還能哪件事兒都想那麽明白啊。給你爸打個電話吧,我這邊……也得想想跟家裏怎麽說,我媽那個人挺難纏的。”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01 父母之命 (2000票加更)
事情決定以後,我和江北兩個人對着手機,各自醞釀言語,怎麽跟家裏說。然後我們都有點沒有勇氣,江北還好說,他家就在這裏,大不了這兩天把他爸媽約出來,當面通知商量。
可是我,一想起我爸那個态度,我知道我爸就是挺不樂意我畢了業馬上結婚的,何況他對江北的印象有點不大如意,更何況我連個氣都沒有通,忽然就告訴他我要結婚,就算我爸能接受,他也一定會非常生氣。
這個電話我還是打不出去,江北嘆口氣,建議我們還是先睡覺吧,明天再說。
其實做了決定,這事就不用再着急了。可是吧,我又很怕夜長夢多,還是覺得最好是趕緊定下來。
關了燈,江北半倚不倚地坐在床上,我縮在他懷裏讓他抱着。我們就沉默,心裏又緊張又激動又害怕,各種複雜。
後來江北說:“饒饒,從來沒有什麽時候,我覺得這麽愛你。感覺真怪。”
我就把他摟緊,枕着他的胸膛,片刻之後,很輕聲很輕聲地說:“北哥,我也愛你。”
在江北面前,我是從來沒有提過“愛”這個字,甚至我自己想都不敢想。我覺得愛好像很沉重,我只敢說喜歡,很喜歡很喜歡,我也不知道這種喜歡算不算愛。有的時候我甚至會為了這個答案,自己去設想很危險的情況,然後我敢不敢為江北去死,同樣地想不出答案來。人在危急關頭的決定,真的沒辦法設想,我們很難了解潛意識裏的自己。
就算“我愛你”這句話很好聽,我也不敢對江北說,總是怕給他過大的壓力,讓他想要逃避。我知道江北其實就是個孩子,我也是個孩子,但很多人結婚之前都是孩子,我相信我們總會慢慢長大。
我在公司暫時請了長假。起床以後,和江北一起做早飯,他心血來潮要幫忙,學着切菜。我看他笨手笨腳的,站在旁邊指點,“讓你拿刀砍人的時候,你怎麽砍?”
江北拿着菜刀比劃了一下,“這麽砍。”
我笑,“那你切菜的時候為什麽要反着切呢,不別扭啊。”
江北做無辜狀,默默地把刀放下了。我就站過去切菜,江北從後面抱着我,輕輕地,帶着調戲的調調,“老婆……”
我笑得甜甜的。這也許是我這輩子活到現在,最美好的一個清晨。
吃完早飯,我們又找借口,估計我爸還沒起床呢,那等他起床再打電話吧。然後江北帶我去金店挑戒指。
他問我要什麽樣的,我想了想,還是不要鑽石了吧。我感覺鑽石的大小可能代表心意,但是不管我問江北要多大顆的,他都買得起,這種心意在他這裏分量就不顯得那麽重了。我想要個簡單點的,平常能戴得出去的,要不手上總卡個金光閃閃的鑽石,多得瑟啊。
我看電視上,人家婚戒都是男人自己出來買,但是江北不幹,就要我陪他一起。他吧,不想搭理你的時候根本不搭理你,但是粘人的時候又非常粘人,江北這兩天就很粘人,幹什麽都要我陪他一起。
我們選了戒指,回到家兩個人鄭重地給彼此套上,然後江北琢磨了琢磨,他說:“我怎麽覺得這麽好玩兒呢。”
這話我聽着不大樂意,這是玩兒麽,婚姻是很神聖的好不好。我說:“咱們這算不算私定終身?”
江北又想了想,認真地說:“你還是打電話吧。”
我就頂着一股沖勁給我爸打了電話,假意寒暄我爸幾句,然後切了正題,我說:“爸,我和江北打算結婚。”
我爸肯定是傻住了,然後又開啓一般模式,一傻住了就什麽也說不出來。後來趙阿姨把電話接過去了,問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為什麽要忽然急着結婚雲雲。
我就交代麽,就是覺得差不多了,總談戀愛也沒意思,反正我們也沒什麽生活壓力,早點結婚穩定下來,我們就是這樣想的。
趙阿姨認為,不管怎麽說,要結婚男方總得親自登門拜訪一下,她又問我:“那個江北家裏條件到底怎麽樣嘛?”
雖然能看出來,江北應該不窮,但我從來沒有仔細跟家裏說過這個問題。現在當着江北的面,我也不好多說,而且我确實不知道怎麽形容,能讓他們相對更淡定一點,我說我和江北商量商量吧,家肯定得回去一趟,到時候見面說。
趙阿姨說行。
然後趙阿姨告訴我一件事,他說我爸騎電動車上街去買酒,跟人撞了一下,現在腿上還打着石膏呢。她說,你爸要是還這樣我就不管他了,一天就知道喝喝喝!
雖然我對趙阿姨的為人有那麽丁點意見,不過說實話,我爸那個老迷糊,跟她可真般配,而且人家兩口子,真心過得挺好的,好得我爸現在還跟個老小孩似得。
挂了電話,我這邊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主要問題就是還得回去見一面。
江北認為這不是個問題,就算是再草率,娶人家的女兒還是得正正試試地上門提個親什麽的。
終于又到了見家長的時刻,江北是把他爸媽分開約的。其實不算是商量,簡直就是直接通知。江北覺得,結婚是他自己的事情,這爹媽倆,這麽多年沒管過他,要是想這個時候跳出來管他,憑江北的性格,那肯定是越阻止他越積極。
先見的江北他爸,江北也算動了點小心思,為了氣氛看起來和諧一切,還特地勸他爸把那個宋阿姨叫上,算是現在和他爸相好的,有意思以後一塊兒搭夥過日子的。
宋阿姨家吧,也有個女兒,早已經嫁人了。我們四個人見面的時候,宋阿姨對我挺滿意也挺熱情的。只是宋阿姨的嘴有點快,應該是個直爽的人,上來就說:“沒想到小北能找個這麽乖巧的女朋友。”
是,以前和江北勾搭過的,或者大方成熟,或者活潑依人,但看着像我這麽乖的,乖到面對什麽事情時候都是一副怯生生模樣的,确實沒大有。其實呢,我自認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乖,但是我有個先天優勢,是我爸媽都是南方人,我繼承的是南方人的長相基因,長得水靈清純,用老一輩的話來說,就是比較面善。
坐下吃飯的時候,江北他爸把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終于想起來我是誰了,當時就有點臉紅了,這情況他指定沒想過,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
江北這實誠孩子,就把前因後果一字不差地跟他爸說清楚了,然後說:“這不就是你們好說的緣分麽,這事兒還多虧了您老人家搭線,爸,我得敬您一杯。”
江北給他爸倒酒,宋阿姨說:“你爸現在不喝酒的。”
江北說:“我知道,但這杯必須得喝,不行讓饒饒來敬。”
我過去端酒,江北他爸問我:“你跟家裏說了嗎?”
我點頭,“說過了叔叔,他們沒反對。”
“我記得你,你還說你爸血糖也高,你這孩子應該挺孝順的。不過我們家小北,人不大踏實,你還是好好想想。”江北他爸囑咐我。
我就點頭,江北在一邊撇了撇嘴。
他爸這邊就算是應付過去了,我們商量着什麽時候一起回趟我家,雙方家長見個面,然後再去找算命的選日子。江北嫌這都是老一套了沒意思,江北他爸就瞪他,江北他爸說:“以後就給我老實點,別搞結了又離那一套,你是不在乎,人家好好的姑娘再栽你手上。”
叔叔,您真是知子莫若父。
然後去見江北他媽。江北他媽從國外回來的,跟江北的關系,比跟他爸更不濟。但其實,江北他爸跟他媽還是挺買賣不成仁義在的,互相多少還會關心關心,只是沒必要的時候不會再見面。
和康岩他哥那種大款不一樣,江北他爸發家致富,是一條非常平順的道路,因為從一開始,在那個年代他家條件就算還可以,江北他爸又有頭腦,她媽也夠精明,再加上有韓晴他爸幫襯,三個人一起把日子過起來的。
他爸他媽還有韓晴的爸,三個人是卷着褲腿在海邊長大的,後來還一起參與了轟轟烈烈的知青下鄉。
也許青梅竹馬算不上愛情,後來江北他媽自認為找到了愛情,就跟個老外跑了。但江北他媽經常還是會帶着江南回來,尤其是韓晴她爸死掉的那一年,江北她媽曾經提議過,要不把韓晴收了幹女兒,直接帶出國去算了。
江北他爸覺得照顧韓晴,自己也有份,愣是沒同意。也許後來江北和韓晴好上,那都是水到渠成,也是江北爸媽樂意看見的事情,可惜年輕人不懂事,好了又散了。
江北他媽問我家是幹嘛的,我就實話實說啊,我爸就是個礦工,下井的。又問我兄弟姐妹什麽的,反正該交代的情況我都老實交代了。
江北他媽是個很獨立的女性,且有點自命清高的意思,所以她挺看不慣我這種小家庭出來的,有點唯唯諾諾的熊樣。其實我不是有意唯唯諾諾,我只是想盡量表現得謹慎有禮貌。
趁着沒人的時候,江北他媽用很平靜的臉色對我說:“我以為我兒子不應該喜歡你這樣的女孩,你覺得他會跟你結婚,真的是因為喜歡你嗎?”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02 備嫁
江北她媽說這話的時候姿态很端莊,臉上也不帶着一絲笑,老實說,見江北他媽比見他爸緊張多了。古往今來豐富的歷史經驗告訴我們,通常婆婆比公公更難相處。好在江北她媽大小是個外籍友人,在國內呆的時間不會很長。
我知道她媽這樣的人,可能多少會看不起我這種工薪家庭出身的女孩,我現在高攀了人家家,姿态難免得放得低一點。
我說:“阿姨,我和江北是真心的。”我想說真心相愛,可是不是顯得太官腔太虛僞了,再老實說,“相愛”這兩個字,我都有點說不出口,好像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似得。
江北他媽說:“你不用緊張,我沒有不準你們結婚的意思。小北從小就不聽話,他要跟你結婚,我們家誰也管不了。以前小北和韓晴好的時候,我還是很滿意他們倆的,可惜現在晴晴已經結婚了。我跟你說這話,還是希望你好好想想,年輕的時候,我對不起小北他爸,你們年輕人沖動犯錯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希望你們可以承受犯錯之後的後果。我清楚小北,他肯定不會有問題,希望你也可以。”
江北他媽雖然态度不夠友好,但是話說得在情在理,我只能點頭微笑,忍氣吞聲地說:“阿姨我會和小北好好過的。”
江北他媽也冷漠地笑笑,岔了話題說,“我還以為小北會喜歡火辣一點的女孩子,今天見你的時候,還真是有點意外。”
我繼續裝孫子笑。
江北他媽受國外文化熏陶這麽多年,表面思想和國內婆婆的常規配置多少有些不同,說起話來一套一套清清楚楚有理有據,有文化有見識,這樣的人看似很講道理,其實最難打發。所以江北才會跟我說她媽這人挺難纏的,說白了就是不好敷衍。
江北她媽問我:“你是學英語的?”
我點頭,說是。
“結婚以後什麽打算,繼續工作,還是準備要孩子?”他媽問。
我說:“主要還是看他的打算。”
江北他媽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江北和他哥從外面走進來,然後江北站在我身後,扶着倚子把我環着,跟他媽說我們倆還有點事,就不在這多呆了。他媽也沒再說什麽,放我們走。
在車上,江北開去一條我們不常去的路,漫不經心地問我:“那老娘們吓唬你了吧?”
江北管他媽,就是一口一個那老娘們那老娘們的,我說這樣有點不好聽,他說叫習慣了,反正管那老娘們叫媽,他是不習慣。
江北對于他媽當年對不起他爸,又把他哥帶走扔下了他這事,多少有點意見。所以在某種方面,對待他媽的時候,我們是同仇敵忾的。
我說:“沒有啊。”
江北瞟我一眼,“行了,跟我你還裝孫子。”
我沖他翻白眼,簡單解釋了下,說:“你媽說你花心,如果以後咱倆散夥了,讓我別纏着你。”
江北“嘁”了一聲。
“現在去哪兒啊?”我問。
江北耐心地解釋,“這邊有個算命的,我爸跟人約好了時間,咱過來算算日子。”
“還真信這個啊?”我以為江北這樣的純現代人類,不把所謂的封建迷信當回事呢。
江北說:“我爸他們做生意的,都信這個。”
“那你信麽?”
江北口氣淡淡的,“多少也信點兒。”
我也多少信點兒。
算命的在一樁普通住宅樓裏,沒多麽正式,但房間裏氣氛還是挺足的。經過些常規流程,那人給我們算出個适合結婚的日子,說今年合适的日子就兩個,那一個早就過去了,還一個距離現在沒幾天。
那人還說,我和江北其實多少有點不合,日子可能會過不到一塊兒去,不過他還說,有時間再過來找他,能解的。
出來以後,我和江北就在叨叨我們倆怎麽個不合法,會不合到什麽程度,江北說:“不是說能解麽,反正就是要錢呗,有空再說吧。”
算命的給的日子比較近,我和江北倒是都沒什麽意見。江北自己就是搞婚禮策劃的,關于他手裏這些小生意,我多少了解點,婚禮策劃那個純屬幹着玩的,在這邊是根本不掙錢。
日子太近,這些東西就沒時間準備,也不好辦得太隆重,房子是現成的,我們不打算住新房,就還在小城大愛裏湊合。我挺喜歡這兒的,距離瑤瑤他們也近,雖然瑤瑤就快走了,反正距離我生活了幾年的最熟悉的地方近,在這裏我會更有歸屬感一些。
也來不及把房子重新翻新裝修了,我們倆幾乎是什麽都在湊合。我是沒要求,江北是真心懶得拾掇。
我們去拍婚紗照,江北也有朋友是做這個的,可他不樂意去,就讓我找。我在網上找了個小工作室,貼出來的樣片都挺80後的,我看着挺喜歡,江北應該也沒什麽意見。
我們倆就去了,開工作室的是兩口子,男的攝影,女的化妝,其它一幫人打雜。
W市外景各種方便,現成的海灘,走到哪都有精致的小公園。內景也是要拍一拍的,化妝姐姐看我和江北都這麽年輕,應該是追求時尚動感那類人,就弄了套樣片出來給我們建議,說要不要拍個這種的。
這個吧,怎麽說呢?看着是挺非主流有個性,但是有點暴露。
江北來了點興趣,然後問:“這個誰給拍?”
化妝姐姐說:“我老公,你們要是介意的話,找個女攝影師也行。”
江北又問:“那樣片誰給修?”
“一般是我老公修。”化妝姐姐回答。
江北瞅我一眼,“那不行,還是按正常點的來吧。”
我就在旁邊偷笑。
我老家那邊沒有機場,倒來倒去挺麻煩的,我們就還是開車回的家。我和江北開在前面,他爸領着司機和宋阿姨跟在後面。這條路我和江北已經走過一次,現在也不轉了,天黑之前就到我家了。
先在外面定好了讓江北家人下榻的酒店,然後我想給我爸打電話約出來吃飯,江北他爸誠意很足,說還是先去家裏看看。
到這兒了,江北的心情就變得有點沉重了,上次我爸和趙阿姨把他訓得臉紅的事,多少得有點陰影。
江北有點不想着急過去,他爸認為到了這裏,第一時間就得上我家拜訪了先。
我爸腿上還打着石膏,之前我弟跟我說了件事,說我爸饞酒了,家裏沒人,他老婆沒在家裏留錢,他就翻出來一袋子硬幣,用塑料袋裝了挂在脖子上,一瘸一拐地蹦跶出去買酒。
我好惆悵。
往我家去的路上,我問江北:“你爸準備了多少錢?”
“什麽錢?”江北随口問。
“彩禮。”我解釋。
他一愣,“哦,我沒問。怎麽了?”
我說:“你能不能跟你爸說,少拿點,意思到了就行。”
“拿多拿少不是他們的事兒麽?”江北說。有時候我覺得,江北對我們倆結婚的事情挺不上心的,好像在他看來,就是擺擺酒扯個證的事情。
我跟江北解釋,我爸他們窮一輩子了,想有錢,但是錢多了對他們來說不見得是好事,他們會不知道怎麽花的。我是願意我爸他們能過得再好一點,可是靠着女兒的彩禮錢發家致富,我總覺得挺別扭。
我認為生活好,就是在現在的基礎上得到一定的滿足,他們歲數大了,不适合一夜暴富。
我說:“待會兒你跟你爸說一聲,十萬就差不多了,不用再多了。”
江北敷衍地點着頭,“你們女人怎麽總喜歡關心錢的問題?”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糾正他。
“知道了知道了,你怕你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我高攀了江北,還真算是得道了,我撇撇嘴,小聲嘟囔,“你家要不是這麽有錢就好了。”
江北咂了下嘴,“你煩不煩?”
江北總喜歡這樣問我,我稍微多唠叨兩句,他就要這麽說。你煩不煩煩不煩,其實我覺得我就已經算女人中比較不煩的了,我對他順從的,恨不得拿日本女人的标尺來衡量自己。
其實江北很多時候也就是當口頭禪這麽随便問問,他雖然嫌我煩,但到底這些麻煩事還是都陪我做了。
見了我爸,江北他爸表明來意,雙方家長親切會晤。我爸坐在沙發上,真跟岳父大人似的,那姿态牛的。
我家地方不夠,我和江北就坐在小馬紮上,難免又想起上次被訓話的經歷,江北在桌子下面偷偷拉我的手捏來捏去。
初次見面,我爸沒看透江北家的底細,态度就端得高了點,意思是跟家裏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選好了日子,還拍完了婚紗照,這兩個孩子太不懂事了,他表示很生氣。
直到第二天,我們在飯店吃飯,我爸看人家江北他爸還是帶着司機的,我弟弟又去跟我爸八卦,說光這兩輛車就得值多少多少錢,再到飯局快結束的時候,江北他爸拍了彩禮錢,我爸悟了,他家閨女是真的攀上高枝兒了。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03 嫁了嫁了
趙阿姨跟人誇我,說我從小就聰明,會算計,有心眼,從來沒吃過虧。回去的時候,江北問我:“你後媽怎麽那麽說話啊?”
我撇嘴,“她估計也不是成心的,就是不會說話,我爸說她小時候得過腦膜炎。”
江北發表感慨,他認為幸虧他家有錢,要不不知道要讓這個智障老兒童嫌棄成什麽樣。
去給我遷戶口的時候,我跟江北說:“我這輩子就栓你那兒了,你得對我負責到底。”
他點頭,“是是是,好好好。”
結婚很麻煩,真不是卷個鋪蓋卷住到一起去的事情,麻煩得我們兩個懶蛋都不想忙活了。但總的說來,我和江北結婚是比較順利的,并沒有受到太多的阻礙,雙方家長也沒有哪個站出來強烈反對的。
我們倆去扯證那天,江北有點發愣,我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他扯着嘴角笑笑,“沒有,這有什麽好後悔的。”
我嘆了口氣,“可是我好像有點後悔了。”
江北還是微笑着,擡手蹭了蹭我的臉,然後我們牽着手去辦證。
晚上在家滾床單,江北抱着我,一遍一遍小雞叨米兒似的在我嘴巴上親,然後很傻氣地笑。叫了聲“老婆”,又誇張地吧唧一口。
我想應着他叫一聲“老公”,可這兩個字卡在嗓子眼兒裏,怎麽也叫不出口,感覺十分地不好意思。就低低地,還是說:“北哥。”
以前看神雕俠侶的時候,郭靖和黃蓉都那麽大歲數了,黃蓉還一口一個靖哥哥的叫郭靖,我聽着就覺得好別扭好奇怪。而我對江北這聲“北哥”,我也不知道得到什麽時候才改得了口。
纏綿,他緩緩推進我的身體裏,笑眯眯地看着我,說:“就喜歡看你在床上的樣子,羞羞的,小小的,真好玩兒。”
這可能就是江北對我最初的感覺,所以我們不熟的時候,他才三番兩次地要把我拎上自己的床,他覺得好玩兒!
我夾他,我說:“快點兒啦,困死了。”
我放肆而有技巧地叫,盡可能給他更多的刺激。以前跟他那幫哥們兒混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止一次聽人說,他們男人就是喜歡那種,白天看着是處女,晚上關了燈,一秒鐘變妓女的女人。
我也盡可能去扮演江北喜歡的樣子,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手段抓牢他,哪怕是在床上,就算有的時候有心事,根本就沒情緒,也還是裝成很享受的模樣。
江北有點沒忍住,他習慣做一半之後再退出去戴套,但今兒沒控制好,最後只能在緊要關頭退出,射在我肚子上。
我下床去洗澡,他坐在床上抽煙。在衛生間的時候,我的心情有點微妙,明明都扯證了,合法夫妻了好不好,他至于一次都這麽小心翼翼的麽,他确實是不想要孩子。
辦喜酒那天,沒搞很隆重的婚禮,走得是老一套的流程。我是外地的,瑤瑤那邊就先當成是娘家,我裝扮好了在這邊等江北來叫門。
這套婚紗是瑤瑤幫我選的,挺貴的,不過也不用那麽在意了。反正我現在也是堂堂正正地花江北的錢了。江北沒見過這套婚紗,也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麽樣子。
瑤瑤看着我,就像是當媽的看得親女兒出嫁似的,剛開始也沒什麽,就是忽然說了一句,“我怎麽這麽想哭呢,不行我得抱抱你。”
我本來心情也很平靜的,就被她這一句話勾的,眼淚一瞬間就湧出來了。我怕花了妝,趕緊低下頭來,眼淚醞釀出來之後,跟豆子似得直接往床上落。
我又是哭又是笑的,伸手阻止瑤瑤靠近,“你別過來,千萬別過來。”然後瑤瑤沒心沒肺地笑了。
結婚嘛,有個新郎叫門,伴娘堵門的習俗,江北帶着仔仔等人來叫門,陶文靖以體型優勢把一幫小夥子堵得都沒轍了,我在裏面端端正正地坐着。
江北這孫子,從來沒像今天這麽摳門過,往裏面塞敲門的紅包,一塊錢一塊錢地塞。陶文靖堵着門,絕對是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瑤瑤數紅包,看見是一塊的,瞬間暴走,說什麽都不讓開了。
江北他們很有耐心地從門縫底下塞紅包,瑤瑤很有耐心地撿,撿啊撿地撿煩了,陶文靖堵得也沒力氣了,一幫青年嘩啦一下子湧進來。
江北扯扯衣服下擺站在我面前,笑吟吟地說:“哥今天帥吧?”
我咬着嘴皮對他笑。江北操手把我抱起來就往外面跑,後面陶文靖和瑤瑤喊:“鞋,還沒找鞋呢!”
這是當地的一個風俗,就是新娘房間裏藏一雙鞋,新郎要夥同伴郎找出來然後給新娘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