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回澡,到後半夜的時候,憋了一整晚的大暴雨下起來了,我感覺我好像要解脫了。
頭一蒙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什麽事都于事無補了。
江北後來也睡死了,根本就忘了要回我弟房間的事,我也忘個屁了。天亮的時候,因為太熱,我們都光溜溜地在睡,夏涼被早不知道蹬哪去了。
我住的這個房間,通向陽臺,我爸他們要是去陽臺上拿個東西洗個衣服什麽的,都得從我房間裏走。因為我常年在外地,平常這房間就空着,也方便他們打擾。
現在我回來了,就是再不小心,睡覺也知道鎖門的。可是我爸他們真心不是太懂禮貌的人,在外面擰了下把手,發現裏面鎖了,于是去拿了備用鑰匙,直接從外面把門打開了。
就在外面有人開鎖的時候,我和江北同時睜眼醒了。他撩了地上的被子急忙把我們倆裹住,我預感到接下來悲劇的發生,一頭鑽進被子裏,打算裝死到底。
這開門進來的,是趙阿姨。
江北這邊伸手抱着我,那邊咧嘴憨厚地沖趙阿姨笑了笑,我聽着趙阿姨那反應,是愣了一下,然後說:“醒了啊?”
“嗯。”江北回應。
趙阿姨就到陽臺上去拿東西,拿完回來的時候對江北說:“再睡會兒。”然後把門關上了。
我擦,活脫脫的抓奸在床好麽,我以後還怎麽見這一家幾口子啊。
江北撥開被子把我的臉扒拉出來,皺着眉頭特委屈地說:“她怎麽也不敲門啊?”
我說:“不是叫你提前回去麽,現在怎麽辦啊?”
“那有什麽,新來的陪領導睡睡覺,這不很正常的麽?”
我郁悶得拿腦袋在他肩上磕,他說:“要不就說我是你男朋友,昨天剛好上的。”
“剛好上就能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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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麽辦,睡都睡了……”然後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江北看也沒看随手接起來,我因為距離他很近,所以電話裏的內容聽得很清楚。
“小北,我明天結婚,你還不回來啊?”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088 解釋 (1000票加更)
電話那邊是韓晴的聲音,以一種朋友的口氣笑着說的,江北頓了一下,用淡淡的口氣說:“有點事兒,明天回不去了。”
韓晴表示失望,她說:“好吧,那你在外面好好玩兒。對了,你那個女朋友呢?”
江北說:“跟我一塊兒呢。”
“哦,我看她挺好的,你也收收心,能好就盡量好。”韓晴這麽交代一句,又說:“你們還沒起呢吧,我先挂了。”
江北“嗯”了一聲,把電話扔回床頭。
我枕着他的胳膊不說話,默默地把頭往下埋了埋,江北沒什麽事兒,韓晴的婚禮他要是想去,今天直接回去就可以了。可見他就是不想去,至于為什麽不想去,哎,各種原因就說不準了。
江北愣了會兒神,轉頭過來掐我的臉,用比較溫柔的嗓音問,“怎麽了?”
我扯扯唇角,“沒怎麽,不是,一會兒我爸問我,我怎麽說啊……”
江北也表示很惆悵,關鍵他沒想過會被抓住。為了防止再有人直接開門進來,江北說:“先穿衣服吧。”
穿好衣服鋪好床,我坐在床上江北坐在床邊,誰也沒有要走出這個房間的意思。這感覺真跟偷情被抓了現行似的,我覺得都快丢死人了,要懊惱死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傳來做飯的聲音,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我爸沒有直接殺進來興師問罪,實在是有夠仁義,反正我爸聽到這個消息,肯定也得懵。
門外,趙阿姨說:“林霖,去叫你姐他們起床吃飯。”
我弟敲門,我在門後邊開了條縫,讓他進來然後趕緊把門關死。我問他:“咱爸說什麽了沒有,他什麽時候走啊?”
“沒說什麽啊。”我弟裝沒事人,其實我覺得他心裏沒準兒在偷樂,前段時間他幹那破事差點讓他媽掄起棍子來打,這次可是輪到我頭上來了。
外面趙阿姨又催了一聲,“饒饒,吃飯了。”
我提着嗓子“哦”了一聲。但是沒打算出去。這頓飯怎麽吃?那不得如坐針氈啊,我別扭,江北臉上肯定也挂不住。
當時我還是保持一貫的想法,跑吧,這家裏沒法呆了。
我們三個就在房間裏耗着,我弟也陪着我不出去,我們琢磨我爸不是得去醫院打針麽,他八點肯定就得走,我們拖到他走了再出去。
後來我爸和趙阿姨也不催了,他們吃飯完,我聽着外面在洗碗。後來趙阿姨過來敲門,聲音挺冷的:“饒饒,你爸叫你過去。”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我為難地看了江北一眼,以一種赴死的決心去開門。江北也跟着站起來,嘆了口氣,和我一起走到客廳。
我跟考試沒及格一樣低頭站在我爸面前,低低地小心翼翼地叫了聲“爸”。江北這孫子跟着叫聲“叔叔”,而且他臉上還笑得出來。
當然,這是我爸,他不用那麽緊張害怕。
我爸讓我們坐下,側面有張雙人座的沙發,我和江北并肩坐下,我低着頭攪着手指頭。
我爸臉色那個難看啊,黑裏透着綠,綠裏透着紅,坐了一會兒,眼看着去打針的時間要到了,我爸表達了自己的中心思想。
他說:饒饒你太讓我失望了,我這些年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學,圖的是讓你好好做人,為社會為家庭做貢獻。以前你不聽話,我以為是你年紀小,本來認為你該懂事了,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麽樣了。跟家裏一句實話都沒有,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低着頭,我說:“爸,我知道錯了。”
江北清了清嗓子,擡起頭看着我爸,說:“叔叔,是這樣的……”
我爸沒聽他解釋,說了一句,“你也是,前天還說是領導,今天就這樣!”我爸說完,很氣憤地“嗯”了一聲,然後用四川話說了句,“氣死老子老。”說完扭頭就回房間裏呆着去。我看他是連打針的心情都沒有了,我爸這次肯定讓我氣壞了。
我朝江北瞟了一眼,第一次看見他臉這麽紅。
趙阿姨還坐在沙發上,話說得就軟點了,她問:“你們倆到底怎麽回事啊?”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江北就紅着臉,跟趙阿姨說:“阿姨我真的挺喜歡饒饒的,饒饒也挺喜歡我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不知道我爸他們想的是怎麽樣,但這事其實就是我爸他們想的那樣,我和江北就是在亂來啊。我後悔死了,幹嘛就那麽管不住自己,幹嘛不把江北轟出去,就知道由着他的性子來,什麽都不敢和他反抗。
趙阿姨又說:“小江啊,阿姨本來看你這孩子挺好的,但你們究竟怎麽回事,也得跟家裏說清楚啊,我和饒饒他爸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我們饒饒是個好女孩,剛畢業,年紀還這麽小。”
江北那臉紅的啊,跟孫子似得點頭說:“是,沒跟您二老說清楚,是我的錯,這事別怪饒饒。”
“那你們倆到底怎麽樣,你也給個說法啊,以後呢?”趙阿姨問。
我有點想哭,但現在哭都沒臉哭。哪有以後,我都不敢問江北要個以後。江北想了想,說:“阿姨您放心,饒饒跟着我,我肯定不讓她吃苦。”
“那你們沒打算結婚?”趙阿姨問了個一針見血的問題。
我不确定江北會怎麽回答,但我知道他心裏的答案。我會很擔心,他為了把事情糊弄過去,說有這個打算之類,那以後我們倆不了了之了,還是留下一攤子為難。我急忙說:“趙阿姨,現在說這些還早呢……”
江北就沒有接話。馬上就八點了,我爸從房間裏出來,看都不看我們,站在門口換鞋。
江北趕緊站起來,說:“叔叔我送你吧。”
我爸不想理他,換好了鞋直接往外走。我在沙發上愣了一秒,趕緊追出去。在樓道口的時候把我爸追上,然後我站在他面前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就哭了,我說:“爸爸,對不起。”
我爸眼睛也紅了,但我爸真的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他面對事情的态度,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我想我爸嗓子眼兒裏肯定也特堵得慌,我就又叫了聲:“爸……”
我爸擰着張臉,他肯定又氣又急又傷心難過,最後他用拳頭在我肩上捶了一下,就好像那句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小時候我爸經常打我,現在也下不去手了。
還是那句四川話,“氣死老子老。”
我知道這話裏的千言萬語,我就悶着頭哭,不管怎麽樣,我知道我爸是愛我的。他雖然要錢要這要那,但他肯定不希望我被騙,也不希望我再騙他。
我真想抱着我爸哭一會兒,但我們這種普通家庭,哪裏搞的來這種溫情的場面。我爸繃着臉,看我哭估計也心疼,他說讓我回去,他得去打針。
我在樓下看着我爸消失在拐角處,這也許是我看過的,讓我內心最受觸動的背影。也許這樣的背影瑤瑤也曾經看過。
我默默回到樓上,趙阿姨該幹嘛幹嘛,我弟和江北坐在我房間裏都不說話。我站在房間門口不想進去,就好像給我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江北說:“收拾東西走吧。”
我點點頭。然後進屋裏收拾東西,我也覺得沒臉呆下去了,真不知道再怎麽面對他們。
江北帶我弟去找趙阿姨,說帶我弟出去玩兩天,趙阿姨臉上有點為難的意思,我弟弟就撒嬌上去求,趙阿姨慣着他,終于還是磨不住答應了。
在門口,我說:“阿姨我走了,你跟我爸說一聲,讓他以後別喝酒了。”
趙阿姨态度平靜地“嗯”一聲,直到我們出門,才在後面嚷嚷,“林霖,出去以後別亂跑,別給我惹事!”
我弟弟最知道去哪玩了,可能江北來的第一天,他倆其實就在房間裏規劃好了。這方圓五百裏,有什麽好玩的我弟都惦記着呢。
車子開出小區,到了大街上,我看見藥房,我說:“先停一下。”
“怎麽了?”江北問我。
我說:“買藥。”
江北也看了眼藥房,估計知道我要去買什麽藥,他說:“算了吧,總吃那個對身體不好,沒那麽多湊巧的事。”
我對他這個僥幸心理很不滿意,因為我自己僥幸一回,已經吃虧了。我低低地說:“有了算誰的。”
“我的。”江北皺着眉瞥我一眼,一副這不廢話麽的樣子。
之後幾天江北帶着我和我弟弟到處玩,我其實沒什麽心情,但不想破壞他倆的心情,就還是撐着精神陪他們到處跑。可是我一想起我爸擰起來的那個臉,我就覺得虐心,我就這麽跑了是不是也不是回事,可我要是不走,也還不是回事。
但事情發生了,其實沒造成什麽人身傷害,也就只能巴望着它趕緊過去,等大家都忘了。
一個星期以後,江北把我弟送回來,他問我要不要上去看看,我不知道見了我爸能說什麽,就搖了搖頭。
我弟拎個包颠颠地走了。
回W市的路上,我問江北:“你是不是給我弟拿錢了?”
他點了下頭。
“你給他多少?”我就不樂意江北給我弟買東西或者塞錢,我弟有點錢他就得瑟。
“五萬。”江北說。
“你給他那麽多幹什麽!”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089 匿名的好友
我稍微動腦子想想,也知道江北不會神經到去給我弟弟那麽多錢,那些錢應該是給我爸的。江北顧着開車不搭理我,其實我也感覺得出來,江北最近的心情也不好。
我問他:“這算什麽,你買我?”
江北有些不耐煩,扭頭瞥我一眼,“你怎麽回事兒,回趟家還牛逼了怎麽着?”
我翻出手機想給我弟弟打電話,先問問他錢的去向,我爸看見錢是什麽反應,如果情況允許的話,還是得把錢要回來還給江北。我不是想故意在江北面前裝有志氣,只是我覺得,我和江北現在這樣,都是我自願,我們一起玩,他以男人的立場給我花錢,我接受,他要是直接掏錢給我或者我爸,這就太類似一種交易。
江北冷哼一聲,“不要就扔了,慣你那麽些臭毛病。”
我自己并沒有深刻地去反思過,從開始到現在,我對待江北到底有多少不同。以前我會很聽他的話,我小心翼翼地揣摩他每一個舉止言行,默默歡喜憂傷。但是自從我決定不去南非以後,這些事情确實多少有些改變,也許是我心裏真的認為江北拿我當回事了。所以我也開始拿自己當回事了,想在他那裏多讨些主動權。
看看江北現在這個态度,我真是自以為是。
我咬了咬嘴皮,輕輕笑一下,我說:“北哥對不起啊,這兩天不是心情不好麽。”
他不吱聲,繼續開他的車,路上我們倆就沒怎麽說過話。
天黑以後到達W市,他把我送到文化路小區門口,我說可以了,他也沒停車,直接到我家樓下。我自己到後座拿了行李,然後禮貌地跟他說拜拜,上樓開門。
家裏沒人,我躺在床上在心裏默默笑話自己是個傻逼,窮折騰,我在江北眼裏算個屁。我想給他發信息,問問他“你是不是對我膩了”,但是想想,我可能連這麽問一句的權利都沒有。
那就算了吧,順其自然算了,江北對我算是仁至義盡,是我自己不知好歹得寸進尺。其實我們倆在一塊兒的時候,江北是挺慣我的,在景區溜達,我說累了,他馬上就找地方休息,他給我拎包,有時候還背我,他做了身為男朋友表面該做的很多事情,唯獨是不肯給我個實實在在的名分罷了。
哎,這都什麽年代了,我還老一套的巴望所謂的名分。
想通了這些事情,我給我爸打電話。我說:“爸,我到家了。”
我爸的心情大概也平複了一些,他說:“那就好好工作吧,在外面別委屈自己,你爸沒本事,照顧不到你。”
我說:“我都知道,爸你別生我的氣了,你們也照顧好自己,你注意身體,少喝點酒。”
我爸從善如流地答應,終于還是問我:“你和那個江北怎麽樣?”
我笑笑,然後說:“他對我挺好的,你放心吧。該注意的我會注意的,不會吃虧。”
我爸就嘆氣,沒提錢的事兒,我們說了幾句就挂了。我倒是也不擔心我弟弟敢把五萬塊吞了,我爸不說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別的什麽原因,反正他那麽大的人了,不至于被五萬塊砸得發懵。
五萬,也許是個經過考量的數目,少了顯得不夠誠意,再多分量就有點重了,我爸會承受不了。
不去南非,也許是我對他人編排的人生第一次最徹底的反抗,我是真心不想去南非而已,江北的挽留或許也不過是我給自己找的一個臺階下。我沒去南非,也并沒有從江北那裏得到什麽,當事情表面的波瀾已經平靜,談過了感情,還是要回到生活。
那天江北到家以後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瑤瑤看到我回來和我驚喜地相擁,我不提江北,她不說仔仔。
我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後決定出去找工作。當然還是要考慮薪資方面的問題,江北跟我爸胡謅的那條路還是靠譜的,W市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船務中介公司,我先在網上投了幾份簡歷。
瑤瑤陪我去逛街,買了兩套比較實惠的職業裝,一個星期後我在市區一家寫字樓找到工作,就是做船務中介的,一方有船一方有貨,我負責在中間聯系。底薪不高,實習期間每個月八百,沒有福利,開單傭金按照正常比例分配。
當然作為新人,如果真的有幸開單,那得要非一般的運氣,我清楚自己沒那個運氣,所以心态還不錯。
調整了正常的作息,朝八晚五,中午一個小時吃飯休息時間,上下班擠公交,我看似又回到了再正常不過的生活。
終究還是要這樣生活,按照最簡單的人生規劃,一個人庸庸碌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勤奮而順其自然。
我努力适應新的工作,努力平靜地生活,不刻意去懷念江北,而就算不小心想到了,也不會故意把自己搞得很難過。
我想在過去那段時間裏,是我把那種感情放得太大了,真如那首歌說的,你是天你是地了。我想我從不後悔和他空歡喜過一場,我也曾嘗過糜爛生活的滋味,對那些情節再也沒有幻想。
很久很久以後,我看偶像劇的時候聽過一首歌,我想那正适合形容我當時的某種心情:一起活在這城市迷宮,提起你名字,心還跳動,卻沒重逢,只留想碰卻又不敢碰的那種悸動。
北京奧運會就要舉行了,原本說W市的主道會傳遞火炬,我和瑤瑤憧憬了幾天,最後傳聞不了了之。
康岩給我發過信息,他說婚已經離掉了,我跟他說恭喜。他問我怎麽樣,我說還好。他說有空一起吃個飯,我說再說吧。
某天在廣場上,看到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在到處找人做調查問卷。忽然想起自己大二那年,幫某房地産公司做問卷,那是我生平掙的最輕松的一筆錢。一份問卷五頁,一個小時做了11份,一份七塊錢。當時我拿着一個小時掙來的77快的時候,覺得簡直像做夢一樣。
我給那小妹妹填調查問卷,知道她是賣保險的,小小年紀很不容易啊,這麽大熱的天。我們就聊了一會兒,她給我介紹适合我這個年紀和收入的保險商品,她說她覺得保險是一份愛心和責任,你看受益人寫的都是別人的名字。原來我們時時刻刻都需要做好會死掉的準備。
小妹妹在的是一家規模比較小,基本沒什麽名氣的保險公司,她去向人推銷,基本都是遭到拒絕。小妹妹說,她覺得沒什麽,她每向一個人提過自己公司的名字,公司的名氣就大了一點,多少都是有點收獲的。
我和這個妹妹一直保有聯系,後來她不跑保險了,去商場專櫃賣化妝品,她跟我說女人容顏永駐最要緊。這是個幹一行愛一行的小丫頭。
八月八號奧運會開幕,那之前我曾想,江北應該會去北京的吧,這種熱鬧他不湊一湊實在是太遺憾了。
我工作的寫字樓,二樓是家本市比較有名的咖啡廳,名叫左岸。就連這幢寫字樓,在外都是以這咖啡廳的名字命名。咖啡廳二樓的樓道拐角,等電梯的地方有沙發座位,中午的時候,我會在外面街上買兩個餡餅,然後坐在沙發上吃。
咖啡廳裏喜歡放一首音樂,《tonight I feel close to you》,有時候聽着聽着會吃不下去東西,我想總有那麽一個晚上,我是close to江北的,也總該有那麽一個瞬間,江北是有想過和我一起創造出點什麽結果來的。
終究我們不是一路人,最後一次見面,我和他算不上是吵架,可能只是我們都覺得夠了。
很巧的是,七夕那天,我有幸再見一次江北。
我在電梯口的沙發吃東西,他和一個姑娘從電梯裏走出來,姑娘手裏松松握着一朵玫瑰。江北的新歡,其實每個看上去都差不多的,眉目清晰妝容精致,這個季節裏高跟短裙,我這身材在其中比起來算胖的。
坦白說,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我沒認出來。
其實江北沒有變,只是沒有想到會遇到他,大約也想過的吧,比如在酒吧或者任何他經常出沒的地方。可這裏,我吃了大半個月午飯的地方,還真沒想過。
江北看見我,可能也沒認出來,就愣了一下。我們相視而笑,然後他跟姑娘一起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我嚼着韭菜雞蛋餡的餡餅食不知味,很從容地把手裏的紙袋扔掉。
咖啡廳裏放的還是那首舒緩的情歌,舒緩得仿佛我和江北纏綿過而後同床異夢的夜晚,我想着那個最熟悉的陌生人,抱着沙發上的靠枕掉了幾滴眼淚,抹抹眼睛,進電梯,到六樓,上班。
處理了些零碎的文件,一點之後要開始正式進入工作。門外站了個小哥,抱着束鮮花按門鈴,同事去開門,小哥說:“請問林曉饒小姐在嗎?”
我去簽收,同事投來羨慕的眼光,會八卦這花是誰送的雲雲。
我私心裏有一個名字,我很想讓自己去自作多情,但我知道不會的。送花這種老套的行為麽,哎……只有康岩最喜歡幹了。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090 暴力小三
我不是什麽高貴冷豔的人,也沒有那些為了冷豔用來揮霍的資本。為表謝意,我還是給康岩打了個電話。
康岩說下班一起吃個飯,我也同意了。我想我沒必要再刻意去躲着什麽,我已經畢業了工作了,正兒八經是個成年人了,對生活應該有個坦坦蕩蕩的态度。
工作以後,我開始盡可能地往熟女的方向打扮自己,穿高跟鞋色彩不算俗氣的連衣裙,敢于露出自己的優點,昂首挺胸地走每一步。
下班後我在寫字樓外站着,康岩的車開到面前,然後他下來接我。我并沒有等着他靠近,直接微笑着走過去。上了車,康岩問我吃什麽,我想就當随便吃個飯,也不用講究那麽多了,就說附近有家串串香,以前上學的時候想吃,但是太遠了不方便過來,現在就在附近上班,卻沒什麽機會去。
我和康岩去吃串串香。這是一家精致的小店,總共只有六張桌子,我們來得早,準備過情人節的情人們還沒出來霸占席位,我和康岩沒怎麽等,就排到了桌位。
和康岩一起吃飯,從來都是讓我點東西,除非去吃西餐之類我不太熟悉的,他才會主動看菜單。
我從面前的裝滿紅油的彩色盆子裏取出兩串雞爪子,用筷子撸到盤子裏,康岩在對面問我最近怎麽樣。我就說還好,其實真的還好,什麽都挺好的,大家不都是這麽過的麽。
互相問候些不鹹不淡的話語,康岩從口袋裏翻出個盒子推到我面前,他說:“買了個小禮物,就怕你不肯收。”
我把盒子打開,是戒指,上面沒有鑽石也沒有珠寶,就是個簡簡單單的指環,有細細的花紋。康岩說:“沒別的意思,就是個禮物。”
我點頭,“我知道。”然後我大大方方地把戒指取下來,往手指頭上套了套,對康岩說:“我小時候凍過手,手指頭沒你想的那麽細,你看,套不上。”
康岩頓了一下,多少有點失望吧,他說:“那就看看瑤瑤還是誰能不能合适吧,沒多少錢的東西,也不好去退了。”
我又點點頭,把戒指放在盒子裏收起來,我說:“那我代瑤瑤謝謝你。”
戒指,我從小到大就沒怎麽戴過戒指,真問起我來,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指是幾號的。
寫字樓附近有飾品店,有時候我會去逛逛,看到那種十幾塊一對的戒指。當時我忽然想起了江北,他以前左手上就戴着一枚,我們無聊的時候,我喜歡拿他身上的東西說事,基本上他對這些呈我喜歡什麽就拿什麽的态度,但唯獨戒指不準動。
大概也猜得出來是怎麽來的,我就不問。那天在山頭上,江北扔東西的時候,我記得是跟手表一起被扔掉了。
之後他的手就光禿禿的,開始那兩天我都有點看不習慣。
吃完飯,康岩說找個別的地方坐坐,我們就找了家相對比較安靜的酒吧坐了一會兒,喝了點酒,但始終保持禮貌的距離。
康岩說:“你又漂亮了。”
我笑笑,“正經工作了嘛,總不能還跟以前似的。”
康岩送我回家,我要下車的時候,他問我:“你和江北怎麽樣了?”
可能我應該輕飄飄地說,“我和江北只是朋友”怎麽怎麽樣的,但其實,康岩是誰啊,江北是什麽鳥他能不知道,我和江北厮混的時候,都幹了些什麽,他能想不到?
我就坦白交代,“就那樣呗,也沒什麽聯系了。”
康岩又提了一嘴,“我已經離婚了。”
我點點頭,把那束花抱在胸前,揪着花瓣說:“挺好,好好享受下單身生活吧,省的結了又後悔。”
康岩搖搖頭輕笑,我對他說拜拜,然後抱着花上樓。
瑤瑤看到那束花的時候,替我直叫可惜。她說夜總會裏,昨天也有個姑娘收了花,但是花這玩意中看不中用,還不如直接換了錢實在。那個收到花的小姐,直接把花給了服務生,然後各路小姐坐臺的時候,央着客人給自己買花,三十塊錢一朵,全賣出去了,那小姐最後得了把鈔票。
瑤瑤說早知道我這兒也有,就讓我送過去一塊賣了。我把康岩送的戒指給她,這貨理直氣壯地收了,當場就套進了手指頭裏。
北京奧運會開幕那天,是星期五,本來就是個熱鬧的周末晚上,第二天我不用上班。
瑤瑤和陶文靖也沒去夜總會,因為我們商量着出去看奧運會開幕式。我們家裏是有電視的,但是那種老式的電視機,屏幕很小,也沒有立體聲,看着很不痛快。
市區裏有個J酒吧,在有世界級規模直播的時候,他們就搞專場,比如世界杯決賽那天,就把一切歌舞活動都取消,大舞臺上拉個幕布,全場一起看球歡呼。這次奧運會,人家也沒錯過,又那麽搞了一回。
我們四個人一起去J酒吧看電視,考慮到晚上人多,還故意去得很早好占座。運氣不錯,占了個就在舞臺邊沿的座,距離幕布最近的位置。圓桌子,四個蛋殼沙發,我們圍坐一團,兌了蘇打水的威士忌,喝點貓尿當助興。
後來J酒吧大廳,樓上樓下都被擠得滿滿的,大熒幕亮起,畫軸展開,一幕幕濃濃的中國風情……
酒吧裏很安靜,邊邊角角的音響裏,解說員的聲音顯得很聒噪。陸陸續續,會有人起來去廁所方便,我們都喝了點酒,後來我也和瑤瑤一起去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穿過還算暢通的走道,因為我們坐的地方距離舞臺很近,這地方有人走動就比較顯眼。我坐下後不久,感覺到手機震動,翻出來看,陌生號碼的短信,兩個字:“擡頭。”
我就擡起頭來張望,然後看到二樓有個比較熟悉的身影,江北手臂撐在欄杆上,兩手交握,不是捧着手機就是捧着一杯酒,距離太遠了,看不清,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算再看不清,我也知道是他。
我埋下頭,發了三個字:“神經病。”
他就沒再回,我偷偷去瞄發現他的地方,欄杆後已經沒人了。估計是跟朋友喝酒縱樂去了。
開幕式進行到運動員入場的階段,觀衆紛紛表現出無趣的神情來,中國代表隊壓軸出場,會跑到這裏來看開幕式的,都是愛玩兒的,誰有那個耐心等一個多小時。酒吧把大屏幕關了,DJ開始打碟喊麥,工作人員用最快的速度撤掉幕布。
于是大部隊就殺上去了,陶文靖和陳林也殺上去了,我和瑤瑤還坐在下面,因為距離舞臺太近,上面的人群魔亂舞,舞得我們倆十分沒有安全感。
我一點都不喜歡上去蹦跶,完全感受不到哪裏愉悅了身心,其實還是放不開吧。瑤瑤是沒心情去蹦跶,一杯一杯喝着小酒,表情很嚴肅。
就沖着瑤瑤不再提仔仔,也不閑的沒事打電話來看,她的感情生活絕對是出問題了,而且還是她懶得解決的問題。我不過問,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怕這一問就牽扯到自己。
我對瑤瑤說:“你知道江北也在這裏麽?”
瑤瑤冷靜地回答:“知道。”
這個城市很小,夜場很少,來來往往十分容易碰到。連我都能見怪不怪的問題,瑤瑤必定看得更開。我跟瑤瑤建議:“要不咱們回家吧。”
瑤瑤往舞池看了一眼,“不等他們了?”
然後我和她的手機同時響了。我們倆接電話,又迅速挂了電話,大概都猜得到對方電話裏的內容。
瑤瑤站起來,踩着高跟鞋扭頭就往通向二樓的方向走。我撿起她留在桌子上的手包,也颠颠地跟上去。
電話是江北打的,他讓我上去。其實我還真不一定要上去,但是瑤瑤上去了,而且是以這種趕着去殺人放火的姿态上去,不跟着不行。
瑤瑤到了二樓,直接殺到江北和仔仔在的地方。江北倚着欄杆站在走廊上,仔仔坐在卡座裏,看見瑤瑤的時候趕緊孫子似得站起來。
我踩着高跟颠颠地跑,想盡力阻止血案發生,剛打算拉瑤瑤,她操起桌上一個酒瓶子,“砰”地砸在玻璃桌子上,頓時酒水混着玻璃碎片四濺,江北在我身後拿手給我擋了下眼睛,估計是怕玻璃碴子崩進眼睛裏。
我眼前還是黑暗的,瑤瑤破口大罵:“操你媽的季虎,你還有臉讓我上來,你是個屁你,爛貨!”
酒吧的工作人員要趕過來,江北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