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誰有資格
好在顧棠家離盛世大樓不算遠，一想到那兒凍到骨子裏的冷氣，她就突然興奮起來。
交代褚靈幾句，她便匆匆挂掉電話，快速洗漱上妝。
擠了三站地鐵，從最近的地鐵口沖出去，顧棠瞄一眼手機，離十點還剩十分鐘，以她的腳程，七分鐘內應該可以趕到盛世大樓。
到時還有三分鐘給她平穩氣息，如此想着，她腳下步子越走越快！
顧棠火急火燎地趕到，卻見以羅副臺長為首的接待團隊，個個都是一臉陰郁地站在那裏。
如果不是褚靈站在最邊上，她差點以為是這家夥報錯信息了呢。
她提起氣，緩緩朝邊上走，從最偏門進入，盡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挪步來到褚靈跟前，低聲問，“什麽情況？”
褚靈臉色也不太好，湊近些，“明禮那邊臨時有變動，說是要推遲半個小時到達。”
“那就先歇着呗？”顧棠稍微整理着裝，氣息早就平穩下來，暗自慶幸，好在計算準确，留給自己三分鐘休整的時間。
“你看領導的樣子，是要去歇着的？”褚靈揚眉，示意她往中間看。
李總編一身黑色正裝套裙，立在人群之中，正在垂首與羅副臺長讨論什麽。
事實上，稱呼“李總編”不太準确，她不但是主管顧棠她們部門的總編，還是盛世集團的運營總監，一般在這邊，大家都是稱呼她為“李總監”。
“話說，好端端的一個高校發起的項目，明禮集團摻和什麽呢？”
顧棠一想到這個項目負責人的名字，大腦就一陣嗡嗡，煩躁不已。
“有人贊助，不好麽？”褚靈搞不懂顧棠身上多出的那股怨氣是因何而來，況且有資金支持，活動較為容易推進啊！
周遭一陣竊竊私語，有人發現顧棠她們也在，話題很快就轉移到她們身上。
“還真夠天真的？這種大項目，她們也想來分一杯羹麽？”
“就是！她們那個欄目，早就該撤銷了！”
“與江大最不沾邊的欄目組，就是她們啦！她們怎麽好意思來呢？”
“咳！你們別忘了……”
“人家的爸爸是江大的教授……恰好……也是考古教授呢！”
羅副臺長聞言扭頭，不悅地低喝一聲，“安靜！”
衆人紛紛閉嘴，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李總監，人到了。”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話音一落，大家立刻整理着裝，站定，臉上露出公式化的微笑。
李總監輕咳一聲，環顧一周，目光似乎定在顧棠身上一秒，而後收回，轉而朝門口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明禮集團這次來的代表是一位很年輕的男人。
一身得體的銀灰色西裝，修剪整齊的黑色短發，五官俊朗，嘴角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給人一種好相處的感覺。
“你好！我是沐柏寧。”
李總監似乎也有些意外，稍稍後退一小步，很快又恢複正常，禮貌地微笑颔首，鄭重地伸出右手，“歡迎，沐總親自莅臨盛世，指導工作。”
“我是盛世運營總監，李秀。”
“沐柏寧”三個字，成功引來一陣低呼聲。
顧棠明顯感受到前排的某些人已經蠢蠢欲動，若不是李總監擋在前，想必她們早就沖上去了。
沐柏寧勾唇淺笑，輕握一下，就松開，“李總監，幸會。”
清潤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下子就點燃女孩子們的熱情。
她們一個勁地招手，不斷地喊，“沐總好！”
沐柏寧一眼就掃到那抹身影，雖然從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垂下的發頂，但這已經足夠了，他稍稍斂眉，轉向李總監，“那我們，開始吧？”
“好，沐總，這邊請。”李總監伸出手，在前頭引路。
偏頭的瞬間，一記冷眼掃向不安分的人群，衆人頓時識趣地收聲，卻不忘快步跟上。
“你覺得……有勝算？”顧棠看着褚靈，無奈地笑笑。
自從得知項目負責人是誰之後，她就不怎麽抱希望，現在看到那些餓狼撲食的架勢，她更加肯定，別說争了，她們可能連露面的機會都沒了！
褚靈撇嘴，自嘲地笑，“那我們……就當過來蹭空調吧。”
兩人落在隊伍的最後，與前方人員保持一定距離，不遠不近地跟着。
前方的接待專員正在給沐柏寧一行人介紹盛世集團的情況，顧棠的思緒仿佛又回到入職那天，當時人事專員也是這樣給她做介紹的。
當然，那時只是簡單地說幾句，可不是現在這種熱情高昂的介紹。
一行人走進大會議室，按提前安排好的位置入座。
顧棠一路走，沒想到她的座位并沒有被安排在最遠，而是主位右側的第三個位置上。
她與主位的沐柏寧，只隔着李總監與羅副臺長。
褚靈則坐在她身後的第二排位置上，這一次的排位，與她們平時來集團開會所安排的位置實在差異太大！
別說她們自個意外，其他部門的人也一臉不信，甚至還有人故意走過來，假裝不小心撞到顧棠跟前的姓名牌，似乎想要看看，是不是背面還有其他名字！
“我……要不要和你換個位置？”顧棠挑眉輕笑，望着那個看上去有些毛躁的女生。
“不，不用了。”那女生瞬時滿臉通紅，狠狠瞪一眼，便轉身往第二排走去。
顧棠看向對面，果真撞見一雙幾乎看不見縫隙的小眼睛，正當對方想要睜大眼，對視過來，她又若無其事地将目光收回來，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褚靈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心裏早就笑趴，拿出手機，在底下迅速輸入幾個字，發出去。
【褚靈：丁小小在努力睜開眼。哈哈大笑。jpg】
丁小小，本名丁佳楠，因眼睛本就小，平常又喜歡眯成一條縫而得此綽號，是盛世王牌訪談節目《聆聽》的副主編，與顧棠不僅是江大校友，兩人還是同時進入盛世實習并一同被留下的同期同事。
丁小小一來就被分配到《聆聽》欄目組，憑借這個優勢平臺，她很快就從新人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同批入職同事當中第一個升至副主編職位的人，這一直是她引以為豪的升遷經歷。
不久之後顧棠也成為副主編，她雖心有不爽，但想到那只是個冷門欄目，就更加看不起顧棠來。
可眼下她見到顧棠坐在如此靠前的位置，心裏早就竄起一把火，手下人瞧見自家領導面色不對，還不得使勁給顧棠使絆子？
果不其然，坐在褚靈右邊的女孩，開始陰陽怪氣地抱怨起來。
“今天後勤部是怎麽回事啊？”
“安排位置的事情，都讓新人做了麽？”
這女孩倒是還會拿捏分寸，聲音不大不小，就剛好給褚靈和顧棠聽到。
見兩人無動于衷，她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一下褚靈，“诶？這位同事，你是哪個部門的？看着面生啊？”
這種初級招數，褚靈又不是第一次遇見，她緩緩移開手臂，嘴角扯出一絲淡笑，“現在，你我……同是接待部門的同事。”
女孩冷不丁被嗆，臉色驟青驟白，極度不爽，剛想說什麽，就撞見羅副臺長掃過來的冷眼，驚得她立馬垂首，閉嘴。
這一次能坐到這麽靠前的位置，實屬不易，無論怎樣，她都算出聲了，那位領導應該不會給她臉色看了吧？
她如此想着，悄悄擡首，正好對上那雙小眼睛，喉頭一梗，心裏壓抑極了！
不用去看，顧棠都能想象得出丁小小此刻的表情，她抿唇低笑，指尖輕點，按下發送鍵。
【甜甜：的确，她很努力。】
沐柏寧端坐在主位上，面色淡然，除了在回答李總監時會與她對視，其他時候，他的視線輕飄飄地在人群中掃動，看似毫無目的，可還是很快就有人瞧出一絲不對勁來。
“話說，那個沐總，是不是在找什麽人？”
“咦？看樣子，有點像，怎麽老往我們這邊掃？”
“啊？！我發現了啥？會不會是……這位大金主看中我們公司的誰誰誰，所以才借贊助的名義，來追人啊？”
“呀？！很有可能！”
顧棠忍不住連翻白眼，說話的這幾位，明顯不是剛入職的新人了，在盛世也摸爬打滾好一段時間，什麽人沒見過？居然……還能說出這樣幼稚的話來？
當然，她也有留意會議內容。
問及這次贊助的緣由，這位沐總說得倒輕巧，是因為他曾經受過江大教授的教誨，想要借此機會回饋一下學校以及教授。
至于贊助額度，人家沐總說了—無上限！
只要明禮集團在，就絕對不會讓這個項目缺一分錢！
這個話題不出意外地将這次接待會的氣氛推上高潮，無論有心競争還是不敢競争的人，在這個時候，皆是被點燃熱情，紛紛用力鼓掌。
丁小小更是不自覺握緊拳頭，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不過……”
沐柏寧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而後放下，緩緩靠到椅背上，修長的食指輕點桌面。
一下一下，敲打在衆人心上。
大家陡然收聲，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下一秒那張薄唇裏吐出什麽極度轉折的話來。
李總監終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卑不亢地道，“有什麽要求，沐總盡管提，我們盡力配合。”
沐柏寧眸色一深，忽而輕笑開來，“好。”
“哪個組可以離開本市三個月？”
作者有話要說：
沐柏寧：嫂子，你沒發現什麽吧？
顧棠：……
柘湛：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