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劍三同人

第2章 ☆、【2】

隔日秋意更濃，風裏的味道似乎把花葉都熏得微黃，黃綠斑駁的銀杏葉簌簌往庭院裏飄，待在那處的李堯兩師徒正大眼瞪小眼。

“你今日怎麽沒穿銀甲？”李堯問道。要知他這徒弟死心眼，為了随時習慣銀甲的重量，就算是平日在天策府內訓練，也不願意換藤甲。

趙疏昀微微蹙着眉，不露痕跡地扯開了話題：“師父今日也沒穿銀甲，又是為何？”

“我昨日便褪了銀甲，倒是你……”

“疏昀哥哥——”清脆的童聲還帶着顫抖的尾音，一個明黃的小身影像風一樣，一下便撲到趙疏昀身上，像塊牛皮糖似的，怎麽扒都扒不下來。

大抵是因為年紀最小的非葉景莫屬，稍微大一點的小師姐葉慕青也和葉景差了七八歲，多數時候都不太耐得住性子帶葉景這個跟屁蟲到處混。如今來了一個和自己差不了幾歲的小哥哥，況且這個小哥哥脾性又極好，絲毫沒有表露出丁點兒的不耐煩，葉景就像撿到寶貝似的，纏住了趙疏昀。

趙疏昀被葉景勒得其實有點喘不過氣了，小臉憋得有點泛紅，不知是不是被葉景的熱情所感染，他并沒有開口斥責，反而用力摟住葉景的腰往上擡，想抱起對方來到減輕呼吸的負擔。

“下來，勒壞了你疏昀哥哥，就沒人願意和你玩了。”葉君琰拍了拍葉景的手臂，“你看疏昀臉都憋紅了。”

葉景一聽，連忙松開手乖巧地站開一點點，側着腦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張地盯着趙疏昀的臉看。

“沒事……”趙疏昀鎮靜地安慰道，惹得葉景又笑開了花：“疏昀哥哥，今天我們去看雞小萌吧！”

葉君琰從旁解釋道：“慕青上次跟她師叔去無量山撿回來的，寶貝得緊。葉景，過來！用過早膳再去打擾你疏昀哥哥。”

葉慕青把雞小萌藏得非常好，就是為了防家賊的。剛帶回時，葉景就愛沒日沒夜跟在小雞屁股後頭，揣着一懷的青菜葉子，和從廚房米缸裏偷來的米粒，在它後頭撒了一路。廚房大姨曾一度認為鬧了極厲害的鼠災，養了好幾只貓都不見效。終在她以身犯險暗中盯梢之下，把那偷米的家夥給擒獲，送回去給葉君琰收拾得幹幹淨淨。

原來雞小萌是一只小雞崽。趙疏昀暗暗忖度，還沒認清路便給葉景拉着往莊外跑。他正想說，師父和葉師叔都有交代，不得離開山莊太遠，葉景便先湊上來賊兮兮地笑道：“師父還以為慕青師姐把雞小萌留在了莊裏，其實昨天她就把它送走了~”

趙疏昀看着葉景一臉得意，順勢問道：“送去哪裏了？”

“虎跑山莊，聽說要再肥一點，就可以準備吃了！”

趙疏昀不知道虎跑山莊是做什麽的，也不知道離藏劍山莊距離有多遠，但葉景拍着胸脯說很近很近，只能姑且相信着他。

葉景的風寒似乎有所好轉，再不見他噴嚏連連，只是小臉有些紅，說不準是否源于跑動。幸好一路走走玩玩，撲兔子撿黃葉，倒是也不覺得多遠。

“雞小萌……當初不是寶貝嗎？”

“哎？是呀是呀，可是現在長得好大只，慕青師姐說沒有以前可愛。”葉景蹲在虎跑泉的一叢灌木邊上，伸出手想要撥開層層疊疊的枝桠。趙疏昀在他身旁蹲下，“我來。”便把他的手按下，替他将交密而銳利的褐枝拉開來。“你在找雞小萌？”

“唔……”葉景點了點頭，想着從趙疏昀拉開的口子裏鑽進去，趙疏昀看着旁邊這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已然在腦海中模拟了千萬種被樹枝刮傷的結果。見他已經把腦袋往裏頭探了，只能繼續扒着樹枝，手臂微微擡高來攔住他。

誰知葉景壓根沒有鑽樹枝的打算，只朝着缺口的地兒輕聲叫喚道：“叽叽叽……叽叽……叽叽……雞小萌我帶朋友來看你啦……”

“它聽得懂？”想想府內的狼犬黏人得緊，動物多少也還是懂點人心。

葉景皺着眉頭好生思索了一會兒，十分認真地回答：“應該聽不懂。”

“那你還學雞叫？有用嗎？”

“唔……聽不懂人話，雞話應該能聽懂吧？！”葉景把腦袋縮回去，輕輕搖了搖趙疏昀的袖子，“你也叫一下它，打個招呼嘛~不然它都不出來了……”

趙疏昀從未遇到過如此困難的狀況，一面是要與雞溝通實在頗為難堪，一面又是葉景可憐巴巴的眼神。他板着一張冷臉，幾個拟聲詞艱難地扒開他的牙關，從抿得死死的唇間透了出來：“叽……叽叽……”

灌木叢間依舊靜得可怕。

“唔……怎麽雞小萌都不出來了……還想給疏昀哥哥看看呢……它好可愛的……”葉景獻寶的心思眼見着就要破滅，撇着小嘴無所适從地黯然道。

趙疏昀總覺得葉景的話裏帶着些許哭腔，又或是他着實擔心葉景會哭鼻子，連忙又叫了幾聲：“咯咯噠……咯咯……”

灌木叢忽然顫了顫，枝葉顫抖的軌跡明顯就是沖着兩個孩子而來。葉景心裏陡生害怕，不自覺地往趙疏昀身邊靠了靠。眼看着那軌跡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一只黃燦燦的小腦袋蹭着樹枝冒了出來，左轉轉右轉轉地望着面前的兩個小孩。葉景率先反應過來，松開緊攢着趙疏昀衣袖的雙手，一把撲過去摟住了小雞的腦袋，硬是把對方從橫七豎八的牢籠裏拽了出來。“疏昀哥哥你看！雞小萌！”葉景舉起撲棱着的雞小萌，一把把它往趙疏昀面前湊。

趙疏昀望着葉景手裏的肥雞，此刻臉更僵了。想象中的軟萌小黃雞變成了眼前的大黃雞，他忽然有點理解，葉慕青将其送至虎跑山莊準備上桌的緣由。

葉景見他不說話，也不願意碰雞小萌，怯生生地問：“疏昀哥哥，雞小萌不可愛嗎？”

趙疏昀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捏了捏葉景肉嘟嘟的臉頰：“可愛。你比較可愛。”這話唬得葉景整個人都愣了，乖乖地由着他上下其手。雞小萌見到抱着它的人松開了力道，連忙腳一蹬，便從他手臂間溜了出去，一下子就竄進草叢中沒了蹤影。

趙疏昀看到雞小萌已經跑走，便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拉着葉景站起來：“回去吧，等會兒師父要擔心了。”

“哦……”葉景呆呆的，任由趙疏昀牽着走。

走回去的路程相較來時似乎更遠了，葉景走了沒多遠就有點洩了氣，步伐慢了下來。趙疏昀回過頭，心猜着葉景大約是累了，也沒有過問一言半句，便半蹲下來朝他做了個背人的動作。葉景也是懶，順其自然地就爬上了對方的背，趙疏昀托着他的屁股站起身，葉景便把小臉埋在他的肩胛骨上，才發現對方今日沒有穿着硬邦邦的銀甲，柔軟的深紅戎裝帶着極淡的青草香。葉景小鼻子動了動，貪婪地嗅着趙疏昀的味道，拱得趙疏昀好幾次重心不穩。

“別亂動，小心等會把你摔了。”趙疏昀也沒比葉景大幾歲，背起葉景走遠路也還是稍顯吃力，幸得平日的負重訓練，還是能夠撐下來。

背後的葉景安靜了沒一會兒，忽然又開始鬧騰，趙疏昀感覺到對方正撐着他的肩膀往上爬，半個上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脖頸上，弄得他腳步一時有些踉跄。“葉景——”趙疏昀剛想出聲喝止，葉景就開口打斷道：“有只蝴蝶在你頭上，我想把它弄下來……”

黃黑相間的蝴蝶興許只是飛累了，葉景手都還沒碰到翅膀，便機警地騰空而起。葉景撲了個空，力道沒有控制好，一不小心便拍到了趙疏昀的頭頂。

——若非妻兒摸頂，則不能頂天立地……

耳邊響起趙疏昀講過的話，吓得葉景觸電般地縮回了手，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趴在趙疏昀背上。然而等了一會兒，趙疏昀仍是緘默地邁着穩健的步子。葉景還是心懷忐忑，像是不小心打碎了琉璃花瓶的孩子，得不到一個寬恕便不得安心。他湊到趙疏昀耳邊，聲音裏透着怯意：“疏昀哥哥……我剛才……不小心摸了你的頭……”

“嗯，我知道。”

“沒關系嗎……你不是說以後就不能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嗎？”

趙疏昀內心其實也很苦惱，平日就連師父師姐他們都不敢碰他的小腦袋，今日居然被一個認識沒幾天的弟弟無心摸了頂，按理說是應該生氣的，此刻他卻是當真不介意，但他也不願當真不能頂天立地。

“那我們可以尋個方法……”趙疏昀想了想，安慰道。

葉景不知哪裏來的馊主意，輕聲問道：“疏昀哥哥你說，如果是妻兒摸頂就不會有事，那我做你妻兒，可以嗎……”

趙疏昀愣了愣，雖然覺得哪裏有點別扭，但仍不失是個好辦法，也便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黃雞怎麽能沒有雞小萌QAQ以前一直沒有想要養一只，結果發現原來是在無量山開箱子的，我一直以為是在藏劍的秘境= =

趙疏昀被師父诓了還不知道，什麽頂天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