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氣大會傷身
被陸炎盯着的那只手好像被什麽燙了一下,宋廷忙要抽回來,奈何太後抓的太緊,宋廷一時抽不出,暗自使勁兒之時,太後已經牽着他立于龍椅前方。
“皇上,別怕。”太後微笑着對宋廷說,并輕柔的把着宋廷的雙肩,輕輕一按将宋廷按坐在了龍椅上。
那溫柔的脂粉香濃的宋廷腦殼直發暈,臉頰竟也有些泛紅。
待宋廷坐下後,太後這才看向陸炎,他是先帝親封的皇後,先帝駕崩之時她曾慘兮兮的向先帝求過一道自保密旨,因那道密旨存在,她在陸炎面前向來都擺足了皇太後的派頭。
“攝政王,皇上第一日登基,讓哀家親送聽政,你看這該如何?”太後問陸炎,大有你得把你那個位置讓給老娘坐的意思。
陸炎連個正眼都沒有給她,“太後,後宮不可幹政。”
太後早知道他會這麽說,不痛不癢的回擊,“後宮當然不可幹政,只是身為皇上的‘母後’,皇上年幼,哀家有照拂之理,坐在這兒當沒事,要知道先帝幼時登基,太皇太後也曾陪伴聽政。”
“太後此言在理,皇上年幼,哪能離了母親。”聞太師立刻應和,秒懂了太後的意思。這小皇帝初來乍到,昨兒又和陸炎杠上了,如今正是壓制陸炎,拉攏他的時候。
陸炎冷笑了一聲,“先帝登基時不過八歲,皇上如今有十六了吧。”說着,陸炎看向宋廷,有了前兩個前車之鑒,陸炎也知道如何“教育”這新帝,比起太後和太師的拉攏,自己昨夜對他的承諾應當最符合他的口味。
宋廷臉頰燙的厲害,不知道怎麽的,剛才還很讨厭太後身上的脂粉香,現在太後站的遠了些,脂粉香離他也遠了,他反而想的緊,一時沒注意陸炎說什麽,只霧眼朦胧的看着太後,主動向她伸出了手,“離我近些。”
太後一聽,立刻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向宋廷靠近,伸出自己纖細的手指勾住宋廷的手,輕聲說:“皇上別怕,母後在這兒。”說着,她看向陸炎,就是給滿朝文武一副陸炎吓壞了新帝的模樣。
陸炎看着宋廷的反應,臉色平靜淡漠,一時不語。
宋廷腦子有點兒暈,太後靠近後,他身體裏好像有個什麽東西更舒服了一點,但他本人又對香氣很敏感;沒穿書之前他從不用香水、古龍水之類的東西,聞着就覺得胸悶,沒想到來了這兒,身體的各種反應倒是和之前那具身體一樣。尤其這太後身上的脂粉香,竟比香水還濃。
“你還是離我遠點兒吧。”宋廷突然抽回手,還做了一個推太後的動作,繼而身體軟軟的歪在龍椅上,形容很是無狀。
突然被宋廷聲音不小的來了這麽一句,太後有些驚訝,很快又穩住了,“皇上,攝政王不會為難母後的,放心吧。”言外之意就是,皇上第一次登基就被攝政王吓成了這樣。
她的聲音聽在此刻的宋廷耳裏像天籁之音,整個人都透着缥缈之感,尤其是那脂粉香,飄進宋廷鼻翼裏,令宋廷頓時有些口幹舌燥,身體忍不住想要向她靠去;可也是因為那脂粉香,令他胸悶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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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靠近宋廷,看陸炎不讓位置,直接擺起姿勢一屁股坐了下去,和宋廷并排坐在那寬大的龍椅之上。
這一舉動,瞧的滿朝文武皆驚了。
陸炎眼皮擡了擡,好整以暇的看着今兒太後到底想唱什麽戲。論淡定,誰都淡定不過陸炎,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讓人摸不清喜怒脾性,不好對付。
太後的突然靠近,讓宋廷又舒服又很不舒服,整個人都要神經衰弱了。
因是春季,風雨較多,此刻殿外恰好吹入一縷春風,霎時,有個什麽清新怡人的好似雨後春筍的味道飄進了宋廷鼻翼裏。
風吹着沒停,那縷雨後春筍般的清新味道讓宋廷整個人有了一種吃了碗東坡肘子被悶到了後的解膩感。他立刻一把推開太後,朝着那清新的味道撲了過去。
所有人都看見,那位剛才還依偎在皇太後懷裏的小皇帝,突然就跟個變色龍似得一下子蹦到了攝政王懷裏。“啊,還是你這兒舒服,我太悶了。”宋廷和陸炎并排坐着,臉上頓時沒有那麽燙了,他發現原來那縷清新的味道是從陸炎身上散發出來的,聞了那令人胸悶的脂粉香,再聞到陸炎身上的清新味,真比三伏天來一塊冰鎮西瓜還爽快。
“你這兒坐着舒服,我坐你這兒吧。”宋廷絲毫不介意其餘人的目光,只眼巴巴的對陸炎說。
陸炎看着宋廷,竟破天荒的綻放了一個笑容,雖然那笑容有些意味不明,但他鳳眸亮起微光,唇角又上翹的模樣,當真是讓家中還有待嫁之子的朝臣們都想将孩子嫁給他!
“皇上的旨意,臣自當遵守。”陸炎說着,也不再看太後,只淡淡的吩咐,“來人,請太後下去。”
太後被宋廷将了一軍,又是不解,又是氣悶,不過她也很是識趣,徐流溢帶人進來後也不再跟陸炎唱反調,反正日子還有的是。
離去之時,她給他父親使了個眼色。
聞太師看着,了然于心。
陸炎見太後都走了,宋廷還坐在他身邊沒動不說,腦袋竟然還靠在了他胳膊上,令那只胳膊不知道怎麽的,有些發麻般的不想動彈。
“皇上。”陸炎沉聲喚道,宋廷這才端坐起來,雖然已經沒有那麽不舒服了,但身體裏總有一種怪異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啊,呵呵,那個,衆愛卿有本上奏,無本退朝。”宋廷輕車熟路的念着臺詞,站起身像拍電視劇那樣還走了個位回到了龍椅上坐着。
他那走位的姿勢看在旁人眼裏,還真有幾分帝王姿态,尤其是他還做的相當熟練,好像他天生就會這麽走似得。
陸炎也發現了這一點,長睫微垂,思索了下。
“皇上登基,理應大赦天下,臣已将公文拟好,皇上批閱蓋印即可。”聞太師說道,把手中一封寫好的公文讓人呈了上去。
宋廷接過,還沒出聲便聽陸炎說:“所赦者必得是判五年以下的牢獄犯,五年以上,均不可。”
“王爺,這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且何謂大赦天下,老夫相信,王爺肯定是明白的。”太師是先帝的師傅,向來最喜歡用先帝和祖制壓制陸炎。
陸炎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下方,臉色難得肉眼可見的冷戾起來,正要開口,卻聽身後傳來一極具威嚴的聲音,“照攝政王說的做!”
大殿內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倒不是對宋廷的話感到驚訝,而是他的語氣和神态,有那麽一瞬間,他們還以為,坐在龍椅上發號施令的人是陸炎!
陸炎轉過身體看向宋廷,宋廷立刻向他眨了眨眼,那意思大概是:你看我的。
宋廷咳嗽了一聲,“演繹”着陸炎這個角色,冷着臉拿捏着他的語氣,就當着本尊的面對滿朝文武說:“若窮兇極惡者因此被釋,如何對得起受害者?”
話落,朝上安靜的落針可聞,連聞太師一時都忘了出聲。
宋廷原本想直接點名道姓叫出刑部尚書的名字,奈何他新皇上任第一天,不認識。
“李大人,聽見了嗎?”陸炎一開口,刑部尚書立刻跪了下去,連連應是。
宋廷聽着本尊的語氣,再對比了下自己,覺得有待提升,又道:“從今日起,有什麽事都先問攝政王,若無要緊之事,攝政王自行決定即可。”
雖然朝中大小事幾乎都由陸炎做決定,皇上只是個擺設,只不過這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并沒有人說出來,沒想到有朝一日被說破,那說的竟然還是才登基的小皇帝。
一瞬之間,不少人都覺得宋廷這招“明哲保身”“卧薪嘗膽”“退而求其次”非常的高明,這樣一來,不僅對陸炎示弱,還能隐藏自己的鋒芒,看來這位新帝是要搞大事啊。
宋廷不明白自己下了這麽一道命令後,怎麽收到了不少人佩服的目光?
“皇上,您乃天子,怎可如此?”聞太師立刻反駁,陸炎雖手握兵符,也乃先帝親命的攝政王,權力大到能廢立皇帝,可他到底不是皇帝,因此他才能拿住這一軟肋,處處針對陸炎。
要是皇帝親口說讓陸炎代行天子事,那還了得。自己何時才能幹掉陸炎登上皇位!
宋廷都不用看聞太師的表情也知道他在盤算什麽,此刻他真想拉着這位年過半百的大叔的手,語重心長的跟他說:別瞎造作了,人家是男主,最後就是要登基的。咱還是好好盤算自己的小日子吧,當皇帝多累,會禿頭的。
想到這兒,宋廷看向陸炎那頂嵌了一顆耀目紅寶石的冠帽,心道:他不會已經發際線後移了吧?所以要帶帽子?
有那麽一瞬間,宋廷很想把陸炎的帽子摘下來看看。
“朕說可以就可以。”宋廷仿着陸炎的語氣,再道。他以前倒也演過皇帝,但氣勢和陸炎比起來都有不足,所以只能仿着他了。
“皇上!”
“太師聽不懂皇上的口谕?”陸炎坐着,雙手交疊着看向下方的聞太師。
聞太師氣的臉色煞白,憋的半天不知該說什麽。
“好了,退朝!”宋廷見勢立刻開口。
陸炎略擡了下眼皮,下首便有人帶頭跪了下去,三呼萬歲,恭送皇上。
聞太師直到下朝了都還有些懵,這小皇帝到底什麽意思?看來得讓太後再去打探打探。
***
出了乾清殿,宋廷才跟收工了一樣放松了身體,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劉元,你待會兒着人去問問攝政王,校場什麽時候去。”發生任何事都不能撼動自己要減肥,重回顏值巅峰的決心!
劉元還沉浸在宋廷剛才在朝上那驚人的舉動和命令中,被喚道才忙應了聲“是。”
“站住!”
淡漠又極有氣勢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宋廷轉過臉看向陸炎:我都正式撂挑子,讓你名正言順的接盤了,不會再為難我吧?
“攝政王,等朕回去吃個早膳,咱們校場見。”宋廷仍舊歡快的說。
陸炎卻掃視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說:“皇上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才登基。”
宋廷心想:不會吧,難道他以為我天天練習當皇帝?還是以為我剛才說的話是在以退為進?哥,咱思想能簡單點兒嗎。
“這個嘛,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攝政王不必在意。”
他越說不必在意,陸炎便越是在意,“喔?那皇上是在哪兒見的‘豬跑’呢?”
宋廷心道:實不相瞞,我自己就演過幾個,還不是同一個朝代。看的也多,其中給我印象最深的帝王形象,還是你。
“這個,不太好說吧。”
陸炎向他走了一步,宋廷只好往後退一步,陸炎再走他就再退,直到背脊貼到了乾清殿外牆上,退無可退。
“皇上若不說,臣自有千百種方法讓您開口。”陸炎聲音不大,語氣裏的威脅卻讓宋廷咽了咽口水。
“你确定想知道朕在哪兒見的‘豬跑’?”宋廷問道。
陸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那你得保證朕說了,你別生氣。”宋廷幹幹的笑道。
陸炎還從未被人提過這種要求,被迫許過這種承諾,覺得可笑也覺得很新鮮,“好。”
那一聲“好”落下,倒把一旁的徐流溢給驚訝到了。他還以為陸炎會來一句:“少廢話,說!”哪知道向來不會妥協于人的陸炎竟然應了聲“好。”
宋廷得到了保證,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陸炎說:“你啊。”
陸炎一時沒明白,“什麽?”
宋廷深呼吸了一下,道:“我說的‘豬跑’是你啊。”話落,他伸手緊握住陸炎的手,用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說:“氣大會傷身,你說過不會生氣的,你穩住!”
話落,宋廷甩開陸炎,全然不顧形象的邁腿開跑,速度達到了此生之最!
“王爺?”徐流溢小心翼翼的叫了聲似乎石化了的陸炎,但未得到回應。
陸炎看了眼自己被宋廷握過的那只手,再看了眼那跑的跟火燒屁股似得宋廷,臉色未變,只耳朵尖再次因愠怒而微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