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那一聲瑤瑟叫得她的心都酥了,徐若愚頗為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回過頭時披散的長發在空中漾起一個糊塗,單手撐着木門沖他跑了個媚眼,“王爺有何賜教?”
虛榮與本來就陰柔至美,鬧這麽一出,君孤鶴猛地喉嚨一滾,被口水給嗆住了,可是又不想咳嗽出聲被他小看,單手握成拳頭抵在嘴邊,“瑤瑟,我也不吃美男計的。”
徐若愚挑眉,“王爺何必說出來。”
她打了個哈欠,“既然王爺不配合,那我就去睡了,明天一早還等着別人管我叫爺爺呢。”
“吳沁柯的父親是太後的哥哥。”君孤鶴也沒攔着她,只是說事實,“瑤瑟是想做本王的長輩?”
徐若愚背着身捂了捂嘴,輕笑道:“那怎麽敢當。”
君孤鶴抽抽嘴角,她這句話實在沒沒誠意,徐若愚還有不敢當的!
徐若愚冷冷地邁了一步,“只是我這人說話想來算數,既然訂下賭注絕不會反悔,不然我豈不是沒種,明日王爺記得給我做主就好。”
對面的門關上,君孤鶴也背着手進了內堂,對于徐若愚這個人啊,君孤鶴也真是又愛又恨的,若不是他的馊主意,他晚上也不至于被那群貴女吵鬧看不了密奏,然而徐若愚典型的是給一個甜棗,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徐若愚哪裏是想看吳沁柯的笑話,分明是想占自己的便宜,可是他若真敢這麽做,就別前朝吃彈劾的折子。
到了第二日,向來晚起的徐若愚起了個早,結果打開門那三個兄弟就已經一臉興奮地等着了。
“走走,快去看看那孫子,哈哈哈……”葛小鬼激動地一夜都沒睡好啊,他還頂着兩個黑眼圈呢。
百裏钊走在徐若愚身邊,“老大,若讓吳沁柯叫你爺爺的話……怕是不妥。”
秦殇一言不發地點頭,表明自己的态度。
前面的葛小鬼也遲疑了下,他拍了拍腦袋怎麽沒想到,也難怪吳沁柯那邊不怎麽着急。
徐若愚神秘一笑,“我若不讓他喊爺爺,那我豈不是認慫?”
“可是……”
“好了,你們就等着看吧。”
徐若愚得瑟地笑着往前走。
吳沁柯正靠着牆邊呼呼大睡,他的小厮也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打瞌睡,想來是站了一夜也累極了,徐若愚沖着搗蛋的葛小鬼使了個眼色,就這一眼,葛小鬼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兩個人眨眼又努嘴了比劃了一番,看着百裏钊和秦殇兩人哭笑不得。
徐若愚很是得意,她和葛小鬼已經到了不需要溝通就可以幹壞事,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境界,甚好甚好。
葛小鬼從另一頭繞道吳沁柯的另一邊,看到徐若愚打了個手勢,忽然沖着他的耳朵大喊一聲,“夫子來了。”
“啊……”吳沁柯猛地吓了一跳,整個人一哆嗦立馬站好,也沒看清楚眼前是什麽人,抹了抹嘴邊的哈喇子,點頭哈腰,“父子夫子,我沒睡覺,我只是閉眼而已。”
遠處也來看熱鬧的學子,見此情景不由哈哈大笑,“吳沁柯,你上當了。”
吳沁柯看到被徐若愚和葛小鬼戲弄自己,氣得暴跳如雷,“徐若愚你想幹什麽!”
“我這是為你好啊。”徐若愚痛心疾首道:“我看你睡得那麽沉,怎麽叫都叫不醒,想着萬一夫子來看到你在這睡覺,豈不是又要罰你,才用了這麽一招,你怎麽好心沒好報啊。”
“呸!”吳沁柯啐了口,“少來這一套,滾滾滾,滾遠點,我不想看到你,你個……你個卑鄙無恥下流的!”
“你居然敢這麽說我?”徐若愚挑眉。
“有何不可!”
吳沁柯待還要罵,就見徐若愚冷笑,“昨晚我們打的賭你忘了?你這般罵我,豈不是大不敬!”
“你……你……”吳沁柯看到孝親王來了,立即想起昨晚陳寒一對他的囑咐,也有了些底氣,“我就是那般叫了你,你莫非敢應?”
徐若愚哈了聲,“有何不敢?”
吳沁柯磨了磨牙,“你應了才是大不敬。”
徐若愚抱着雙臂,“你莫非要耍賴不成?”
她左右看看,見到君孤鶴連忙上前勾肩搭背,“王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昨晚你可是證人,這人說話不算數,如何堪大任?他可用不得啊……”
徐若愚明目張膽地挑撥離間,吳沁柯一聽就急了,“你你……休得胡說!我……我喊你就是。”
吳沁柯想反正他和陳寒一已經商量過了,實在不行就喊,他丢了人是不假,但也算是敢作敢當,可是若是徐若愚真的敢應下來,他就是大逆不道,看他還不死!
這是徐若愚他自找的!
吳沁柯氣得滿臉漲紅,在君孤鶴陰冷地目光中,緩緩跪下,大聲喊道:“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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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聲爺爺喊的,肝腸寸斷的,所有的屈辱都要噴發出來。
衆人倒抽了口冷氣,徐若愚怎麽敢讓吳沁柯叫他爺爺?要知道吳沁柯的爺爺那就是太後的爹啊,他不想要腦袋了。
吳沁柯那叫心裏苦啊,若是可以哭恨不得飙淚給他們看自己是多麽憋屈,可是他這一聲喊了,那就是要讓徐若愚死無葬身之地!
幸災樂禍的,暗叫苦不疊的,甚至是看戲的,齊刷刷地看向徐若愚,看他如何下臺,這些官二代們比誰都清楚,就這一聲爺爺,早有皇宮裏的密探去告訴皇上去了,饒是他徐若愚是徐家的獨苗,是皇上欽賜的明博侯,是太子殿下的寵臣,這次也保不了他。
徐若愚摸了摸鼻子,樣子十分無辜,“你們都看着我做什麽?”
他們還以為徐若愚能絕地反擊呢,誰承想他居然敢裝無辜。
窦之抽着陰冷地嘴角哼道:“你難道沒長眼睛嗎?人家吳沁柯喊你爺爺呢!”
“耶!你可不許大逆不道哦。”徐若愚瞪大了眼睛,幾不可見地閃了下身子,“小心皇上砍你腦袋,吳沁柯明明是喊孝親王爺爺呢。”
“噗——”
葛小貴實在沒忍住噴了,是笑噴的,他有些讪笑地擺擺手,“不好意思,是我沒忍住,你們繼續,繼續……”
他繼續憋着笑,可是好痛苦啊,原來想笑不能笑這麽痛苦,尤其是看到老大那副裝得跟沒事人一樣的那張無辜的臉,哎喲,這老大實在太壞了,都要憋出內傷了!
之前他還在擔心徐若愚怎麽化解這件事呢,沒想到就這麽容易,他怎麽想不到呢!
葛小貴又佩服了些徐若愚,他忽然一把抱住旁邊一臉木呆的秦殇,不斷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笑得他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秦殇更無辜,但是卻十分鎮定,臉上沒什麽表情,百裏钊無奈地白了那個臭老二一眼,真是服了,能笑成這樣。
不過也确實好笑的很。
徐若愚死死地摟住君孤鶴,嘴角勾起一抹糊塗,“王爺,吳沁柯叫你爺爺呢。”
吳沁柯大喝一聲,從地上連滾帶爬站了起來,“胡說八道,我這是是喊你……”
“哎喲,別介啊,我可擔當不起。”徐若愚正色道,“你這明明是在跪孝親王啊,大家可都瞧着呢……”
她順着手指比劃了下,“那那……大家都看仔細了,吳沁柯在跪誰?”
衆人順着她的手指一看,果不其然,吳沁柯怎麽去跪了君孤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君孤鶴眯着眼睛歪過頭看了徐若愚一眼,只有他自己清楚,徐若愚剛才抱住自己,就是要趁機躲閃到一旁,就成了吳沁柯跪自己了!
吳沁柯大驚,若是被徐若愚扭轉事實真相,那等于他叫吳沁柯爺爺,那大逆不道的可就是自己了。
他直指徐若愚大喊:“昨夜是咱倆打賭,我輸了,我自然是要叫你爺爺!你休要耍賴。”
“啧,我耍賴什麽?”徐若愚撇撇嘴,“只是你記性怎地那麽差,昨夜的賭注我可是說誰先跑出來就跪下來喊對方三聲爺爺吧,沒錯吧?”
她沖着窦之挑了挑眉,“我可有一字說錯。”
窦之的臉冷了冷,看來自己又上了徐若愚的當了,當時還以為讓徐若愚鑽進自己的圈套,怎麽到頭來卻被反咬一口。
難道自己真的不如徐若愚?
他握緊了雙拳,滿心的全是不服氣。
連吳沁柯也傻了,他記得沒錯,确實是這個賭注,一字不差。
徐若愚嘴角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我是和你打賭輸者要喊對方爺爺,可是這對方卻沒指誰,若是我輸了你讓我喊所有人爺爺都沒關系,但是你是輸家,就只能聽我這個贏家的份,我可沒指名讓你喊我爺爺。”
徐若愚冷笑着掃了眼陳寒一,目中不無諷刺。“我哪敢當你的爺爺,搞不好就一個折子彈劾到皇上那裏去了,我的腦袋難道不要了?當我真那麽傻?真是可惜那些告禦狀的怕是白跑了一趟。”
她突然低下頭,擡手拍了拍吳沁柯的小臉,“別不服氣,輸給我不丢人。”
說完哈哈大笑着離開,那笑聲中不無張狂和得意。
徐若愚今日是用行動再一次告訴整個書院,乃至孝親王的那幫狗腿子,她是徐若愚,她就是這麽嚣張,和她鬥別太嫩了。
她軀殼裏是一個大齡未婚美少女不假,但和這幫臭小子鬥一點也不覺得害羞,要知道這些人,輸了就是自己死,那她就必須有尊嚴的活着。
更何況她不僅是為了自己的尊嚴,她的身後還有整個徐家上百條命,有小太子殿下,有自己的兄弟……既然認準了這條路,再幼稚,再血腥,她也一條路走到黑。
徐若愚甚至能感覺到君孤鶴那道冰冷而刺目的視線緊緊地跟随着她,也許以後他不會再叫她一聲瑤瑟,再也聽不到那樣足以魅惑她心的聲音,她也不會後悔。
她的心早就是快石頭了,就算做不到,也要注上水銀,不讓它有意思動搖。
夫子們早就站在牆的另一頭,看到這一個情景不由搖搖頭,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喊了聲,“都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去上課去!”
衆人這才紛紛散去,孝親王看了眼身邊的陳寒一,“報信的走了?”
“沒有。”
“嗯。”孝親王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寒一莫名地嘆了口氣,那徐若愚啊,徹底惹怒了孝親王。
吳沁柯被迫喊孝親王的那一聲爺爺,可不比讓他喊孫子強到哪裏去,這一刀子插得可是真深,而且是兩頭重傷。
他眯了眯眼,徐若愚如此樹敵,到底是為了什麽?就不怕太後那邊……
陳寒一捏了捏額角,這些似乎并不是他應該擔心的,徐若愚死不死的真的和他沒什麽關系。
今日是琴棋書畫的選修課,徐若愚會彈琴,但是卻選擇了習畫。
彈琴那種東西,沒幾個老爺們去選,雖然男子彈起琴來也很迷人,但如她現在這陰柔的長相已經很娘們了,再去彈琴指不定就被人揭穿了事實。
于是她領着幾個兄弟選擇了習畫,其他三人也沒什麽意見,反正都要選一個,選什麽不是選,只要能跟着老大混都是好的,也只有這一堂課,孝親王幾個人都不在,那四個人其中君孤鶴和陳寒一選擇下棋,人家是要顯擺自己的腦子好使,而窦之選擇了練書法,本來吳沁柯也想選作畫,但實在不想和徐若愚在一起,在看到她都想吐了(其實是有些膽顫),所以不得已就去選擇了練琴,反正一群女子就他一個男人也挺好玩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若愚選擇了習畫,所以選修這課的人并不多,就連女子也躲得遠遠的,徐若愚坐在靠牆的位置,前後和右邊都坐着三個兄弟,也只有他們四個人坐在這個角落裏,上面的老夫子只懶懶地看他們兩眼,對于徐若愚的惡名,書院裏誰不知道啊,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老夫子捏了捏胡子,他還想多活幾年,不被這臭小子氣死呢。
“今個兒随便畫個人物,你們人物美好的,不限男女……”
老夫子随意掃了一眼徐若愚那個方向,支撐着胳膊打瞌睡,“你們随意畫吧……可不許胡鬧……”
說着,這幾十歲的老頭就開始眯着眼睡着了。
徐若愚也打了個哈欠,本來想着也去補眠,就聽到一旁的葛小鬼轉過頭和百裏钊嘀咕,“過幾日可是太後娘娘的壽辰。”
百裏钊咬着毛筆不說話,很有一副愁苦的樣子,徐若愚看他那樣子估計是冥思苦想到底畫什麽。
見他不說話,葛小鬼又沖着徐若愚道:“那天書院沐休,咱們去哪玩?”
徐若愚看着百裏钊那麽為難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捅了捅他,“你既然不喜歡畫畫,為何一定要選這門。”
這下子,不只百裏钊,就是秦殇和葛小鬼也一起擡頭去看他,像是看了個怪物似的。
徐若愚有些讪讪,“到是難為你們跟着我選畫畫了,不如我給你們畫個好玩意解解悶子。”
百裏钊笑笑,“這怨不得老大,是我五大三粗只會舞刀弄劍,也是該附庸風雅點好,畫畫已然是最簡單的了。”
這話說的讓徐若愚心裏舒坦不少,那邊葛小鬼不滿地撇撇嘴,“老大,你倆能不能不把我當透明人?”
“我們這不是聽着呢嘛。”徐若愚好笑道,“那天沐休還能去哪玩?天天在書院還閑玩不夠,不如回家看你老爹。”
她拎着毛筆想了想,這畫畫雖不是她的強項,但小時候還真學過幾年,臨摹個東西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徐若愚正想着,那邊百裏钊也對葛小鬼道:“那天太後娘娘壽辰,怕是咱們都要進宮拜壽的。”
秦殇在後面嗯了兩聲,葛小鬼拍了拍額頭,“我到是把這個忘了,宴會什麽的最沒意思了。”
其他兩個不說話,徐若愚随口問:“咱們應該不用給太後娘娘送禮吧?”
“要送也輪不到咱們啊。”葛小鬼笑道,“不過孝親王身為兒子肯定是要獻寶的。”
徐若愚的筆尖突然頓住,“知道他送什麽嗎?”
葛小鬼桀桀怪笑了兩聲,“老大該不會是又要鬧場子吧。”
“胡說,太後娘娘的壽宴我怎麽敢胡來。”徐若愚沖着他眨眨眼,“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去幫我打聽打聽。”
葛小鬼一拍大腿,“行嘞,這事就交給我去辦好了,只是還有別的吩咐沒有?”
他才不信老大會不插手此事,既然問了,肯定沒什麽好心眼。
徐若愚笑着落下筆尖,狀似無意道:“我覺得孝親王在書院既然這麽久了,送的禮物自然要和他的學業有關,若是奉上個珍寶物件也不稀奇,哪裏是用過心的,我覺得最好是親手畫的畫最好不過了。”
葛小鬼和他那兩個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對方,就不說話了,只看着徐若愚專注地習畫,一時間這課堂之上便靜寂無聲。
葛小鬼卻是看着徐若愚筆下的畫入了神,覺得老大真乃神奇也,百裏钊也只是盯着看徐若愚看,什麽也沒多想,就覺得他專注的樣子好像和其他人都不同,挺難看的,而秦殇卻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就垂下了頭。
那邊老夫子見四個臭小子不叽叽咕咕說話了,還有些不适應,懶懶地擡起眼皮看了眼,就見他們都在看徐若愚作畫,他到有些奇了,但也并不過問,随着他們去。
過了半個多時辰,徐若愚才展臂舒腰地落下筆,先是吹了一下葛小鬼看呆了的眼睫,笑道:“怎麽?沒看過?”
“沒……”葛小鬼咽了咽口水,結果還被口水嗆到了,臉蹭地一下就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口水嗆得原因,眼神游移到一旁,“那個……老大……這個……”
“什麽那個這個的。”徐若愚把畫拿在手中遞給百裏钊看,“說說看,老大畫的怎麽樣?”
本來百裏钊只注意徐若愚的那張臉,根本沒在意她畫了什麽,或者說心裏也沒覺得她能畫什麽,結果就那麽随意地掃了一眼,登時鬧了個大紅臉,整個人都向後栽去,滿腦子都在想剛才看到的那張臉和畫中的那張臉重合在一起,讓他的心猛地跳了下,繼而又滿背出了大汗。
徐若愚挑眉,有些納罕地摸了摸下巴,“畫得不好?”
百裏钊跌在地上,滾了滾喉嚨,想他也是這群少年個頭最高的,竟被一副畫吓得魂飛魄散,只吶吶地低着頭,“這……”
他一跌倒所有人還吓了一跳,衆人皺着眉頭看過去,百裏钊的頭更低了,仿似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架勢。
老夫子俨然已經睡着了,并沒有被驚醒,秦殇有些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百裏钊都能被徐若愚的畫給吓着,估計那張紙上定是洪水猛獸了,他心裏覺得好笑,但還是木着臉湊上前,正巧徐若愚也端着畫轉過身,一臉傷心難過地遞給她看,“你瞧瞧我畫的當真那麽吓人?”
不看還好,這一看秦殇的木臉都變了顏色,他沉沉地看了徐若愚一眼,垂着眼皮道:“畫得甚好。”
徐若愚嘿嘿一樂,說:“我也這麽覺得,瞧瞧你們兩個沒出息的……”
她指着滿臉通紅的葛小鬼和一臉不知所措的百裏钊,“虧你們還比秦殇大,還不如他來的鎮定。”
葛小鬼手足無措地擺了擺手,“老大可小點聲吧,讓人家聽見可不好。”
“怕什麽。”徐若愚白了他一眼,“身正不怕影子歪。”
百裏钊嘀咕一句,“可是你這是……裸着身子。”
“請注意措辭,是這幅畫中的女子裸着身子好不好。”
三個兄弟被打敗地低下頭,算是徹底服了徐老大的猥瑣了,然而這一低頭又不好了,正恰巧看見那那副畫上的女子一絲不挂地躲在帷幔側過半張臉,既看不到前面的春光,也無法瞧見她的那張姣好的面容。
若但從畫功來看,徐若愚這畫當真沒話說,那叫一個贊,可偏偏是這般美人春光乍洩,讓那三個半大的小子看了,各個臉紅心跳,臉都要滴出血了,也正是因為她畫的好,那畫中的女子一笑一颦,一舉一動,都惟妙惟肖。
小蠻腰,翹屁股,還有我見猶憐的那張臉上鑲嵌着的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別怪連鬼都不怕的百裏钊都慌了神。
徐若愚笑着看了他們兄弟三個,無語地搖搖頭,“瞧你們那窩囊樣,不過是個裸畫而已就這麽不知所措,我都替你們臉紅。”
她對着他們勾了勾手指,“幹脆沐休那天,咱們幾個去開開葷吧。”
葛小鬼眼睛一亮,“好主意!”
他早就有那個賊心了,就是沒那個賊膽,現在有老大牽頭,他自然要應和,要不怎麽說徐若愚是老大呢,他就佩服她這一點。
葛小鬼心裏一計較,也覺得自己是太嫩了,不就是一張畫而已,那女的也不會從畫中跳出來吃了自己。
百裏钊抽了抽嘴角,有些不自在道:“我不去,那天可要有的忙呢。”
他給秦殇使了個眼色,秦殇也吶吶地說:“老大就別為難我們了。”
正這時也下了課,徐若愚看着他們三個各自的反應,有些好笑的把畫卷起來,“那此事以後再議,不過瞧你們幾個的反應,我到是對自己的畫有些信心了。”
她咧了咧嘴笑道:“這畫可是孝親王的禮物呢。”
“老大你當真這麽做?”葛小鬼又來了精神。
“你快去張羅吧。”
葛小鬼一個跳步就跑開了,秦殇則慢吞吞地跟在後面,百裏钊又看了一眼徐若愚,“老大,你畫的這女子很是眼熟啊。”
“喲呵。”徐若愚笑道,“好眼力,不過是看了一眼你就看出來了。”
她摸了摸畫卷,沖他挑眉,似笑非笑道:“那你認為我畫的是誰?”
百裏钊看着徐若愚那晶亮的眼神一楞,又把她和畫中的女子重合在一起,猛地皺起眉頭,“怕是我的錯覺了,想必老大心裏自有算計。”
徐若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語,她把畫随手交給伺候在旁的六合,遠遠眺望,“最近書院的事可鬧得不少,不說前朝為了陳國的事就已經看不上我了,想必太後那邊更是要對我趕盡殺絕了。”
“老大。”百裏钊沉了沉聲音,“你是打定主意要去戰場了?”
“我不去那邊就去不了。”徐若愚勾了勾嘴角,“而且你以為他們想讓我去?那些人更巴不得讓我去死。”
百裏钊沉默着,“你有我們在……”
“不,你這話說錯了。”徐若愚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和你們都一樣,都是太子,你們可不屬于我,那樣我就是有一千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我們徐家只是臣子。”
她側過頭對百裏钊笑笑,“哪怕是你們眼中的佞臣,但絕不會自擁為王的佞臣,這次你要去戰場,想去就去吧,那裏才是你建功立業的地方。”
百裏钊作揖,“是。”
徐若愚看了看百裏钊低垂的肩膀,其實他肩膀上的重任可不比自己少哦。
她的目光看了眼秦殇,莞爾一笑,不再贅言地走了。
徐若愚這幾日一直在想君孤鶴能收買人心的法子,那幾個人都一一分析了一遍,不過是個人心,而他抓住人心的最好的法子是以君臣之禮,這點她自問太子做不到,那麽她就必須為太子和這些人稱兄道弟,可是人心,又何嘗是一成不變的東西。
轉瞬幾日,到了太後壽辰,風月書院提前一天就放了三日的大假,六合把東西放好,徐若愚正要上車,就聽後面葛小鬼遠遠地喊他,“老大,等等。”
門口全是各官二代來接人的馬車,連那些小厮都不是平常之人,就遠遠地看到鎮國公世子爺向京城第一混世小魔王喊老大,頗有點讓人哭笑不得。
他們就随着葛小鬼的聲音轉過頭,看向那傳說中的混世小魔王,只見徐若愚旁若無人地轉過頭,露出嫣然一笑,衆人紛紛實話,有人甚至不敢相信地咬了舌頭。
那……那臨風而站,一襲雪白衣衫的翩翩少年竟是那傳說中的佞臣之子?
看着真不像個惡霸,長得陰柔是陰柔,卻也美豔至極,不可尤物。
按理說那鎮國公世子爺也是一表人才的,怎麽在他身邊一站,就顯得那麽的不和諧。
尤其是見到葛小貴一臉猥瑣地湊上前,恨不得有人踹他兩腳,可別玷污了那白衣少年,可是一想人家根本是個混世小魔王,哪裏需要他們自作多情,大家不由讪讪地撇撇嘴,想來那傳言是不可信的,也許人家明博侯沒那麽差,不過是因着他老子的名聲不好,才以訛傳訛魔化了他罷了。
跑到徐若愚身邊,葛小貴才發現徐老大今日穿得這麽白白淨淨的,讓他還有些不好意思,臉紅撲撲地笑道:“老大,事情辦妥了?”
徐若愚餘光掃了一眼看過了的視線,“上來說吧。”
“成,不過你得送我回府。”
葛小貴很不客氣地登上馬車,就見徐若愚懶洋洋地躺在車廂裏,“你是怎麽做到的?”
他嘿嘿一笑,擠到徐若愚身邊坐下,兩個人肩并肩地吃馬車上備着的桃仁糕,“這事其實也沒什麽難的,我只是讓人給孝親王露了點風聲,說今年送什麽的都有,不如讓他親力親為,作畫一幅以表敬意,最是簡單容易還用心。”
“做得好。”徐若愚詭異地勾起嘴角。
“那老大打算怎麽把畫給他換了?”
徐若愚挑眉,“你操心的事太多了,我現在要進宮,你去麽?”
“欸?進宮?進宮做什麽?”葛小鬼大叫,“宮門口可離我家還遠着呢。”
“所以你下車去?”
葛小鬼歪着腦袋打量了一陣徐若愚,低聲問:“去見太子?”
徐若愚挑眉,“你不是問我如何把畫換了嗎?”
“啊哈……”葛小鬼拍了一把大腿,“老大你真絕了,除了太子殿下,還真是沒有人比他更合适的了。”
徐若愚笑而不語,葛小鬼又遲疑道:“可是把他拉下水好嗎?”
“有什麽不好?”
“他看起來長得……”
“我這馬車可不隔音,說話可小心着點。”徐若愚笑道,“說不準,就有人跟上來偷聽呢。”
葛小鬼擺擺手,“老大你就別逗了,誰不知道你保密工作做得最好,我在這大喊也沒人聽見。”
“那也不要妄議太子殿下。”
“老大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了?”葛小鬼不服氣的撇嘴,“我又不是妄議他什麽,只是覺得太子看起來那麽冰清玉潔的人,把他拉下水……就好像是在摘了朵白蓮花似的,讓人于心不忍啊。”
徐若愚正襟坐好,笑看着他,“若是太子殿下真如你說的那般純真,你又為何要跟随他?”
“我這是跟随你!”葛小鬼盼着腿,把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還不是你要跟着他不可。”
徐若愚推了推葛小鬼的腦袋,推了半天不動,知道這臭小子當真是把自己當男人的,不由莞爾,“那我有朝一日去跟随了孝親王呢?”
葛小鬼幾乎毫不猶豫地回答,“那我也跟着你。”
徐若愚一怔,那心中的火氣徹底沒壓下去,擡起手就往旁邊扇了一巴掌,“胡鬧。”
“老大!”葛小鬼吓了一跳,猛地跳起來,又把腦袋給頂到車棚上了,疼的他眼淚都快飚出來,“你為什麽打我!”
他的樣子看起來也不是生氣,而是不解,萬分不解。
“我殺你的心都有了。”徐若愚怒喝,“滾滾滾,你不是我兄弟!”
“老大,到底怎麽了?”葛小鬼還有些發懵,“我也沒說錯話啊。”
徐若愚看着他懵懂的樣子,真是又氣又好笑,她是氣這小子跟随太子不堅定的心,但他是真正拿自己當兄弟才會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葛小鬼還年少,如何用自己的想法去判斷他的行為。
她無奈地捏了捏額角,“你坐下來,我跟你說。”
“不!”葛小鬼氣得扭過臉,“我……我……我生氣了!”
這個時候,葛小鬼才意識到自己被徐若愚打了一巴掌,想他活了這麽大,連太後都捧着他在手心裏玩呢,徐老大……跟自己親兄弟一樣的人,居然打他!
葛小鬼氣扭過頭,無限委屈地攢滿淚水,徐若愚更是哭笑不得,忙支起身子去拉他到身邊坐下,“得了,咱們兄弟鬧什麽別扭,我剛才也沒用力氣,我若真是惱了你,就應該一腳把你踢下馬車去。”
“那你為什麽打我!”葛小鬼吼他,“我又沒說錯話。”
徐若愚耐着性子道:“你于我而言是沒說錯話,可是你的君臣之心不定,那就是最大的錯。”
她拉着葛小鬼的手用力握了握,“小鬼你聽我說,這次我和百裏、秦殇都是要去戰場的,你需要留下來照看太子,你當臣子的,既然認定了主子,就要毫無保留地去支持,怎可左右搖擺不定……”
“可是……我是跟着你的。”葛小鬼想想又覺得不對,“什麽叫你們三個都去戰場我留下來,我也要去。”
徐若愚虎眼一斜,“總要有一個人留下來,你最合适不過。”
“為什麽?”葛小鬼不服氣,“百裏去也就算了,秦殇那麽木呆呆的去能幫得了你做什麽?”
徐若愚哼笑,“他能給看病。”
“我還能給你搗亂呢。”
“那是戰場!”
葛小鬼張了張嘴,徐若愚又淡漠道:“還說什麽都跟着我,我現在讓你留下都不聽了,以後我就是一直跟随太子,是不是有一天你也會自己改變主意。”
她忽然大嘆一聲,“早晚有一天咱們都是要長大,你也是會有自己主意的,你現在要是後悔了,我也不攔着你,速速下了馬車吧。”
“不……不是!”葛小鬼一小子就急了,“老大,這話怎麽說的,我可沒說過那話啊,我是說你跟着誰我就跟着誰,都看你的。”
“哼,讓你留下來都不聽,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什麽主!”
“老大!”葛小鬼委屈地撇嘴,“分明是你說選擇孝親王。”
徐若愚沉聲道:“不會有那一年,你記住就是。還有我今個兒就把話說明白了,我們徐家只擁護太子,将來你們鎮國公府可是看你,你若再搖擺不定,你們全家都要跟着你遭殃。”
“是是是……”葛小鬼聽徐若愚說了兩句,也不氣了,笑嘻嘻地湊過前去,“我答應你,我們鎮國公府都支持太子,那你讓我去戰場吧。”
徐若愚哼了聲,“就是我同意,你們家也不會同意的。”
“我家我做主……”葛小鬼轉了轉眼珠子,“是不是我家同意你就同意?”
徐若愚嗤笑一聲沒說話,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一路。
到了東宮,六合直接拿出徐若愚的腰牌就把兩個公子送進宮門,徐若愚一言不發地往前走,葛小鬼忙跟上前,看她眉頭緊皺的樣子,弱弱地問:“老大你來看太子為何如此嚴肅?有心事?”
徐若愚斜乜他一眼,就見葛小鬼半張臉上有個五指印,笑着上前一擡手,還把葛小鬼吓了一跳縮了縮脖子,她嗤笑道:“又不打你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