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孤山是……一座山。孑然而立,是空曠平原上唯一一座山峰。它的大門外有一座樣式華麗的城市,但那始終還是一座山。這些天聽到的所有故事,讓Bilbo期待看到更加宏偉壯闊的景象。
當Bilbo跟Elladan分享他的感受時,精靈咯咯笑起來。他警告Bilbo,如果他珍惜自己的腦袋,最好避免在任何一個矮人面前提起這樣的說辭。他們的讨論很快被證明是明智的,不到一天時間他們與大山之間冒出一隊隊矮人。一部分矮人在進行日常巡邏,每次看到精靈都會回去向依魯伯報告他們的進程。但是大部分矮人只是外來客,形色緩慢,煞有介事地向孤山前進。
Bilbo猜測他們是去向屠龍勇士Thorin致意,但是Elrond對他的推測抛來不怎麽感興趣的一瞥,好像在說他懷疑目的沒那麽單純。
那天晚上Elladan拉着Bilbo的手,帶着哈比人離開熱鬧的帳篷。Elrohir跟着他們,盤腿坐下,面向最靠近的矮人帳篷。Elladan推着Bilbo坐在他旁邊,三個人形成一個以Elrohir為頂點的三角形。年長的哥哥閉上雙眼,握住孿生弟弟的手。他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所有精靈把它當做停下動作的信號。
Elladan靠過去,對着哥哥的耳朵小聲嘀咕着Bilbo聽不到的內容,但是他捕捉到情感。那是Halfred Greenhand舒緩他母親糟糕的頭疼時,Bilbo感覺到的平和情緒。意識中安靜、平和的氛圍裏,Bilbo可以感覺到Elrohir的感知舒展開,像針刺入面團一樣探向矮人的方向。
Bilbo的耳朵像經歷了一場喧鬧的派對後嗡嗡作響,他意識到那并不是Elrohir的感知,而是他聽到的。精靈向數公裏之外的開闊空間拓展他的感知,偷聽一段矮人間的對話。這個把戲可以把他們的詞語從山上穩固的微風、城鎮裏熙攘的人聲和回蕩在山谷間的錘子的敲打聲中分離出來。Elladan在這個過程中扮演着幫助Elrohir專注于目标聲響、避免迷失在噪音中的角色。按照Halfred教給他的,Bilbo伸出自己的感知,輕推Elladan僵持的狀況,将壓迫精靈前進的障礙像水波一樣順遂撥開。
Elrohir僵住了,Bilbo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打破了什麽精靈間不成文的規矩。但是Elrohir沒有責備他,而是小聲呢喃,“他們是為了Thorin到此,用庫茲都語交談,但是他們的語氣裏帶着……某種欲望。”
“欲望?”Elladan戳了戳他。
“就像人類談起Arwen以為我們聽不到時那種。”
Bilbo困惑地對Elladan眨眨眼,“我們美麗、未結合的向導小妹妹。”Elladan解釋道,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他的哥哥。
想到人類對這樣一位女士會産生哪種欲望,Bilbo的腸子不由得扭曲起來。而且他們為什麽會對Thorin産生那種情感?他不是一位女士或者向導,為什麽他們……緊接着事實砸在Bilbo的臉上。
矮人想要強迫對方建立連接,他們想強迫一個渴望的哨兵,在痛苦中強迫他接受一個不屬于他的向導。他們為了自己的未來罔顧別人的生命和幸福,不顧那個在山裏Bilbo想要交朋友的向導如何渴望Thorin,就像他在此地渴望他的哨兵一樣。Bilbo沉溺于這種令人厭惡的情緒中,憤怒趨于白熱化,至少是他在聽到某個人開始尖叫之前。
平原數英裏外,計劃制定者尖叫着跪在地上,他手下的矮人伸手撿起武器,對一個不存在的敵人建立起嚴密的保護圈。其中一個向導将顫抖的兩根手指按在矮人的太陽穴上,下一秒跟着暈倒在地上。(他帶了幾個向導,一個用于戰鬥,一個樣貌怡人,還有三個計劃誘騙Thorin建立連接的向導。那個外貌尚可的是唯一讨人喜歡的家夥,而且也是他上前想要伸出援手。)
一只手緊緊握住Bilbo的手腕,拉扯着他擺脫厭惡的情緒。Bilbo不記得自己閉上了雙眼,離開意識的瞬間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Elladan帶着類似敬畏的神色。Bilbo把心中沖動的念頭放在一邊,解釋道,“他們為了Thorin而來,他們不想要他,甚至不喜歡他,但是那個可怕的哨兵認為如果他們能哄騙Thorin跟他的女眷建立接連,那麽那個成功的向導就能強迫依魯伯交出所有的金子。”
“如果他們以為Thrór會珍惜自己孫子的性命勝過囤積的財寶,那麽他們簡直蠢透了。那就是使你反應過度的全部原因?”
Bilbo并不認為有必要用如此肮髒的手段利用一個需索的哨兵,而且誠實地說,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為什麽想到Thorin被迫與一個向導結合令他那麽憤怒。“那樣做不對!矮人應該跟他們的唯一在一起,而不是跟一個騙子。”
“唯一是首選但并非必要,你知道的。真正關鍵的是結合本身。”
Bilbo哼了一聲,“我不在乎是否必須,任何哨兵或向導不該為了滿足別人對金錢的貪婪而被綁在一起。”
Elladan抿起嘴唇,打算故意挑釁Bilbo,但是Elrohir打斷他們,“他們開始收拾行李向孤山出發了。”
“他們黎明前無法抵達。”Elladan嘲弄地說。
“不,但是他們會憑空捏造說受到了‘精靈魔法’的襲擊。”
Elladan用他們自己的語言低聲自言自語着顯然是髒話的內容。“他們真的那麽說?”
“你更願意讓他們認為那是哈比魔法?”
Elladan撇撇嘴,清楚地表示他認為他的哥哥一點兒也不幽默。Elrond走向他的兒子們,及時阻止了可能越演越烈的兄弟争執。“他們是鐵拳矮人。”Elrond低聲說,Bilbo即使不會說精靈語也知道Elladan在賭咒。
“鐵拳是什麽?”
“矮人中最糟糕的一個宗族。”Elrohir解釋,因為他的弟弟沒心思回答,“相傳他們的祖先非常貪婪,緊緊依附于他的金子,于是骨和肉都變成鋼鐵的,保護他的金銀財寶永遠無法離開他。他的人民一直堅守他的人生信條,即使在自己人之間也時常發生侵略和暴力行為,他們與Durin一直存在長久無法化解的世仇,因為他們覺得Durin的財寶本來應該屬于他們。”
“如果他們憎恨Durin矮人,那為什麽他們還要強迫Thorin建立連接!”Bilbo問道。他的堂兄走過來與他并肩而立,雙臂交叉盡量擺出一副威吓的姿态。那個Thorin的向導很可能是矮人中Bilbo的朋友,那麽也就意味着Thorin将是他的朋友,也就意味着他已經等同于家人。
“挾持山下王國的王子會得到最大的利益,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Elladan瞥了眼他的父親,好像他認為精靈領主應該用更微妙的方式說出真相。另外兩個哈比人相信Thorin應該被保護單純是出于為了未來的友誼,Bilbo卻投射出其他情緒。他的哈比人自我真的相信Thorin只是一個有天賦的、可能被占便宜的家夥,但是他的向導自我卻知道真相。
Bilbo的力量脫離掌控,毫不猶豫就将感知投向鐵拳矮人的頭目,為了膽敢設計他的哨兵而懲罰他,如果Bilbo經過嚴格的訓練,那麽精靈們一定樂意見到哈比人領土意識那麽強的一面。但是事實上,Bilbo一切行為僅僅出于本能。如果繼續下去他将毀壞自己意識中的某些部分,給Bilbo自己造成傷害,如此任其發展,恐怕整個中土世界只有Galadriel夫人能将他的意識拉回來。
他的父親和兄弟争辯如何處理一個猝發鐵拳矮人的最佳方式,以及他們到底在那做什麽時,Elrohir從竊聽中撤回感知。“衛兵來了。”
“鐵拳那邊來的?”Elladan的手伸向身上的劍。
“來自依魯伯的。”
“但是我們離孤山還有一天的路程。”
Elrond站起身,挑眉看向他的弟弟。“那麽我認為還有其他情況迫使他們出來。”
Elrond轉頭看向孤山方向,看到一小隊人馬不顧夜色深沉緩慢向山下行進。“他們會在幾小時內與我們彙合。”
“如果我們留在此地。”Elladan指出。
“我們為什麽要留下?”Adalgrim問,他非常想抱着萬一有人願意告訴他的态度問愚蠢的問題,誰能告訴他們到底現在是什麽狀況。“你覺得他們打算攻擊我們?”
“不,Took先生。”Elrond說,用眼神示意Elladan談話結束了。“他們時刻準備與任何出現的半獸人開戰,但是他們沒有穿戴一般認為會跟精靈起沖突時的盔甲。”
“那麽他們要做什麽?”Drogo問。
“我們要撥旺篝火,方便他們找對方向,等到他們到達後我們會一起分享我們的晚餐。”
“鐵拳矮人——”Elladan争辯,但是他的哥哥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将話壓了下去。
“我們有更多理由留在這裏,而不是去追趕鐵拳。Thorin會感謝我們,使他們遠離他的王國,特別是在他的祖父無法明辨是非的情況下。而且,”他對Bilbo眨眨眼,“我猜他會因為我們把貪心的向導擋在外面兒感激我們。”
Drogo和Adalgrim拿出精靈的補給,烹饪一餐符合哈比人标準的晚餐,其他人一邊繼續留心鐵拳矮人(他們不管如何努力都無法把帳篷收拾好),一邊帶着純粹的快樂欣賞哈比人忙來忙去。
但是Bilbo,他在踱來踱去。
那夥矮人為了某件事到來,他希望是他的哨兵感覺到他,來接Bilbo回家。但是即使極盡樂觀,Bilbo還是有些過于現實,他的哨兵并不在那夥矮人裏,但又非常接近。
等待即将接近尾聲的時候,Bilbo站起來走向營地外,以便看清楚靠近的馬匹。騎手身材比較接近哈比人,Bilbo可以清楚分辨出,月光間或在他們背後的武器上折射出灼灼光芒,其他就沒什麽特別的了。
Elrond跟在Bilbo身後,顯然比哈比人沉穩很多。“他們讓你感到不舒服?”
“那些矮人?一點兒也不,我只是,無法擺脫有什麽大事要發生的預感。”
“那麽就別猶豫,Baggins老爺,相信你的直覺。”
“Halfred總是說,當你不知道該怎麽辦時,把手指埋進土裏,面向陽光。如果這個方法能教會植物如何生長,那麽同樣适用于哈比人。”
太陽還有很久才會升起,Elrond擡頭看向天頂穹幕上閃耀的星星。“我的族人是在星星最明亮的時候被創造出來的,歷史告訴我們那是我們醒來後看到了第一件事物,我們熱愛它。時至今日,我們還在傳頌歌唱星星的歌謠。”Bilbo将沉默留給Elrond,給他足夠的時間選擇合适的詞語。“我是在太陽升起後很久誕生的,星星那時早已成為月亮折射光芒中裏遙遠的過去。雖然我喜愛關于星星的歌,但是我發現我無法為只了解太陽而後悔。”Bilbo舒了口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了癡迷于Elrond低沉、富有旋律的詞語而屏住了呼吸。“我想沒有太陽人們就找不到方向。”
那些矮人到達時,Bilbo并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是怎樣的。在明亮的篝火映襯下,閃着銀輝的星光愛撫過他的卷發,哈比人看起來像是在閃閃發光。那個帶頭的矮人下了馬,Bilbo被Elrond的故事迷住了,沒注意到他們靠過來。矮人看向身邊的渺小生物差點因為他的光芒發出贊嘆,他就像一個小小的太陽,一盞指引迷失哨兵的明燈。
矮人們跟着他一起舒了口氣,其中一個甚至擦掉了幾滴眼淚。另外幾個拍拍他的後背,沒有人會取笑這樣動人夜晚引起的共鳴。領頭的矮人對他的同伴們裂開嘴,接着大笑出聲,“我發現萬分同意你的看法,精靈大人。”
矮人洪亮的聲音把那個小家夥吓了一跳,而精靈看起來只是被逗樂了,看來他早就知道矮人們靠近。“一個矮人和一個精靈一起贊嘆太陽而不是他們各自的信仰,我們确實都是怪胎,Frerin王子。”
領頭的矮人掀開兜帽露出他的頭發。他是一個年輕的矮人,胡子還沒有長齊,太陽穴旁有兩條辮子。他的後背挂着兩把交叉的小型戰斧,身上沒有穿象征王子的铠甲,而是一條剪裁得體的緊身皮護胸。如果戴上兜帽很容易被誤認為是普通的矮人,但是摘下後,他的卷發閃着金光,典型的Durin矮人特征。
當然,Bilbo對此一無所知。那個Elrond稱為王子的矮人,在他看來只是一個樣貌邋遢的家夥,比哈比人高一些。(但他不是Thorin。)自從确信無疑把Thorin當做他的朋友,那麽也就意味着他的弟弟很可能也是Bilbo的朋友。Bilbo不顧臉紅行了個禮。“Frerin,Thráin之子,Thrór之孫,山下王國的王子,我向你引薦Bilbo Baggins,Bungo之子,Mungo之孫,夏爾的哈比人。”
Frerin深鞠一躬,“願為您效勞,Dunin Baggins。”
名字奇怪的發音使Bilbo看向Elrond。“那是矮人語中向導的意思。”
“啊,”Bilbo歪着頭,有趣地看着Frerin。“但你既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導。”沒有明确指出“你是如何分辨出來的。”
“每一個依魯伯的戰士都學過如何分辨向導,這樣就能更好地将他們跟我們的女性一起保護起來。”如果是通常情況下Bilbo會說他不需要保護,但是在精靈陪伴下穿越迷霧山谷的當下,這樣的争辯很難有說服力。
“Elrond領主,Dunin Baggins,很榮幸向你引見我的堂兄Glóin,Gróin之子;我們的警衛長Dori,Tori之子;還有Bifur,Bimfar之子。”矮人逐一向Bilbo行禮,低聲說出願為其效勞的宣言。(除了Bifur,雖然Bilbo可以推測出他說的奇怪語言是差不多的意思。)
Frerin期待地看向Bilbo,來自Drogo的推搡才使他發現堂兄們已經出現在身邊,催促他介紹他們。“這些是我的堂表弟,Drogo Baggins,Fosco之子,還有Adalgrim Took,Hildigrim之子。”
一陣寒暄和精靈的介紹後,Elrond示意矮人一起到篝火前,哈比人端上他們倉促準備的晚餐。Dori因為美味發出一聲呻吟,接着趕忙追問Drogo和Adalgrim,懇求他們告知如何能在旅途中制造出這樣美味的秘方。
在他的哥哥們不盯着Bilbo的時候,Frerin轉向Bilbo,假裝心不在焉地問道,“如果我的歷史課是正确的,那麽哈比人住在靠近藍山的地方。”
“相當近,我猜。”
“我可以問問為什麽三個哈比人要遠離家園到這裏來嗎?”
不管Frerin的構想是怎樣的,哈比人絕對不是愚蠢的生物。Adalgrim立刻從剛剛的話題中掙脫出來,趴在Bilbo的肩膀上,“當然是因為龍!”
“什麽?”Frerin僵住了。
“我們聽說惡龍造成了相當嚴重的破壞,夏爾覺得我們應該為你們做些什麽,我們正好是年紀相當的兄弟,于是他們決定派我們三個出來。”
有一瞬間Frerin的目光讓Bilbo以為他會因為他們提起龍而大發雷霆,但是很快他的臉上挂上明媚的微笑。“那麽你們是哈比戰士?來這裏保護矮人免受未來來自惡龍的襲擊?”
Drogo像被冒犯了的貓咪一樣鼓起臉頰,努力克制着被羞辱産生的憤怒,但是Adalgrim反而大笑起來。Took深入骨髓的技能使Adalgrim能面不改色地對矮人當面說出謊言,“別傻了,我們是園丁!”
“園丁?”
“當然!龍噴火,對吧?”
Frerin看起來被逗樂了,“沒錯,Took先生。”
“我們覺得惡龍一定對你們的莊稼和花造成了嚴重的損壞,我們決定最好派一些能幫助你們修複的人過來。”
不管Frerin想回答什麽,Elrond打斷了他。Frerin,至少還知道把手留在膝蓋上,但是他的夥伴把手伸向了武器。精靈們也夠向他們的武器作為回應,但是Elrohir對他們使了個眼色。“鐵拳矮人上路了,一個小時之內就會到達這裏。”
“鐵拳?”Frerin猛地站了起來。
Elrohir向左側的山地點點頭,“一小隊鐵拳矮人向山裏出發,只是,”他瞥了眼Bilbo,“他們非常在意精靈的出現。于是決定連夜趕往依魯伯,但是他們看到了你的小隊向我們這邊來了。”
Dori站在Frerin身前,不管正在接近的矮人離得還有多遠。“他們認出王子了?”
Elrohir看了看他的弟弟,而後者看了看Bilbo。哈比人将手指埋進土裏,像幫助Elrohir偷聽時一樣拓展感知。他能感覺到狂怒,但是經過長時間像篩面粉一樣的解析後,他抓住那個憤怒的源頭。那些矮人的憤怒是對着頭領的,因為他強迫他們到這裏,結果不得不面對一個精靈向導的威脅(他們以為Bilbo一定會傷害他們)。
Bilbo擡起頭,低聲說,“我不知道,他們本來不想來這裏,而且他們不想跟精靈或其他矮人說話。他們對你也沒有像針對你哥哥那樣的渴望,所以我猜他們并不知道你在這裏。”
“我哥哥?”
Bilbo肯定他的問題,“他們去依魯伯是為了嘗試與他建立連接,不顧他的向導到底誰。”一聲響亮的心跳引起Bilbo的注意,他瞥向Frerin,後者像盯着什麽古怪的生物一樣看着Bilbo。“什麽?”
Glóin想開口,但是Dori給了他肋骨一肘,代替他說,“你不會恰好感應到什麽讓他們覺得Thorin正好處于開放期的原因吧,小夥子?或者是讓他們以為Thorin是個哨兵?”
“祖父。”Frerin憤怒地擠出一個詞。
“現在我們不知道——”Dori嘗試安撫。
“不然他們怎麽會知道!”
“你的哥哥只用一箭就擊中了惡龍,Frerin王子。”Elrond插話,他的聲音安撫了盛怒的矮人。“而且他到目前為止都沒有露面,他作為哨兵覺醒的新狀态并不是很難推理出來。”
“或許對于與依魯伯聯系緊密的人并不難,但是鐵拳矮人住在中土大陸最東方的歐羅卡尼山脈。自從Smaug襲擊依魯伯還不到一周,如果不是在Smaug倒下的瞬間就日夜兼程根本不可能到達這裏。他們知道,要麽他們是惡龍的同謀,要麽就是有人告訴他們。考慮到他們差不多已經到達依魯伯的大門前,我甚至沒有聽到他們靠近的消息,只有一個人可以辦到。”
“但是Elrond說鐵拳矮人憎惡你們。”
“我向你保證,Dunin Baggins,這種感情是相互的。”
“所以你們憎恨彼此,那麽為什麽你的國王邀請他嘗試與Thorin建立連接?”
Frerin沒精打采地轉向Dori,“我很想說祖父為了矮人的統一深謀遠慮,或者他只是出于傳統的偏見不想眼看着他的孫兒一直沒有結合對象。但是,遺憾的是一切只是為了金子。”
Bifur開始用手語進行長篇演說,所有非矮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Dori點點頭,“你是對的,Bifur。歐羅卡尼山脈下蘊藏着豐富的珍貴礦脈和寶石,國王可能想設法占有它的開采權。”
“但是,”以這樣恐怖的方式交易家庭成員的情感,令三個哈比人無比震驚。“Thorin是他的孫子啊。”
Glóin哼了一聲,“他還有別的孫子,而且還有曾外孫。”
“我無法想象Thorin如何忍受無休止地被陌生向導控制情感的處境。”Elrond切中要害。
矮人交換了一個微妙的表情,這個暗示令他們非常不舒服。Dori清清喉嚨打算用外交手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Frerin看了Bilbo良久,插話說,“他在衰竭。”
“什麽?”Elrond問,這是Bilbo第一次聽到這個精靈聲音有所起伏。
“Smaug倒下後我們直接把他送到石屋,而他對覺醒狀态适應良好。”Frerin看到Bilbo皺起眉,于是解釋道,“石屋是依魯伯最神聖的地方,是整個孤山的心髒。任何矮人能力顯現時,我們都會把他送到石屋,直到他們找到屬于他們的唯一。通常情況下他們的伴侶很快就會找到他們,在此之前孤山會保證他們精神穩定。”
“怎麽辦到的?那只是岩石。”
矮人們笑起來,“不,不,不,Dunin Baggins,山是有生命的。石屋由光滑的石灰岩構成,觸感非常涼爽,所以不會對Shomakhal的腳造成任何傷害。房間裏有不同深度的池子,灌滿來自地下的泉水。泉水清澈透明,有些池子非常冰涼,可以抑制Shomakhal的感知,有些是沸騰狀态,将Dunin帶回他們的身邊。石屋的天花板能發光,藍色和綠色的光線可以保護過于敏銳的視線。整個過程中,被賦予新角色的矮人坐在大山的懷抱中,感受周圍土地的哼唱,使他們在等待中也能感覺舒适安逸。”
Frerin的聲音低沉、令人安心,繪制出一幅奇妙的景象。“聽起來不錯。”Bilbo哼哼着。
Frerin的笑容變得更加耀眼,他對Elrond擠擠眼分享大功告成的喜悅。“自從Smaug襲擊之後,Thorin一直在那裏。起初幾天他一直在睡覺,赤裸着沉到一個冰冷的池子裏,冷卻巨龍呼吸殘留的灼熱感知。”矮人的描述讓Bilbo羞紅了臉,雖然哈比人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我妹妹、我還有我們的朋友一邊等待一邊照顧他,但是他的Dunin一直沒有出現。當他醒來後他開始感到疼痛,但是他慢慢平衡了那種強烈地想要離開依魯伯去尋找唯一的沖動。”
三個哈比人困惑地探向前,“我以為矮人必須結合才能控制他們的感知?”Drogo問。
“最強大的Shomakhals可以在一段時間內獨自處理感知平衡,他們自己的意志和孤山的力量足以幫助他們挺過去。”
“但是你說Thorin意識不清。”Adalgrim問。
“他的力量只挺到三天前,而現在他失去意識了。”
“三天前發生了什麽?”Bilbo問。
Frerin可以看到所有精靈都望向天空,好像在乞求力量一樣。他對他們挑起眉,但是Elladan擺擺手,發出一聲絕望的嘆息作為回答。“我們不知道,但是Thorin沒有醒來,祖父絕望了。”Frerin頓了一下,“更加絕望。”
“之前他為了什麽感覺絕望?”Adalgrim疑惑地問。
“他等待着Thorin的Dunin出現在石屋門口,但是沒有等到,于是他安排所有未結合的Dunin到石屋,命令他們嘗試結合。沒有一個奏效,祖父便命令依魯伯所有的Dunin去石屋。”
Bilbo的臉上帶着全然的恐懼。Frerin擡起手,“第一個Dunin到達時Thorin醒來過,等到我們解釋清楚為什麽一個結合過的Dunin出現後,他……”
“非常生氣?”Bilbo試着猜測。
“大發雷霆。”Frerin回答,“祖父不可違背,但是Thorin才是那個問題的主角。那些結合過的Dunin到達石屋,但是他們并不擔憂,因為他們知道Thorin發過誓,他們中任何一個結合過的Dunin讓他感到有吸引力,那麽他會在結合形成前了結自己的生命。”
Frerin驕傲地講完故事,好像Thorin的誓言是榮耀的制高點一樣。精靈們點點頭表示贊同,但是三個哈比人變得面色灰白。自願選擇了結自己的生命僅僅是為了遵守誓言的觀念,怪異到不可思議。
矮人們看了看彼此,最後Glóin推推Nori。“啊,是的,這是榮譽問題,Dunin Baggins。妨礙神聖的Shomakhal/Dunin結合在我們的民族間是最大的罪惡,但也不總是如此。有些家族會為了他們的Shomakhal準備後宮,不只一個Dunin。”
哈比人沒想到他們進行的話題會比剛才的更加恐怖。
Dori越過Bilbo的頭頂,看了看精靈,決定把種族驕傲放在一邊,讓精靈接手。Elladan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是他再三考慮了一番,看向Elrond。他的家人用挑眉的方式交流時,Elrohir做了該做的事。“打個比方,就像你母親的向導不顧她與你父親已經結婚的情況,強迫與她建立連接一樣。”
“哦,”哈比人齊聲感嘆,矮人卻困惑地交換着眼色。跟一個不是你的唯一的人結婚,或者你的伴侶并不是有能力成為你的唯一的人,完全超出他們的設想。(就像把一杯有毒的溶液放在哈比人面前。)
Frerin覺得此刻正好可以磨練一下他不怎麽用到的自制力,于是繼續說道。“他跟依魯伯所有Dunin處在一個房間裏,祖父說他會派大使去其他家族看看他的唯一是不是在他們之中。Thorin試圖阻止他,但是他的意識不足以控制自己,更不用說阻止祖父。依我看現在的情況更糟,因為祖父很可能一開始就派了人出去,他根本沒考慮過Thorin想要的是什麽。”
“他邀請了誰?”Elrond問。
“選擇不跟我們共同居住的僑民聖光和火胡子矮人,還有東方的硬胡子、黑鎖以及石頭腳矮人。我們的同盟已經到了,而其他三個家族也會在明天抵達孤山。”
“你覺得Thorin的向導在那些來訪者中間?那就好。”Bilbo對着矮人露出愉快的微笑,可憐的矮人很快就能結合了。
四個矮人難以置信地盯着他,Bifur嘀咕着Bilbo聽不懂的內容。“他是認真的?” Glóin哼哼着說,而Dori狠狠地打了他們倆。
Frerin看了哈比人很久,看到他金色的卷發和豐滿的肚子,還有因為他的觀察而害羞地蜷起的光裸腳趾,他用庫茲都語低聲說,“我哥哥喜歡小一點兒的。”接着他的臉上挂起頑皮的微笑,轉而用通用語說,“我肯定Thorin的Dunin很快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