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Helpless - stranded sadness
如來世依然留念煙花這一樹
願為你舞盡妖嬈皆塵土
(1)
好象已經沒有辦法可以找到曾經的路徑了。
站在高處回望腳下的風景,與其說是風景還不如誰是殘酷的畫面,又一次掉了進去,深深的回憶中又開始在這片死海裏蔓無目的的游着,直到筋疲力盡之後慢慢的沉入海底,也會深出手想去抓住某一個物體,使自己不要不斷的陷入,但一次又一次只抓住了輕易就可從指縫中溜走的液體,我更加拼命的想要去抓住,那又怎麽可能,那種鹹鹹的液體從我的口腔一直滲入大腦和心髒,然後從眼眶裏滲了出來。掉進大海,于是我在也分不清水與淚的區別。
在即将死亡的那一刻,該是恐懼的吧。
我拼命的在那裏掙紮,直到瞳孔不斷的被放大,而呼吸也只是水面上不斷翻起的水泡,那一刻恐懼占領了我的整個世界。
死亡其實也就是這麽簡單。
(2)
熙汶回到成都了,該是很小甚至是沒有記憶的事情了吧。
也曾在這片土地上留下足跡,只是在自己的記憶裏早已被删去了。
每一條街每一片巷也會有熟悉的感覺,是因為血液在作怪吧。
到家的時候已是暮色初升的時候了。
韓子心在廚房裏忙碌着,熙汶和父親做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裏的南方新聞,近日來,由于南方地區大面積降雪,使部分地區遭受了五十年難得一遇的雪災,很多車以及回家過年的人們由于路面結冰而封道,被困在回家的路上,有的已經長達一個星期,電視裏的播音員生硬而毫無表情的語氣。
“怎麽會事,又鬧雪災了。”熙汶父親拍了拍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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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汶不動聲色的坐在父親旁邊看着,雖然眼睛一直盯着電視,但畫面上究竟是說些什麽他一句也沒聽清楚。
“熙汶你怎麽不說話.”父親問。
“恩.”熙汶被父親這一句終于回過神來說:”沒什麽。”
“又過年了,你有幾年沒有在家過年了吧。”
“兩個吧。”熙汶回答說。
“兩個,畢業的時候你二十二,現在二十四了,也不小了。”
“恩,”熙汶從盤子裏抓了把瓜子嗑起來。
“你和若琳怎麽樣了.”父親終于開始說正題了。
“挺好的。”
“什麽叫挺好的。”
“挺好的就是挺好的嘛.”熙汶把手中的瓜子殼放進一旁的紙簍裏。
“我是說你什麽時候結婚。”父親有些激動的說。
“結婚,和若琳嗎?”熙汶笑了笑,”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你別嬉皮笑臉的,你不那麽認為,若琳可不一定那麽想。”
“愛怎麽想就怎麽想,”熙汶放下瓜子,”好了爸,不說這個我有其他事給你說。”
“說吧。”父親看也沒看熙汶的甩了兩個字過來。
“您還記得欣然嗎?”
“記得,怎麽了。”
“她媽媽去世以後,她一直在重慶,後來嫁人了,不過前段時間她丈夫去世了,剛懷上的孩子也打掉了。一個人在重慶也沒親人,我想讓她到我們家來過年行嗎?”
“哎,這小女子從小命就苦,現在一個親人也沒有了。”父親忽然間有些感慨起來,“随便你。”
“恩,”熙汶點了點頭。
“不過你先給你媽說說,你媽可不太喜歡欣然。”父親又提醒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這時母親已經把飯菜整齊的擺在了桌上,“吃飯了,看看你們兩個。”然後轉身又進了廚房。
“恩,”熙汶應了一聲,站起來向飯桌走去。
吃飯的時候,熙汶把剛才跟父親說的事情給韓子心說了一遍。
“天啊,丈夫去世了,怎麽去世的。”
“意外。”熙汶說。
“哦,我也不是讨厭她,只是從前王鳳英在的時候太霸道了,我看不慣她媽而已,讓她來吧。”
“恩,謝謝媽。”
“吃飯吧。”韓子心給熙汶夾了一筷子菜,一副有什麽好謝的表情,笑嘻嘻的放入熙汶碗裏,熙汶也很自然的把碗朝前推了推。
夜越來越深了,也越來越近了。
很少會有冬雨的,半夜時淅淅瀝瀝的小雨敲在玻璃上滴滴答答的響,響聲敲擊着熙汶那顆還未入眠的心。就是在這樣的夜裏才會有凄涼的感覺。
他從床上走了下來,拉開窗簾,窗外一片狼棘,也好象是剛被海嘯沒過的漁村,總是覺得好象在某個角落裏會有呼氣聲傳來,用力的尋找着感受着。
我将手伸向窗外直向大海,問它有沒有見到誰在哭泣。然後它将我抛向天外,直向我懷裏。
那一絲心痛帶着溫熱的液體流向我的心裏。
(3)
在這樣的家裏,欣然一切都顯的不自然,好象很少置身于這樣的環境中,巨大的空間,盤旋而上的樓梯,是要比弄堂裏要好的很多,窗戶裏可以看到很美的夜景的,雖然成都的夜景并沒有象重慶的那樣霓紅繁盛。但成都的夜是光明的,好象并沒有那樣黑暗,是因為心是明的,所以不會感受到天的灰暗,天的灰暗是在心裏籠上一層沙的感覺。
有幾年了吧,有好幾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就算是文哲在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感覺,是心裏不斷的有一種溫暖在整個X腔裏***的感覺,是幸福而又悲傷的,時常也還會走到熙汶的身後或是坐在他的旁邊,但曾經的那份感覺很難在找的回來了,也許從那天開始我們的一切就都已結束了。
高三那年學校組織所有滿十八歲的學生在操場上參加成人禮,其中有你有我,廣播裏校長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洪亮的聲音,那年我們十八歲,十八歲意味着成人,成人也就是意味着你們身上肩負了更多的責任和義務,為國家為社會為自己,首先我們就要為自己負責,為你們的言行負責,是啊,就是因為責任和一句負責,我們的一切才就此結束了,那時侯就連我們自己也不知道。
飄無聲息的走了,是飄還是蕩,是踏歌而去還是與你同行,其實又有什麽關系,無論是以什麽方式告別,終究結果都是一樣的。
(4)
還是會時常去給榕發郵件,雖然知道她是不會回來的,但我一直相信她是能夠看到我的郵件的。
今天打開郵箱的時候,看到一個在也熟悉不過的地址發給我的郵件,郵件上說今天在空間上忽然聽到很哀傷的一首歌,就是你網站上的那首歌,本來以為早就忘了,當我聽到這樣的音樂的時候,眼淚還是會流。或許這是荒唐的,是瘋狂的,但我怎能控制我的感情和情緒,我真的陷了下去,好深好遠的距離,很久的時間裏每次回頭都會看到一片迷霧,困擾我的世界。迷了路失了向,是掉進了你的世界永遠無法抽離,昨夜我一夜未眠,我開始無法控制內心不斷在翻越的心潮。閉上眼就會看見一葉舟,蒼茫的苦海上尋求靠岸,而我就坐在船上不停的向你的方向靠近,但卻不知你身何處。
看完後,心有些酸酸的,是榕發給我的。
就在這時若琳走進來了,前幾天她聽人我說我回了北京,她也就回來了。
“在做什麽。”若琳笑嘻嘻的走進來,手裏端着一杯白水遞到我手中。
“沒什麽。”我也邊說邊接了過來。
“喲,眼睛都紅了。”若琳坐在離我最近的凳子上。
“哪有。”我轉過臉,起身做到了旁邊。
“有。”
“沒有。” 我狡辯說。
若琳也坐到了旁邊,“你到底怎麽了,看你的樣子我有點害怕。”
“沒什麽,別擔心,心情不太好而已,你回去好了。”
“恩。”若琳點了點頭,我伸出手将她擁入懷中, 她頭靠在我的X膛上,發香從她的頭上傳入我的鼻腔內。溫柔的像水一樣的女人。
我們結婚吧。
若琳沒有回答,只是更加貼近我的溫暖。
“我們結婚好嗎?”
她在我懷裏很重的點着頭,我能感覺她的淚在我的X膛上蔓延。這熱度是幸福的,是守望以久的,也該是刺痛的。
我的吻重重落是她的唇上,吻的那麽認真,唇、舌一切能夠融入的物體,解開第一顆扣第二個……更加貼近對方的溫暖,那一陣刺穿的感覺占據若琳整個靈魂的時候,她成了我的女人,那一夜她成了我的女人,那一時她成了我的女人。
(5)
那一夜我成了他的女人,早上第一眼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不在我的身旁,看見了房間裏只剩下我和鏡子裏我孤獨的影象,窗簾拉的很緊,就連光也很少能穿透過來,也就顯得格外安靜,安靜的好象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我打開被子,把腳伸到地面,當地面的涼意傳到我的腳上時,我才意識到自己身體上沒有一絲遮掩。我猛的擡頭望着鏡子裏一絲不挂的自己,開始有些慌了,是慌張的,無所是從的,但這種慌張也只是維持了幾秒鐘而已,我打開昨晚抛下床那條被單,被單上一抹淡淡的紅,眼神裏是茫然的也是燦爛的。
(6)
欣然在也沒有回重慶,而是去了綿陽,她想去一個陌生的城市,于是她找了一個離成都不遠的城市,也許是為了更加靠近她的溫暖,能夠尋到他一絲蹤跡吧。
在這樣的城市裏,總會感到孤單,莫大的城市卻很難找到自己的歸宿,回家也只是每天必修的功課罷了,在那個冰冷的空氣裏,哪能找到一絲家的溫暖,我漸漸的丢了自己,就象那年那只我最心愛的布娃娃一樣,不知是哪天就悄悄的從我的世界離開了,在也找不回來了,我也為它哭過難受過,甚至在那段時間裏我每天都夢見它在某個潮濕的角落裏,流着眼淚,只是靜靜的流淚沒有語言,而它又能有什麽語言呢?而今我丢了自己誰還能為我哭,為我難過,甚至是夢見我在某個陰暗角落裏流淚,又怎麽可能呢?又有誰還能記得我呢?
最近王鳳英老會出現在我夢裏,她流着淚張開手一直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然後我也會張開手向她來的方向走去。可每當碰觸到對付身體的時候,她或是都會穿過彼此的身體,擁抱變了雙手合十的動作而已,也會知道那只是夢而已,但它是真實的存在的,至少在我的大腦神經裏是存在的,或是無數次的重播着,每次複播都會是心痛,會受傷會感染,最終我傷痕累累的身體毫無氣息的倒進昨天的夢裏。
從一個女孩變成一個女人,是在一夜之間還是要穿越整個生命。
我會覺得自己是成熟了,因為我不會在一不小心掉下去了,也是可以承受了,還學會了遺忘,也會覺得自己還是稚嫩的,好象一直在昨天,好象還是在那年,他還住在我家隔壁,王鳳英每天還會不停的詛咒我,我也還會沖出家門,他也還會義無返顧的倒進我的悲傷裏,一直将身體侵濕。
總想在某個時候能有雙手将我緊緊的擁入懷中,哪怕只有一秒鐘的溫柔也好,但那都是奢望的不現實的,也想随便找個人嫁了,但那又能怎樣呢?算了還是倒下去把。
不是倒進死亡裏,而是離死亡更近一步。
我沒有勇氣面對死亡,總對自己說之所以我還活着,是因為我還沒有找到一個死亡的方式,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我是懼怕死亡的,所以我還是茍且偷生着。
我是孤獨的,是失去了一切以後,在嘆氣聲中度過的每一分種,我心如死灰,一直在這裏等待灰飛煙滅。
(7)
那一夜我将所有溫暖貼近你的X膛。
不為那一世的纏綿。
只為能觸到你的指尖。
那一天我我回首望了望來時的路徑。
不為曾經的華彩。
只為能感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們對坐在彼此的窗前。
不為觀望一涼如水的畫卷。
只為共賞那輪圓月的纏綿。
天上的神啊,如果你能聽到我的祈禱。
就請你保佑我失蹤的那個男子吧。
這是榕發給我的郵件,我開始有些害怕去看她給我的所有留言,畢竟我就要結婚了。我看了很久這為數不多但情意綿綿的文字,想了很久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那一夜伸手觸摸繁花。
不為留戀那束妖嬈。
只為潑墨于丹青上的那個女子。
那一年我張開雙臂擁抱塵埃。
不為貼近大地的溫暖。
只為去感受你的那絲氣息。
那一世我轉過所有街角。
不為沿途的朝陽。
只為在途中能看到你轉身的樣子。
若今生将古姹青燈。
只為換來世能觸你指紋。
如來世依然留戀煙花這一樹。
願為你舞盡妖嬈皆塵土。
想了很久我将它發了出去。記得那天她悄無聲息的闖入我的世界。
記得那年我們一起讨論過的每一首詩歌。
記得那一分鐘我也曾掉進過她的世界。
(8)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四天。
2008年5月9日。
成都機場和平常一樣人很多,嘈雜喧鬧,每當飛機進入成都的領空時,心情都會變的格外美好。每次當我踏上成都的土地時才會有一種回家的感覺。我能感覺到成都空氣中獨有的味道。那是別的城市所不能帶給我的味道。一種母親的味道,它會緊緊的擁着我,生怕我受到一絲絲的傷害,每當我疲憊時,我都會跳進它的懷中,告訴它我想回家了。
這次回來是要告訴父母我要結婚的消息。本來想在電話裏說的,但又覺得對父母不太尊重。于是我還是決定親自回來給他們說。回來說也沒有給他們電話。也是想給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喜。母親這兩年經常在耳邊說你看誰誰誰又結婚了,你也不着急,這回她在也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店裏一直都離不開人,所以若琳留在了北京,就我一個人回來了。
樓道裏異常的安靜,我上樓的腳步聲好象可以穿透每一面牆,振進每一個家。
“熙汶他爸,你看看誰回來了。”母親抱着我笑的跟孩子一樣,父親從書房走了出來。
“爸,我回來了。”我笑嘻嘻的說。
“你還記得你爸我呀。”爸爸滿面慈祥的走到我面前,把我手中的包接了過去。
“爸,我在你心目中就那麽沒心沒肝的嗎?”
父親沒說什麽,只是呵呵的笑着。
“爸,你怎麽帶上眼睛了。”我換上拖鞋。
“老了,眼睛有些看不清了。剛在書房裏看書。”說完父親将眼鏡摘下來。
“你帶眼鏡挺好的,象教授。”我走到沙發邊坐下,手裏拿着遙控器胡亂摁着。
“別笑話我了,你爸我可沒那教授命。”父親也坐了過來。
母親将我的行李拿進我的房間。然後坐到我旁邊。
“真的。”我說
父親甩了甩手,一臉別說了的樣子。
“你怎麽不說一聲就回來了。”母親說。
“想你了就回來了嘛,不歡迎嗎?我馬上走。”
母親拍了拍我的頭,“說什麽呢,要死了。”然後呵呵的笑了。
我沖母親笑了笑,表示歉意。
“不過我回來真有事。”我一本正經的說。
“你看看你那個表情,假正經。”母親指了指我的臉。
我撲的笑了。
“真的,我要結婚了。”我依舊笑着。
“什麽?”
“結婚!”
“你正經點。”母親示意我別笑了。
我收起我的滿面春風。
“真的。”母親滿臉懷疑的表情。
“真的。”我一只手放在媽媽肩上。
父親一直沒說話。
“什麽時候。”媽媽。
“還不知道,現在不是回來和你們商量嗎?”我說。
“哎呀,你怎麽不說話,兒子就要結婚了。”母親對父親很不滿的說。
母親将頭放在我耳邊輕輕的問了一句:“兒子,是和若琳嗎?”
我回頭看了母親一眼,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們說什麽呢?”父親有些不耐煩的說。
“哦,沒什麽,你跟他說吧,我不說了,畢竟這是大事,還是要由一家之長來談的嘛。”母親笑了笑起身走了。
“你當過我是一家之主了嗎?”
“現在不是當了嗎?”母親轉身進了廚房。
(9)
2008年5月10日
重重的敲門聲将我從夢裏拉了回來。
“起來吃飯了!”母親在門外喊。
“哦。來了。”我看了看表才早上八點鐘,對我來說這是夢才開始的時間。
我起了床,洗涑完畢,走進飯廳。
桌上亂七八遭,什麽都有我随便夾了兩筷子,心不在焉的吃着。早上的陽光顯得格外溫柔的穿過窗,透在我的身上。
“我爸呢?”
“公司有事,出去了。”
“哦,有時間就休息了,公司少接點單別太累。”
“他不聽呀,老都老了還那麽拼命。以為自己是二十歲喲。”母親邊抱怨邊嘆息着,從她的話語裏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對父親的愛。就象歌裏唱的一樣,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家裏電腦有問題,你弄一下吧,母親說。
“恩。”我點了點頭,放下筷子進了書房。
打開電腦,沒有太大問題,只是有些卡,我簡單的調試以後便在網上閑逛。
進入聊天室,我看到一個熟悉而又久違的身影。是榕。
“在嗎?”
很久都沒有回話。
“回答我,在嗎?”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我知道你在,回答我好嗎?”
又過了許久。
“恩,我一直在。”
“你還好嗎?”我說。
“恩,你呢?”
“恩,好。”
又是很久的沉默。
“你還在嗎?”
“恩,我要結婚了。”
許久的沉默。
“祝賀你。”
看着這樣的文字,我心酸的痛着,如刀如針的痛着,我不能自抑的流着,不停的留着,最終彙集成河,光陰就是這樣,掃描全世界的光點。
“我還是想對你說句話。”榕說。
“愛你。”她只發了兩個字。
“我知道。”我将這三個字發了過去,然後場面開始靜或是靜止下來,或許連空氣都不會在流進我的肺裏。
“你呢。”
你是不是問我是否也一樣愛過她,她是在問我是否也一樣愛過她。
“不知道。”
“那你有很愛過的女人嗎?”
我沉默了很久。
“或許有。”
“什麽叫或許。”
“不知道。”
我有些慌了亂了,是慌張芒亂的感覺。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才算合适。
“那就是愛過了。”她說。
“或許是。”
“能講講嗎?我想知道她是誰?”
“她叫欣然,我不能确定我是否真的愛她。但我總是無力抗拒的想她,每時每刻每分每秒。不停的想,想到瘋。想到狂,想到決裂。”
她在也沒有回話,而是靜靜的走了。
(10)
2008年5月11日
電話鈴忽然響了。
“喂,你好。”我拿起電話。
“什麽你好,要死啊。”是若琳,“幾天不見我就變成你好了。”
“不是,我沒看號碼。”
“恩,算了原諒你了。”
“一個人在北京還習慣嗎?”我說。
“當然不習慣,我習慣了有你的日子。”若琳故意把聲音壓的很低的說。
“恩。”
“你爸媽怎麽說。”
“很高興,兒子要結婚他們能不高興嗎?”
“主要是要娶我,他們很高興。”若琳更正我的話。
“沒有啊,我媽說只要結婚就好了,和誰結無所謂,只要不是男人就行。”我笑了笑。
“夠了,算你狠。”若琳狠狠的口氣。
“我挂了。”我說。
“怎麽,煩我。”
“沒有。”
“恩,算了有時間給我電話。”
“恩。”
然後在一陣忙音,連再見都沒有說就結束了。
窗外風景如畫。
很輕的風打在樹的枝頭,樹輕輕的歪過頭,風嬉笑着從它臉上走過。沒有象利劍一樣的穿過,而是象河水一樣的流過,流瀉在整個充滿光陰但很黑暗的世界裏。
“媽,我爸回來沒。”我從屋外走進來,将整個夜的黑暗關在了門外。
“沒有,今天有事。”
“天天都有事,我的事就不是事了。”
母親在廚房忙碌着晚飯。
“我結婚的事他是管還是不管。”我繼續說。
“管,怎麽不管,你爸說等他今天忙完了,明天找你好好說說你結婚的事情。該安排的也安排一下。”
“哦,我甩下包。”坐進沙發裏。
“晚上想吃什麽?”母親問
“随便。”我說。
“現在電視裏演的怎麽都是這些東西。”我朝媽媽吼到。
“我能管的着嗎?真是的。”
我笑了笑。
(11)
2008年5月12日
“我爸呢?”
媽媽在沙發上,手裏拿了杯白水,眼睛直直的望着電視。
“沒在,他說晚上回來和你談。”
“哦,”我望了望電視,“你在看什麽呢?”
“電視劇,很好看。”
我仔細對着電視看了看,是那該死的韓劇。不過在我出來前,好象把我媽狠勁的感動了一把。看她眼圈紅紅的。
“什麽嘛,我不屑的走開了。”
吃完中午飯的我,無所事事的坐在電腦前,忽然翻到欣然的照片。我不經意的拿起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
“喂。”是欣然低沉而落寞的聲音。
“是我。”
“恩。”
“你現在在哪。”
“在綿陽。”
“我在成都,你還好嗎?”
“恩。”
“有時間來成都玩嘛。”我說。
“好,有時間一定去。”
“我要結婚了,和若琳。”
“恩。”
“她是個好女孩。”
我沒有說話,拿着手機出了門,然後傳來媽媽叫我的聲音,“晚上回來啊,你爸找你有事。”然後是一聲關門聲。
“你呢?還是一個人。”
“恩,不然還能怎樣呢?”
“找個合适的人就嫁了吧。”
“你愛過我嗎?”她又忽然問了一句。
我沉默了很久。
“很難回答嗎?”她說。
“不是。”我淡淡的一句。
“那你回答我。”
“我……”
手機忽然中斷了,在這同時地開始劇烈的顫動。地下發出讓人膽戰心驚的聲音,好象惡魔來臨之前的咆哮。
地震了。
慌亂中我撥打家中的電話,可是已經無法接通了,我快速的沖到樓上,等我沖到七樓時母親已經下來了,顫動依舊沒有停,我将母親快速的送到樓下。然後地震慢慢的停止了。
我拿起手機撥打欣然的電話,但一直都是沒有信號,半小時後,我了解到很多機站被地震損毀,無法正常工作。最近幾天無線通訊都無法使用。震中在汶川,而綿陽離汶川不足百米。聽到這樣的消息我開始有些慌了。如一顆驚雷在我耳畔不停的叫,直到我沒有知覺的倒下那一刻。
(12)
接下來的幾天還是不斷的有餘震,我沒有了欣然的任何消息。
直到十六號,我接到一個電話,是用欣然的手機打來的。
“喂,你好,我是綿陽地震救援部隊的人,我們剛搜到一名遇難者,這是她的手機,手機上只有一個人的號碼。請你通知她的家人,前來認領遇難者。”就是這個男人的聲音,将我無情的推進了深淵谷底裏,在那一刻,我忘記了崩潰該有的表情和動作。我呆滞的站在那裏,許久許久,我也許流淚了,因為感覺到一種溫熱的東西滑過我的面容,我感覺不到它從我眼裏滑出的那一瞬間,我也感覺不到它在我臉上的形态,我沒了知覺,一下被掏空的感覺,有過嗎?就是現在的我,是所有內髒忽然被拉出的感覺,撕心裂肺的感覺,當然是痛的,但我無力感知。
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完全的包裹起來了,我在有看不到她的臉,那張充滿悲傷的臉,她連最後那句我愛你都沒有聽到,她就走了,走的幹幹淨淨,一點空間都沒留下。在那一片的白色下面是她無盡的悲傷,我無法面對這樣的場景,我也沒有流淚,就連想哭的感覺都沒有,只是靜靜的望着那一片白色。靜靜的等着悲傷逆流成河。
我接過她留下的手機,上面有一條未發出去的信息。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我知道我可能沒有機會活着離開這裏,我真的好後悔,後悔沒有勇敢的去愛過一次,熙汶,如果你可以看到這條信息的話,我想告訴你,如來世依然留戀煙花這一樹,讓我為你舞盡妖嬈皆塵土。 我告訴自己不許哭,離開的她,會在天堂為我祝福。
欣然的住所很簡單,但很幹淨,簡單的一張床,在這二十幾平方的房間裏,桌子,凳子都放的恰到好處,顯得整個空間更加立體,窗簾是很厚很黑的那種,光線是很少能穿透的。我把她的東西簡單的收了一下,裝進箱子,角落裏電腦死了一樣靜靜的堆在那裏。
打開電腦在桌面上我看到這樣一首詩
那一夜伸手觸摸繁花。
不為留戀那樹妖嬈。
只為潑墨丹青上的那個女子。
那一年我張開雙臂擁抱塵埃。
不為貼大地的溫暖。
只為去感受你的一絲氣息。
那一世我轉過所有街角。
不為沿途的朝陽。
只為在途中能看到你轉身的樣子。
若今生将古姹青燈
只為換來世能觸你指紋。
如來世依然留念煙花這一樹。
要為你舞盡妖嬈皆塵土。
這是我寫給榕的那首詩。
打開文件夾,我看見我曾與榕所有的聊天記錄。我明白了,全明白了,在裏面我看到這樣一句話。
榕,是榕樹前那顆榕樹的榕。
是在網絡中能勇敢的說出愛你的那個人。
榕是浮華背後的妖嬈。
(13)
欣然去世後,熙汶悄悄的回到了上海。
還是那樣溫柔的,只是物逝人非了,煙霧還是在屋頂上來回的蕩漾着,只是少了幾分生氣,我還是在這弄堂裏走這着,只是不是曾經的腳印了。
(14)
他站在那裏,靜靜的站在那裏,是一抹紅或是一抹藍,從眼前滑過的感覺,或是跳動或是靜止的在心內停滞。我放棄了所有的溫柔,是為了更加貼近你的溫暖。天堂就在一擡頭的溫柔裏,似乎能望見你臉的形态。他閉上眼張開手向前面跑去,在數步之後掉下了十七層的大樓。
(15)
若琳坐在電視機旁。
各位觀衆你們好,歡迎收看午間新聞,昨日上海市莆東區有一男子從十七樓墜下,不治身亡,據警方透露該男子二十四歲,上海人,名叫胥熙汶,具體是為何墜樓警方還在調查。
我曾将所有的溫柔獻給了你,你卻在那一瞬間将他抛下十七層大樓,我在你背後大聲叫,你卻還是義無返顧的丢了下去。如一顆炸彈飛快的沖向地層,然後将我的整顆心炸的粉碎。
當刀片深深的割進我的手腕時,我覺得我離你更近了,我沒有哭,而是笑了,将血深埋整個被單,将整個空氣渲染的凄婉而悲涼,就在我拼命的開始拒絕這種凄婉與悲涼的時候,我深深的閉上了雙眼。
若琳靜靜的躺在沙發上,鮮血侵染了她整個身體。
就這樣結束了。
(16)
——就這樣一切都結束了
——死亡一個結束開始而後開始的方式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降落
——無奈的暗河裏存在着悲傷的淚,最後被擱淺在了,無奈擱淺悲傷裏。
最後我還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