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弄堂裏更加冷清了,偶爾傳出的聲響,也只是兩個女人因為瑣事而争吵的辱罵聲,其實這裏也不不止熙汶一家搬走了。
王鳳英家的門又是很少打開了,時常會覺得裏面好象沒有了任何的生命一樣,偶爾從屋外走過也會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
門雖然關着,但已經沒有以前關的那樣嚴實了,風吹過的時候總能聽到木頭與木頭的撞擊聲,和風灌進門縫的聲音,特別是在夜裏聽到這些聲音總會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哪怕這裏住了很多的人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弄堂裏也很少會進生人了。唯一來的也就只有欣然的父親,不知從何時開始經常往弄堂裏走了。
離開王鳳英後,欣然的爸爸又找了個外地的女人結了婚,女人根本不愛他,只是因為兩個兒子沒有人照顧。所以才跟欣然爸結了婚,婚後欣然爸過的也并不幸福雖然後來生了個兒子。但家中平白多了三個小孩也确實困難。沒有幾年也就離了,兒子歸他。後來就一直一個人在外地生活。近幾年才回上海來的,聽說欣然媽媽身體已不如從前,欣然也不在身邊,他也就經常過來看看,偶爾也會在這邊待個幾天。
王鳳英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差,醫生說剩下的日子不會太多了,因為是胃癌所以經常吃的東西,都會吐的滿地都是,自己也并不能起身打掃,日子長了,屋內就有了一種怪味,就連門外也并不好聞,頂多也只有欣然爸過來打掃一下,周圍的鄰居也都是視而不見的,以前韓子心在的時候偶爾會給她幫幫忙,雖然兩個人并不怎麽通氣,但也無任何隔閡有了困苦也都會幫忙。雖然幫不了什麽大忙,但生活煩碎之事還是可以幫一些。
其實王鳳英的一生也算是艱難的,年輕的時候和欣然爸一直大江南北的到處跑,後來雖然有了些小錢,但因欣然爸嗜賭成性日子也并不好過,以至後來還欠了些外債,後來欣然爸到是好了些,但是因為欣然的降生又離了婚,生欣然的時候王鳳英歲數也不算小了,也算老來得子,也因為老了的原因不能再生,所以欣然爸才執意要離婚的。到女兒快長大成人的時候,自己又将不久于人世,一輩子也不曾過過幾天好日子。
生命最後的這段日子亦是如此。
青灰瓦,白面牆,紫木門,陰暗屋。
臺階上因為不曾有人行過,青苔已有好高了,陌路走過時何曾會想此屋之中還有人住。淡淡凄之殘夜。
如若此生就此了,空悲一曲長恨歌。
(15)
蒼茫中你把影子丢在了我的腳下。如絲綢般的附在我的體上,輕柔的飛舞在空中,望着原野的蒼穹,慢慢的我亂了情緒,如同結了疤的傷口被重重的撕開以後,讓人坐立不安的樣子。
若琳站在窗邊,看着遠處昏黃的街燈,在寂寞無味的長夜裏盡情的擺弄着它們的身軀。偏偏就在那片水域上,偏偏我跳了下去。
如若身體可以盡情的投入你的懷中,那怕是一片火海也在所不惜的會湧入,如飛蛾撲火一般,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但你的懷如鋼鐵銅牆般難以逾越。只能坐着飛機然後縱身而下。在你面前摔得粉身碎骨。
為何不用降落傘呢?是啊,為何不用,因為它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你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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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回憶往事的時候該是幸福多些還是傷苦多些。
(16)
周六,若琳站在校門口等熙汶。
熙汶從遠處走進若琳的視線,如出征的戰士,凱旋而歸的壯義,是這樣的心情。
“走吧。”熙汶拍了怕若琳的肩,然後迅速的将手放開。
“喂,我身上有刺嗎?”若琳有些生氣。
“沒有啊。”熙汶笑着說。
“那你為什麽快快的将手抽回去。”
“沒有啊,有嗎?”
“有。”簡單的不會有任何誤會的詞語。
“沒有的,怎麽會呢。”熙汶解釋說。
若琳伸出手,“那你牽着我。”
熙汶伸出手将那只伸出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裏,然後朝前走去,漸漸的天入了黃昏。
故事裏,黃昏後總能有些動情的情節。
一路上熙汶也不知說些什麽,只是若琳越靠越近,然後整個身子依在了熙汶的懷裏。慢滿的走向地平線的末端,最後只剩下夕陽。在西山的上空寂寞的旋着。直到墜下。
韓子心遠遠的出來迎熙汶他們。
看着兒子和若琳手拉着手一起回來的樣子,韓子心忽然覺得自己老了,真的老了。
直到走到韓子心跟前熙汶也沒有松開手,韓子心刻意的看了看兒子的手,此時熙汶才反映過來,然後輕輕的放開了,“進去吧。”熙汶說了一句,然後一個人先進了屋。
韓子心拉着若琳在後面慢慢的走着。
吃完飯以後,若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爸爸坐在若琳右邊的沙發上,韓子心拉着熙汶走進了卧室。
“兒子,你和若琳到底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別和我裝傻,你是不是和若琳戀愛了。”
“哪有,你想多了。”
“是就是嘛,我挺喜歡若琳的。”
“你喜歡她,你娶她嘛。別找我。”
“什麽話這是。”
“算了,不說了。”
說完熙汶走出卧室,若琳和爸爸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不知道電視裏具體演了些什麽,反正不是臺灣劇,就是韓劇。一些極其沒有營養的東西。
(17)
夜風在臉上輕輕的走過,在發間流動,從指尖穿過,就算是時間也無法鎖定它的流瀉。
若琳将手指放在鋼琴上,當音符從指尖流瀉出來在耳邊跳動的時候,忽然有種莫名的傷感在心內湧動。
我只能呆坐在你琴的旁邊,凝聽着你指尖流出的芳華。我似一簾水霧在雲層的波動下蔓過湖面高山或鄉野,是在尋找鷹的蹤跡,我一直随它飄着飄着,在經過一片黑暗以後,迎來一陣狂風,幾乎快要将我吹散的狂風。那是一滴水将我凝固成一顆冰,滴落在類似于水域的地裏,後來一陣莫名的溫度将我化開,然後我又随着音符一直蔓着蔓着曼着。直到有一天被卷進一個巨大的黑洞。掉進一個叫愛的土壤。然後一直被那片叫做情的物質包圍着再也沒有離開過。
“你琴彈的不錯啊。”熙汶終于抽離了剛才的思緒。
“哪能和你比。”
“你起來。”熙汶拉着若琳站了起來。自己坐到了琴邊上,音符從熙汶的指尖幻化成音樂。因為有了空氣做為媒介,所以才能被傳的更遠,遠的某顆心的境地。
月亮又被烏雲遮住了,黑暗中我看見你那雙黯然的眼睛。
“你喜歡過欣然嗎?”若琳把琴上的琴譜翻了一頁。
熙汶停了下來,屋裏一片寂靜,靜到全世界都已經沉睡或是死亡了,外面的燈光将熙汶的影子投在對面的牆上,夜色裏顯得滄桑而又憔悴。或者說是孤單或是寂寞。就算身邊有人陪,心靈的寂寞該由誰來陪。
熙汶重重的搖了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愛該是風浪中的一只舟,在芒海之中渺小的有些可憐,被無數次的擊打以後還是堅強的站在水面,不沉沒是為了生命,為了恒久。
——該是喜歡或者愛的吧。
——如果它還能回到從前的生命的話。
——就算斷了線也該還有痕跡吧。
——找也許能找回來。
——但那是風筝不是愛情。
——……就這樣了。
——又能怎麽呢……。
(18)
最後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只是我們被風擱到世界的兩個點,然後在這兩個點上過着各自的生活。
從開始,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就像從來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一樣,總歸是沒有相遇的。
我還是沒能卸下防備。
沒能走進你的世界。
空間與幸福該是成正比的吧。
絕對是沒有愛過,才有的心痛,是荒漠上忽然被烤焦的物體,不停的被氧化的感覺。想抓卻不敢,或是抓不住。就跟小時候,在玩耍的時候紐扣不小心掉了一樣,母親讓我再去找回來,可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絲毫的痕跡。
最後你留下你的溫柔,就好像我留下我的感情一樣。
最後我留下我的感情,就好像你留下你的感情一樣。
該死的溫柔。
該死的感情。
(19)
夜裏我好像還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好像還是那涑光,不停的在我是身體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