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妖
男人冰冷的聲音讓寂靜的走廊生生下降了幾個溫度,冷得昭昭不由得抱住手臂。僵持間,一陣輕悄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
蹑手蹑腳,鬼鬼祟祟。
“滾出來。”
男人的脾氣看上去是真的不好。
昭昭轉頭,見那個叫肖婷的傭人怯怯地走了出來。她喘着氣,看上去不是累的,而是吓的。
肖婷連聲音都在發抖:“先生,我沒看好方小姐,我這就把她抓回去。”說完,清麗小臉上好看的眼睛瞄了一眼男人。
昭昭挑眉。真把我當犯人了
昭昭努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們聊,你們聊。
可男人沒有給她再次鑽空子的機會,看也不看肖婷,掐住昭昭的下巴擡起:“沒聽到我的話?”
昭昭頭疼,下巴也被男人有力的手指掐疼了,她用力扒他的手,倔着嘴不吭聲。
“說話!”
男人很快失去了耐心。
不,應該說他似乎一直處于壓抑的暴躁狀态。
從來沒有被人吼過,昭昭心中升起一股氣,尖銳的指甲陷入男人手指:“你這是犯法的!”
女人嬌冷的聲音回蕩在走廊裏。
肖婷愣住了。繼而湧上一股竊喜。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完蛋了!先生一定容不下這種恃寵而驕的女人!
不知好歹、恃寵而驕的昭昭若是知道肖婷心中所想,巴不得她說的都成真。
“霍先生。”章姨冷靜的聲音響起。
霍先生在辦公時,三樓是別墅的禁區,肖婷她說要贖罪,不管不顧跑上來,作為她的擔保人,不能放任不管。
她深深後悔把這個野心勃勃的丫頭帶進霍宅。
男人壓低眉眼,看向章姨,不悅道:“帶她回房間。”
“是。”
章姨不動聲色地将肖婷拉到身後,上前一步就要接過昭昭,就聽到他說:“我不想在別墅裏見到不三不四的人。”
不三不四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肖婷臉色難看至極。
“是。”章姨低下頭。
被作為物體一樣交接的昭昭忽然一個踉跄,不屬于她的破碎記憶擠入腦海。
明亮的大廳人來人往。
不起眼的角落裏,西裝革履的男人對面站着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女人穿着合身的工作服,将身材顯得更加妩媚。她背對着昭昭,看不清臉,身體前傾,急切地訴說着什麽。
男人眼中厭惡,打斷女人的話:“……女人不缺你一個。”
女人呼吸一窒,“霍翟,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記憶中女人悲憤的聲音和肖婷忽地拔高的驚呼重合在一起。
眼看就要和地面親密接觸,昭昭手腕被人一扯,淡淡的煙草味撲鼻,整個人被淩空抱起。
肖婷呆呆地看着男人抱着女人離開的背影,滿眼震驚。
霍先生不是應該趕走這個出言不遜的女人嗎?
很快,她就顧不得考慮這些。章姨冷冷瞥她:“收拾東西離開霍宅。”
此時,被男人抱在懷裏的昭昭恍然大悟。
“霍翟?”
男人聞言,低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滿臉寫着煩躁。
還是個挺有脾氣的渣男。
管家守在樓梯口,看到霍先生抱着昭昭下來,眼底帶着笑。
心道:不容易啊不容易。
霍翟掃一眼老管家,默不作聲地踢開房門。
昭昭這才發現這扇門從走廊看是棕色的,和別墅整體裝修風格一致。房間那側塗成了灰色,不倫不類的。
男人邁入灰色房間的那一刻,周身氣氛一下子變了,內外簡直是兩個世界。
大步走到床前,男人忽然頓住腳步。
昭昭閉眼裝暈。她的腰背被他手臂上僵硬的肌肉硌得難受。
這個渣男不上道,公主抱都不會。
霍翟看一眼女人頭上的紗布,想到廖的德的囑咐,眉頭擰了下,輕輕将女人放在灰色大床上。
動作十分生硬。
女人閉着眼睛斜斜地躺在床上,全身只着一件黑色襯衫,胸前鼓起美好弧度,濃密發絲鋪散在床單上,嫣紅的唇微微腫起。
一雙白嫩的小腳輕搭在床沿,素素淨淨不染纖塵。
男人落在女人嬌美臉龐上的視線繼而落在那雙腳上。
移開,又挪回來,反反複複。
終于,男人擡手,手腕上的手表泛着冰冷的光。
秒針一點點爬過,浪費了四分二十三秒。
他一走,昭昭馬上睜開眼。
忍不住吐槽。
就這樣把人呈對角線放在床上,連個被子不蓋?
幸好她不是原主,要不然得傷心死了!
雖然背影很像,身高相似,昭昭确定剛才那段破碎記憶中的女人不是原主。
接管了原主人生的昭昭沒興趣當渣男海王的情人。
正想着,門忽然被打開,男人去而複返。
昭昭趕緊閉上眼睛。
男人去了衛生間,不一會就出來,來到床邊,一只手掌執起昭昭的腳踝,觸感奇怪又熟悉,就像……塑料膜一樣。
昭昭還沒想明白是什麽東西,腳底忽然一濕,冰冰涼涼。
他在、他在幹嘛??
昭昭驚慌地歪了歪脖子,估摸好角度,悄悄睜開眼。
只見男人微低着頭,向後梳的頭發沒有一絲淩亂,墨藍色的眼眸盯着手中的小腳,就像看着待處理的實驗材料。
男人帶着醫用級無菌手套,拿着一次性濕巾給她擦腳。
一下一下,堪稱認真。
昭昭心情複雜,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她的腳真的很髒?
想到被自己踹飛了的拖鞋,心裏莫名有些尴尬。
男人一遍一遍不知道擦了多少次,将女人的腳趾縫都擦紅了。昭昭也由一開始需要努力克服腳心酥麻的鮮魚變成一條癱在床上狂翻白眼的死魚。
酒精的味道飄到鼻尖時,昭昭已經木然了。
随他吧。
霍翟給女人的雙腳用75%醫用酒精都消好毒,才滿意地離開。
這一次,他忘了看手表。
管家放下手機,“廖醫生已經在路上了。”
霍翟點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眉頭皺起又松開,最終沒說什麽,回了三樓。
章姨帶着新的傭人來到二樓走廊。
管家溫和卻不失銳利的視線一一掃過這些女傭。
“方小姐是霍先生的客人,是讓你們聽她吩咐的,不是看守犯人,明白嗎?”
女傭低頭稱是。有了肖婷這個前車之鑒,她們不敢作妖。
霍先生從不帶女人回來,別墅的女性除了章姨就是女傭,肖婷仗着自己近水樓臺,又有靠山,私下折騰了不少事,今天終于鬧到霍先生面前,被趕走了也是大快人心。
房門被大大方方的打開。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門邊,她很美,頭上的紗布為她具有攻擊性的美貌增添一抹嬌柔。
女傭們謹記管家的話,一下子打起精神,個個嚴陣以待。
看守她的人又增加了一批,還精氣十足的樣子,昭昭臉上和善的笑差點挂不住。
“這位……妹妹?能給我一杯牛奶嗎?”
昭昭試探開口。
出乎意料,女傭應了一聲,态度堪稱恭敬。
有戲。
“诶,等等,”昭昭叫住欲走的女傭,滿眼期盼地細細囑咐道,“奶源要來自無污染的無人島牧場,牛要每天洗澡、聽音樂、按摩、看風景,當然,我的最後一個要求有些過分,最好是母牛産的牛奶,可以嗎?”
女傭猛地擡頭看她,眼底滿是震驚。
“是、是……”她像見了鬼一樣走了。
昭昭帶着滿意地笑轉向另一個女傭,“這位妹妹,你能給我拿杯橙汁兒嗎?”
“方小姐有什、什麽吩咐?”
“就一杯橙汁,沒有什麽要求。”
女傭臉上如釋重負。
“不過是一杯手剝橙汁。手剝,知道嗎?将果粒的薄皮一顆顆撕開,用這樣的果肉榨出來的橙汁沒有一點殘渣,口感特別好,你有空也可以試試。”
“是……”女傭刷白了臉,渾渾噩噩去了二樓廚房。
最後一位女傭腿都軟了。
昭昭扶了扶不大靈光的腦子,皺眉:“頭好痛……”
這道題她會!
女傭道:“方小姐,醫生馬上就到了。”
“真的嗎?”
“是的是的,您撞到了頭,要好好休養。”
昭昭抿嘴一笑,羞澀道:“我想喝椰汁。”
女傭差點站不穩。
不等昭昭說話,她自覺往廚房跑去。
二樓大廚房,慘白的燈照亮三張慘白的臉。
每人全副武裝,帶着醫用級口罩手套頭套,眯着眼睛和手中小小的果粒做鬥争。
忽然,有人輕聲道:
“方小姐,是不是腦子摔壞啦?”
“……這種話還是不要說了。”
“……”
“我怎麽覺得她和霍先生很配呢。”
“小聲點!”
“我哪有胡說,霍先生不喜歡她怎麽會帶她回來?他還親自抱方小姐回房間。”
“也是哦。”
“就是不知道霍先生喜歡的是方小姐的臉還是……性格。”
“也許都喜歡呢?”
“……”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三人齊聲嘆氣。
不知道女傭三人組在讨論什麽,打發走她們後,昭昭将門關上,來到衣帽間。
躺在床上任由渣男給她擦腳之後,昭昭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居然是真空的!
豈不是被看光光了?!
就算是坐牢也該有屬于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吧?
昭昭憤憤地扯下一件西裝套在身上,低頭,摸了半天只摸到一個紐扣。
将孤零零的紐扣系上,還沒走到鏡子前面,寬大的西裝外套就順着昭昭纖細的肩膀滑到地上。
穿着黑襯衫的昭昭就像一根變異的大黑筍,站在堆在小腿處高的西裝外套裏,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