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8月6日。
距鳴人之死已有八日,案情毫無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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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發少女深吸一口氣,敲響前面的門。
“什麽事?”開門的人身穿綠衣,梳西瓜頭。半影認得他,是三組的洛克李。
“這是三組要的樣本報告,井野前輩親自複驗的,請交給奈良組長。”
“好。”李點頭答應。昨天鳴人葬禮後我愛羅自行把刀交出,雖初步判斷那不是兇器,但直到法醫對比結果出來才能證明我愛羅的清白。上面對鳴人的案子很看重,甚至動用了整個三組來查,自然不希望結果是無憑無據的。
瞟見單子上“不匹配”的結論,李不由得松了口氣。幸好不是我愛羅啊。李不敢想象,我愛羅把刀捅進鳴人身體的情景,那該有多掙紮多痛苦。他驚悚地搖搖頭,把自己從思維歧途上拽回來,目光一落發現送單子的後輩仍在門口未動。
“還有什麽問題?”李邊問邊打量少女,她留一頭紫色長發,面容恬淡,此刻她低着頭,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裏不安分地攪動。看見前輩注意自己,她還緊張地後退一步別開眼神:“那個……我找相葉、相葉漓,我們是同學,有些私事……找她……”
見少女誠惶誠恐的模樣,李不由聯想起自己初入三組的情景,也是這麽青澀謹慎,連說話都小心翼翼。他趕緊安慰地朝女孩笑笑,轉身回屋。
描述了少女的相貌,相葉漓思索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地沖出門去。
李拿着報告單四下掃視,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讓他些許無奈。佐助和我愛羅暫扣警證,組長和志乃在看守現場,餘下天天、丁次、佐井三人則去了隊裏申請案件延期。其他組對鳴人一案很感興趣,見三組遲遲沒有眉目早就想接手,但三組絕對不允許破這個案子的權利轉移。
屋子裏沒人,李把報告單放到鹿丸桌上又覺得不妥,于是掏出手機打算通知一聲。
“你好。”
“組長,是我。”
“李啊……是刀器結果确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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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組長,報告是‘不匹配’,我愛羅不是兇手。”
李很興奮,但對方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半晌,鹿丸說:“除了你還有誰知道結果?”
“這個……報告只有我看過,作對比的是山中井野,不過她應該不清楚具體嫌疑人是誰……組長!你不會是……”
“讓我先考慮一下,暫時保密。我在回去路上,十分鐘到。”
“是。”
挂斷電話,鹿丸順手翻出手機相冊。畫面黑暗,其上模糊的白影,像是從某張照片上截取放大的。那滔滔波心中的影子,暴雨下竟濺射出一艘白艇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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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葉警署前,兩邊行道樹郁郁蔥蔥,空曠的柏油路面被烈日曬得發白。偶爾經過的路人一律行色匆忙,撿着蔭蔽處落腳。
一陣低沉地咆哮自遠處推進,它帶給人的回響尚未傳來,火燒般的色彩瞬間躍入眼簾。
肆意改裝的烈焰跑車一聲尖鳴停在警署前,駕駛座上的人透過被膜玻璃眺望旁邊的建築,然後淺笑中轉過一張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臉,問:“這裏?”
沒有說話,手鞠睜開久閉的眸,輕輕點頭。又想起什麽似的,她微微蹙起,轉過頭來。
“知道知道!”少年模樣的人擺着手制止女子的話頭,彎着月牙目微笑道,“那天晚上暗舞開場後,在下的車子榮幸受砂瀑大小姐看重,借予試駕。放心,手鞠公主交代的事在下怎麽敢忘記?您可是在下最喜歡的人。”
手鞠眯着眼瞧他,沒有說話。後者也一副安心的樣子任她打量,臉上始終挂着彎到極致意味不明的笑容。自她數年前頭回見他,便未曾見過前者露出其他表情。他對一切漠不關心,又對一切很感興趣,連現在的兇殺案都毫不猶豫地來插一腳。很多時候,在手鞠看來,他一直以旁觀者的姿态游戲人間,看似親切的外表下內心冰冷。他骨子裏透發出來的冷漠,令手鞠感到熟悉。
“落喬,你跟我愛羅真像。”一樣冷漠無情。
名為落喬的人聞言偏了偏腦袋,皺起眉頭好像在思索,然後他雙眼一彎道:“榮幸之至。”
“別笑了。”手鞠意興闌珊,不再試探他。拉開門走下車,關門時她停了停,又說,“這可不像看到喜歡的人送死的表情。”
車門砰一聲關閉,落喬注視女人繞過車前向警署走去,口中毫無誠意地答應:“嗨!嗨!”卻絲毫未變笑得看不見眼睛的表情。
“對了,手鞠。”
興高采烈地滿口答應驀地消失,手鞠聽見身後傳來前所未有淡漠陰冷的口氣。
她站住腳。
“我愛羅跟我不一樣,很不一樣。他啊,太有情,比我有趣。你,不覺得嗎?”
他的語言宛如九幽之下傳來,受了無盡歲月業火炙烤,卻冷若極夜的寒天。
鬼魅呼吸在她頸邊,那是那個男人真正的內心。
手鞠粗喘着猛地回頭!
“在下送的香水下次記得用啊,Te、ma、ri!”
車座裏落喬少主笑容和煦光明,朗聲與她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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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屋裏有對話聲,半影才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默默側兜口袋,心裏一陣後怕。
“相葉漓啊相葉漓,你就害死我吧……”半影在心中嗔怪。
正這麽想,門又是一響,一頭綠毛鬼鬼祟祟蹿出來,拉住還沒反應過來的半影就跑。
“阿漓,你幹嘛?慢點、慢點!”
紫發少女高聲反抗,但未能幸免被相葉漓一路拖行的命運。
相葉漓急匆匆地拉着半影跑到頂樓的雜物間,機警地确認四下無人後從內拉上門闩。
“拿出來拿出來!”還沒等喘口氣,相葉漓着急的催促機關槍一樣射來。
紫發少女也是神色慌忙,迅速從兜裏翻出先前扣下的單子,一邊翻一邊道:“剛才真是吓死我了,還以為你們組的洛克李發現了。讓我偷加樣品,也算你想得出來!這要是被發現,別說實習泡湯,連畢業都是問題!”
“哎呀哎呀小半影乖啦。”相葉漓一邊安慰一邊打開折得極小的紙張,“畢竟我也是實習生,進三組還是靠我家老頭子走後門,不能光明正大地提要求。”
“你倒還知道自己是實習生,要是出事我可懶得管你。我看這宗案子牽扯很大,聽說動用整個三組的人都沒頭緒,你能幹什……”
半影的話戛然而止,摯友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她預感不妙。
“喂,阿漓,怎麽了?”
相葉漓裏的目光膠在面前的樣單上,一時間思維都有些凝滞。
“不是沒有頭緒。”半晌,她目光凝重地擡頭,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紫眸,“是沒有證據。”
“什麽意思……”
“不過現在有了。”
少女舉起手中的報告單,上面書寫着完全匹配的化驗結果。
她記得相葉漓送來的樣品是幹涸的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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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羅伸手遮住窗外投入的陽光,惺忪地睜開眼,視野模模糊糊只有層疊的光暈,他複把眼睛合上,疲憊道:“鳴人,把窗簾拉上……”
話音未落,他恢複緘默。
神智逐漸清醒,窗戶的方向,床鋪的硬度,還有空氣裏陌生的味道,都在告訴他一個不可抗拒的事實。
這裏不是鳴人家。
漩渦鳴人,死了。
我愛羅仰躺在酒店的白床上,手臂搭在額頭,他閉着眼睛,不動,也不說話。八月的陽光晃眼刺目,落了他一身光芒。清淺的呼吸幾乎捕捉不到,他像是寂滅在光芒中的殘破靈魂。
我愛羅把胳膊往下移了移,正好擋在眼前。
以前鳴人總愛把窗簾拉開,有時候難得早起還會跑到他的房間裏,兩手一拽一撐,嘩地把他的簾子也拉開。太亮眼的光線會讓人暈眩,我愛羅睜開半只眼睛看他,日光盛耀中他笑容燦爛。我愛羅把眼閉上,很疏懶地說:“鳴人,把窗簾拉上。”
“不要哦我愛羅!”他每每這麽說,望向窗外的天空笑道,“每天拉開窗簾,陽光照進來,我就會覺得,自己心裏一切肮髒污穢的東西,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了。”
他垂下眼睛,我愛羅這才想起來,他說這話時從來沒有直視自己。還是說,因為那時候,他偷偷地把自己埋進被子裏,深藏自己心裏醜陋不堪的思想,所以錯過他傷感地注視。
鳴人,你留下的一切,我究竟該如何是好?
□□失去自己的判斷,它在天空盤旋鳴叫,心裏囚禁着籠子。
房門被敲響,我愛羅終于改變姿勢從床上坐起,下床時他有些暈。順手看了眼時間,竟然已是翌日下午。自鳴人死後他再沒安睡,昨天從鳴人的葬禮上回來才換了衣服終于支撐不住暈倒在床。
還好只睡了一天,倒讓他覺得欣慰。
“稍等。”我愛羅整理好浴衣,輕甩脹痛的頭顱,一邊打開門。
“我愛羅,我有事告訴你。”
門口站的是勘九郎,作為砂瀑家的繼承人,他該徘徊于數不清的合同與回憶中才對,而不是出現在一家小酒店的普通客房。
我愛羅偏偏身将勘九郎讓進屋,關門道:“可以說了。”
勘九郎吞了口唾沫,凝重又試探:“是關于手鞠的。”
我愛羅的身子頃刻僵住,額心幾不可見地微蹙,他的話語中都帶上了不耐。
“勘九郎,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想聽見她的事。”
“我愛羅,不管怎麽說她是你姐姐。為了八年前,你究竟要把這份親情置之不理多久?”勘九郎本已心中煩躁,見我愛羅又是漠然的反應不經怒氣橫生,“波風水門和漩渦玖辛奈的死只是意外,你為什麽把罪責全推到手鞠頭上?她愛你才會一如既往地向着你,她為你做的你不會不知道。有天回家我看見她在哭,手鞠那樣強勢的人,卻因為你的一句話淚流滿面。她對我說你喜歡鳴人也好,她不管你,只想讓你叫她一聲‘姐姐’,可你對她說了什麽?走開!我愛羅,你究竟要多冷漠?!”
紅發男子在聽見最後二字時,所有翻湧起的情緒盡數歸寂,他緩緩擡眸,毫無表情的臉上勘九郎讀出滲入骨髓的寒涼。
親生弟弟的疏離冰冷讓勘九郎怒不可遏,他上前抓住我愛羅的衣襟,瞪着眼向他質問,語氣卻近于懇求:“我愛羅,在你這樣做對她公平嗎?”
灰綠的眸子宛若一泓死水,直直看進他心底。勘九郎被那雙眼盯得凜然,他發覺我愛羅眼中不僅是冰冷,還有漸漸濃郁的譏诮,眼底是死寂一片。
他的手顫抖着松開,我愛羅往後一個趔趄。
“公平?”從來水平的嘴角勾起輕微的弧度,我愛羅站起身子,滿面嘲諷,“勘九郎,不知道的只是你而已。”
由于拉扯,我愛羅身上的浴衣松垮下來,升騰着塵埃的光籠在精瘦的身體上,落下光與影交錯的畫面。我愛羅順着勘九郎的視線低頭,看見左邊第六節肋骨處凹陷出深深的陰影。他擡手撫過缺陷的肢體,悲哀譏诮之色再也無法掩飾地溢出來。
漩渦鳴人啊……
我愛羅理好浴衣,在勘九郎疑惑的眼神中打開櫥櫃,拿出一個皮制行李箱。打開箱子看見與鳴人的合影,他将它取出,然後翻過箱子将所物品清空。習慣性地摸向抽屜,我愛羅反應過來雙動折刀昨天交給鹿丸尚未拿回。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另一只手壓着刀鋒在箱子邊緣摩挲,最後停在箱子底部。
“我、我愛羅……”
被喚的人擡頭瞥了一眼,沒有說話。低下頭,刀子猛力向前一送!
皮革被撕裂,我愛羅幾乎是粗暴地扯開皮面,随着他的動作,勘九郎看見一個被塑料包裹的檔案袋暴露出來。
我愛羅扔掉手裏的殘片,抽出檔案袋,把外層塑料撕掉後從中抽出一小沓紙伸到勘九郎面前。
“這是?……”
勘九郎詫異地目睹發生的一切,他的預感十分不妙。在我愛羅平靜的注視中,他接過檔案袋中的紙。只看了一眼,他的身體如遭雷擊般顫抖,不可置信地迅速翻閱起來。
口供、證人、證詞、死亡狀态、車子型號……一條條一目目,清清楚楚,分門別類,都是關于波風一案的線索!
勘九郎顫抖雙手翻開最後一頁,一張熟悉的美豔容貌映入眼簾。
女人的照片被紅色記號筆狠狠打了一個叉,在紅叉右下收筆處有筆端過度滞留形成的破損。“砂瀑手鞠”四字印在照片下方,中間二字之間的紙呈微小的褶皺,勘九郎知道,那是液體滲入導致。至于是什麽液體,大概是眼淚。
勘九郎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知道自己手裏的這份檔案可以徹徹底底地擊垮手鞠。
這是一份詳盡得無懈可擊的狀書,它向他吐露八年前不為人知的事實。
手鞠撞死了波風夫婦。不僅如此,她還找了當年的藥師兜替她頂罪!
他終于明白,我愛羅替藥師兜翻案,不是因為對鳴人的責任,更是因為他本身清白無罪。
波風一案的兇手遲遲沒有頭緒,原來只不過是緣于逮捕者的心理掙紮。
“我愛羅你……”
你早就知道手鞠是兇手了?
你故意沒有把線索放出去?
你一直隐瞞着鳴人?
你還是在意手鞠?
你……
勘九郎說不出話。
我愛羅沒有回應他,只默默将他手中的證據抽離,收回檔案袋。他把繩子繞上紙袋的雙扣,快到最後一圈時停下,阖目仰天長長呼吸,說:“這是鳴人給我的。”
輕飄飄的一句,在陽光中飄飄悠悠,卻無法落地。
勘九郎不可表示他聽見這話時的震驚,亦無法準确形容我愛羅當時滿身悲涼的氣息。
就像死了一樣。
他猛地覺得毛骨悚然。
“究竟有什麽事你說吧。”半晌,我愛羅收斂情緒,聲線古井無波。
勘九郎遲疑了一下,說:“手鞠今天去了木葉警署。”
我愛羅沒反應,這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落喬家的少主和她一起去的。”
綠眸赫然眯起。
勘九郎知道我愛羅開始擔心了,有落喬少主這樣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在,手鞠大有可能受他蠱惑做出不該做的事。他的心理駕馭能力和表演能力,比他的香水要出名。
我愛羅雙目一沉,飛快穿好衣服,對着檔案袋怔愣一下,拿起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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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丸回警署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輛烈焰灼燒般的跑車,套着白襯衫的男子靠在車前蓋上,挂着溫煦得體的笑容。奇怪的是,無論車子色彩多熱烈、日光多毒辣、他的笑容如何溫暖,看見他的一刻鹿丸還是渾身不舒服地寒意。
他頂着麻煩走上前去,原因無他,這輛車正是矢野路監控中出現的第三輛車!
“日安。”鹿丸打了個招呼。
那人轉過頭鹿丸吃了一驚,他推測男子是在而立之年,但他的正臉卻是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容顏,年輕詭異得過分。
“日安啊,警官,奈良鹿丸?”他指着他胸口的銘牌道。
鹿丸懶懶地挑眉,第一局博弈他就稍遜一籌。
“我是三組組長,奈良鹿丸。”
“嗨嗨!”少年笑着點頭,“在下落喬,請多多指教。”
鹿丸握了握對方的手,計劃着怎樣開口詢問有關事宜,不成想落喬倒是先開口了。
“奈良組長,辦案很累吧?”
“啊?嗯,的确很麻煩,特別是有大案的時候。”
“大案子?”落喬歪過頭,湊到鹿丸耳邊說,“比如,漩渦鳴人嗎?”
森冷的輕笑讓鹿丸凜然,不着痕跡地讓開,他說:“落喬少主也關心這種事嗎?”
“呀、呀!”少年揮着手站直身子,抱怨道,“別人死了跟在下什麽關系?嘛,還不是因為手鞠公主這個弟控,在下才會知道我愛羅的小情人居然被殺了。可惜呢,他可是個帥氣的孩子。所以啊,手鞠公主要來看弟弟,在下就陪她來了。”
“手鞠公主……”鹿丸抓住關鍵,“砂瀑手鞠?她來了?”
“嗨!不過奈良先生還是不要叫他‘手鞠公主’,在下會生氣的。”落喬沖鹿丸點頭道,嘴裏說出的話卻讓後者一頓無語。
“我愛羅不在。”
“是嗎,那手鞠公主可要白跑一趟了。不過這樣也好,在下可以送她回家。”落喬眯着眼,像只享受日光的貓,自言自語地絮叨,“跟手鞠公主一起回家,一起吃飯,一起開車兜風,嗯,把戀人們會做的事都做一遍。讷讷奈良先生,你覺得這樣的話手鞠公主會答應在下的求婚嗎?”
“啊?”望着突然興奮起來的少年,鹿丸覺得自己先前的寒意真是莫名其妙。根本就是個陷入單相思的青春期孩子嘛!
“那個,或許吧……”鹿丸敷衍道。
“或許,就是可能成功。”落喬說,“如果在下成功的話,一定會請奈良先生來喝喜酒,畢竟是您鼓勵的在下。話說回來,奈良先生結婚了嗎?結婚了的話把夫人也帶來,一起祝福我們可以嗎?”
“我還沒結婚。”少年跑題的能力實在驚人,鹿丸無奈地發現照着他的腦回路走,一輩子都問不到自己想要的事。
奈良鹿丸決定直奔主題。
“落喬少主,能問你個問題嗎?”鹿丸說,“可能有些麻煩,但是請不要介意。”
“沒關系沒關系,奈良先生是在下的大恩人,盡管問吧。”
鹿丸被這邏輯攪得糊塗,不過好歹是問出來:“砂瀑家就任晚會上,聽說原本是砂瀑手鞠就職?”
“嗯,您想問這個?”落喬似不太明白為何鹿丸會問與案子無關的事,猶豫一下,說道,“這倒是真的,說起來還是因為在下的關系。”
“因為你?”
“嗯,是這個樣子的。晚會時有一場假面暗舞——暗舞知道吧?就是那種全場關燈,只留一小撮光,大家随便找人跳的那種。”
鹿丸無奈地點頭,以疲憊無語之目光催促落喬少年說重點,順手打開口袋中的錄音筆。
“總之在下運氣很好,一下子就找到了公主大人。”少年的眼中溢出得意的光彩,“跳舞的時候,在下就告白了,嗯,确切的說求婚——啊不對——在下從頭慢慢說吧。”
鹿丸做了個“請”的手勢。
“嗯。在下先對她說,手鞠公主可以不任職嗎?因為如果董事長是手鞠公主,在下一定不舍得讓家裏的老頭子吞并砂瀑的産業。
公主說,不就職她可沒人養。
在下就告訴她,嫁給在下就可以了,落喬家可以養她。
她說落喬家養不起她。具體說什麽我不記得,但主要就是這個意思。
然後在下就告訴她,在下和赤砂之蠍那個金主都是朋友,不可能養不起她。前些天還讓他替在下改了輛車子,超級機械增壓的16門4缸發動機,跑完整個木葉都不用十分鐘,比她家的游艇還快。”落喬說着拍拍身邊的烈焰跑車,“就是它。”
鹿丸趕緊眼神示意他,跑題了。
“對了,怕她不信在下還把鑰匙給她看了。”落喬道,“公主說要試車。在下當然答應,不過試完車她就不能就職,要嫁給在下。”
“所以她禪位給弟弟?”
“對,手鞠公主也是很愛在下的,答應了這麽無禮的要求在下也沒想到。”
少年的笑容愈發燦爛,一副被愛意包裹的樣子。鹿丸同情地看看他,不打算戳破。落喬的眼球頻頻轉向左上方,言語中沒有剔除自己的存在,聲調不平穩但未有刻意拔高,身子一直松垮地倚靠,他确實在努力回憶那個美好的夜晚。
他給的線索重要得讓人不敢相信,鹿丸拍拍他的肩膀:“多謝合作。”
“應該的。”落喬笑得幾乎看不見眼睛,又孩子似的确認,“在下說的話有用嗎?”
“嘛,算很有用吧。”鹿丸沒有看他,這豈止有用,他都能确定疑犯了。
“等等,奈良組長。”落喬再次叫住轉身将走的鹿丸,“您能告訴在下嫌疑犯是誰嗎,在下想一會兒告訴手鞠公主讓她高興一下!”
“啊,這個……”真是麻煩。鹿丸腹诽一句後說,“我還沒能确認,所以暫時不能公布。”
“那組長确認後一定請通知在下!”
“嗯……一定……”
就不知你小子想不想聽啊,鹿丸想,手鞠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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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亮起,勘九郎緩緩停住了車子。
洶湧的車流在面前縱橫穿梭,後視鏡裏,他的弟弟坐姿端正,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我愛羅把檔案袋放在自己腿上,微微垂眸。被阻塞而煩躁的車喇叭在他四周鳴叫,燥熱的氛圍中他如同千年的玄冰。
遇見另一塊冰。
是直覺地扭頭放下車窗,旁邊的駕駛室窗戶同樣徐徐降下。
墨發對赤紅,黑瞳對碧眸,一瞬間空氣凍結。
對面的人的嘴角流落冰冷譏諷的笑意,那無盡痛恨蒼涼的眼神,随着車龍扭動逐漸離開我愛羅的視野。
我愛羅回憶他方才的唇語。
宇智波佐助目光若刀,無聲敘說:
罪有應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