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心。
就像每科老師總是強調自己科目的重要性,希冀學生在自己的教學科目上花上比其他科目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教育的書籍強調家庭教育家庭教育比學校教育更為重要,家庭教育對孩子的影響比學校教育更為深刻。
面對用詞單調的沈強,沈夏默默否認了教育書籍的某些話,要是依賴家庭教育,估計她的語文是不用及格了。
除夕晚上,沈夏難得自己下廚做了份茄辣西拌面。
她從面館中知道的這道菜,照着視頻把茄子、西紅柿、青椒切塊,加油加茄子燒軟,盛出備用,重新熱油加豆瓣醬加茄子加西紅柿加青椒一起炒,軟了之後蓋上鍋蓋保溫。把超市裏買的刀削面往繞好的水裏煮熟,撈起來和炒好的澆頭拌一拌就能吃,營養美味。
沈夏太久沒下廚了,剛握刀時手都是顫的,但委實喝着銀耳紅棗湯過年過于凄涼了,更重要的是十分知道自己女兒什麽德性的陳美娟發了微信強制要求她做飯,并發視頻及照片為證。
沈夏剛學做飯那會兒激情澎湃,會花半天的時光慢慢做個三菜一湯,量小而精致,盛在白瓷盤中,青菜必須排列整齊,菌類必須擺成花瓣狀,盤子上的花紋必須搭配,再用黃瓜和胡蘿蔔薄片擺一圈花,滿滿的藝術感。
陳美娟這樣浸淫廚房多年的老手也由衷贊美她的擺盤藝術。
然而熱情過了之後,沈夏的下廚就成湯湯水水簡餐教學班,美名少油少鹽響應健康飲食。
喝了湯,幾個碗一沖,簡單方便,連帶着水和洗潔精也省了,又響應了低碳生活。
她把不鏽鋼碗一撂,轉頭告訴陳美娟這叫“從小事做起,從生活做起,從自己做起,走可持續發展路線,堅持科學發展觀,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
陳美娟笑得眼紋深邃,佯怒道:“你就是欺負我沒文化。”
沈夏輕哼一聲,“你也要好好讀書,以後考個老年大學。”
陳美娟樂不可支。
沈夏說:“你沒看昨天新聞嗎?奶奶和孫子一起考上同一所學校,你的榜樣呢。”
她是真為陳美娟沒有讀書可惜,她看過陳美娟年輕時的照片,真是布衣荊釵不掩麗質,柳眉杏眼,秋波暗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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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美娟長的漂亮,也愛打扮,被工廠辭退後再去別的工廠應聘別人都不要她,說她一看就不是做事的人。
陳美娟回家和她抱怨,她做了一輩子的事竟然被人這麽說。
沈夏沉默以對。
沈夏覺得她媽天生就不是做事的人,也不該是做事的人,陳美娟就該上個學考個編,每天穿着漂亮的裙子得瑟來得瑟去。
這才是陳美娟該有的一輩子,她不該嫁給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也不該有一個一點都不可愛的女兒。
陳美娟在賣早餐之後老了許多,變了許多,但沈夏想到陳美娟時,她總是想到陳美娟送過她一個毛茸茸的大熊布偶作為生日禮物,然後迫不及待帶了小孩子的衣服回家給那個大熊穿上。
當時沈夏在旁邊嫌棄地想,真幼稚呀,孩子都多大了還熱衷于這種打扮游戲。
那會沈夏從民辦小學到公辦小學,學校強制要每個學生穿校服,沈夏工作日一律白衣黑褲寬大校服,陳美娟一顆泛濫的“奇跡暖暖”之心無法宣洩。
在周末,陳美娟依舊無法滿足自己的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沈夏迷戀上了寬松舒适的運動服不肯再換上裙裝。
于是,陳美娟借口沈夏生日給自己買了只熊接着玩換裝游戲。
沈夏是厭倦那頭熊的,龐大的身軀不僅占了她的床相當大的位置,夏天挨到還熱的慌。
她無數次想乘着陳美娟不在把頭熊扔進樓下的垃圾桶,卻最終沒有實施。
小時候她是因為慫,陳美娟肯定會說她,大了點後她膽子也大了,不再怕陳美娟,一次把熊抱到樓下又抱回來,自己都說不出原因,只能才次歸結為慫,畢竟陳美娟還是會說她幾句的。
後來那只熊還是壞了,線崩開了,棉絮亂飛,毛也在水洗中變得硬挺。
沈夏在陳美娟的注視下把大熊抱下樓,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
之後金融危機了,陳美娟被辭退後推車賣上了早點。
如果她讀了書就不會賣早點了,以她的性格該在學校裏和一茬又一茬幼稚的孩子待在一起。大家同樣幼稚,沒有人會嫌棄她,他們會和她一起圍着毛茸茸的大熊玩換裝游戲。
這才是陳美娟該有的一生。
第 11 章
作為一個非盈利的組織,市圖自然沒有大型超市除夕、大年初一晚上不加班其他時間照常上班的拼勁,它按照國家标準給工作人員放足了假,在大家都紛紛返工時才悠悠然開門,愁死了一片被迫學習的人。
沈夏在自動還書處還了看完的書,回到小沙發上等待正式開門,一張桌子四個人,分三批,對面是一對女生,翻着考研的專業書,和沈夏坐在同一邊是個初中的女生,書包臌脹。
女生是沈夏認識的,她在市圖的英語角活動中見過,英文名叫漢娜。
市圖時不時在英語角舉辦一些活動,請一些外教來講講原版書籍,簡直是個虐渣現場,專克啞巴英語,沈夏這種英語常年130以上的人在裏面瑟瑟發抖,生怕外教注意到她讓她站起來回答問題。
她第一次毫無準備進去,首先遠離了幾個用英語高談闊論的青年人,找了個中老人聚集的地方,想着大家都是興趣小白黨,互愛互助,結果某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外企工作8年,口音雖然一聽就不是母語國家的人,但流暢度和詞彙量讓沈夏拍馬難及。面對沈夏的崇拜,男人相當謙虛,表示多說就好,他自己也是工作後練得,他已經老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角落某個低調的戴眼鏡的老太太開口更是驚豔,英音優雅地讓人想到莎劇。
沈夏一問,老太太笑笑,半幽默半感慨說當年為了去劍橋訪學和任教大學簽了賣身條約,現在她好不容易退休,學校還返聘她,她其實更想去歐洲小國走走看看,但想想學生們還是答應了。
沈夏近距離地感受了一把降維打擊,接受了自己是個渣渣的事實,安靜如雞地在旁邊佯裝壁花。她默默用手機在蓉城大學的官網中找英語系老師名單,再挨個把女性化的名字複制搜索,老太太的照片很快就找到了,沈夏點開她的簡介看了一眼,想着人與人的差距比人與豬的差距還大。
漢娜是踩着點來的,穿着打扮簡單樸素,沈夏本能地覺得來了個同類,然後……漢娜和外企男用英語打了個招呼,那調子和美劇發音一樣一樣。
那卷舌,那連讀,那語調……
沈夏郁卒了。
外企男看着沈夏的臉色笑呵呵和她介紹,漢娜在國際學校讀書,以後目标是藤校中的一所。
沈夏覺得自己就不該來這個英語角,這是什麽人才高地呀。
此時此刻,漢娜裹着一身半舊的黑色羽絨服在她身邊看書,原版的專業書,看封面圖案大概率化學相關。
沈夏又一次感受到了來自知識的壓迫。
她真是一只可憐的小學雞。
沈小學雞朝窗戶外張望,希望莊小學雞能到來和她抱團取暖,然而莊琳又一次遲到了。
他匆匆忙忙趕到時,沈夏灌滿的水壺已經喝了一半,《天堂再見》再差十幾頁看完了。
前文的伏筆盡數照應,積累的情緒在爆發邊緣。
莊琳一邊小聲道歉一邊大刺刺地拉開椅子。
沈夏低頭看書,沒有擡頭,也沒有打招呼。
她認為沒有拒絕就是接受了莊琳的道歉,沒有必要特意告訴被人一聲她接受了,尤其是在圖書館這種需要安靜的場合。
莊琳尴尬地坐了下來,把紙和書擺上桌。
他注意到沈夏沒有複習的意思,抱着本課外書看,好奇道:“你不複習嗎?”
“看書看到一半沒看完沒心情複習。”
“好看嗎?”
“還行吧,得了一個特別厲害的獎,但我沒覺得它寫的很厲害,可能我帶入不進去,這本書講一戰後法軍的,”沈夏嘆息,“我對一戰的了解僅限于教科書。你了解一戰嗎?”
“嗯,我對二戰了解比較多,”莊琳笑了,有意挑起話題,“意軍總是做出一些很搞笑的事”。
“如果你指在北非戰場用珍貴的水煮通心粉的話,已經被證實是謠言。”
“哦。”
又一陣尴尬的沉默,沈夏後知後覺明白自己又一次把天聊死了,但她又有什麽辦法,難道和莊琳聊那些用膝蓋想都知道是假的搞笑謠言嗎?難道男生大多不是熱愛軍事嗎?他怎麽不聊點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