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力,沒那麽甜,”她細細地解釋,“你這個是牛奶巧克力”
沈夏補充,“我其實不喜歡吃甜的東西,帶黑巧克力是因為看到文章說黑巧克力可以提高記憶力。”
“哦,”莊琳幹巴巴收回了巧克力,“那你喜歡吃什麽?”
“水果,蔬菜,海鮮,紅肉,”沈夏想了想,“其實我不挑食,除了有特殊氣味的東西,比如榴蓮、菠蘿蜜,熏過腌過的東西,重油重鹽的東西,其他吃的都可以接受。”
“哦。”莊琳再次以一個單音節回答。
他頓了頓,“那我下次補送你一個禮物吧。”
“下次再看吧,”沈夏敷衍着,揮了揮手,“我會家啦,拜拜。”
“拜拜。”莊琳揮着那盒巧克力。
他站在原地,目送沈夏,高三許多女生為了不浪費時間都剪了娃娃頭,沈夏也是,她原來是長發,低低紮個馬尾,垂落在肩甲間,剪了之後濃密的黑發半遮脖頸,在陽光中顯得有些毛躁,像團毛茸茸的小動物。
沈夏在目光中徹底消失後,他徒手拆了巧克力盒,拿了一塊品嘗。
沒嘗出來什麽牛奶味,但對于他來說甜度正好。
春節那段時間,相比較其他人的團團圓圓、紅紅火火,沈夏的日子太過清靜。
她到覺得無所謂,反而還喜歡這種清靜。
早上終于不會被豆漿機的聲音吵醒,可以睡到太陽高升再起床,在被窩裏懶懶地穿衣服,九、十點左右吃着薯片配燕麥配油炸排骨這種不健康的早午餐看電視,對着窗外發發呆再掙紮着練練字帖,練完字也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她對着鏡子撸撸頭發,去外面為數不多的開着的飯店照着菜單吃,春節期間人不多,往往整個店就一兩個人,老板也大方了,有時會送她一個餅子或小菜,會提醒她除夕中午還可以來吃,晚上就不開門了,要過年。
晚飯一般是各種湯湯水水,沈夏實在沒有一個人做飯一個洗碗的勤快,她吃了午飯把紅豆薏仁或者銀耳百合桃膠那些佐料泡在水裏,到了時間撈起來往電飯煲裏一丢,調好功能就接着做自己的事去了。
市圖閉館前幾天她分了好幾次把自己想看的書背了回來,下午一邊看一邊吃零食,時不時去手機上沖個浪,看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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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天賦技能大概是自娛自樂,對着鏡子對着空氣把那個笑話生動地講出來,然後哈哈大笑。
她在網上看到有父母擔心獨生子一個人太寂寞打算給孩子填個弟弟妹妹,沈夏簡直無法想象自己有個弟弟或妹妹會怎麽樣,最可笑的是陳美娟竟然問過她想不想要弟弟妹妹,沈夏當時心裏冷笑,你再生個讓我提前當媽嗎還是再往沈承家送?
家中無人的日子才是她最享受,她可以做自己的事不用顧及父母的目光,像那些擁有自己房間的同學一樣。
她可以跟着視頻荒腔走板地唱,用不同的怪異的腔調地讀一首詩,靠在牆上嘻嘻地笑。
有時她也會在午後寫寫練習卷,一邊寫一邊罵出題人,對答案的時候又罵一遍,效率巨慢她卻一點不焦慮,像個沒心沒肺的小傻子。
蘇格拉底說的對:“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快樂的豬一種是痛苦的人。”
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如她一般想要成為前者,在太陽下哼哧哼哧吃草,但社會的環境把所有人都往後者上引導,小升初、中考、高考,說不定以後還有考研、各種證書。
這樣的社會容不下沈夏這頭無産階級的豬,她沒有做豬的資本,只能随着大流一路學學學考考考,自我催眠自己熱愛學習,卷不離手,筆不離手。
不然還能怎麽辦呢?
從天臺上迎着風跳下去嗎?摔在血肉淋漓。
這樣就不用學習了,也不用考試了,不用一邊羨慕嫉妒排名在你前面的人,一邊悔恨自己的懶惰和大意。
跳下去,即使那些對你沒有好感的人也會為你哭泣,你再也不是什麽孤僻的書呆子或者冰山學霸,在外人的記憶中,你會美化成一個勤奮友好的人。在父母親人眼中,他們只會選擇性地記憶你乖巧可人的一面。
死亡總是能美化一人的品德和性格。
第 10 章
沈夏清楚地知道,當她的父母回家時,她會再次成為了那種所謂文靜勤奮的孩子。
早上吃完飯去市圖寫作業複習,晚上回到家接着幹同樣的事。
她自然可以敷衍過去,反正她的父母沒有一方文化程度能高到監督她學習的地步,她可以對着課本發發呆,然後在陳美娟躺在床上把目光投降她時翻兩頁書。
可她的高考成績該怎麽辦?
她高一那個傻呆呆的新手班主任說她高中三年的奮鬥動力是不在小黑屋裏洗碗,她的父母為了讓她體會生活的艱辛在某個暑假把他們的寶貝女兒送去某餐館後廚過了一段時間,教育作用已經給某師範畢業生造成了近乎心裏陰影的深刻。
那她呢?如果沒有考上大學給怎麽辦?會不會也在後廚或者工廠之類的地方度過一生?
她想起她在百日宴上見過的那張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圓臉,那個和她同齡的早早結婚生子的表姐。
她生了孩子之後會做什麽呢?當全職主婦還是幹着一份可有可無的工作?
沈夏覺得恐懼,她離18、19歲結婚生子的生活曾經那麽近那麽近,幾乎她就要成為另一個翻版的表姐。
她曾經在心中埋怨過父母過,在貧富差距還沒有那麽大的時代,在中國百廢待興的時代,沒有抓住機會,成為一個坐擁財富的人,沒有像班上某些人的父母一樣,住在綠化良好的小區,夏天能帶她去外省旅游,住在五星酒店裏,甚至在迪拜或者歐洲的免稅店買包。
姚白給沈夏看過她和家人在迪拜拍的照片,姚白和她母親紮着相同的異國色彩的絲巾,在太陽下微笑,幸福美好。
姚白苦着臉和她說,這是她媽對她即将面臨高三的勉勵,讓她好好學習,考好了高三後的暑假包和旅游地任她選,考不好後果自負。
哦,姚白是如何把話題扯到旅游上的?
是因為沈夏問姚白身上的香味是那裏來的,是不是噴了香水。
姚白說,她不喜歡香水的味道,可能是她敷的面膜的味道,她習慣在晚上敷面膜,第二天便可以什麽都不塗都有一張水潤的臉。
她說了那個牌子沈夏從來沒有聽過,她只覺自己的無知,實際到了她上大學問她大學的舍友,她們也都沒有聽過,畢竟那個發源歐洲的牌子昂貴又小衆。
上了大學後沈夏漸漸接觸護膚這個領域才想明白她聞到的可能是大馬士革玫瑰花精油的味道,玫瑰精油除了美容外還有抗抑郁和舒眠的左右,歐美一些高端品牌喜歡在産品中加一些,使用後能讓消費者有一個快樂的心情,從而愛上産品。
她最初是在某小樣的精華液中嗅到那熟悉的香味,但很快她又換回平價的護膚品——父母給的生活費和她自己的兼職并不足以讓長期使用那款産品。
沈夏埋怨她的父母不僅沒有給她一個富裕的家庭,也沒有給她一個快樂的家庭。
她高一參加一個比賽時遇到過一個活潑的有些多動的男生,男生擁有和莊琳一樣白的發亮的皮膚,在周末的集訓後,他的母親來接他,幫他拿着書包,有說有笑離開。
沈夏走在他們身後,看着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婦打了一下男孩的頭,男孩偏了下身,接着笑嘻嘻地說頑皮的話。
從老家回來後,她再次審視自己的生活,想自己或許還是幸運的,至少她在蓉城長大,在蓉城接受教育。
至少她在狹窄的家中擁有一張書桌,即使她嫌棄書桌太矮而經常在吃飯用的大桌子上寫作業。
陳美娟在她擺弄臺燈準備寫作業時,會自覺地将電視靜音,在默片中早早入睡。
沈強也會主動到門外抽煙,還會傻乎乎地給她買《悲慘的世界》這種她早早就讀過的書,告訴她這是中學生必讀書目,叫她多讀讀書。
那套書也不知翻譯成了什麽模樣,一個簡單的故事竟然能出版成上中下三冊。
沈夏想接過那套書時自己大概是面無表情的,她把那套書往書架上一放便再也沒有翻過,任由它吃灰,倒是沈強見狀覺得不能浪費錢看了起來,之後反複向沈夏強調那是本好書,反反複複就是一個好字,也說不出具體好在哪裏。
沈夏那段時間在看教育方面的書籍,她試圖給陳美娟灌輸新的教育思想,讓陳美娟能更好地教育自己的孩子,即她自己,然而陳美娟總是向沈夏提出奇怪的問題讓她失去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