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注意到沈夏的目光,看玩笑地用手蓋了半邊試卷:“不想看別看。”
沈夏強行忍着笑,表情扭曲:“我就是太開心了,遇到一個水平和我差不多的。”
女生狐疑:“真的?”
沈夏直視她的雙眼,努力讓自己顯的真誠,哪怕月考成績下來這個謊言就會自行敗露,她上個高三在重點班中的成績算的上中上,現在調到平行班成績自然出衆,碾壓衆生:“我是複讀生,就是成績不好才複讀的。”
那女生信了,憐憫的目光透過鏡片灑在沈夏的身上。
沈夏轉移目光到那張慘兮兮的卷子上,左上角寫着班級和名字——姚白,她身邊坐的女生叫姚白。
姚白理解錯了她意思,“卷子是老師發的暑假作業,給了我們答案叫我們自己對,開學來講。”
姚白沒有講的是每課的老師都發了卷子,第一節語文課熬過去之後,又是兩節數學課和一節地理課,其他人刷啦啦地翻着卷子,仿佛考場上那群裝逼的人,她幹巴巴看着姚白的卷子,頂着老師懷疑的目光,仿佛寫不出答案硬憋的考場學渣。
十一點五十分下課鈴響起的時候,她才終于擡起了始終低着的不敢和那群陌生老師對視的頭顱,她熟悉的老師盡數到了高一教新一輪學生。
她借了姚白一疊慘不忍睹的卷子裝在空蕩蕩的書包中,吃完飯找了家店複印,帶着兩疊卷子回到教室。
不知道是這一屆确實比較努力還是高三初入學一時興起,沈夏回來時班級中所剩無多的人看卷子的看卷子,背單詞的背單詞。她上個高三平行班的同學抱怨班級中午休有時會把門窗關上放恐怖片,一點高三的氛圍都沒有,這個班級倒學風不錯。
她從書包中拿出手機插上耳機開機,打卡APP在座位上背單詞,每日任務完成後趴在桌上睡覺,耳邊盡是紙卷翻動的聲音。
她中午睡眠不如晚上,大部分時間比較淺,她努力醞釀着情緒,心中數着呼吸,十分鐘後她依舊處在想睡但睡不着的狀态,耳邊的聲音蚊子般讓人煩躁。
她想着上午老師沒布置什麽作業,不知道誰到了現在還在弄什麽卷子,她轉頭一看,不遠處的人不久前剛在複印店偶遇過,現在裁紙刀割着複印的卷子,應該是在做錯題集。
她愣了兩秒後戴上耳機重新趴在桌上催眠自己,畢竟同學好學自己不能有什麽埋怨,都是自己睡眠淺的錯,別人都是好好的。
到了下午,她終于可以坐在座位上安靜如雞地偷偷寫她的往年高考卷,等老師講到她比較不熟悉的知識點時在找出卷子對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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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有時會布置下卷子,她直接在課堂上寫,一個上午她就明白了平行班老師的尿性,講課巨慢,加上其中插科打诨,就怕學生聽不進去。她中考時發揮失常,按排名進入了平行班中的一年中深深地領略過,老師的核心就是好好把那群好吃好玩地祖宗們送進二本的學校,對祖宗的家長們有個交代,對自己的良心也有個交代。去年她的班上上一本的同學不是在外面補習就是在課堂幹自己的事,跟着老師基本等于等死。
在一個本一率慘的可憐的高中最大好處就是沒有壓力,你好我好大家好,只要你不在課堂上造反老師大度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用心理老師的話說叫“不用你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沈夏看看身後低頭玩手機的同學,自覺自己對學習的态度還是可以的,心安理得地在歷史課上寫數學卷。
歷史學科是個大概率出佛系老師的學科,看慣史書腥風血雨改朝換代的老師壓根不care這群熊孩子。
這個班的歷史老師穿着老頭衫,從一道關于□□思想的選擇題慢悠悠地延伸到□□思想的形成到成熟,再延伸到中國近代歷史上重要的幾次會議,彌漫着閑談的氣氛,老師在講堂上慢慢地講,學生在地下慢慢地記,時不時讓老師再說一遍筆記沒記上。
這種沈夏倒背入流的知識點,她如果不做題光聽能睡着。
晚自習就更輕松了,因為學校中又走讀生,不強制住宿,到點就放人。老師不強制點名,一進班級沈夏就發現人沒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一半在嘻嘻哈哈地打鬧,另一半撐着臉寫作業,哦,還有個例外是右上角那個微胖的女生,皮膚很白但長滿了青春痘,延續着午休未完成的大業,兢兢業業地剪卷子做錯題本。
沈夏從她身邊走過,那卷子的水平和姚白有的一拼,正面撕完了反面的錯題就要手抄,那女生的字小而緊密,兩三行單着看可以說秀氣,一片密密麻麻的下來,宛如蟻巢內部,看的沈夏頭皮發麻。
文科班的學生的字多數被科任老師群嘲過,沈夏這種急起來寫的連自己都看不懂的極端分子課下還被老師叫去過辦公室喝茶過,辦公室裏不止她一個人,但只有她一個是女生,其他幾個是常年班級倒數的男生,學校大考按排名重新排座,那幾個人是掉出本班級的。
他們背對着老師沖她擠眉弄眼,大概意思是“喲,您老也來了。”
沈夏報以微笑,她的字大而潦草,從小就被說像男生,如果真的字如其人的話,她在男生中還屬于那種頑劣不堪型,她又是個大度的人,比起一些愛惜羽毛的學霸,她的作業只要能按時交到課代表手裏随便別人抄,她偶爾和別人對一下答案想拿回去卷子,要在教室東南西北角轉一圈才能找到最終接受人,這個後果就是她那手字在成績中下的男生中揚名。
她為此專門為了所謂的卷面分和印象分找過田英章的字帖練字,還專門買了鋼筆,然而兩本字帖之後依舊沒有什麽用,練字的時候心平氣和,坐姿端正,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字确實端正,但一到了作業考卷那種需要趕時間寫的時候,像練字時那樣寫簡直是找死,十分鐘過去了文綜一道大題還沒答完,沈夏看了眼考場黑板上的鐘之後肌肉記憶自動開啓,又是那手潦草的字。
老師最後也只能無奈地要求她寫字的時候字和字之間間距盡量一樣大,不要連在一起,至少改卷老師在電腦上閱卷的時候第一看看上去時卷面是端正的,而不是“這是個後進生”。
除了字跡潦草之外,不合格的卷面還有不在規定範圍內答題老師看不到,還有字太小,老師需要仔細看你的內容,最怕的就是仔細,其他卷子三秒就過大致看看就給個差不多的分,內容仔細了那裏不對就會被多扣個一兩分,幾科加起來運氣不好扣個近十分直接拉開一個檔次。
沈夏看着女生的字,回想老師的所謂的應試技巧。
可憐天下教師心,鴨子硬趕不上架只好專研其他的“旁門左道”。
第 4 章
沈夏再次見到高一生物老師現任高三段長是在月考成績出來後的第一個大課間,高一高二的同學彙集到操場活動,高三自然沒有這個待遇,連堂課後個個如被精怪吸幹了的書生般趴在課桌上。
廣播中通知複讀生去段長辦公室,沈夏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被特意過來的姚白拍了下肩膀才朦朦胧胧地擡起頭。
“叫你去段長辦公室。”姚白輕聲說。
“嗯。”沈夏表示知道了,站起來從後門出去,門軸發出擾人的噪音,靠近後門的男生不滿的轉頭瞪了她一眼,見她是女生,不便說什麽粗話,又轉回去趴在一堆書上補覺。
沈夏關上門,門軸又吱呀一聲。
當初段長說不會進重點班,但把她插進了重點班的兄弟班級,部分老師是共用的,比如地理、語文等。
兩個班級的門都打開時,有時可以聽見從隔壁班傳來的熟悉的老師的講課。
但有些是單獨的,比如數學,上一批時還是兩個班共用一個數學老師,據說最後高考成績不太理想,不知道今年學校從那裏湊來了一個班一個數學老師,連分出的藝考班據說都單獨擁有一個。
隔壁班的數學老師拖了課,還在孜孜不倦地講題,卷子投影在一半的黑板上,寫滿了筆記,他側身在黑板上流利地畫着函數的圖片,最新的月考卷,最後一題的第二題。
她班級的數學老師不講壓軸題的後面兩題,阮鷗就講了第一題。
“選擇性放棄,”阮鷗苦口婆心地告訴他們去年做出這道題的比例,“還不如去檢查檢查前面的選擇題和填空題,給你們講了也是浪費時間,下次出題人換個方式出你們又不懂了。”
最終,那個圓臉帶着黑框眼睛的數學老師在一衆杠精的催出下做出了喪權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