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阿爾眼睜睜地看着一道灰色的身影向陳峻襲去,本能地想要沖上去保護那個人,下一刻卻又硬生生地停住身體,讓自己釘在原地。
身後有一陣腥風襲來,陳峻眼疾手快地及時抽出一根帶着火苗的枝條向外一抽,正好擊中那迫不及待撲上來的一只狼,那灰色的野獸被打得嗚咽一聲,摔倒在一邊的地上。
其餘狼群發出威脅般地呼嚕呼嚕聲,可是沒有再上前來,陳峻威風凜凜地用樹枝擺出防守架勢,站在一旁的阿爾見狀遞給他另一支火苗更大的樹枝,陳峻揮舞着它們試圖讓狼群遠離,但是每次只要收回手,它們又會如同潮水般地湧上來。
凱伊和尼克緊緊依偎在一起,他們一個行動不便,另一個吓得腳有些軟,恐怕跑也跑不了,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生出聽天由命的感覺。
倒是阿爾和居奕一起謹慎地将火堆生的更大,狼群迫于那溫暖的火光,一直不能接近,卻又固執地不肯離去。它們虎視眈眈地望着中央,嘴角邊流着涎液,眼睛閃着綠幽幽的光。
在這樣的危急情況中,居奕還皺着眉頭說:“這是西伯利亞狼,是舊時代就已經消失的動物啊。”
阿爾半蹲着攪動火堆,使木頭和空氣充分接觸,懶洋洋地瞥了那邊一眼,沒什麽興趣地說:“我早就說了這裏有古怪。”
只有陳峻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戒備着狼群的動作,看着他堅定的背影,凱伊他們才生出了一種安全的感覺。
而旁邊居奕和阿爾伯特這兩個沒眼力見的大少爺居然争論開了圍住他們的到底是不是西伯利亞狼的問題,阿爾聲稱某些人只在書本上讀過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看到有類似的就忍不住拿出來套,以此顯示自己學問豐富,真是太可悲了。而居奕則反擊道某些人連所謂的半瓶水都倒不出來,如果不是靠着“臉”的話其氣質大概連路邊的小混混都比不上。
陳峻突然出聲道:“居奕同學,我們白天看到的那個,是叫做恐龍嗎?”
阿爾不滿地微皺眉頭,然而陳峻罕見地沒有理他,而是神情嚴峻地說道:“恐龍……是不是也是夜食性的動物?”
居奕一愣:“确實是有部分恐龍在夜晚進行捕獵的,難道……”他臉色變了。
地面微微顫抖起來,狼群也開始騷動不安,只聽得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聲長號,它們居然飛速地轉身撤退。
見包圍圈已散,阿爾也飛快地跑向陳峻:“我們也趕快走!”
陳峻猶豫道:“可是帳篷……”
阿爾說:“先別管他,暫時藏到安全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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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如同潮水般撤退,地面的震顫幅度也越來越大,尼克被兩個人一起攙扶着,腳幾乎不沾地地離開了宿營地。
他們躲在旁邊,看到路上的一副奇景:
有一種用兩只腳蹦跳,頭部長得和小鳥一樣的小型恐龍向着這邊蹦來,他們的動作雖然滑稽,但是速度卻很快,似乎甚至超過了剛才的狼群——個頭不高,骨架也小,如果是單獨一只的話恐怕看起來一點都不可怕。
但是現在,這些生物成群結隊地,向着某個方向奔騰,連大地都為止震顫。
之前被陳峻打暈倒在一邊的一只野狼,一瞬間就被那些牙尖嘴利的小東西撕扯成一片一片,變成一具白骨了。
他們每個人都震驚地看着這難得一見的畫面,即使連阿爾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大概過了幾分鐘左右,密密麻麻的隊伍消失在了遠方,只留下地上的一片狼藉。
他們的帳篷被踩塌了,但是好在沒有什麽太大的損毀,只要重新搭起來就可以繼續用,由于通訊器每個人都是随身攜帶,帳篷裏面也沒有放什麽重要的東西,可以說是沒有什麽損失。
而也許是即使是恐龍也對火焰本能地産生厭懼的原因,他們的火堆沒有被踩滅,仍舊燒的很蓬勃。而經過這一次經歷,也許沒人敢讓它再熄滅了。
阿爾說:“哼,學校也是有點品位的,這種畫面倒還不壞。”
幾個人驚魂未定,陳峻想要搭帳篷,卻被居奕制止了,他指了指天色:“快要天亮了,現在開始收拾,對你的體力消耗太大不說,我們也休息不了多長時間,不如先就地待一會兒吧。”
陳峻想說自己并不累,最終還是咽下了這句話。
如果可以暴露身份的話,一定能更好地保護身旁的人吧,現在這樣太過束手束腳了。
但同時陳峻也牢記着父親囑咐自己不要随意暴露身份的話,如果讓有心人知道,也許會利用他的力量。
周圍的人應該都是可信的,陳峻思考着,好吧,其實可疑程度最高的是居奕,他作為內奸的嫌疑還沒有消除,但是從他進入這所學院開始,居奕完全沒有流露出一點要加害阿爾的意思,也許他的可疑程度可以下調一點吧。
幾個人身上裹着厚毯子,圍着火堆做好,尼克他們很快就昏昏沉沉地想要睡過去一樣,而居奕溫和地對陳峻說:“你先睡會兒吧,不然一夜都沒有休息。”
這次陳峻很認真地拒絕了他:“不用了,我清楚自己的感覺,”而後轉過頭向阿爾說道,“阿爾少爺,您還是睡一會兒吧,不然白天沒有力氣。”
阿爾眉眼間略有些疲憊,卻不肯閉上眼睛乖乖休息,而是帶着一點愠怒轉過頭去。
陳峻想起來好像剛才他們還在鬧別扭來着,想起事情始末,正要開口說點什麽好聽的哄哄對方,卻聽阿爾說:“你有沒有覺得我……”
“什麽?”
“……我剛剛也想讓先你休息一會兒的。”阿爾別別扭扭地說,“都是那個該死的居奕嘴巴太快。”
“呃……”和他預想的生氣好像不太一樣啊,真是微妙。陳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樣啊……可是您來說我會更高興。”
“反正我沒他體貼吧,”阿爾嘀咕,“不過那小子一向會裝。”
“我完全沒這麽覺得。”陳峻開始表決心,“我認為您的本質非常溫柔。”
聽到他這麽說,阿爾的嘴巴抑制不住地往上翹:“嗯,說明你還有點眼光。”他湊近再次神秘兮兮地說:“反正那個家夥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千萬別被他的糖衣炮彈打中。”
“怎麽會,”陳峻說,“我一向都很不近人情,從來都不被人的表象所迷惑。”
“我說,”一個突兀的聲音插入他們的情人私語,兩個人轉過頭,居奕在一邊苦笑着撥弄着火堆說道,“不要在當事人的身邊說他的壞話行嗎?”
“看,明明該生氣的時候,他還做出大方的樣子。”
“真是可怕,可怕的心機。”陳峻附和,“其實他心裏說不定已經決定要把我們大卸八塊了。”
“喂!”居奕哭笑不得地看着莫名其妙同仇敵忾的兩人。
他們這樣笑鬧了一會兒,阿爾突然說道:“剛才……剛才有狼向你撲過去的時候。”
“嗯?”陳峻因為他話題轉換過快而一頭霧水。
“我挺擔心的,”阿爾的臉龐被火焰鍍上了一層金紅色,“想要過去救你……但是馬上就發現你自己可以應付。”
“……”陳峻開始反省自己有沒有表現得太好。
“我突然想通了,雖然我們都是男人。”還可以稱之為“少年”的男人認真地說道,“不過有時候顧忌太多,會忍不住替別人承擔很多事情,你也是,我也是這樣……但是這樣下去不行,所以我們現在說好了,以後你不要那麽過分保護我,我自己可以的。”
他的金色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輝:“我也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會太幹涉,只會在一邊支持你全力去做……”
陳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阿爾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神色簡直別扭至極:“唉,感覺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怎麽又難受又挺舒服的……”
“阿爾少爺,”陳峻突然笑了,他的嘴角翹起,這也許是他迄今為止有過的最為溫柔的微笑了,“您果然是個溫柔的人。”
不知道為什麽,有種想要說謝謝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