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天的時候,陳峻他們一行人收拾好東西繼續前進,由于晚上的經歷,每個人都是一臉睡眠不足的表情——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我怎麽覺得,阿爾伯特和居奕的臉色根本沒有什麽變化呢?”凱伊悄悄地對旁邊的尼克說道,臉上帶着兩個濃重的黑眼圈。
尼克的腳已經開始腫起來,可惜這裏面缺醫少藥,陳峻只能用布條為他勉強固定了一下,現在他勉強自己可以一瘸一拐地走路,但就算這樣他也不忘八卦:“對啊,尤其那一位我怎麽覺得比平時還顯得光彩照人,其實私下裏有傳言說,他是個吸血鬼……”
其他人沒聽到,但是這話可瞞不過陳峻的耳朵,他走在前面,警告性地咳了一聲:“少說話,趕快走路。”
凱伊半真半假地抱怨起來:“你是獄卒嗎——又兇又不講情面,我們一直被你使喚得團團轉啊!”尼克在一邊兒也煞有介事地點頭附和。
比起來其餘兩個人,他們可不是那麽害怕陳峻的,畢竟大家的階層差不多嘛——等等。
凱伊突然發現尼克似乎……“喂,你不是特優生吧。”
尼克點點頭,臉上帶着些許迷惑的表情。
凱伊看了這位灰頭土臉的大少爺一眼,洩氣道:“好吧,我們的友誼産生了裂痕。”
也許尼克在這裏面表現得和他同甘共苦,一齊受到頭頂三座大山(?)的欺壓,但是等到回到了學園,恐怕他們馬上就要變回陌路人了,而且對于看到自己落魄情形的凱伊,說不定還要采取一番打擊報複。
陳峻突然說:“我認為你想多了。”
凱伊吓得跳到一邊:“你會讀心術?!”
陳峻實在懶得告訴他,凱伊的想法都已經挂到了臉上,只有旁邊的尼克傻乎乎地沒看出來。他了解過尼克的背景,認為這個人雖然家裏有錢,卻并不是個壞人。
但是看樣子凱伊也不是特別在意這件事的樣子,轉眼就嬉皮笑臉地搭住了尼克的肩膀,對陳峻說道:“所以只有我們才是一夥兒的嘛,你就不能對同伴體貼一些嗎?一直向那邊的殿下們靠攏,對我們就只有命令的話可以說——”
陳峻無言以對,他發現自從進入這個異空間後确實對其他人一直都使用着指令性質的話語,只有和阿爾以及居奕進行過閑聊性質的對話。
似乎這樣也違背了普通人的原則,脫離群衆就是失敗的前兆,陳峻認識到這一點,十分認真地彎下腰道歉:“對不起,我沒有考慮你們的感受,因為一心想着要早點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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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伊見他這樣反而受寵若驚:“不不,我只是随便說說的,其實想想你之前不也這樣嘛,單刀直入就進入主題,就算威脅別人也要達成目标……可能就是進來之後表現得更明顯了。”
陳峻正要再次道歉,一直走在最前方的阿爾似乎聽到這邊的對話,一下子靠過來開始添亂:“什麽?有人不服氣你嗎?”
他邊說邊若有所指地用銳利的眼睛看着凱伊他們,把凱伊吓得反射性地縮起身體,陳峻嘆口氣說:“沒有,怎麽會。”
“沒有就好,”阿爾趾高氣揚地說,“我的人誰敢不服?”
陳峻心想,似乎他們昨天剛剛交流并通過了不要過度保護的決議,怎麽似乎程度反而加重了一樣。
指示器上的小星點仍舊以固定的頻率閃爍着,看久了甚至會讓人生出一點絕望的念頭:他們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達這個地方?他們是否走錯了方向?
但是似乎陳峻的隊伍中完全沒有出現這樣的問題,在中午短暫地進行休息時,阿爾甚至樂觀地表示:“我看我們一定是第一個到目的地的!”
凱伊嘀咕道:“是啊,更快的人一定都累死了。”他不敢大聲,可剛說完就後悔地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怎麽那麽賤呢!
幸好阿爾并沒有聽到這句抱怨的話,或者是聽到了也沒有在意,總之他平日裏顯得非常自大的性格在這個時候反而給所有人都上了定心丸。
他們走過了路慢慢變成了寒帶森林地貌,不過并不特別難走,在下午的時候他們甚至在林間發現了一個小型的山洞,阿爾探查一番後,很有經驗地得出這兒恐怕是某個動物的窩,但是那位主人已經很久沒有再回來,所以可以供他們暫時栖身。
發現了這麽一處好地方,他們便決定提前停止行進,昨晚大家都沒有休息好,今日可以好好地留在這個地方補充一下體力了。
陳峻将睡袋之類的布置好,阿爾去找食物還沒回來,天色也開始暗下來,處在半黑半白的陰暗狀态下最容易看不清東西,尼克在點火時差點把自己的手給點着,于是陳峻将這個任務接了下來。
居奕這次倒是沒有搶着幹活,而是坐在一旁若有所思,他見陳峻生完火,對他說道:“你覺得為什麽我們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人?”
陳峻頓住腳步,誠實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其實他也在懷疑,不管這片場地有多大,他們走了這麽遠的路總該能碰到一兩組人,可是一路上別說一個人影,連有人留下過的痕跡都沒看到。
“莫非學校真的能制造出一個很大的空間,讓每個小組都在自己的那一片地區裏轉?”居奕苦笑着。
陳峻單刀直入地問他:“你是學生會的成員,難道對學校布置的這種東西也一點都不知情嗎?”
居奕嘆了口氣:“我知道很難相信,但是我确實毫不知情。”他又說道,“我也沒想明白,學校是如何瞞着我的耳目搞出來這麽大的動靜的,說來慚愧,其實就連這次校長一力促成的校內改革,他事先也沒有透出什麽口風來,完全是背着我們推動這項計劃。我想他也許有點不滿吧,對學生會的權利。”
陳峻誠實地說:“沒太聽懂,但是我知道了,你就是這個學院的最大黑幕。”
居奕說:“……好深的誤解,這跟我本人其實沒什麽關系,這所學校一向都是由學生自治的,學生會負責一切學園的運行事務啊,校長一向都只是一個門面,只負責出去演講剪彩什麽的。但關于校長的事情也算是潛規則,明面上他還是有着處理事務的權利的,所以這次我們才會被他突然的想法弄得措手不及。”
他笑了笑:“不過我也覺得他的計劃還不錯,學生們确實需要敲打一下了——要不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會讓他進行得這麽順利呢。”他一邊說着,一邊陰險地推了推眼鏡。
“黑幕,警察先生,這裏有黑幕——”陳峻用平板的聲音喊道。
居奕笑眯眯地看着他:“噗,雖然你好像表現得挺讨厭我的,但是我覺得能在你面前說出來自己的想法,我們也算朋友了吧。”
陳峻突然間無法反駁,朋友嘛,真是個不錯的詞彙,但是他并不是來做這種事情的,應該交朋友的是阿爾才對。
他試探性地問:“那個,你是不是很讨厭阿爾少爺呢?”
居奕一愣,随即帶着笑意說:“喔,談心大會嗎?好吧,我表現的是不是太明顯了,我的确很讨厭他。”
“我想知道原因。”陳峻皺着眉頭說,在他看來,他們兩個是可以做朋友的人。
“因為他目下無塵、自高自大。”居奕氣都不帶喘地說出一連串缺點來,“不僅氣量狹小、斤斤計較,還特別護短。”
他沒好氣地:“曾經我踩了他的貓的尾巴一腳,他就炸得跟自己的尾巴被踩了似的——還用各種辦法試圖整我,雖然被我一一破解,又寬宏大量地表示不計其過,不過我也已經不屑與這種人結交了。”
“……”聽起來好……幼稚。陳峻知道這麽說也許會引來恐怖的後果,于是聰明地閉上嘴了。
不過關于他對于阿爾的評價,似乎也讓人無法反駁啊。
居奕看他的臉色,露齒而笑:“還有一籮筐的我就不說了,免得變成你們的妨礙。也許在別人看來你們倆個算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不過我認為你這個牛糞完全可以找更好的鮮花被插。”
“總之謝謝你的……誇獎。”陳峻說,“阿爾少爺是個很好的人。”
居奕說:“是挺好。”他之後又小聲說,“簡直好過頭了。”
但是陳峻沒有聽到那後半句話,因為他看到遠方漸漸出現阿爾的身影,他似乎摘了些野果,用一張大葉子包好,像包裹一樣放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提着幾只打來的動物。
他一口氣走到山洞前,扔下自己手上所有的東西,野果似乎就是平常的沙棘果,而動物則有野兔和野鳥,阿爾似乎并不滿意,有些喪氣地說:“真奇怪,只能看到一些小型的動物。”
居奕毫不客氣地說:“有大型的動物即使是食草的你大概也打不過他們。”
山羊的角,野馬的後蹄,都是能一擊致命的武器,阿爾帶着奇異的眼光看他一眼:“嗯嗯,也是。”
這種寬容的态度不僅使居奕大為震驚,連凱伊都長大了嘴巴,這還是那個不服輸的大少爺嗎?
阿爾沖着陳峻奔過去,一手攬住他的肩膀:“我現在是有對象的人了,不跟一些連戀人都交不上的人計較,哈哈哈!”
他得意地笑起來,好吧,剛剛才塑造起來的形象轉眼又崩塌了。
居奕摘下眼鏡,慢條斯理地用衣服擦了擦(眼鏡布沒讓帶進來),随即帶上:“誰跟你說我沒有對象?”
阿爾的大笑噎到了喉嚨裏。
居奕說:“我家裏已經訂下了親事,恐怕一畢業我就會結婚,到時候不知道一些人的對象會在哪裏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陳峻一眼,陳峻摸摸鼻子:“我去烤肉。”
見陳峻走開,阿爾皺着眉頭說:“我怎麽沒聽說這事?”
“因為是剛定下的,而且父親不想大張旗鼓,所以沒有公開這件事。”居奕溫文爾雅地說,“所以大家也請盡量保密吧,當然有一個人我是不會特別奢求他的。”
阿爾還是皺着眉,罕見地認真說:“你父親的決定……不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樣好麽?”
居奕奇異地看了他一眼,聲音緩和下來:“無所謂,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這是每個人都應該承擔的責任,而且我也并沒有特別喜歡的人,聽說對方性格不錯,所以我也不會很在意。”
阿爾嗤了一聲:“你真想得開,不愧是百依百順的完美兒子。”
“是是,比不上您十歲就氣的将軍差點心髒病,”居奕斜瞥他,聲音又低了下來,“你家和我家情況不一樣,沒什麽可對比的。”
“有什麽不一樣的?”阿爾毫不客氣地說,“難道你爸有我爸恐怖?還是說你母親去世了所以比我母親在家裏更有震懾力?”
居奕也皺起眉頭:“別提我母親,跟她沒有關系。”
“是麽?”阿爾冷笑道,“沒有關系還連提都不讓提?”
“閉嘴!”居奕忽地一下站起身來。
他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聲音,讓處在不遠處一起烤肉的凱伊和尼克一起驚訝地扭過頭看,只有陳峻目不斜視地轉着手裏的食物,他可是一直在監聽着動靜的。
但是他沒有太清楚為什麽居奕會生氣,因為說到了他母親過世的事情?可是阿爾也并沒有侮辱的意思啊……他帶着迷惑繼續竊聽,就聽到阿爾用嘲諷的口氣說:“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誰會相信你并不在意?我真是奇了怪了,你都這麽大人了還至于總是哭着要媽媽麽?”陳峻能聽出他的聲音中隐藏着憤怒的感情。
而也許是剛剛宣洩的感情過于激烈,居奕回應時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疲憊:“跟你沒有關系,你也完全沒法理解別人的感受。”
阿爾不屑地說:“要拿那套‘你母親活得好好的所以你不能理解我’的理由麽?真是無聊到家了。像你這麽愚蠢,一直活在過去的蠢貨我只見過這麽一個。”
居奕說:“我并沒有那麽認為,你也完全搞錯了我的想法。但是你所說的這個理由其實也并不是沒有道理,你總是——沒有波折,你能真的說自己可以體會到別人的痛苦麽?從未缺衣少食的你,能體會到饑餓的痛苦麽?身體強健的你,能體會到病弱的恐懼麽?但是你總是毫不負責地聲稱這些都可以克服,我無法認同你的論調,即使你以後可能也會一直這麽成功下去。”
阿爾咬着牙想要反駁,但居奕只是搖搖頭,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太傲慢了。”他應該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沒有再理睬阿爾便走到篝火邊來,默默地坐在尼克身邊,表情也已經恢複正常。
而阿爾站在原地,捏着拳頭,低垂下頭,看樣子非常挫敗,陳峻走過去,想看看他是不是被居奕說的心理過于慚愧。結果走過去,阿爾卻在咬牙切齒地小聲說:“居奕這個傻逼——”
好吧,只是在生氣就好。也許以阿爾的神經粗糙程度,他根本就不會産生羞愧這種纖細的情感呢,陳峻勸說道:“我聽到了一點你們的談話,阿爾少爺,恕我直言,您還是別插手這件事了。”
阿爾沒好氣地說:“誰愛管啊,我只不過看不過眼他那副死人樣,以後我再也不會和他說話了!說我一直一帆風順——老子在軍隊裏受了多少磨練!有好幾次都差點死掉了!”
“嗯嗯。”對此陳峻表示出完全贊同的狀态,并且附和道,“我也覺得他說的太輕巧了,當年您能出生也是打敗了成千上萬的精子順利變成受精卵才能成功的。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
好容易阿爾調整好心情,回到火堆邊,由于察覺到了兩位巨頭之間的矛盾,這頓飯的氣氛異常壓抑,居奕也沒像平時那樣主動活躍氣氛,帶着勉強的微笑啃着屬于自己那份的食物。
在沉默的氣氛中,幾個人把東西一掃而光。天色也變得更暗了起來,阿爾站起身超外走,将一些垃圾扔到遠處去,而與此同時陳峻察覺到眼角處似乎有亮光一閃而過。
變故就在這時候突然發生,幾乎是本能地,陳峻向着阿爾的背影撲過去,同時大聲喊出來:“快趴下!”
阿爾的反應算是很快,但還是及不上陳峻一撲之下的力道,他整個人被對方壓在身下,随後感覺到身上的那個身體一震。
阿爾沙啞着聲音說:“不!你……”
陳峻的聲音仍舊是那麽冷靜、沉穩:“沒事,我沒事。”
所有人都已經趴到了地上,連腿腳不便的尼克都被凱伊拽倒,然而那個狙擊手卻沒有放棄,陳峻能聽到子彈一顆一顆呼嘯而過的聲音。
然而一擊不中,那個人隔着樹木沒法準确地瞄準他們,又出于某種顧慮不願意上前,所以一直只在遠處默默掃射,亂打一通,陳峻撲在阿爾身上按住他,默默數着槍響起的次數。
直到槍聲完全停止,好一會兒他們都不敢站起來,還是陳峻最先站起來,用手捂住右手手臂,說道:“手臂中槍了。”
阿爾也飛快地爬起來,上下查看着他的身體,直到确定真的只有手臂中彈才怒氣沖沖地說:“你幹什麽撲過來!”
陳峻老實地道歉:“對不起。”
居奕爬起來查看其餘人的傷勢,所幸那人似乎目标只有阿爾,除了陳峻替阿爾擋了一槍外其餘人都沒事。
他臉上的表情更加嚴峻:“太奇怪了,為什麽會有人襲擊你?”
阿爾則怒氣沖沖地想往遠方沖過去:“那個人還沒走遠!我去追他!”陳峻忙制止他:“阿爾少爺,太危險了,萬一他還有子彈呢。”
阿爾咬牙切齒地說:“混蛋!”然後他看着陳峻被血染紅的袖子,說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陳峻捂着手臂不放:“有什麽好看的,一般的槍傷而已,我看我們趕快出去吧。”
他根本不敢露出來自己根本沒什麽損傷的胳膊,那血跡只是為了僞裝成人類而提前準備的微型血袋而已。
阿爾一聽也有道理,于是便放棄了,他聲音有些顫抖地說:“你為什麽要……算了。我們棄權吧,你的傷口需要及時處理。”
陳峻要出去的原因倒并非如此,而此時尼克弱弱地說:“呃?棄權是不是不太好?剛才那個是不是也算考試的一環啊……”
阿爾瞪過去:“你想留下就自己留下啊!”,吓得尼克肩膀一聳,而居奕在旁邊安慰道:“別害怕,但是剛剛絕對不是什麽考試,那個人是真的瞄準了阿爾的後心,如果不是陳峻及時發現,阿爾就會死。誰敢做這麽危險的測試?”
陳峻點頭,他想,也許那個一直躲在暗處試圖危害阿爾安全的人終于按捺不住要出手了,比起考試,阿爾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這場考試奇怪的地方也有很多,我想也許哪裏真的出了問題。”居奕附和道,我們趕快出去看看。
五個人全部發出了棄權信號,然而等了半天,并沒有任何變化出現。天上的星星一如既往地閃耀,耳畔響着柔和的蟲鳴。
居奕第一次變了臉色,他像被釘在原地一樣,慢慢地說:“你們有沒有發現……”
阿爾煩躁地說:“什麽!”
“蟲子的鳴叫,天上的星星明暗變化,一直都是同一種頻率,毫無變化。”
幾個人被他說得臉色變了,居奕撐住額頭:“不對勁。”他看着手裏的通訊器,表明目的地的小綠點仍舊在一如既往閃爍,沒有盡頭,沒有終點。
阿爾怒氣沖沖地把手裏的通訊器往地上一摔:“這什麽破玩意兒!”
“等等!”居奕想要阻止他這種魯莽的舉動,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小盒子裂成碎片,眼前一花。
片刻的靜默,然而凱伊說:“我剛才——不是眼花吧?”
陳峻說:“如果是說眼前的圖像出現了短暫雜亂,那麽我也看到了。”
不用多說,人人都把手裏的通訊器狠狠地砸爛,眼前的畫面變得扭曲、很快雜亂一片消失。
“我的天哪……”不知道是誰低呼。
他們仍處在學校內的訓練場內,周圍是荒涼的地面,但是不遠處就能看到建築的圍牆,說明他們認為的廣大空間并沒有那麽大。
“我們就是因為它,一直在原地兜圈子?”阿爾複雜地看着腳下的碎屑說道。
“可是摸到的東西、觸感、火什麽的……”尼克結結巴巴地說,“怎麽可能憑空生出來這些東西呢?”
居奕聳聳肩,似乎因為遇到這種奇異的事情,他往日的風範已經回來了:“誰知道呢?看來校長先生瞞了我們不少事情。趕快去別的地方看看吧,還有其他學生呢。”
而他們從出口走進訓練場大廳的時候,馬上看到了其他人……他們都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從身體還有起伏來看,應該是睡着了。
“被麻醉了?”阿爾疑惑地低語,而陳峻馬上發現盡管偌大的大廳裏堆滿了學生,但是隐蔽的角落裏卻藏着幾個從頭到腳一身黑衣,臉上帶着面罩的可疑人士。
“什麽人?!”他們也很快發現有一行人出現在了門口,立刻大聲叫起來,同時手中的機槍也噴出火焰。
除了尼克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舉手投降,其餘人訓練有素般地立刻四散跑開了,當然陳峻是緊跟着阿爾的,順帶拉着反應不及時的凱伊一起跑,居奕則自己去向了其他方向,但是他的話應該不用人擔心吧。
“這是怎麽回事啊——”背後是噠噠的槍聲,從沒見過這種陣勢的凱伊吓得一邊跑一邊飙淚。
陳峻拉着他訓練有素地繞圈跑步,降低被擊中的概率,阿爾似乎對這裏很熟悉,毫不猶豫地就帶他們跑到一個小的出口,陳峻說:“這恐怕是——”
傳說中的綁架吧。
只不過傳說中的恐怖組織綁架的目标不是阿爾一個人,而是整個聯邦神佑學園的學生。
“不、不會把!”凱伊說,“這裏的安保明明是最高級的!”
“如果有內奸的話就難說了,而且那個人恐怕……”
“是那個可疑得不得了的校長吧,讓我們進訓練場,其餘人遭到麻醉,我們被騙的在原地兜圈子……媽的他還想殺我!”
他們沿着豪華卻空無一人的走廊急速奔跑,背後的聲音已經漸漸消失,也許他們已經閃開了追兵。
“如果沒人來襲擊的話,恐怕我們還會兜上更多時間。”陳峻冷靜地說,“很多事情還不夠明确,當務之急是我們要趕快出去,通知警方來救人……”
“沒用的。”
走廊上安裝着的、應該是用來進行校內廣播的小擴音器突然打開,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果然是你這個肥豬!”阿爾憤怒地大吼。
“哈!你以為我還會生氣嗎?”校長機械的聲音傳出來,和他平日畏縮的聲音實在大相徑庭,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擴音器失真太過嚴重,“你平時不是看不起我麽?呵呵,但是現在你哪能逃過我的手掌心!”
陳峻擡起頭,眼眸一暗,校園各處都有監視攝像頭,如果校長在終端前觀察的話,他們跑到哪裏的确一覽無餘。
“你是恐怖組織潛伏在這裏的內奸嗎?”他朗聲問道。
“是啊,沒錯!”校長爽快地一口應道,“沒想到吧!我這個可悲的、總是被小崽子們欺負的可憐蟲,現在也能把你們當成小蟲子一樣拍死!”
……沒人顧得上說話,因為從拐角處突然跳出來一隊黑衣人,他們不得不開始近身搏鬥,也幸好因為距離近,黑衣人手裏的槍不敢随便開。
陳峻一邊準确地擊中一個人的腦幹,一邊說道:“速戰速決!不然有更多的人往這裏來!”
阿爾咬着牙說:“我知道!”
他們陷入困境,在校長的哈哈大笑聲中無奈地拳打腳踢,被迫奔逃,好容易甩脫一隊人,阿爾帶着他們到了某個房間,一把關上門:“先在這裏休息一下!”
陳峻點點頭,把抗在肩上暈過去的凱伊放到地上,他環視着四周,看來這裏是學院的廚房,阿爾在一邊得意地說:“這裏的門比較厚,槍不容易打穿,我們先商量一下怎麽辦——呃。”
陳峻眨眨眼,才發現自己無意間似乎放下了捂着假傷口的手,于是他被打破的衣服下,血跡斑斑卻毫發無損的皮膚露了出來。
“呃。”陳峻說。
而就在外面,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聯邦學園的大門處,已經集結起一群警察,他們用喇叭往裏通告:“裏面的人聽着——”
坐在某個地方的校長——望着監視屏幕上的人群,得意地笑着,然後按下某個按鈕:“讓你們看看學園引以為傲的安保措施吧!”
大門的上部打開,裏面伸出來一排锃亮的機槍,圍牆上每隔一處便有自動機關槍虎視眈眈,原本的華麗鐵藝門被又豎起的一道實心鐵門所代替,學院內作為訓練用的銀色機甲紛紛從四處竄出,守住每個要害地點。而最誇張的便是,在正對大門的鐘樓上,赫然架起了一門豎起來的陽離子炮!
原本作為防禦外敵入侵的,從未使用過的聯邦最精銳的裝備,終于得到了利用的機會,而諷刺性地是它們沒能用來保護學生,卻用來囚禁他們。
鐘樓上的炮筒慢慢變紅,底下的警察見狀不妙紛紛散開,只聽刺耳的聲音響起,一道粗紅的光束正擊中一部警車,那可憐的東西立刻變成了一堆灰燼。
“哈哈哈哈哈!就算是軍隊過來,也不可能輕易進來!”校長狂妄地笑着,“而且別忘了我手上還有幾千個人質!現在,你們是不是應該聽聽我的要求了呢?”
聯邦保全措施最為優秀的學園,就這樣,在他的手中,變成最難以突破的堅實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