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母親終于是終日在書房之中不出來,和她的關系也就疏遠了。
雲深偶爾回去找她,而她也是很少和她說話,總是拿着書本專心地看着,所以在年少的雲深的記憶裏,她的母親是一個端莊安靜的女子,知書達理,嚴肅沉默。
而在君知蕭沒來之前,她的母親也一直扮演着嚴母的角色,不輕易笑,不茍言笑的結果就是導致雲深更加偏向了自己的父親,和自己的母親,總是有些隔閡。
而相反的,她的父親雲祝卻眉開眼笑,對君知蕭甚好,所以那些年,雲深的記憶裏,她的父親占了多半,小時候,他總是讓她騎在他的肩膀上,給了她整個世界。
而君知蕭則是陪伴了她十幾年的人,陪着她笑,陪着她哭,陪着她品嘗這世間的悲歡離合,陪着她成長,給她半生的颠簸流離。
她愛這個男人,也恨着這個男人。
“爸,我來看您了,您看,都這麽多年了,您女兒我并不辜負你的願望,活得好好的。”雲深淺笑着說着,當年他臨死前心心相念的便是要她好好地活着,現在,她還在這裏,沒有辜負他。
她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墓碑上的照片,那上面的人笑容祥和,仿佛在看着她笑。要不是這笑容已經被定格住,她還是會認為,他還在她的身邊。
“爸,七年了,我都沒能找到媽,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她的,會好好照顧她,您對她的愧疚,我會幫您轉告她的。”雲深說着說着,聲音已經有一些的哽咽了。
當年的事情太過于慘烈,她家破人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已經精神失常的母親,年少的時候不懂事,不明白母親為什麽會對君知蕭那麽冷淡,後來明白後,卻已經來不及去告訴她了。
她很愛她。
當年放逐掉的愛情。
更新時間:2013-8-13 15:10:43 本章字數:1541
現在雲深才明白,當年自己的母親,該是多麽的煎熬,那些年,她活在一種顫顫兢兢的惶恐之中,卻因為天生的那種典雅和矜持,表達不出對丈夫的怨恨和對破壞自己的家庭的女人的憤怒。
她永遠是那麽安靜和優雅,容不得她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對丈夫溫柔,對女兒管教嚴肅,相夫教子,是她一生的追求,可是,命運卻帶給她太多的磨難。
“爸,您知道嗎?我現在過得很好,以後我會常來看您,我想再過不久,我就會帶着媽媽來看你了。”雲深站了起來,抹了一把臉,才發現已經冰涼一片,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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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逡巡中,看見了那已經幹枯了的花束,還不只一束,想必是有人經常來看他,雲深在腦海裏想了一遍,雲家落敗後,父親生前的那些朋友都離她雲家遠遠的,生怕和雲家沾上半點關系。
當時她的父親下葬的時候,敢來送的人也不過是幾個,紀柏然的父親紀胤祖倒是來了,只不過是上了一炷香,嘆息不已地走了,雲深當時是怨恨着紀胤祖的,要不是他,雲家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落敗。
一時之間,倒是沒能想出來究竟是誰來看了她的父親,想想,她也就釋懷了,這是她的父親,以後她經常來,和其他人,沒有半點的關系,誰來看的,都沒事。
“我先走了,爸,我很想您。”雲深掩住嘴,偏過頭,把那即将奪眶而出的眼淚都咽回去,往事裏父親凄厲的喊聲就在耳邊此起彼伏,雲深快步離開,心疼不已。
腳步匆忙地轉過那兩邊冰冷的墓碑,幸好秋日還是有些黯淡的日光,不然,這裏的陰森和冰涼,一定會滲入她的血脈,讓她腳步不能自由。
林蔭道兩邊的喬木不斷地飄落下黃葉,以一種光禿禿的姿勢去迎接嚴寒的冬,雲深沿着山路,忽然站住,仰天看着黃葉飄揚,伸手去接,然後接到了那細長的葉片。
她的腳步極其緩慢地向前,把那片黃葉放在眼前細細地瞧着,葉片變黃之後,有些僵硬,那葉脈清晰可見,如同縱橫在人皮膚下的血管,密密麻麻的,卻已經幹枯。
年少的時候,雲深就曾經和君知蕭玩過這樣的游戲,聽說找一片葉脈茂盛的葉子,在葉子背面上寫上心愛的人的名字,把它放在海裏游走,就能夠實現心裏所想。
那個時候她常常拉着君知蕭陪她到海邊去把樹葉放逐,背面上理所當然地也寫上了君知蕭的名字,也強迫着讓君知蕭寫上她的名字,放逐到天際。
這仿佛就是一種預言,當時他們把彼此都放逐了,所以,在後來的很多年,彼此都遲遲不肯回來,在外面游蕩到天光,卻就是不肯回歸彼此。
已經下了山,雲深張開手,把手裏的樹葉放逐到風裏,随着風飄走,她的目光緊緊跟随着,看着它跌落,看着那個男人彎下身,來把它撿起來。
男人低眉瞧着那片樹葉,眉目溫潤。
是君知蕭。
年華依然有效。
更新時間:2013-8-13 15:10:46 本章字數:1639
雲深順着男人修治筆挺的長腿向上,就迎上了男人溫雅的輪廓,在暮光裏微微地沉寂。
君知蕭伸出素白的手指輕輕地彈掉那葉子上的灰塵,就那樣兀自拉起雲深的手,把那片葉子重新放回了她的手上。
“深深,相信我,寫上那個名字,仍然有效。”男人的聲音有些倦怠,慵懶之中,透出微微的沙啞。
雲深抿唇沉默,聽說這些天,君知蕭和紀柏然賽馬,把南城的一塊地輸給了紀柏然。
她想起紀柏然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肺都會微微地抽痛,那個男人,知道她母親的下落,卻不肯告訴她。
她找了七年的那個人啊,似乎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她就是無法觸碰。
“早就沒有了當時的情懷了,就算有效,我也不會再寫。”雲深勾起弧度美好的唇線,涼薄地笑,那眼角眉稍,都是寂寥的冷漠。
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再傻傻地寫上君知蕭的名字,當年放逐掉的愛情,怎麽能這麽容易地收複?
君知蕭的臉色稍微冷然,她略微冷笑的時候,那唇瓣張啓之間,帶着蜜色的誘huò,他情不自禁地低頭,在雲深猝不及防之中,捧着她的臉,深吻她的唇。
他逼着她節節後退,背靠在哪鴉青色的路燈下,那昏黃的燈光落在她的眼底,有些微微地刺眼,他輕易地撬開她的牙關,碾轉掠奪。
公路上的車來車往,恍惚間,身邊飛馳而過的那車窗裏,她仿佛看見了,紀柏然如狼一般的眼神。
他們相擁着在路旁糾纏,吻得太真,雲深都有些暈眩,似乎還是那少年的模樣,君知蕭帶着她跑上雲家別墅的後山,在那暮色之中,熱烈地親吻。
時光好翩跹,雲深被男人的柔情醉得微醺,要不是手機的鈴聲不斷地在響着,她想,她的心,一定會被君知蕭融化。
她掙脫男人的懷抱,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這個城市裏陌生的號碼,滑動了一下手指,接聽。
“小姐。”話筒那邊傳來男人低沉嚴謹的聲音,恭敬中,帶着幾分的冷淡。
是南柯。
紀柏然的手下第一猛将南柯啊,曾經為紀柏然橫掃過多少的商家,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自然是對雲深和紀柏然之間的糾葛一清二楚的。
雲深幾乎是在南柯打電話通知她的第一時間趕到紀公館的,心中呼嘯的是無法平息的狂風暴雨,仿佛這麽些年,那顆懸着的心終于找到了實處。
暮色蒼茫下,紀公館如同一個巨大的猛獸,蟄伏在黑暗中,沒有一絲的光亮,雲深恍惚地覺得熟悉,這紀公館,讓她莫名地覺得和雲家別墅有幾分的相像,只不過是比雲家別墅更年輕了幾分罷了。
仿佛是料定了她會此刻到來,公館厚重的鐵門自動地開啓,雲深急切地進去的時候,跑過石子路的時候,路兩邊藏青色的路燈,一盞盞地在她的身後亮堂了起來。
我們的孩子呢?
更新時間:2013-8-13 15:10:46 本章字數:1860
等她走到公館玄關的時候,不經意地回頭,才發現,那些做工精良的路燈,立在路兩旁,映照着那青色的石板路,和着那兩旁一年四季不會凋謝的花,如同一條黃色的絲帶,莫名地,像極了了年少的時候她曾設想過的某一個場景。
小學的時候,她曾在作文本上寫過,長大後,她的房子裏,一定要有一條小路,就像絲帶那樣漫長,路兩旁種滿了四季不謝的花,站着藏青色的美麗的路燈,燈亮起來的時候,會發出橘色的光芒,那樣的場景,就像一個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