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的手微微有些涼，指節……
車上餘天佑拍胸脯保證自己非常靠譜, 等餘傾清進到宴會大廳看見正在幫忙發煙的人，就很想倒回去把新郎毆打一頓。
她以為弟弟只是給他發了請帖，沒想到還找人來幫忙了。
這人在大廳裏忙來忙去的, 眼睛會不會疼？
其實林焰一開始被分配到簽到桌那邊, 葉子朋友挺多, 都是姑娘, 見了他就不肯走，最後簽到桌都堵車了, 他被其他人打發過來發煙。結婚的事他駕輕就熟，隊裏誰結婚他和郭浩都去幫忙, 伴郎都當了五回。
發煙不在話下。
剛把一根煙遞給新娘家的親友, 不經意回頭, 就看見了立在主桌邊的伴娘。
林焰突然想起來，他沒見過餘傾清穿裙子。
今天她穿了。
淡紫色的紗裙, 一字肩, 從肩頭到脖頸全露出來，皮膚很白，很好看, 他視力極好, 她鎖骨下的那枚小痣也看到了。
脖子空空的，耳朵也沒打耳洞, 手上圈着一朵花，代表着伴娘的身份。
頭發披在身後，前額的頭發編了細辮子，用發夾固定住，臉上的妝有點明顯，嘴唇很紅。她站在那, 很多人都在看她。
林焰朝她走去，目光一直鎖着她。
走到近前，發現她長高了，低頭一看，看見她穿了雙高跟鞋。
這雙鞋是葉子買給餘傾清的，說結婚了，送給姐姐一份禮物。
所以即使餘傾清很忌諱自己的身高，也還是穿上了。
兩人面對面站着，說是金童玉女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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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焰朝她笑着：“很漂亮。”
穿裙子的餘傾清，漂亮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像個小公主。
他今天則打扮的簡單，出來前新郎特地交代一遍：“哥，你就算穿破爛也那麽帥，我結婚，給點面子，讓我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于是林焰就一件白色襯衫，黑色西褲，打了領帶、抽空剪了個頭發表達一下重視。
剛剛收到新郎的控訴：“我聽說簽到桌堵車了！哥！！我結婚！！！”
當然，他沒聽說餘傾清是伴娘。
“我來拿點糖，葉子低血糖。”餘傾清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好。”林焰幫忙抓了一把，放在她手裏。
餘傾清道了謝。
兩人誰都沒挪動，最終是她低低說了聲：“我走了。”
女孩纖細的背影那樣好看，不怎麽會穿高跟鞋，走的有點慢。
他很想走在她身邊，護着她過去，怕她摔倒。可她身邊有了另外一個，西服上戴着一朵花，是餘天佑的伴郎。
不久後，婚宴正式開始。
誰都沒想到，餘家悶聲不吭的老幺這回幹了件大事，林焰也沒想到，餘天佑會有種跟他爸說要入贅。
把餘老三吓的半死。
他是餘家獨苗，爹媽好不容易拼出來的男丁。
葉家也就這麽個女兒，樂得有人入贅，以後孩子跟媽媽姓。
餘天佑說：“這樣就不用買房了，我也輕松。入贅沒什麽不好的，我很看得開，以後孩子喊你們外公外婆，你們習慣一下就好。”
王紅豔哭着問：“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們！”
餘天佑說：“不是，但我覺得你們要氣死我姐。”
餘天佑為什麽這麽着急結婚，林焰不清楚，但餘傾清是知道的。
他那天跟家裏說：“你們再敢跟我姐提一個字，第二個小孩也跟媽媽姓。反正都是我孩子，我無所謂。”
那天，餘天佑喝醉了，拉着餘傾清哭：“姐，以後我能保護你的，你相信我。”
臺上，婚禮主持正聲情并茂地說着兩個年輕人相識相知的故事，林焰坐比較遠的一桌，看見餘傾清在伴娘裏個子最高，手裏托着鑽戒錦盒，新人交換戒指，她在笑，低聲不知道跟弟弟說什麽，她弟可憐兮兮地看了看姐姐。
林焰身後一桌是以前船廠的老鄰居，正在議論臺上的女孩：“喲，那是招娣吧，長這麽漂亮了？”
“還很争氣哦，在交警大隊，餘老三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女兒是警察。”
“偶喲，他還有臉！”
“他最不要臉，你沒聽說啊，他兒子結婚沒買房，是女方出的房子。”
“入贅啦？他也肯？”
“沒有，就是先住着。”
“房子還是要買的，天佑姐姐沒有幫忙一點啊？”
“不知道啊，這個就沒聽說了，你看他以前那樣打孩子，現在還是老大更有出息。”
“誰說不是，小時候真是太可憐了。”
……
“阿焰！”有人叫他，“愣着幹嘛？吃菜。”
林焰看着坐在身邊的羅岚。
原來她是葉子的高中學姐，今天也來參加婚禮。
他是幫忙的，得給餘天佑把場子照顧好，羅岚說沒什麽認識的人，想跟他坐一桌。
“你随意。”林焰當時是這麽說的。
身後，剛才說話的老鄰居注意到，笑着拍拍肩膀：“阿焰？帶女朋友來啊？”
羅岚笑着：“我是女方的朋友。”
林焰看了她一下。
羅岚朝他眨眨眼。
臺上，走完流程準備下臺的餘天佑找他姐：“阿記，你看，和焰哥一起的那姑娘是誰？”
餘傾清其實已經看到了。
葉子說：“是我學姐。”
“是他前女友，省劇團的。”餘傾清看着葉子。
葉子傻眼，點點頭：“是劇團的，不是——他們——姐！我真不知道！現在怎麽辦？”
她費牛鼻子勁哄餘傾清當伴娘是有目的的！是要讓焰哥看着這麽漂亮的姐姐再也把持不住的！
結果兩個人都很有分寸很陌生，現在還冒出個前女友！！！
葉子看看天佑，天佑看看姐姐，餘傾清扶着葉子去換第二套禮服，全程像無事發生，倒是小聲讓跟妝師幫她補了一下口紅。
等把葉子帶回主桌，大家吃了一點開始熱鬧的敬酒時，餘傾清矮身對新娘說：“我走開一下。”
重重拍拍新郎：“照顧好你老婆。”
新郎新娘像兩只可愛的呆鵝，齊齊看着姐姐踩着她的高跟鞋往遠處走去。
另一張桌子上，餘老三正在吹牛：“哎呀，他姐姐疼他嘛，一直要幫他準備，臭小子非不要，說沒面子，要自己買，我看錢也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和王紅豔到時候添一點就夠了，所以沒讓他姐姐插手，總不好讓人家覺得我們重男輕女喽。”
人家也就是聽聽而已，沒當真。
餘傾清拎着裙子越過這桌，她今天全程就沒跟餘老三說過一個字。
遠處那張桌子上，幾個老鄰居舉着酒杯要跟林焰喝一下，直接坐在旁邊空位上。小時候追在林少爺屁股後面蹭玩具的幾個年輕人也湊了過來，說大家見一面不容易，今天好好喝一下。
羅岚已經将杯子倒滿，說這杯我幫他喝。
大家起哄：“喲，焰哥，可以啊！人家英雄救美你美救英雄，要說牛還是你牛！”
林焰拉住了羅岚的手腕，沒讓她喝。
他對老鄰居們笑着：“前段時間受了點傷，醫生說不能喝，大家要是不介意，我用飲料敬一下。”
人家不肯：“哎呀我應酬的時候也說胃痛不能喝的，都懂，你今天可不能跑。”
有個老鄰居和羅岚碰了碰杯子：“林焰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很不錯的，你們年輕人多交流，來來來，叔叔敬你一杯，當認識一下，待會讓林焰謝謝你哦，給你們找個話題。”
羅岚正要仰頭喝掉，一只冷白的手伸出來拿走了酒杯。
“周伯。”餘傾清規規矩矩地喊人。
“招娣啊！”周伯很高興，“都快認不出你了，剛才我們還說，你家就你最有出息！來，跟伯伯喝一杯！”
餘傾清今天本來沒想喝酒。
餘天佑找了一幫能喝的伴郎伴娘，就是知道她隊裏有規矩。
但這杯酒，餘傾清毫不猶豫的喝了。
喝完對羅岚說：“羅小姐，我再給你拿個新杯子。”
林焰下一秒把新杯子放在羅岚手邊。
餘傾清看了他一眼，她喝的白酒，可能是辣的，眼眶一圈有點紅。
林焰跟着把她的杯子也拿走了。用身板擋着大家，低聲說：“我有分寸，你回去吧。”
喝了酒的人嘴上沒把門，林焰怕老鄰居們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讓餘傾清沒面子。
但餘傾清直接拉了張椅子坐下，沒走。
林焰立在一旁，她坐的位置就挨着他。
“你坐。”伴娘擡頭看了他一眼。
周伯：“是啊是啊，林焰你也坐下，真是緣分啊！說起來你們倆也是一起長大的呢！”
周伯指着他們倆跟羅岚說：“我們都是一個單位的，這是新郎的姐姐。”
羅岚朝餘傾清笑了一下：“我們之前見過。”
餘傾清回禮，給羅岚倒椰汁：“招呼不周，不好意思。”
然後給自己到了酒，桌上唯一一個幹淨的杯子，林焰的。
酒倒的很滿，看起來像礦泉水，她用手輕輕護住，等下一波鄰居來鬧酒時，擡手一敬，幹了。
林焰皺着眉看她，她不看他，在跟周伯說小時候的事，林焰在桌下發消息，跟張姐說明情況，提前打招呼。
當然，也不算是提前了。
張姐很快回過來：【家裏有喜事難免的，咱們隊也沒那麽不近人情，你看着點，別讓她喝醉了。】
很快又跟了一條：【醉了你知道該怎麽做吧？三十的人了，不用姐教你吧？】
林焰把手機塞口袋裏，手順勢落在腿上，輕輕搭着——
餘傾清認認真真聽周伯講古，講以前那些雞毛蒜皮的破爛事，擡手敬他，另一條胳膊垂下桌下，誰都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對，只有林焰突然往後靠，低頭。
小姑娘戴花的那只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小指無力地點在他西褲上。
林焰很快把目光放到桌以上的位置。
人沒動。
餘傾清喝掉杯子裏的白酒轉頭看他，感覺自己掌心下的那只手好像永遠都不會動了。
她很難堪，眼眶更紅了，手也要收起來。
下一秒，那只大掌飛快地翻了個面，牢牢抓住了就要溜走的小手，停了一會兒，像是在确定這是不是夢——
然後撐開了她的五指，交握住，再也沒有松開。
他的手微微有些涼，指節扣着女孩纖細的手指，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餘傾清覺得酒意上頭，掌心滾燙，貼着他的手涼涼的很舒服，又怕他不舒服，動了一下。
林焰立馬抓回來，放在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