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
高興,仿佛分離了很久的戀一樣,這時候只想這樣盡情的擁抱,感受對方的體溫和呼吸。
清晨的早晨,白雪鋪滿了地面,四合院門前的空地上,兩個緊緊的相擁一起,很久很久以後才放開。
“什麽時候到的?”寧舒看了看被男扔地上的行李,問道。
李嚴熙湊過來親吻他的嘴,親夠了才笑道:“半個小時前。”
寧舒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活了這麽多些年,第一次有一個讓他這麽感動,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下飛機的第一時間竟然是往他這兒趕,這樣被放心上的感覺叫他怎能不感動。
“進屋休息一下吧。”寧舒邊說邊去提地上的行李,卻被李嚴熙一把抓住了手,對方的手有些涼,只有掌心處透着些許溫暖,一點一點的,傳遞過來,男的聲音下一秒響起,“出門準備去哪兒?”
“景風和蕭臨家。”寧舒自然的回答道,看見對面的男突然笑了,“已經見過蕭臨了?”
寧舒點點頭,把景風和蕭臨初一來過的事說給他聽,李嚴熙聽了笑得更加愉悅,“用得着這麽早就出門?若路上塞車晚點了,是不是就跟錯過了?”
“不會啊,可以打手機。”寧舒忙接口道,說完才看見男笑容裏的挪揶。
那笑容怎麽看都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只被盯上的羊,除了乖乖就擒以外別無他法。
李嚴熙走過來重新将他抱住,聲音頭頂漸漸清晰,“寧舒,這一生,都不想跟錯過。”
鼻翼間的氣息是如此熟悉又陌生,若不是這個懷抱太過溫暖,他一定以為這只是一場夢境,對方的聲音依舊迷而溫暖,新年的第三天早晨如同某種誓言一般,心上敲響,那麽哄亮而轟鳴。
寧舒慢慢伸出手來,環上對方精瘦的腰肢,讓自己更加緊密的偎近對方,用實際行動作了回應。
将懷裏纖瘦的身體更加擁緊,男唇邊勾起一絲滿足的笑,英俊的臉上瞬間綻放。
景風和蕭臨的家坐落美麗的冰湖湖畔,延着整個湖畔是一整排簡約時尚的小巧別墅,複式的風格搭配上外觀浪漫的米白色,會讓不由自主的想起春天的風景,清新怡。
兩下了出租車,延着湖邊的石子小路往裏面走,大約走了七八分鐘的樣子,李嚴熙才停下來對他說,“到了。”
寧舒哦了一聲,擡眼看眼前的兩層別墅,別墅周圍被白色的欄栅圍住,站外面可以清楚的看見花園裏那一片熱鬧的景象,他沒想到景風這樣大大咧咧的竟然也會種些花花草草,而且看上去打理得還不錯,再往裏是一扇朱紅色的木門,寧舒正看着,那門突然從裏面打了開來,一個影像風一樣跑了出來,“寧舒,到了,”景風邊跑邊喊道,聲音寧靜的早晨顯得格外的響亮,寧舒擔心他會不會吵到隔壁的住房,景風走近了,才看見寧舒身邊還有一個,“咦,表哥,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李嚴熙看着這個表弟,臉上依舊一副生硬的表情,“蕭臨呢?”
他的話剛問完,蕭臨的身影也出現了門邊,“寧舒,快進來坐。”比起景風的不靠譜,這個男倒是可靠很多。
寧舒跟着景風進了屋,蕭臨和李嚴熙還站院子裏,“這麽早回來伯父伯母沒意見?”
李嚴熙看了看他,說道:“媽還不知道現的情況,有哥和鳳玲,早些回來沒關系。”
蕭臨不由自主的皺眉,“若伯母知道了呢?怎麽辦?”
“也覺得媽會反對和寧舒一起?”李嚴熙似乎相當頭疼這個問題,語氣裏都透着些懊惱。
拍拍好友的肩,蕭臨非常老實的回答:“依對伯母的了解,她百分百會反對,以為所有都像風擎的父母那樣開明?”
李嚴熙嘆了口氣,英氣的眉峰有些糾結,“無論如何,不會讓媽有機會傷害寧舒。”
對于他的話,蕭臨似乎并不認同,只見他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對面的男,“嚴熙,寧舒他已經是個成年了,他有能力保護自己,這種想法會不會自意識過剩了?別忘了王偉明的事,們有理由相信,寧舒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自然相信他,他很聰明,只是,他的聰明媽和外公的強權面前起不了任何作用。”
蕭臨聽了沒說話,該是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總覺得寧舒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孩子,他的言行舉止,處事方法太過細膩和慎密,讓驚訝的是,王偉明綁架他這件事竟讓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李嚴熙聞言一怔,“怎麽跟他說的?”
蕭臨聳聳肩,“自然是讓他別多想了,但是看他的表情,的那些說辭顯然沒起到什麽作用。”
冬天的早晨很冷,李嚴熙露空氣裏的雙手不意識的握緊,英俊的面容一片肅然。
兩站院子裏又說了會兒話,直到景風門口叫他們,兩才進了屋。
原來除了他和寧舒以外,還有別的客,蕭家田園風的客廳裏,岩竟正看報紙,看見李嚴熙進來,打趣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李先生,終究也逃不過一個情字啊。”說完還不忘感嘆一聲。
李嚴熙看他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小藍要回來了。”
岩竟表情一怔,連手裏的報紙掉了都沒察覺,蕭臨一旁跟愛咬耳根:“嚴熙這招太狠了!”
景風認同的點點頭,還不忘補一句:“表哥忒狠了!”
李嚴熙說完話仿佛沒看見岩竟的表情一般,轉過身來問景風,“寧舒呢?”
“呃……寧舒跟顧青上樓了,說是有些話要說。”景風指了指角落的樓梯,心想表哥不會是吃醋了吧?
剛剛寧舒一進來就跟顧青撞個正着,顧青看見他臉上倒沒多少表情,只是感覺跟以前不太一樣了,然後他就聽見顧青對寧舒說,“想占用一些時間,可以嗎?”寧舒當然不可能拒絕了,就乖乖的跟着顧青上樓去了,至于顧青到底要說什麽,景風不知道,他現只想知道,表哥看見寧舒跟他最好的兄弟一起是什麽表情,想想都讓激動啊。
“阿臨,咱們上去看看好不好?”景風看見表哥的身影樓梯的轉角處消失,對一旁的蕭臨說。
蕭臨看了他一眼,“不好。”
……
蕭臨和景風的別墅從外到內都非常精致,樓下的客廳充滿了濃郁的田園風,樓上卻是一律的複古風格,從頂燈到坐椅都透着濃濃的複古味道,寧舒和顧青兩二樓偏廳的沙發上,相對而坐,半天都沒說話。
寧舒等對方開口,顯然,對方也等他說話。
屋子裏很暖和,從這裏看出去,可以看見冰湖美麗的景致,寧舒看得出神,突聽顧青說:“嚴熙剛剛到的吧?”
寧舒回過頭來看着他,“是。”
“收回以前對說的那些話。”顧青往沙發背上靠了靠,輕聲說道。
“顧先生跟說過很多話,指的是哪一句?”寧舒平靜的迎上他的目光,聲音平淡。
顧青笑了笑,對面的少年是如此平靜,神色中帶着穩重和內斂,竟讓他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語調,“即使會後悔,也要跟嚴熙一起,不是嗎?”
“對。”
寧舒的回答幹脆得很,顧青單手撫額,低聲笑了出來,“寧舒,發現有些喜歡了。”
寧舒一愣,不明白這怎麽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面的顧青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既然認定了,就請好好珍惜,不要被別的三言兩語和那些不可預知的未來影響。”
他的聲音極其認真嚴肅,讓寧舒也不禁正襟危坐,堅定的點點頭,“會的。”
顧青見他回答,這才滿意的笑着離去,突然安靜下來的空間帶着些許沉寂,細微的陽光中慢慢被填上濃濃的平靜,微弱的,細膩的,卻又十分明亮。
64、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
———4-8
顧青走後很久,寧舒仍坐在沙發上,沒有挪動過。
他清秀的臉上保持着淡然的微笑,眼睛看着窗外大片的景致,嘴唇揚起迷人的弧度,然後,他轉過頭來,迎上男人溫柔的視線。
“我在這裏站了很久,你竟現在才發現我。”李嚴熙笑着說,并未走上前來。
寧舒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走進對方的懷裏,然後笑着說道:“李嚴熙,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李嚴熙聞言一愣,笑着反問:“為什麽這樣說?”
等待,是件煎熬的事,那些選擇默默等候的人該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走過無數個春夏秋冬呢。
寧舒在男人懷裏搖搖頭,“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人曾說人生苦短,不要因為等待白白浪費了生命。”
男人将懷裏的少年緊緊擁住,空氣安寧而恬靜,一如窗外的陽光迷漫而燦爛的擴散。
春節後學校恢複了上課,寧舒仍是每天去學校頂樓的校長辦公室複習,因着李嚴熙的關系,他發現李風擎對他更加照顧了,好到連他都無法忍受的地步。
院裏那棵櫻桃樹開花的時候,寧舒邀請李風擎去賞花,李風擎似乎對櫻桃樹這種果樹衷愛得很,看見那棵樹後竟将唐軍翎給撇在了一邊,可憐的唐先生只能眼巴巴的坐在不遠處,想象自己是那棵櫻桃樹該有多好。
随着高考的漸漸臨近,學習量在逐步的增加,寧舒基本上每晚都是零晨後才閉眼,李嚴熙知道後自然強烈反對,卻每次都被寧舒繞了回去,李嚴熙無法,只能更加體貼照顧他。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高考已在眼前。
這期間唯一的新鮮事大概就是李嚴熙的未婚妻回來了,那個一身淡藍色長裙的優雅女子,即使站在炎炎的夏日裏,也能讓人聞到一股出水芙蓉的清新味道,她長得并不如何美,那雙眼睛卻像會說話一樣,只靜靜的看着你,便能讓人掉進漩渦中。
那天李風擎剛好出差,寧舒走到辦公室門口又折了回來,在紀楓高中的大門前,他看見了這個傳說中的未婚妻。
對方也同時看見了他,應該說,對方根本就是來找他的。
寧舒一眼便認出了這個人就是張曉和景風嘴裏的卓藍,她的□寫真至今還挂在黑瀾酒吧的玄關處。
“寧舒,你好。”
對方的落落大方讓寧舒稍微有些愣神,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禮貌的笑道:“你好,卓小姐。”
卓藍挑眉,優美的唇瓣劃出一條弧線,“你知道我?”
寧舒只點了點頭,“張曉常提起你。”
“張曉現在還在歐洲呢,那厮都玩兒野了,不知道回窩。”這話讓寧舒消化了好一陣,卓藍本身就像一條變色龍,他沒辦法想象一個優雅的美女是如何從前一刻的婉約大方跳到下一秒的豪爽直率的,這個刺激對他來說稍稍有些大。
“我聽李嚴熙說他去歐洲學習了,要明年才會回來。”
卓藍看着他,笑道:“寧舒,你是不是該請我去哪裏坐坐啊,這站在大太陽底下,我随時都會暈過去的。”
寧舒尴尬的笑,帶着卓藍去了最近的一家涼茶店。
卓藍要了一杯冰糖雪梨,而寧舒則點了一杯純淨水,剛剛在外面倒沒發覺,直到兩人相對而坐後,寧舒才察覺到了來自對方的好奇和打量。
他不知道卓藍是怎麽找到他學校的,也不清楚為什麽對方要特意一個人來找他,以前沒見到這個未婚妻的時候,他多少有些好奇,如今見到本尊,他反而沒那麽好奇了,因為眼前這個女子從笑容到眼神,都在告訴他,她回來不是來搶人。
當然,即使對方真是來搶李嚴熙的,他也有信心能贏。
“你跟嚴熙在一起有半年了吧?”卓藍纖細的手指拿着小勺子在杯子裏攪拌,聲音輕柔的傳來。
寧舒愣了一下,“嗯。”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竟已經有半年了。
“我看你們過得挺不錯的。”隔了一會兒,卓藍又說,寧舒擡眼看了看她,“卓小姐想跟我說什麽?”
卓藍沖他擺擺手,“什麽卓小姐啊,叫我卓藍就行了,我純粹關心一下你們嘛,不會連這點情都不領吧?”
寧舒複又低下頭,看着眼前的純淨水,不緊不慢的說:“我只是很好奇,卓小姐這樣單獨的跑過來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告訴我?還不能讓李嚴熙知道?”
聞言,卓藍一笑,那笑容像水一樣晶瑩透明,令整個屋子好像一下子亮敞起來,“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
寧舒點點頭,表示明白,又聽卓藍說道:“高考準備得怎麽樣了?”
“謝謝關心,還不錯。”
卓藍沒回答,只是用那雙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望着他,那裏面瞬間卷起無數複雜的光芒,多得寧舒不忍直視,堪堪的別開了視線,桌子兩邊的兩個人都沒說話,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滞,然後卓藍掩飾的笑了笑,“寧舒,要幸福。”
那簡短的五個字,讓寧舒很多年後想起來,還是會莫名的覺得感動。
這一刻,他卻只能感覺到,心髒在微微收緊,有細細麻麻的觸感占據了整個心房,過了很久才吐出一個單音:“嗯。”
那次還算愉快的見面以李嚴熙的突然出現而告終。
李嚴熙出現的時候,寧舒和卓藍還坐在涼茶店裏,兩個人并沒有刻意去營造話題,卻發現還真有不少東西可以拿來聊一聊,卓藍講了個笑話給他聽,寧舒噗一聲笑了出來,嘴裏的水也盡數噴了出來,他沒料到自己會這麽失禮,忙拿了紙巾去擦,哪知對方的卓藍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自己胸前帶,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卓藍的胸口了,一只大手突然橫過來,将他的手救了下來。
他驚疑未定的擡起頭來,便看見李嚴熙緊繃的下鄂,那樣子怎麽看都覺得對方很生氣。
“卓藍,這種把戲你還要上演多少回?”李嚴熙的聲音像冰渣子似的,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人沒來由的顫抖。
他的臉上被冰霜覆蓋着,黑色的眼睛深邃得可怕,寧舒只看了一眼便抽回了視線,卓藍似乎根本不吃李嚴熙這一套,只見她扁扁嘴,不滿的抱怨:“一點都不好玩,我只是想逗逗寧舒嘛。”
寧舒感覺自己腦門兒上那兩滴冷汗聽見這句話後,都不約而同的掉了下來,剛好滴在李嚴熙的手背上。
李嚴熙低下頭來看着他,伸手擦了擦他的額頭,聲音無限寵溺,“這麽熱還來這裏坐,怎麽不找個有冷氣的店?”
“呃……這裏最近。”他郁悶的別過眼,發現此刻的自己真是窘死了。
“寧舒,你真可愛,姐姐好想咬你一口。”卓藍的腐女氣質在這一刻完全顯露,朦胧間,寧舒仿佛看見她嘴裏伸出來的那兩顆尖細的獠牙和頭上長出來的麟角,女人果真跟老虎一樣可怕。
還沒等寧舒回答,李嚴熙已一把将他從座位上拉起護在身後,“我先帶寧舒回去,你準備在這裏呆多久?”
卓藍扁扁嘴,不滿的看他一眼,又看了看被李嚴熙拉在身後的寧舒,攏了攏耳後的黑發,笑道:“你們現在住哪兒?收留我幾天吧。”
“我已經讓岩竟來接你了。”李嚴熙看着她,一臉平靜的說,話才剛說完,卓藍臉色就變了,提着包包就往外面走,才剛走到門口,就被迫停了下來,寧舒轉過身,剛好看見岩竟正站在小店門口,精瘦的身體剛好堵住了卓藍的去向,雖然卓藍背對着他看不到臉,但是他基本上也能猜到卓藍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咬牙切齒吧。
他跟岩竟雖只見過幾次面,但是他這樣一臉寒氣,隐忍着難過的表情寧舒還是頭一次見到,寧舒看見他不顧衆人的目光,将卓藍用力的拉出了小店,上了不遠處的白色轎車,卓藍一直在掙紮,但是力氣比之拿手術刀的岩竟來說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沒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直到岩竟的車開走後,寧舒才收回視線,李嚴熙站在他身後,笑着說:“你以前不是問我岩竟是怎麽變瘦的嗎?”
寧舒轉過頭來看着他,看見男人好看的唇線一張一合,“卓藍走後,岩竟絕食了一個月,那次之後就徹底瘦下來了。”
“景風不是說卓藍是你的未婚妻嗎?”
李嚴熙挑眉,“他還跟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寧舒轉過眼去,避開了李嚴熙投射過來的炙熱的視線。
65、凝滞,在歡愉後漸漸冒出頭來,如同天邊的流影,經久不息。
———4-9
卓藍回來的這段小插曲很快被忙碌的學習逼退,高考的腳步已經越來越近,處處都能感覺到緊張和壓力。
李風擎問他,“寧舒,有把握嗎?”
寧舒仍低頭做試卷,過了半晌才慢慢說道:“如果說沒有,豈不是辜負了校長這一年來的辛苦?”
聞言,李風擎高興的大笑起來,起身走到他身旁,低下頭來說:“不要有壓力,以平常心對待就行。”
“嗯。”寧舒淡淡的應了一聲,眼睛依然沒有離開試卷。
保持平常心對待高考,這幾乎是歷屆老師對應考生說的最常見的一句話,但是能真正保有平常心卻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因為有期望,所以沒有辦法做到完全的淡漠,若真的淡漠了,怕是因為對這個龍門沒有絲毫興趣吧。
還沒到放學時間,李嚴熙卻突然出現在了校長辦公室,這讓寧舒多少有些驚訝。
李風擎卻像一早就知道他會出現似的,面帶笑容的招呼:“嚴熙,你最近來得真勤啊。”
李嚴熙眼睛看着坐在課桌前的寧舒,笑道:“我剛好路過,順便接他出去吃飯,今晚替卓藍接風。”
“哦,那丫頭什麽時候回來了?”李風擎眼珠子轉了兩下,又重新走回沙發邊坐下,臉上的笑容怎麽看都覺得沒什麽好事。
校長這種表情,寧舒已經見怪不怪,李嚴熙這時走到他身後,低下頭來,嘴唇擦過他的發尾,聲音低沉迷人,“不要太辛苦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寧舒咬了咬筆杆,點了點頭。
幾個人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唐軍翎剛好停下車子,看見他們出來,看着寧舒笑道:“寧舒,複習得怎麽樣?”
寧舒大方的笑了笑,輕聲回答:“還行。”
“嗯,不要有壓力。”
“謝謝。”
李風擎拍了拍唐先生的肩膀,高傲得像只孔雀,“走了。”
唐先生聽了立刻恭敬的打開車門,把女王迎了進去,然後将車門關上,看見寧舒安靜的目光,尴尬的一笑,“你們是自己開車過去吧?”
李嚴熙點點頭,“你們先走吧,我們後面來。”
等到載着李風擎的車子跑沒影了,寧舒才問:“卓藍不是早就回來了嗎?為什麽今天才擺接風宴?”
李嚴熙修長的手臂伸到他腦後,在他腦門上輕柔的撫了一把,拉開車門将人帶了進去,“今天不止是接風。”他話說了一半便打住,明擺着是要吊人胃口。
寧舒立刻明白了這人的心思,閉上嘴沒再多問。
等了半天沒等到預期的效果,李嚴熙搖頭失笑,然後突然湊過來将副駕駛上的人壓下去,嘴巴下一秒覆了上去,車廂裏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淩亂而稀薄,寧舒閉着眼,雙手摟着身上人的脖頸,将自己送了過去,身體在漸漸發熱,呼吸也漸漸紊亂,汽車電臺裏正播放着溫柔的情歌,細細柔柔的流過第一個角落。
李嚴熙終是克制着自己,沒在這裏就将人拆吃入腹,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讓自己起身,将身下的少年摟過來抱在懷裏。
他的喘息依舊粗重,寧舒扯着他的襯衣領口,臉上的紅潮無法褪去。
與李嚴熙交往已有半年時間,雖然時不時的被壓在身下,可是最後一步卻始終沒有抵達。
他不知是自己沒有勇氣還是對方壓根就沒打算做到這一步,心裏難免有些悵然,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橫在兩人中間,雖然無形,卻起着實質性的作用。
李嚴熙的眉宇間總是有着小心翼翼和沉重,看在他眼裏便成了束縛。
不知過了多久,李嚴熙終于緩過勁來,低頭親了親懷裏人的額頭,啞着聲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寧舒答應着抽回身,不知是車廂裏的冷氣開得太高還是怎麽的,他突然覺得有些冷,心髒像結了冰似的,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卓藍的接風宴在郊外的別墅舉行,據說那是岩竟的一處房産,寧舒和李嚴熙到達的時候,門前早已停滿了車子,占據着別墅外面的整個場地,寧舒有些驚訝,沒想到只是個接風宴竟然也會來這麽多人。
有錢人都聚到一塊兒了。
因為是被李嚴熙臨時拉來的,所以寧舒穿得很普通,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白襯衣加牛仔褲,再環顧一下整個會場的晚禮西服,頓覺窘迫,李嚴熙看出他的心思,低頭附在他耳邊說:“那些人穿得再美也沒你好看。”
寧舒一張臉憋得像只熟透的蝦子,瞪了一眼身邊的男人,這人什麽時候也學會油腔滑調了?
會場中大多都是陌生的面孔,但還是有熟人的。
“寧舒,表哥,你們來了?”即使是在公開場合,景風也毫不避諱自己和蕭臨的男男關系,右手挽着蕭臨的手臂,身上的純白色休閑禮服與蕭臨身上的黑色西裝相得益彰,看起來竟出奇的般配。
幾個人說了會兒話,蕭臨突然對寧舒說:“不介意我将嚴熙借走一會兒吧?”
寧舒當然無異議,好在有景風陪着,倒也不覺得枯燥。
“馬上就要考試了,不如我們哪天出去玩玩,給你放松放松?”景風端着杯雞尾酒,說得興高采烈,寧舒只輕聲的笑,“不用放松,我現在的狀态很好。”
“哎喲,去嘛,就是想找個名目好好玩玩兒。”
寧舒仍不改初衷,“真的不用,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
景風有些喪氣,不過也只消沉了一下下,立刻又恢複了過來,這時今晚的主人也走了過來,卓藍穿着一件純黑色的晚禮服,V型的衣領開得非常大膽,頭發高高的挽成髻,露出雪白迷人的脖頸,她的身體修長高挑,再加上腳上那雙十寸高的水晶細跟鞋,一出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旁人贊賞的目光都沒能讓她停下腳步,只見她直直的朝寧舒的方向走來,走到寧舒面前時,勾唇一笑,“寧舒,姐姐可等了你很久了。”
“卓小姐今晚很漂亮。”寧舒由衷的贊美。
卓藍聽了卻不依,“什麽卓小姐,叫姐姐。”
寧舒無奈一笑,心想自己這三十歲的大男人竟叫一個二十幾歲的丫頭做姐姐,想想都覺得好笑,這聲姐姐卻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
卓藍見他遲疑也不催促,看向一旁的景風,“蕭臨呢?”
“他跟表哥有點事。”景風在卓藍面前難得的乖順,這倒讓寧舒有些驚訝,又聽卓藍說:“寧舒,今晚就在這裏過夜,別回去了。”
寧舒自然推遲,卻被卓藍一句話擋了回去,她說:“今晚嚴熙他們都會留下來,若你還要走就太傷我心了。”
寧舒被她這句傷心堵得啞口無言,最後只得答應。
李嚴熙那沒說完的話在半個小時後得到了解答,他看見穿得無比正式的岩竟走到旋轉樓梯旁的高臺上,聲音優雅而迷人:“感謝前來參加這個PARTY的各位,這個宴會不僅是為小藍接風而設,更是兄弟我終于告別單身的見證,經過經年的努力,我終于沖破卓藍小姐的心房,正式入駐成為了她的第一順位男朋友,各位祝福我們吧。”
岩竟的話剛說完,歡呼聲、鼓掌聲和口哨聲此起彼伏的在大廳裏響起,好不熱鬧。
大廳的燈光很明亮,岩竟手裏的拿着的那顆鑽石很閃耀,他溫柔的拉過卓藍的手,将那枚代表愛情的戒指套在了卓藍的中指上,寧舒聽見他說:“小藍,給我個機會,讓我在不久的将來能将戒指戴在你的無名指上。”
中國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流行結婚穿婚紗戴戒指。
忘了是從哪裏聽說過這樣的話,結婚戒指之所以會戴在無名指上,是因為無名指裏的筋絡離心髒最近,所以人們把象征婚姻的戒指佩戴在上面,表明自己将這份愛情和婚姻永遠銘刻于心。
他從不在乎那些,也不相信。
但是這一刻,看見卓藍臉上幸福的微光以及岩竟臉上滿足的笑容,他突然有些動容。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這樣的平淡卻最是難得,只願岩竟和卓藍能一不小心,就白頭到老。
右手手掌驀然多出來的體溫讓他驚訝的轉過頭,迎上對方溫柔沉溺的視線,寧舒微抿着唇,突然踮起腳尖,在男人的薄唇上印下一吻,然後又匆匆的退了開去。
大家都關注着臺上的兩個人,并沒有人發現角落裏正彌漫着的甜膩空氣。
李嚴熙看着那親完人就跑的少年,眼眸微沉,然後毫不猶豫的拉起少年的手,朝後花園走,初夏的晚上有些涼,即使如此,寧舒臉上的熱度依舊沒能褪下去,反而因為兩人越往裏走越是燥熱,所有人都在前廳,後花園裏除了美麗的夜空和繁茂的花朵別無其他。
終于,前面的男人停下腳步,寧舒也跟着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前的男人已然轉身,将他壓在身後的石柱上,傾身吻了下來。
那吻很狂暴,卻透着顯而易見的溫柔,耳邊是夜風微弱的呻、吟,寧舒安靜的閉上眼,雙手環上男人的腰,若時間能停住,他多麽希望就留在這一刻。
一吻過後,兩人肩并肩坐在花園的石凳上,夜晚的風從身邊跑過,李嚴熙将身邊的少年抱在懷裏,聲音透着笑意,“想睡就睡一會兒,等下我會送你回去。”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讓寧舒不由自主的傾身過去,将頭枕在他的肩上,過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李嚴熙抱着熟睡過去的寧舒回到前廳時,客人們已經走光了,只有傭人在打掃衛生,客廳偏側的圍繞沙發上,坐着幾個人,看見李嚴熙進來,都不由得起身,李嚴熙看了衆人一眼,又低頭看了看懷裏沉沉睡去的寧舒,輕聲說:“我先送他回房。”
将寧舒抱進一早準備好的房間裏,又特意将冷氣調低了些,李嚴熙俯□,在睡着的少年嘴上留下溫熱的親吻,才慢慢直起身來,他站在床頭,眼睛專注的看着床上閉着眼睛的人,那纖薄的身體陷在床上,身子被薄被覆蓋,單薄的胸膛随着每一次呼吸微微起伏,李嚴熙輕嘆口氣,不舍的埋下頭去,鼻翼間盡是少年身上清淡的香氣,微弱的,卻如同罂粟一般令人着迷。
不知過了多久,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間。
李嚴熙出了房間,徑直往前走,推開了一扇朱紅色的房門。
房間很大,占了半壁的書櫃裏整齊的擺放着各類書籍,一個男人正倚在書櫃的架子上,看見他進來,笑道:“你是不是在給寧舒唱催眠曲啊?竟然這麽久才來。”
李嚴熙一笑,沒回答顧青的話,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眼睛轉了一圈,看見圓形沙發上坐着的幾個人,不急不徐的主産:“你們這麽多人等在這裏,是要開批鬥大會?”
“哎喲,我們哪敢啊,就是想知道現在是個什麽狀況?怎麽我才一回來就好像有什麽驚天大秘密在前面等着似的。”卓藍摸了摸下巴,笑得很是動人。
李嚴熙瞟她一眼,說:“蕭臨,你告訴她。”
卓藍将目光拉到蕭臨身上,美麗的眼睛裏寫滿了各種信息,蕭臨像是沒看見一般,握了握景風的手,才慢慢說道:“卓延之,你的爺爺,嚴熙的外公,已經發現了寧舒的存在。”
他的話音剛落,卓藍美麗的臉龐立刻一片死白,連嘴唇都在顫抖,岩竟心疼的摟住她的肩膀,輕聲道:“不用擔心,我們這麽多人,不會讓寧舒有事的。”
卓藍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半晌她擡起頭來,看着李嚴熙,“把寧舒送走,過幾年再回來,或者永遠都別回來。”她的聲音極其嚴肅,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在說笑,一時都沒有人說話。
還是景風不怕死的輕聲道:“可是寧舒馬上要高考了,他肯定不會走的,而且寧伯伯還在這兒呢。”
“命都快沒了還管什麽高考!到時候把寧懷德一起送上飛機就是!”卓藍歇斯底裏的大吼讓房間的空氣更加沉默,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仿佛正面臨一場生死計量。
書房的門此時突然打開,衆人循聲望去,看見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子正站在門口,看見房間裏的幾個人,那女子笑着說道:“原來你們都在啊,我說下面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卓藍看見來人心情才好了一些,緩過聲來說:“依然,你怎麽現在才來?”
卓依然走過去挨着卓藍坐下,“剛剛有些事耽擱了,所以來遲了些,PARTY都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