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七年軍嫂(一)
第18章 七年軍嫂(一)
陸成嫣遙遙的看着眼前的光景。
她是過來找陸成河的,當然這只是名義上的借口,更多的是來看看徐靳睿的狀況。
叫她自己來說,任何人喜歡上徐靳睿對她來說其實都并不驚訝,傲慢如她,依然落馬,更別說是別人。
要說程夕瑗的出現對她來說任何危機感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最開始她更多的是置若罔聞嗤之以鼻,再怎麽喜歡也已經成為了過去式,要複合不該早就複合了嗎,怎麽會等到現在。
可當她真正看到程夕瑗罰跪的時候徐靳睿眼底的焦急時,陸成嫣突然覺得自己可能錯了。
眼神是細節,細節不作假。
“你知不知道今天工勤處有個小夥躲在我們醫院雜物間裏哭。”那晚陸成嫣像是随口開玩笑一樣跟徐靳睿提起,“說是女朋友要跟他分手,等不起他這麽多年了。”說完不經意的瞟了夜色裏頭的人一眼。
“其實也沒多久,怎麽就等不起了。”
話說回來,陸成嫣第一次見到徐靳睿的時候他其實還在軍校,休假穿着休閑衣,跟着身邊的男生插渾打岔,眉眼不刻意便有種風流。
原本步履匆匆急着去實驗室的人,難得停在了原地,回頭看了好一會那背影,才忙着擡腳離開。
也許是她自作多情,男人從身側走過去的時候,視線好像在自己身上處停留了幾秒,又不動聲色的移開。
不過短暫的一瞥,陸成嫣轉頭就不記得這件事,再見他便是在部隊。
這張臉還是一樣俊,不過因為磨練,多了沉穩,多了淩厲。
“你好,徐少尉。”聲音涼涼,她站在陸成河身邊,故作冷漠,實際則是偷偷打量着徐靳睿。
“你好。”
短短兩個字,這回視線沒有任何停留,好像自己就像是可以随意略過的人一樣。
接下來的時間都是他在跟陸成河說話,這麽長的時間裏絲毫沒有用正眼瞧過自己,她最開始的覺得這人賊會端架子,什麽年代了還玩欲擒故縱這一套,可叫她發現,徐靳睿似乎真的對她沒有任何印象的時候,心頭冒出來的無名火滋啦的,燒得異常難受。
自己騙不了自己,她是希望他記得她的。
徐靳睿穿軍裝是真的好看,陸成嫣有些癡,擡頭望着在抽煙的人。
“有什麽話直接說,別繞。”徐靳睿掐滅手裏冒着紅光的煙心,沒看她,從最開始這人就沒有打算給她留面子,點破那些暗蛆的心思,陸成嫣耐心耗盡,眼神移開。“行,我直接說了。”
“你不能喜歡她。”聲音固執,幹澀。
聽到這話徐靳睿沒有惱怒,反而淡淡笑了下,擡眸時裏頭的凜冽,像是他這人一樣無情。
“陸成嫣,你還搞不明白嗎,不是她,也不會是你。”說完雙手插在兜裏,居高臨下的睨了人一眼,冷不丁留下一句,“別再在我身上耗着了,不值得。”
“憑什麽啊?”
陸成嫣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徐靳睿。
“憑什麽她随随便便一來什麽都沒做你就能喜歡她,憑什麽我陪在你身邊這麽久你從來看不見我,為了留在這邊,我放棄了去北京最大的醫院做副主任醫師的機會,留在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還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每年你都固定會收到一封信,那信裏面都是她的近況,默默付出這麽多,你得到什麽了?憑什麽她沒做任何事情就得到這一切?”
說完吸了吸鼻子,眼眶已然發熱了,眼神落在別處。
“我就是不服氣。”
徐靳睿看着她,怔了會,低下頭笑了笑。
“你錯了。”
他沒想到陸成嫣會這麽說,其實哪能說他付出的多,過去程夕瑗做的從來不少,她雖然年紀看起來比自己只大了三歲,但是心智和思量考慮問題都比他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是在自己跟老爺子犟脾氣被打的下不來床的時候,趁着夜晚偷偷溜進自己房間給他上藥的姐姐,也是在他不念書,盡是社會上混的時候讓他走回來的女孩子。
也許自從中二病時期逆反,被教訓得滿身是傷的他,躺在床上一睜開眼睛,昏黃的燈光下,見到程夕瑗溫柔的半坐在自己身邊昏昏欲睡的側臉時,心口的那震動突然猛烈,他就知道,這個姑娘,對他的意義不一般。
白月光。
多少人愛他,可偏偏放不下這人。
只不過徐靳睿恨她走得無聲息,斷得太徹底,不給他一點念想。那些她不在的日子裏,無數次想把她抓回來問問,為什麽要走,為什麽不講道理,但真正得到她消息的時候,卻沒了站到她面前的勇氣。
憑什麽,為什麽,愛而不得的人都在問。
“我不管。”陸成嫣紅着眼,“你就是說我自私也好,蠻橫也罷,我就是要你。”
夜晚到清晨的時光裏,徐靳睿身上染上一層低溫的霜露,他看着陸成嫣,長久沒有說話,心底卻有了主意。
“我也想自私一回。”
“我要她。”
既然別人替代不了,不如嘗試占有。
陸成嫣到達場上的時候,程夕瑗和彭敏已經坐在前面很久,徐靳睿剛上場,手上帶着專業黑色手套,往腰上綁着繩索,站在他身邊的是這回比試下來連勝十二場的女子部隊狙擊組成員陳央淇,她的氣質跟趙婕妤簡直是一比一複刻,如果不是二人戶口本真的不在一張紙上,程夕瑗幾乎要以為這兩是失散多年的母女。
“徐隊,難得跟你交手啊。”陳央淇一臉興奮,鬥志頗濃,在原地跳了兩下,“等着吧,我這兩年不是白練的。”
特意咬重了白練兩個字。
徐靳睿提前準備,揚起脖子捏了下後頸,聞言笑:“挺記仇啊。”
“那可不,你原來罵我那回我現在還記得。”陳央淇嘗試着扯了下繩子,“長江後浪推前浪,你原來在特戰隊極速攀岩的成績已經被我打破了,今天當然也是我贏,你不要放水哦。”
“是嗎。”
徐靳睿倒是不緊不慢,舌尖頂頂腮幫,雙手交合的時候發出咔嚓的指骨響,有些吊兒郎當。
“俗語學這麽好,應該也知道有句話叫姜還是老得辣。”
“那就請你指教。”陳央淇嗤笑一聲,“特戰隊隊長徐靳睿。”
兩個人都是不愛多打嘴炮的主,話不多說,都做好準備,槍聲一響,兩個身影迅速出發,這裏的地勢不比練習時,天然的峭壁,有很多不易察覺的棱角,也不知道這一塊的岩石是否能夠承受住一個成年人的體重。
程夕瑗的視線沒有離開過那個身影。
四肢長就是有優勢,剛開始陳央淇還能跟徐靳睿處在齊頭并進的趨勢,但是耐不住人家一步抵得她兩步,當年打破這項目維持五年沒有變動過的成績的實力,不是吹的。
“很厲害吧。”
有個聲音打擾了程夕瑗的清淨,她皺眉,目光仍舊不願離開,只是快速斜睨了一眼。
“陸醫生。”禮貌性的打完招呼立馬又盯着上方。
陸成嫣坐到程夕瑗旁邊,順着她的視線随意的往上看了眼,悠悠然道。
“知道徐隊這些年怎麽訓練的嗎?”
程夕瑗原本不打算跟她多說話,聞言,身體一怔,轉頭望向陸成嫣。
陸成嫣說:“他啊,這些年,訓練起來跟不要命似的,每次來我這裏做理療的時候,我看着都覺得,這人怎麽這麽能忍啊,正骨的時候一聲都不吭的。”
程夕瑗沒有說話。
見女孩子沒有反應,陸成嫣斜眼瞟了她的神情,又說:“明明家裏條件那麽好,完全可以甩手當個富家公子爺,我之前搞不懂這人性格怎麽這樣,現在想想,他就應該當兵,他就是當兵的料。”
陸成嫣話音剛落,最後一百米的哨聲就吹響,徐靳睿領先陳央淇大概十米的距離,真要快的話,也就是兩蹬就趕上了,局勢勝負尚且不明。
“你為什麽來非洲?”陸成嫣轉頭沖她笑笑,
程夕瑗沉默了下,如實回答:“想跑現場,所以來了。”
陸成嫣了然似的挑眉,眼神裏有一閃而過的光,說不出意味。
“那你應該也很清楚,國家培養出一個人才有多不容易。”她趁機接上話,“特戰隊這麽多年,能有幾個像徐隊這樣的人才?我在這邊也呆了很久了,唯一見過能跟徐隊相比的…”
比了個手勢:“不過五個。”
最後沖刺的階段,徐靳睿那邊的岩石松動,左腳踩空,靠着手臂力氣不至于重心完全偏移,幾塊碎石落下來,狠狠的砸向地面,化成碎灰末,程夕瑗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擔憂。
而陳央淇借着自己體量輕,僥幸逃過松動石塊的區域,将二人距離縮短。
“擔心?”
陸成嫣笑笑,“這點小事對他來說還不值得一提。”
言罷,就看見徐靳睿巧妙朝着側方借力,身體順勢抓到另外一個角,一晃就到了別處,很靈活的離開松石的地方。
距離終點只有堪堪幾步,他忽的一抓,三下五除二,整個人上了垣壁。
陳央淇只差一點。
看到結局已定,程夕瑗收回視線,扯出了個幹笑,只是這笑意不達眼底,望着陸成嫣。
“我确實擔心他,然後呢?”
陸成嫣目光落在程夕瑗身上,她現在的感覺跟之前不太相似,有點帶着刺的味道,完事淡淡颔首,又擡眸。
“這只是訓練賽,你就擔心成這個樣子,現實原比這困難。”陸成嫣不禁收住笑。
“你是要離開的,但他不行。”
“他是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