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叛亂
哀帝的行為令他失去了讀書人的尊敬。
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大亂将起之勢,有才能有志向的人,紛紛開始四方游學,尋找英主投靠。
對于女人來說,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對于男人來說,選擇英主也是第二次投胎。不同的是,女人若是嫁不好了,頂多苦她一個人,男人若是“嫁”不好了,是要連累全家,乃至于整個宗族的。
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很謹慎的。
各個勢力為了吸納人才,也是不遺餘力,給出了許多優厚的待遇(五險一金什麽的)。人才就分流到各個州府勢力裏,朝廷的科舉反倒是報名者寥寥,顯出了落寞衰退之态。然而,那偌大的朝堂,卻沒幾個人看出這顯眼之極的危機。
新科進士少了,官位空缺就多了,他們可以賣賣賣的職位就更多了嘛!小人們得意地笑,目光只在眼前,看不見未來的利益。
而忠心耿耿的老臣們正在上蹿下跳的和皇帝、皇帝身邊的佞臣們死磕,眼裏只有岌岌可危的江山社稷、祖宗規矩,反倒是忽略了眼皮子底下的東西。
而随着越來越多‘捐來的’官員走馬上任,原本困苦、但還能咬牙忍受的百姓過上了水深火熱的日子。
官老爺們說,要交錢交糧。
沒錢沒糧,那就賣地賣房。
土地和土房都沒有,那就賣兒賣女。
無兒無女可賣,那就自賣為奴。
總之,孝敬是要給的,稅銀是要給的,至于怎麽給,拿什麽給,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官老爺很忙,管不着這些小事。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逼得全家賣身為奴,又有多少人為了多得幾個銅板,生生累死在黃土地上。
西邊的幾個州城的百姓,首先就受不了了。西部本就民風剽悍,不服教化的蠻夷很多,他們可不是逆來順受習慣了的南方百姓,當官的要把他們剝皮抽筋來煉油,他們就能把當官的剝皮抽筋來祭旗。
幾月功夫,西部大亂,當地作威作福的官員盡數被叛軍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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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消息傳到京都,正忙着争權奪利的朝臣們都震驚了。
青天白日的,居然有人敢謀反?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所有人都同意派兵去剿滅叛賊,收回被侵占的國土。
只是,這人選問題就——
以關慶豐一派的官員認為應當派就近的馬玉濤去剿匪,誅殺所有膽敢謀反的人,以正視聽。而以楚柯一派的老臣認為應該以楚家嫡出的楚潘為帥,征讨逆賊,但法不責衆,只除首惡,以安民心。并且,老臣們還重提舊話,嚴厲地指責哀帝,不應發出捐官的聖旨,誤了社稷。
兩派各不相讓,還為這西部的兵權和讨賊的功勞争論不休。關慶豐罵楚柯是倚老賣老的老頑固。楚柯罵關慶豐是禍國殃民的奸佞小人。好好的議事大殿,成了菜市場,令哀帝頭痛不已。
哀帝不喜朝政,也沒有震懾諸臣的能耐,三年多的帝皇生涯,他學會的最大本事,就是如何和稀泥。
他派了楚潘為帥,又委派關慶豐舉薦的馬玉濤為副将,一起征讨叛賊。這樣一來,争論不休的雙方人明面上都暫時消停下來,算是給了帝王顏面,但私底下你來我往,卻更加頻繁了許多,連軍糧軍械都相互做了手腳,也不怕他們一派的人出事。
尚未出征,這後方竟然就開始不安定了。這兆頭就不好。
等在外駐軍的楚潘接到命令,火急火燎地帶着他的人馬趕去叛賊所在,那馬玉濤副将早就集結好了軍隊,且在軍隊裏面大肆地收買人心,一副要将楚潘架空的嚣張架勢。兩人一見面,心裏都憋着火氣,登時火光四射,敵意滿滿。
這一只臨時集結的隊伍沒有足夠的時間磨合,也不待主将間分出個勝負主次來,叛賊就已經逼近了他們附近。時不待我,楚潘與馬玉濤只得點起人馬,草草出戰。
在戰争開始之前,沒有人猜到他們會失敗。
西部民風剽悍,叛賊聚集了大量的百姓,號稱是十萬雄師,但畢竟他們是烏合之衆,都是些農戶、獵戶、流浪漢之流,怕是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難道拿着鋤頭的農夫靠着人多,能打過他李夏朝的正規軍隊嗎?
軍隊的人,從将軍到士兵,都以為這只是一場撿人頭,撿戰功的消遣。
因此,當失敗來臨的時候,他們是那麽的錯愕。
兵敗如山倒,楚潘和馬玉濤的隊伍被叛軍沖撞得七零八落的,帶來的五萬人馬死傷了一半,幾乎是丢盔卸甲地逃回來的。而突如其來的失敗,令軍營裏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兵士心中惶惶,士氣低落。
楚潘與馬玉濤被外部壓力壓迫,暫時結成了同盟,共同抗敵。他們急需一場勝利,一則振奮士氣,二則将功贖罪,将先時兵敗的過錯抹除幹淨。因此,兩人雖互相看不順眼,卻也克制,不再明争暗鬥。
元帥大帳裏,十來位将軍正在議事,他們正談到先前的敗仗。
“叛軍的武器有不少都是制式武器,比我們的刀劍也不差什麽了,肯定是背後有人指使。”
楚潘長相是楚家世代相傳的平頭正臉,很是普通,但是他一臉的正氣凜然,更兼有戰場歷練過的殺伐果斷,他一說話,倒是少有人不認同。
“依我看,他們的領頭人也不簡單,懂些兵法謀略,作戰也英勇,怕是有些來歷。”
馬玉濤也說出了他的猜測。
“只是,不知道他姓甚名誰,是哪方的人?”
“唉!朝堂争論不休,也不知道糧草能否按時送到。”
“這次的傷亡太大了,恐怕文官們又要上蹿下跳地彈劾我們。”
“兵丁的士氣——”
大帳裏的将軍們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神色間頗有些難看。楚潘看不得他們喪氣的樣子,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令衆人安靜下來。他做了最後的總結:
“是我們輕敵了。朝堂想怎麽罰,就怎麽罰。我為主帥,當負首責,爾等無需太過擔憂。只叛軍那裏,我們還需更多的情報。先到十幾裏外的樊城駐紮,另外派人探查一番敵情,再做決定。都出去,拔營起寨。”
衆将士相視一眼,起身應諾。
于是,軍隊駐紮到了樊城,與城外的叛軍遙遙對峙起來。暫時,雙方都不想要大動幹戈,倒是默契得很。
而叛軍那邊,氣氛比軍隊那裏好得太多。
除了天生反骨的人,大部分百姓都喜歡安定的生活。雖西部民風剽悍,卻也沒逃出這個規律。若不是逼不得已,他們也不想提着腦袋去造反。實在是被逼到了絕境,若是不想一家子為奴為婢,餓死累死的話,就只能走這條險路。
但他們一戰勝利,所有人心裏都多了些盼頭。朝堂的軍隊,可不是那些縣衙裏的酒囊飯袋可比的,但軍隊那麽厲害,也被他們打敗了。是不是他們不會死,反而能借着這戰争,一步一步走下去,像話本裏說得那樣,成為開國的功臣?
一些心思活絡的人,不禁想到。
他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都知道這勝利是誰帶給他們的,是軍師給的兵器,是軍師運來了糧食,也是軍師指揮他們作戰。雖然他們的大将軍也是作戰英勇之人,身先士卒值得敬佩,但這些西部的莽漢們,更加崇拜讀書人。
雖然,他們一個指頭能戳死幾個,但不識字的人,總是羨慕識字的人,也是封建時代的特色。
王莽就是叛軍裏的大将軍。
他能成為叛軍的首領,號召起一批人給他打江山,自然也是有野心之人。但他的野心沒有那麽大,他不敢妄想天下,只是盼得能打上幾場勝戰,打下朝廷的氣焰,然後他再派人去求和,帶着一大幫子的兄弟,順理成章的被朝堂招安罷了。
成了朝廷的将軍,從此以後,封妻蔭子自是不在話下。王莽渴望的其實不多,也是那時候有點野心、有點智慧的叛軍最好的選擇之一。
他感激給他送來衣食兵器,并且給他出謀劃策的神秘軍師,但是他更加忌憚他。唯恐此人奪去他的地位,自個兒坐上首領的位置。他可是準備着投靠朝廷的人,才不要被人利用去謀朝篡位,一個弄不好,可是要做一輩子的叛賊,死後的名聲可不好聽。
王莽走進軍師的帳篷,想要和他聊聊。
卻沒想到,軍師正在洗澡,慌慌張張的,他看見他背後有一副黑色的猛虎紋身,精致極了。等他穿戴整齊出來,王莽再問起此事,軍師頗有些敷衍,說是年少時不懂事,随便文着玩的。
王莽笑笑,說起其他的來,暗地裏卻留了一個心眼。
他看到的紋身可是會微微發光的,怎麽可能是凡物,怕是這軍師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瞞着他。若是這秘密被他知道了,可不就是他手裏現成的把柄?哼!看到時候,這小子怎麽和他搶首領的位置。
兩人心懷鬼胎,面上都是一副兄弟和睦、有商有量的模樣,可見人的外貌是不可信的。誰能想到,兩個出身西部,一狀似莽撞,一狀似文弱,花花腸子卻是不少。
只是,這場叛亂被天下人看在眼裏,早就不是他們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了。
遠在泉州的男人着眼于天下,算計着天下,若是被別人摘了桃子,可不要白費了多年的謀劃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阿癡很努力吧!快誇誇我,我開心了,就更加有動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