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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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元朗一晚上都沒有睡覺,他實在睡不着,尤其床的一周還有人守着。他一睜眼就可以看到那些一身警服、荷槍實彈的警察們。真怕他跑了麽?開玩笑,他剛做完手術,連下地都不能,現在讓他跑路那才是個笑話。
譚元朗瞪着天花板許久,突然,一個英俊的男人出現在了視線裏。“一晚上沒睡?”他笑着問道。他是Clever Fox,中法混血的容貌英俊又充滿了東方的神秘感,這為他招徕了不少美女的青睐,甚至還多了一個“Mr. Charming”的稱號——直到他碰上了譚元朗。
和Fox比起來,譚元朗更為東方化,完美的臉型配上精致的五官,無論怎麽看,都是一張能夠惹人尖叫的臉,尤其是當他一笑起來,Fox雖然只是見到他嘲諷似的微笑,卻已經在暗暗心驚:若他是個女人,一定會愛上譚元朗。
兩個同樣極具魅力的男人同處一室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至少作為一個愛慕美男的女人,她很難抉擇應該把視線放在誰的身上。
他們的美都太具有攻擊性,一開始便互相抵觸。
雪兒在一旁看到這畫面,突然明白為什麽這世上這麽多俊男美女,可譚元朗只認一個姜南情。她和喜兒最喜歡的兩位男演員也是這樣,雙星輝映,雖然獨自一人可以說是鋒芒畢露,可兩人在一起,卻是光芒萬丈,交相輝映。
不僅僅因為他們都是精彩的人,更因為,這世上只有對方才能站在彼此身邊。
“譚先生,嘴硬是沒有用的,我們遲早會找到他。”Fox笑着說道。他笑得有點假,雖然眼睛裏似乎也是一片真誠,可是對從小就被灌輸察言觀色是人生第一課的譚元朗來說,還是有點不夠看。“探長,別笑了,你笑得很難看。”譚元朗嘴角上彎,好整以暇地望着被扒下假面的Fox。
Fox讪讪地收了笑,繼續耐着性子說道:“譚元朗,你和姜南情犯下的案子之多不需要我一件一件提出來說了吧?一年前你們假死,騙了全世界的人,結果現在又自己冒出來,如今你被困在這裏,還能躲到哪裏去?我勸你最好告訴我姜南情在哪裏,我或許可以為你求情。”譚元朗擤了擤鼻子,故作迷茫地問道:“真的可以求情,網開一面?”Fox大喜,說道:“當然可以,我會在引渡作證的時候,給你說兩句好話。”譚元朗好奇道:“什麽好話?說這些案子都不是我做的?還是說我認罪态度較好,死刑可以改成無期?”說罷,他自己先笑了起來,看着Fox被氣歪了的臉,繼續說道:“Mr.Fox,別開玩笑了,我和姜南情做了多少案子,我們比你更清楚。要我們贖罪麽,這是應該的,但不是現在。還有,我确實不知道姜南情去了哪裏,你留着那兩個小姑娘也沒有用,這一切,與她們無關。”
Fox只當譚元朗在嘴硬,心頭火起,拂袖就走,順手還帶走了雪兒。
雪兒求助地看向譚元朗,卻只看到譚元朗沖她點了點頭,她嘴巴一癟,眼睛就紅了。
Fox拖着雪兒走到電梯門口,才按下按鈕,門就開了,沖出來一個風風火火的女孩子,一把抱住了雪兒。Fox和他身後的幾個警察正要舉槍,就聽見那個女孩子大聲喊道:“我是她的同伴,也認識譚元朗,我跟你們去警局。”
雪兒吓了一跳,推着喜兒離開,哭着喊道:“喜兒你走,別連累了你。”
喜兒卻把她抱得更緊,說道:“我走有什麽用,留下你一個人,萬一他們欺負你怎麽辦?”Fox瞪大了眼睛,回頭看了看跟在是身後的幾個探員,他們也是一臉無辜,誰會欺負一個小姑娘?
喜兒要和雪兒一起回國際刑警總部,并非無因。喜兒的哥哥的大學同學就在國際刑警組織工作。雖然因為性向問題喜兒被她哥哥掃地出門,可是一聽說自家妹子在法國當成了嫌疑犯,她哥哥幾乎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法國。之後更是打通各種關節,開各種證明書,以證明喜兒和雪兒二人只是為譚姜二人做行程安排,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何許人也。喜兒雖然只在最開始的時候見過哥哥一面,可她自信哥哥肯定有法子救她們出去。果不其然,她哥哥前前後後,忙忙碌碌,奔波了一個多次月,兩個可憐的女孩才終于走出了國際刑警總部的大門。喜兒她哥在門口抽着煙,等着她們,見到喜兒的第一句話就是:“丫頭,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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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兒差一點就兩眼淚汪汪地說:“哥,我跟你回去。”她想了想,對哥哥說:“哥,我們還要去一趟挪威。”她哥的手一抖,差點沒把煙頭掉在自己的鞋子上。
譚元朗和姜南情的旅程的終點,就是挪威。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喜兒想起賬戶上那好幾個零的數額,覺得還是好人做到底的好。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Fox每一天都會來問候譚元朗。譚元朗自然是不嫌煩的,有人自己送上門來打臉,他又何樂而不為呢?終于到了第五天上,譚元朗終于肯拿開報紙看一眼近來有些憔悴的Fox探長,“關心”地問道:“探長,怎麽,那兩個女孩子還沒招嗎?”一說起那兩個女孩,Fox臉上就一陣抽搐,她們怎麽沒招,只不過說來說去永遠是一句話,被逼急了就哭。哭就算了,還嚎,嚎得局裏上下都知道Fox都在虐待兩個可能完全清白的小姑娘。Fox連測謊儀都給她們用了,可顯示的結果卻是她們沒有說謊。Fox氣得當場摔了報告。
如果這兩個女孩子也不知道姜南情去了哪裏的話,那麽譚元朗呢?Fox冷靜下來想了想,譚姜二人的默契世所共知,難保他們有什麽協議,只不過姜南情現在不露面罷了。
Fox想來想去,覺得只有将譚元朗“請”到總部去,才能讓姜南情現身。他打定主意,就去找譚元朗的主治醫生。可沒想到的是,譚元朗的主治醫生說的話,差點讓Fox掀了桌子。醫生說:“譚元朗的傷口還沒有愈合好,不能出院。”胡說,腹腔手術不過休息半個月,就算當時譚元朗失血過多,可現在他好吃好喝地養着,這幾天線也拆了,都能下地走路了,怎麽就沒愈合好了?
可醫生更強硬:“這是我的病人,我說他沒恢複好就是沒有恢複好,我要對我的病人負責!”Fox直接摔門走人。
如此譚元朗整整休息了二十天,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Fox明明恨不得立刻把他鎖到國際刑警總部去,怎麽現在都沒有動靜?反而每天都有這個檢查那個檢查的,好像他沒病也要找出點小病來。
自從譚元朗拆線之後,Fox來得更勤了,幾乎可以說是寸步不離。譚元朗笑着調侃Fox,說道:“我說探長,你這樣跟着我,莫非是愛上我了嗎?對不起,我只有一個姜南情。”Fox冷哼一聲,說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老子性取向正常得很。”譚元朗看了一眼Fox,似笑非笑道:“原來,探長你歧視同性戀?”
譚元朗正在醫院的健身房健身,身邊正有一對男人,一個細心地照顧另一個,一聽見這話,紛紛将譴責的目光擲向Fox。Fox勉強沖他們笑了一下,轉頭對譚元朗說道:“姓譚的,你少扯開話題……”
譚元朗卻似沒聽到一樣,盯着跑步機的面板,愣愣地出神。
如果南情在這裏,陪在他的身邊,他們會不會也像旁邊那兩個人一樣?一個問你累不累,喝口水再跑,另一個趁機揩油,說着,我不累,你先去坐會。
南情,南情,這幾天沒有他的消息,他可好?
譚元朗只覺心髒一陣劇痛,當初是他将南情趕走的,雖然是為了南情好,可他,到底放心不下。
南情,南情。
譚元朗咀嚼着這兩個字,忽然伏在了跑步機上,半天擡不起頭。
Fox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他似乎想到了一個讓譚元朗開口的法子。
當天晚上,姜南情被捕的消息,登上了電視。
譚元朗盯着電視機幾乎沒有眨過眼,Fox卻站在一旁,欣賞着譚元朗的表情。等到新聞過去,譚元朗雖然面色如常,可那雙緊握的手,卻是徹底地出賣了他。
Fox故作惋惜地說道:“譚先生,你應該高興,姜南情還是愛你的,不然也不會冒死回來救你。”譚元朗低頭冷哼了一聲,說道:“探長,戲演得不錯啊,想角逐奧斯卡小金人嗎?”Fox心一驚,面上強撐鎮定,說道:“你說什麽呢?”“我說你……”譚元朗話未說完,突然捂着胸口重重倒回了病床上,緊接着他身邊的儀器全都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
無數護士和醫生沖了進來,先是一陣急救,可是儀器仍舊響個不停。醫生和護士只好推着譚元朗的病床送到手術室去。Fox想跟進去,卻被人攔在了門外。這可是手術室,哪裏是誰随進随出的。
正好之前的一場手術剛剛做完,譚元朗的病床剛進去不久,另一個病人就被幾個護士推了出來。Fox正焦急地等着譚元朗的消息,也沒理會從身邊過去的病人,只焦急地盯着手術室的大門。
然而Fox等了足有幾個小時,仍舊不見有人出來。Fox覺出不對勁來,直接沖進了手術室,只見醫生護士倒了一地,哪裏還有譚元朗的蹤影?
Fox忽然想起從身邊經過的那個病人,該死的,這麽簡單的調包計,他居然沒有看出來!
Fox狠狠地踹了牆壁一腳,後果卻是腳尖傳來一陣劇痛,他抱着自個兒的腳在原地直跳,活像一只袋鼠。
譚元朗自暈厥過去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直到陽光突然傾瀉在他的雙眼上,這明亮的光芒刺激得他不得不醒。
待到他睜開了眼睛,眼前卻是一片陌生景象。
這是一個裝修得有些過了頭的房間,從燈飾到窗簾,從家具到邊邊角角的木料,譚元朗不由得“啧”了一聲。而他身下這張大床,柔軟得仿佛他整個人都要陷進去。譚元朗想要坐起身看得更清楚些,可他動了動手才發現他的雙手被铐在了床頭的金光燦燦的欄杆上。
這是誰,在搞什麽鬼?
“譚,元,朗!”有人一字一頓地念着他的名字。
譚元朗勉強擡起頭,循聲望去,卻是什麽也沒看見。
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那人似乎是光着腳,正悄悄地走向譚元朗。譚元朗正要擡頭,突然一張臉出現在他眼前,顯得無比巨大。
“譚元朗,你就是譚元朗。”那人嘴角猶自噙着一抹笑,眉目間帶着洋洋自得,目光如舌,一一舔過譚元朗的五官,最後落在他的雙唇上,自言自語道:“大嫂說的還真沒錯,人間極品,非你莫屬。”
譚元朗心頭一跳,動了動腳,發現并沒有被鎖着,便擡腳踹在了那人的肚子上,直把他踢出去好遠。
“譚元朗,你他媽的敢踢我?”那人跳起來大聲罵道。譚元朗卻安然躺在床上,懶洋洋地說道:“我不和沒名字的發情的狗說話。”那人正要大怒,突然又笑了起來,說道:“你早說啊。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那人又緩緩走到譚元朗的身邊,譚元朗擡起一條腿,那人一驚,趕緊退了兩三步,說道:“我叫唐小燦,龍山集團的三少爺。你不知道,我有多……”
“龍山集團?那個號稱‘華爾街之翼’的唐小山是你什麽人?”譚元朗才不想聽他惡心八拉的告白,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頭問道。“他麽,自然是我的大哥。沒想到你還知道他的名字。”唐小燦一提起自己的大哥就更為洋洋得意,“不過,你知道也不奇怪,你要是不知道我才會奇怪。”接着他便開始喋喋不休地誇耀起自己的大哥來。
譚元朗翻了個白眼,大腦卻轉得極快。
朗夫人生前和龍山集團就有合作,長生藥業也有龍山集團的股份,可見朗夫人和唐氏關系之密切。唐氏涉及的領域要比朗夫人的廣,少了一個長生藥業,也無關痛癢,自然更不可能為朗夫人報仇。那麽唐小燦為什麽要抓他?
不,這次他們遇襲本就是件奇怪的事,是專門沖着他們來的,不管南情出不出手,只怕他們的身份都要大白于天下。可在國際刑警組織的總部下手,這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吧?不過有心将國際刑警組織的精英玩弄于股掌之間,只怕除了心高氣傲的唐小山,再不做第二人想。唐小山此人,城府謀略極深,經過他手的股指和金錢沒有不翻倍的。有人說是運氣,可若一個人的運氣真能好到如此地步,那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上帝的寵兒。總之,只要跟着唐小山的風向走,就果斷能賺錢,因此唐小山也就有了“華爾街之翼”的外號。然而除了“華爾街之翼”,衆人對這位年輕的唐氏掌門人卻知之甚少,雖然他經常出席各種活動,但是關于他的資料卻甚少流出,甚至人們連他有沒有結婚都不清楚。
按譚元朗的理解,這人就喜歡在幕後,用一雙鷹隼一般的眼睛注視着每一個人。
譚元朗有些毛骨悚然起來,他們什麽時候惹上了這麽厲害的對手?畢竟朗氏的覆滅是朗夫人貪心不足蛇吞象,唐氏只要但凡有點頭腦的都能想得明白。可為什麽唐小山……譚元朗忽然想起唐小燦剛才說的“大嫂”二字來,唐小山居然結婚了?也不一定吧,譚元朗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一個女人。
“你大嫂是不是叫燕少師?”譚元朗打斷了唐小燦又長又無聊的誇耀,單刀直入。
果然唐小燦收起了驕傲的神情,沉下了臉,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譚元朗咧嘴笑了起來,說道:“不是剛才你告訴我的嗎?”
告訴個鬼!唐小燦暗罵一聲,他大嫂的名字是唐小山千叮萬囑不準洩漏出去的,他就算嘴巴再不把門,也不敢違背大哥的意思來。
“所以,唐氏是要為朗氏報仇嗎?可又不能明目張膽的來。若是唐小山,他只會設下陷阱讓我自己跳,然後趁機殺了我一了百了,可我現在還活着,那麽自然是有一位‘故人’要親眼見着我死,對不對?這世上有如此恨我之人,除了燕少師,我不做第二人想。”譚元朗不疾不徐地說道,心中卻是一片大驚,燕少師居然還活着!如今攀上了唐氏,只怕比朗夫人還要難對付幾分。
唐小燦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刀來,說道:“你果然聰明過人。”“多謝誇獎。”譚元朗絲毫不跟他謙虛。“可你現在落到我的手上,我也不會那麽容易讓你走的。”唐小燦緩緩走近譚元朗,譚元朗飛起一腳,卻突然腿上一麻,無力地落回了床上。譚元朗又驚又怒,唐小燦卻是笑得無比燦爛,說道:“這可是中國人傳說中的點穴功夫,怎麽,你是第一次領教?”
譚元朗不再說話,若是眼神能夠實體化,只怕早已化成萬千刀劍,齊刷刷地将唐小燦紮成個刺猬。
唐小燦一時占了上風,便得意起來,一屁股坐到譚元朗的身邊,伏在他的身上,薄薄的刀刃抵在譚元朗的衣領上。
“我還聽大嫂說,你對姜南情忠貞不二?我偏不信這個邪。”唐小燦自信容貌身材皆是過人之姿,憑什麽姜南情那個瘦猴子似的家夥居然能有譚元朗這樣的人誓死不渝?“你只要看過我的手段,就知道姜南情有多次。”
唐小燦的目光從譚元朗的臉沿着修長的脖頸,直落到露在外面的鎖骨上。這鎖骨多性感啊,唐小燦盯着那一雙鎖骨,幾乎癡了。
“叮咚——”有人按了門鈴。
唐小燦有些不耐煩,大聲問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去看看到底是誰?”
外面有人模糊應了幾聲。
看來他不是一個人,譚元朗心想,若是人多了,恐怕有些難辦。
唐小燦說完,又對着譚元朗露出癡迷的神情:“有些花樣,只怕姜南情那個小子不肯跟你玩,今日,我就讓你嘗嘗這其中滋味如何?”譚元朗心一沉,他素來占盡上風,難道這次要被這個臭小子給生生毀了名聲?若是讓姜南情知道……譚元朗根本不敢想。
“篤篤篤”,敲門聲乍然響起。
“什麽事?”唐小燦問道。
“客房服務,您叫的紅酒。”
唐小燦聞言,喜出望外,對譚元朗說道:“你看,可不就來了麽?”說着,他打開了房門,一個瘦小的男孩子戴着酒店統一發放的帽子,推着車子走了進來。唐小燦大方地賞了他小費。他千恩萬謝地走了。
唐小燦取出那瓶紅酒,對譚元朗說道:“82年的,它的滋味,絕不會辱沒了你的絕色。”唐小燦已經能想象得到,這醇美的紅酒混合着譚元朗的體味吞咽入喉的滋味,該是如何的銷魂。譚元朗皺了皺眉,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這肯定不是你大哥的主意,對不對?你是有意把我攔截在這裏,想羞辱我?”唐小燦急忙否認:“怎麽會是羞辱你?你到我大哥那裏才是真正的羞辱,在我這裏,我只會讓你快樂。”
譚元朗冷笑一聲,別過頭,對着側邊的一面鏡子,說道:“我和姜南情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快樂。”唐小燦頓時火冒三丈,扳過他的臉,說道:“為什麽?姜南情的身上有什麽快樂可言?你們忍了很久吧?吃那個藥可不能情緒激動,否則容易失控,他會做出什麽來都不知道。想想之前,如果不是他,你怎麽會被警察圍堵?他差點害死你!”
譚元朗笑道:“就算他害死我,我也愛他,我愛姜南情,這輩子都不會變。”譚元朗微笑起來,眼裏帶着一點星光,仿佛整個人都被點亮了一般,而只有當他提到姜南情時,才會露出這種神情。唐小燦嫉妒得快要發瘋了,譚元朗的眼裏沒有他,那麽他就把譚元朗毀掉!
唐小燦才揚起匕首,突然喉間一緊,不知是誰用一根極細的繩子勾住了他的脖子。唐小燦根本看不見人,只能四肢亂舞,發出模糊的聲響,最後只剩出氣多進氣少,白眼一翻,昏厥過去。
那人将唐小燦扔在地上,将脖子上的繩子繞了兩圈,餘繩盡系在門把上,對唐小燦的四肢也是五花大綁。這人用的是尼龍繩,越是掙紮,勒得越緊,唐小燦此時只是昏厥,一旦醒來,一掙紮,只會比現在更受苦。
譚元朗靜靜地望着這人做完這一切,這才露出一個贊許的笑,說道:“幹得漂亮。”
那人摘了帽子,露出一張清俊卻又面無表情的臉。這人明顯在生氣,一雙唇抿得緊緊的,落在譚元朗眼裏,還多了一分委屈。
譚元朗沒得心疼起來,柔聲道:“我就知道你會來,南情。”
姜南情不說話,幾步跳上他的床,長腿一邁,整個人坐在譚元朗的身上,右手握拳直接招呼在譚元朗的臉上。
“譚元朗,誰他媽的準你趕我走的!”姜南情低吼道,“你在上帝面前說的話不算話嗎?說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讓你趕我走了!我是做錯了事,老子不會自己承擔嗎?你這樣算什麽!我又算什麽?老子……”
他還沒說完,就已被譚元朗的一雙唇堵住。
譚元朗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铐住雙手的手铐,此時他猛然坐起身,順勢将姜南情撲倒,壓在身下。
譚元朗想撬開他的唇齒,可姜南情賭了氣地不讓他進去,一雙唇閉得緊緊的,一雙眼睛也是恨恨地瞪着譚元朗。
譚元朗久攻不下,望着那雙又生氣又委屈,還微微發紅的眼睛,內疚瞬間占了上風。他輕輕吻着姜南情的臉,一手拂開他的劉海,柔聲道:“南情,南情……”他不知道說什麽好,那些他仔細分析過的話,在姜南情的眼神下完全被他忘到了腦後——除了姜南情的名字,他想不起別的話語。
姜南情閉了眼睛,睫毛輕輕顫抖,有些濕意。譚元朗便将吻落在他的眼窩裏,來來回回地吻着,又忘情又小心翼翼。
姜南情終于伸出手回抱譚元朗,脫口就是兩個字:“阿譚……”帶着細碎的哭音,将譚元朗的心揪得更緊。譚元朗更是緊緊地抱住他,恨不得嵌進肉裏,貼在自己的心上。
“沒有人能将我們分開,譚元朗,連你也不能。”姜南情正視那張魂牽夢萦的臉,終于把這句話說出口。這十幾天他蜷縮在角落裏,如果不是譚元朗的名字和一個執念,只怕他根本撐不下去。譚元朗用手指一一撫過他的臉,每一寸的輪廓,他青黑的眼袋,深陷的臉頰,最後停在越發單薄的下巴上。親吻落在姜南情的唇上,如蜻蜓點水,譚元朗深深望着他的眼睛,說道:“我不能,也不會,我,我不舍得……”
情潮洶湧而來,他們終于吻上彼此的唇,唇齒間的糾纏,恨不得将對方吞進肚子裏去。這滋味是甜的,是他們記憶裏的甜蜜;這滋味也是澀的,那不斷融入的淚水混雜着思念。他們清楚此時還不是苦盡甘來的,可這一時的宣洩,卻怎麽也剎不住腳。
譚元朗的病服本就是半敞着,姜南情一口咬在他的鎖骨,小舌卻沿着鎖骨的方向來回舔舐,譚元朗一陣震顫,雙臂一緊,大掌貼着姜南情的脊線一路向下,揉搓着那一處綿軟。姜南情一個激靈,忽然想起一事,剛想喊譚元朗住手,又被他的忘情堵住了嘴。
譚元朗一一解開姜南情胸前的扣子,将他的衣服盡數去了,撫摸着他白玉般的肌膚,一路向下,直探入小腹。
姜南情終于掙脫了譚元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喘着粗氣望着他。譚元朗第一次見姜南情在這個時候打住,不由一愣。
兩個人都是汗涔涔的模樣,呼吸糾纏,一時間,又是潮湧暗伏,只等着姜南情一句話,十幾日不見的思念才可徹底地宣洩出來。
“阿譚,我在吃藥。”姜南情喉結一動,卻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譚元朗先是一怔,只覺得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嚣着:“管他吃什麽藥,今天不做不行!”可他到底沒有到昏頭的時候。譚元朗摟着姜南情,貼着他的臉厮磨,明明心癢難耐,可他也只能将邪火一一壓下。
過了許久,譚元朗才在姜南情的耳邊說道:“我等你。”
姜南情卻是難過得幾乎哭出聲來。“阿譚……”姜南情輕聲道,雙臂環着他更緊。
譚元朗也是如此,将姜南情緊緊地、緊緊地摟在胸前,生怕他飛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