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譚元朗見通道上方有一個小小的屏幕,顯示着辦公室裏的一切。譚元朗掏出□□,盯着那一方小小的屏幕,只見姜南情在程醫生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走進屏幕裏來。
譚元朗一看是姜南情,便也顧不得許多,迅速鑽出通道,直撲向姜南情。
“南情!”
姜南情跌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顫抖不已,眼睛也一個勁地發直,看樣子并不是頭痛症,而是出現了幻覺。
姜南情聽到聲音,卻不知道是誰,他深陷幻覺之中,哪裏分得清現實,只能揮舞着雙手喊着:“別過來,別過來!”
譚元朗心急如焚,回頭看見一臉驚魂未定的程醫生,趕緊抓住她的手問:“怎麽回事?”程文認出譚元朗就是今日送姜南情來的那人,下意識地問道:“你們是一夥兒的?”譚元朗哪有心情和她說這個,手上不由得用了勁,抓得程文直喊疼,這才問道:“他到底怎麽了?”
程文見譚元朗此刻兇神惡煞,心有餘悸,只好一五一十說了。
姜南情得知譚媽媽已被院長帶走,知道事不宜遲,便借口程文要帶他去做精神評估,便從住院部來門診樓。不想進了電梯,姜南情便出現了幻覺。這幻覺來得突然,姜南情沒有防備,一下子便貼着牆壁軟了下去,半點防禦能力也沒有,便是一個八歲的孩子站在他面前,也能殺了他,何況程文。程文本可以借機逃走,再喚人抓了姜南情回去,但見姜南情痛苦模樣,心中又不忍,索性還是帶了姜南情來到了院長辦公室。她想到院長辦公室裏有鎮靜劑,給他打一針,讓他清醒一下也好。
譚元朗聽說,知道程文這是幫了姜南情,道了謝,問道:“一定要給他打鎮靜劑嗎?”程文點點頭,說道:“他這樣不行的,之後出現什麽情況都有可能,還是先打了再說。”譚元朗心中糾結萬分,但是見姜南情如此,也唯有同意。程文便去找了鎮靜劑來,給姜南情打了一針,見姜南情在譚元朗的懷抱裏漸漸安靜下來,這才放心了。她收拾了廢針筒,這才發現方櫃後面的通道,剛想問譚元朗,但見譚元朗一心都在姜南情身上,便好奇地自己進去了。
姜南情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滿頭滿身的汗還未幹,頭發衣服也粘在皮膚上。譚元朗将他額角的劉海撩開,将唇貼在他的額頭上,一陣陣地心疼。“阿譚……”姜南情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看見抱着自己的人,随即笑了出來:“我沒事了。”
他越是逞強,譚元朗心裏越不好受,只能将他抱得緊了些,心中深深自責自己的無能。
突然一聲尖叫從那密室傳來,姜南情想要一躍而起,卻發現氣力不夠,譚元朗便囑咐他待着,自己匆匆進了密室。
一進密室,就見程文在地上縮成一團,顫抖着聲音問譚元朗:“你殺了院長?”“你看清楚了,他已死了很久了。”譚元朗冷冷道。程文聽說,又大着膽子走近一看,果然已是死亡良久,并不是譚元朗所為,稍稍安心。可她明明見到院長昨日帶着115病房的阿姨走出醫院的,而且這辦公室早上有人來過,分明是鎖着的,那麽院長又怎麽會死在這裏?
程文怎麽也想不通,不知不覺将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突然聽到譚元朗在一旁說道:“自然是那人易容改裝成姓谷的了,一般人不一定能看出來。”程文聞言咋舌,電視上演的,原來真的有啊。
譚元朗見電腦還開着,趕緊找出有用的資料,拷進U盤裏。程文在一旁看了,慌忙攔住他,問道:“你要幹什麽?這是醫院的資料,你不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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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資料?我勸你先看一眼,再下決定吧。”說着,譚元朗點開了一個視頻。視頻上出現的,卻是姜南情。譚元朗嘴邊一抹冷笑,頓時隐去,別過頭不敢看。
這幫沒人性的家夥,他不搞死這群人,長生藥業和綠水精神病院,他媽的他就不叫譚元朗。
程文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戴着口罩,分別給躺在病床上的姜南情注射藥物。大概過了幾分鐘,注射藥物之後的姜南情,突然暴起發狂,可四肢被固定住,掙不開也逃不脫。看姜南情此時的神情,必然是十分痛苦,從大吼大叫,到全身抽搐,再到最後休克暈倒,不過短短幾分鐘,可他身下的床單,已然濕透。
這是什麽東西?他們在幹什麽?程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姜南情的精神病,原來是這麽來的!
“現在你說,我要不要把這些東西帶走?”譚元朗壓着心頭的憤怒,問道。程文捂着嘴生怕自己忍不住就喊了出來,許久才點點頭。
譚元朗見她還有些良心,方才起的殺心便消了,拷貝好了文件夾,便領着程文走了出去。姜南情已經等得不耐煩,正走到通道入口,就見兩人都走了出來,問道:“怎麽樣?”譚元朗扶着他坐好,這才答道:“谷利人死了。看來是朗夫人這次是下了決心,不僅帶走了媽,連他也殺了。”姜南情聽說,總覺得不對,問道:“這和阿鐘說的時間對不上啊。”
“也有可能是朗夫人故意的,要的就是引我們來這裏。”譚元朗和姜南情之前的猜測一致,“不管怎樣,現在有了長生藥業和綠水精神病院狼狽為奸的證據,不怕搞不死他們!”說到最後,譚元朗的語氣裏逸出一絲殺意。姜南情不知他在裏面看到了什麽,竟如此激動,再看程文,也是一臉激動和矛盾,心中更是不解。只好說:“我們快走吧,逗留夠久了。”
譚元朗點頭應下,将畫移回原位,方櫃也跟着回到了原位,這才扶着姜南情出去。程文也一路跟着他們到了地下車庫。姜南情回頭說道:“程醫生,多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不必送了。”程文被他這樣一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姜南情,你放心,我一定盡我所能治好你!”姜南情一臉錯愕,譚元朗卻是十分了然,看着程文鄭重地說道:“謝謝你,程醫生。”程文只覺眼眶一熱,目送他們上了車,發動了車子就要離去。譚元朗突然搖下車窗,說道:“谷利人的屍體你不必去管,自然會有人來收拾的。”
程文忙不疊地應聲,看着他們的車子駛出了地下車庫,這才略略放心,走回了醫院。
程文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到護士臺,幾個小護士正在說笑,看到程文,便笑着招呼道:“程醫生好!”程文恍惚間回過神,目光掃過一間間病房,不知道其中還有多少人是被長生藥業做了活體實驗送到這裏來的,一顆心沉了下去。照譚元朗的說法,這些人被做了活體實驗,再送到這裏來,用長生的藥治成癡傻,而她程文,竟在無意間,成了長生藥業和綠水的幫兇!
一股惡心湧上喉嚨,程文慌忙跑到洗手間,哇啦哇啦地一陣嘔吐。吐完了才覺得舒服了許多,當即給妹妹程澈打了電話。
姜南情好奇他們到底在密室看到了什麽,可譚元朗一直不告訴他。姜南情隐約猜到與自己的病情有關,否則譚元朗不會如此震怒,可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是被人做了活體實驗。
譚元朗一個急轉彎,和一輛黑色的SUV擦肩而過。姜南情看着那輛車往綠水去,心中存了疑,時時往後看去。果然沒一會兒,那輛車便調轉車頭直向他們追來。
“阿譚。”姜南情心中一沉,急忙叫譚元朗注意。譚元朗一掃後視鏡,冷笑一聲,對姜南情說道:“拿家夥。”
姜南情聞言取出□□,扔給譚元朗一把,自己手上一把,迅速地上了膛——卻就此打住了。譚元朗聽着聲音不對,看了姜南情一眼,竟見姜南情握槍的手正在微微發顫。想到他剛剛才出現幻覺,又被打了鎮靜劑,此刻正是虛弱,這幫賊子來得真是好時候。
譚元朗說了聲:“你坐好了。” 也不管限速不限速了,一腳将油門踩到底,車子便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姜南情回頭看了看那輛車仍然如影随形,一時間也想不出好的法子,問道:“有大件的嗎?”譚元朗搖搖頭,忽見前方有“施工”的攔障,計上心來。他先是稍稍放慢速度,令SUV漸漸追上,再有一腳踩下油門提速,後面的SUV果然也加速追來,直到兩車相距不過一車之遙。SUV幾次試圖改道,譚元朗都不讓它有機會超過自己。朗夫人畢竟是要譚元朗活着的,他們也不敢造次,便一路逼得譚元朗甚緊。譚元朗眼見施工的攔障漸近,卻不打方向盤,連姜南情也有些提心,卻不催他。就在千鈞一發時刻,譚元朗猛打方向盤,車子迅速改道,而與他們不過一車之遙的SUV則全無防備,想要剎車卻是來不及,直接撞進了施工地,狠狠地打了幾個滾,變成一堆破銅爛鐵,青煙直上。有三四個人從廢鐵裏鑽了出來,可前後已望不見譚姜二人的蹤跡了。
成功甩脫了敵人,譚姜二人卻沒心思高興,眼下只怕香港分部要傾巢出動來捉拿他們了。而他們又沒有阿鐘,對方的情況一無所知,這下真是陷入死局。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們去長生藥業!”譚元朗說着,就調出導航,設置好去長生的路線。“去長生幹什麽?”姜南情疑惑,“我們現在應該趁他們沒有大規模地發布我們消息的時候,趕緊坐飛機去美國,去救媽!”
“按理是這樣,”譚元朗停在一個紅綠燈前,轉頭對姜南情說道,“可你是想一下,我們就算現在上了飛機,可以保證他們不在我們的護照上動手腳嗎?只要10分鐘他們就能讓我們所有的護照都停用。現在最好的法子,是混進長生,讓長生的董事長陳天帶着我們回美國。”姜南情仍然有些擔心:“他會嗎?”譚元朗嘴角斜揚,說道:“當然會,而且是在香港分部的護送下回去。”說着,他手機上進來了一封郵件。姜南情打開一看,竟然是長生董事長陳天的行程表。上面寫着,今天下午1點,陳天在公司開完董事會議,3點乘私人飛機離開香港,前往美國。
姜南情揚起了眉毛,看向了譚元朗。譚元朗嘴角帶着一抹了然的笑意,故作專心地開着車。姜南情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湊過去在他嘴角輕啄一下,說道:“你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我。”譚元朗故意放慢了速度,等着前方紅燈亮起,這才轉身攬過姜南情親了個夠。等到綠燈亮起,他才意猶未盡地松開手,繼續開車。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密室電腦裏有記着谷利人的調令,是昨天晚上到的,寫着今天下午和陳天一起去美國。”
姜南情聽說,奇道:“這就奇怪了,媽被帶走是昨天白天的事,谷利人應該在那個時候就死了,可調令卻是昨晚到的。今天朗夫人又加急了一封要帶媽走的調令,看來她也不知道谷利人死了。”譚元朗聽他一說,也覺得不對,車速漸漸慢下來,停在一側,問道:“你覺得,不是朗夫人做的?”姜南情皺了皺眉頭,說道:“應該不是,可哪裏還有什麽人會對朗夫人的人下手?若真是這樣,陳天就危險了。我們快走!”
譚元朗二話不說,發動了車子,踩了油門就走。
此時正是下午1點半,董事局會議正在會議室裏開着。程澈給各位頭頭們添了水,便退了出來,下樓打了一個電話給警衛室,通知他們:“等下有一輛車牌號為DJ4647的黑色轎車進來,是客戶,可以放行。”站崗的警衛才收到消息就看到那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了過來,也不廢話,升了護欄給他們放行。
譚姜二人進了長生的地下車庫,程澈已等在那裏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姐姐突然打電話給我,又是要行程表又是要給你們放行的。”程澈見他們下車就開始念叨起來,但是一看到他們的臉,就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們……”一個是之前撞了她的男人,一個是在姐姐那裏見到的精神病人,姐姐怎麽會叫她幫他們?
姜南情沖着小姑娘笑了笑,說道:“你別怕,我沒病。你姐姐要你幫我們,自有她的道理。”譚元朗也說道:“這件事,你可以回去問你姐姐。”
程澈想起姐姐說的:“你只管幫他們,他們都是好人。”雖然話是這麽說,可是一頭霧水的程澈仍舊有些遲疑。
“ 你們跟我來吧。”程澈分給譚姜二人各一套西裝,領他們去換好,好避人耳目,這才帶他們上了樓。
“陳天在公司嗎?”譚元朗急切問道。“在啊,”程澈頭也不回地說道,“這時候董事長應該剛開完會,等下就要出發去機場了,你們要見趕緊的啊。”譚元朗和姜南情交換了一個眼神,難道第三方還沒有下手?
董事長辦公室在長生大樓的最頂層,三面都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香港。程澈一踏出電梯就覺得有些奇怪,自言自語道:“奇怪,這層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平時很多人嗎?”姜南情問道。“很多人啊,這裏平時有一辦公室的秘書啊助理啊的。”程澈邊說邊帶他們走到辦公室前面,敲了敲門,揚聲道:“董事長,我是程澈,有文件要找您簽字。”
辦公室裏無一應答。
“程澈,你走吧。”譚元朗說着,一手伸進西服左邊的口袋。“為什麽?”程澈睜大了眼睛,“沒我陪着你們不能進去的。”姜南情笑了笑,說道:“程澈,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我們不想牽連你。”聽他們說得這樣嚴重,程澈也遲疑起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等到程澈消失在電梯裏,譚姜二人紛紛掏出了槍來。譚元朗見姜南情的手仍舊在抖,想讓他別拿槍算了,姜南情卻對着譚元朗搖了搖頭,說道:“我若一直不碰它,就永遠都好不了了。”譚元朗明白他的意思,可到底還是會擔心,于是撞開門先沖了進去。
奢華的辦公室裏,一縷青煙直上,是煙灰缸裏的一支尚未滅掉的雪茄。這裏只有一部電梯上下直達,難道是走了樓梯?可就算走了樓梯,屍體在哪兒?
譚姜二人分頭搜尋,終于在洗手間裏發現了被堵着嘴巴,五花大綁的陳天。
陳天雖然聽說過譚姜二人,但從未見過,見二人西裝革履地持槍沖了進來,以為是香港分部的人,忙“嗯嗯啊啊”地他們給自己松綁。
譚姜二人看了對方一眼,心領神會,收了槍便上前将他松綁。只聽陳天說道:“你們怎麽現在才來?可把我綁得四肢都麻了。”譚元朗說道:“路上來得遲了,董事長被什麽人綁在這裏的?”陳天抱怨道:“我哪裏知道,一醒來就被綁在這裏了,還想着要再沒人來,可就要死在這裏了。”姜南情掃了一眼他圓滾滾的啤酒肚,嘴角冷冷地揚了一揚,說道:“董事長趕緊上路吧,朗夫人讓我們來接你。”陳天忙應道:“好好好。”說着就往外走,譚姜二人緊跟其後。
陳天早就收拾好了行裝,一邊說道:“幸好,應該還趕得上飛機。”譚元朗盯着陳天手上的那個箱子,心裏猜度着其中到底藏了什麽東西,陳天竟然親手提着,甚至不肯假手他人。
三人直接下到地下車庫,開了陳天的豪華汽車,一路駛了出去。程澈透過玻璃看到陳天的車子駛出了公司,趕緊給姐姐打電話:“喂,姐姐,他們已經走了。”
“那就好,你一會兒再幫我一個忙,我今晚回家,你在家等我。”程文囑咐着,然後把自己要的東西一一告訴程澈。程澈一聽,差點把電話摔在地上,趕緊找了無人的地方,壓低了聲音說道:“姐,你瘋了,這是商業機密啊。”
“我當然知道這是機密,可是這些東西很重要!”程文急急地說道,“這關系到很多人的生命,長生在做不法的事情,我需要證據!”
程澈聽她都扯到法律上了,就算再沒膽子,也只好聽姐姐的了。
譚元朗和姜南情一路開車到了機場,陳天的私人飛機已經等在那裏了。陳天往來美國與香港總是随身跟着保镖,而且還不帶重樣的,海關的人早就被他買通,自然放行。三人登上飛機,機長也準備就緒。飛機才剛剛在跑道上起步,只聽機外幾聲槍響,陳天探頭去看,卻是幾個認識的香港分部的人,一邊開車追了過來,一邊放槍。槍響四下,意味着和陳天在一起的人是叛徒。
陳天手一抖,姜南情已将槍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董事長,不必理他們。”姜南情笑道。“你們到底是誰?”陳天怎麽說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倒沒有因此亂了陣腳。“我叫姜南情,那個人,”姜南情指向方才走進駕駛室的譚元朗,說道,“他叫譚元朗。”
陳天臉一白,不由脫口而出:“你不是應該瘋了嗎?”
姜南情收起了笑,看了一眼駕駛室,轉頭直盯着陳天說道:“你知道什麽,都說出來。”陳天卻反問他:“你果然什麽都不知道?”姜南情沒心情跟他廢話,直接将他綁了,掏出刀子抵在他的眼睛上,說道:“你可以什麽都不說,我也可以選擇什麽地方下手。”陳天頓時吓出了一身冷汗,總部最有名的雙殺手,果然狠辣得很。
“我說,我說,”陳天趕緊求饒,“我們在你身上做了實驗。”
“什麽實驗?”姜南情繼續問道。“是一些精神藥物,怎麽讓人出現和精神病人一樣的症狀,然後進行治療實驗。”陳天一邊淌着汗,一邊回答。
“活體實驗。”姜南情一時有些懵了,可轉念想到,他還沒用刑,這人就自己吐出來,實在有些不合常理。朗夫人的人總不會這麽沒用吧。
“哦?那你告訴我,這藥物的副作用是什麽?是不是我只有五六年好活?”姜南情冷笑道。陳天看了他一眼,眼內閃過一絲陰毒,突然放緩了語速,說道:“沒有人能活過五年。”
姜南情乍聞此聲,只覺腦內“轟”的一聲,眼前的人突然模糊不見,他回首四顧,發現他竟在一條陋巷裏,頭頂一輪圓月冷意森然。姜南情明知這是幻覺,可心中仍舊生出一股冷意。他不能坐以待斃,就只有趕緊從這巷子裏跑出去。可是不論他選擇什麽方向,結果都是跑進死胡同。跑到最後,他實在沒有半分力氣了,躺倒在地,喘個不停。有個人緩緩向他走來。他擡眼望去,看不清這人的臉,只聽他的聲音:“你走不出去的,要想走出去,只有死,只有死。”
姜南情聽清楚了這人的話,掙紮着起身,無力地跪坐在地上,面前掉下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發出清脆的響聲。那人的聲音還在繼續:“死吧,去死吧!”
姜南情撿起刀,盯着它薄如蟬翼的刀刃,不由得被這寒光晃了神。
“你死了,就會醒過來。”那人蹲下身,與他持平,一雙眼睛裏透着怨毒。姜南情喃喃道:“我死了,就可以走出了嗎?”那人露出一個邪惡的笑:“是。”
姜南情聞言,下了決心,反手持刀,刀身所過之處,揚起一片血花,在黑夜裏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