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宓葳蕤還不知道喻蘇已經看到他了,他垂着腦袋還在想事情。
從喻蘇的角度看過去。
蹲在窗下的毛茸茸擠在屋檐遮擋着窄窄的邊沿下,這邊沿對于有着蓬松毛毛的雪狐來講太過可憐。
四只腳腳縮在一起,委委屈屈。
細看之下,喻蘇還發現毛茸茸的背上毛毛不複往常柔順,有些東倒西歪。
他想要開口去喚,才發現自己對毛茸茸,從來都沒一個正式的稱呼。
不過在他猶豫之時,宓葳蕤已經擡起了頭。
下一刻,不待喻蘇有所反應,就着不高的窗戶,一躍跳進喻蘇懷中。
如今毛團子長大了些,兩只手抱着就能占個滿懷。
宓葳蕤任由喻蘇抱仔仔細細地擦幹淨了爪子後,才四處看了看,趁着喻蘇放帕子的功夫,從梳妝臺上叼起一把梳篦。
伽邑國已有匠人制出了水銀鏡。
是以透過妝臺上的鏡子,宓葳蕤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背後醜巴巴的毛毛。
“怎麽跑那去了?”喻蘇回身,就看到毛茸茸在攬鏡自照,他笑了笑,“這般好看,照照鏡子也是應當的。”
宓葳蕤可沒錯過喻蘇眼中那一絲揶揄。
這人顯然是把他當做單純的狐貍在打趣。
他‘咿唔’了一聲,聲音中的不滿很是清晰,宓葳蕤倒是并未生氣,不過是有些經不起喻蘇這般誇,聽着怪讓人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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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蘇後知後覺意識到,眼前的雪狐可不是普通的狐貍。
相處的時間長了。
久而久之,自己與雪狐在一道就少了幾分疏離,做事也随意起來。
喻蘇偷偷打量了一眼,見毛茸茸并未發怒,只見對方用尖尖嘴推了推放在桌上的東西,他走過去細瞧,“梳篦?”
只一瞬,喻蘇便明白了毛茸茸的意思。
宓葳蕤窩在喻蘇的腿上,覺得喻蘇果然格外聰敏,都不需他多做其他便知曉了他的意思。
心有靈犀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拿起梳篦的喻蘇可不知道自己簡簡單單一個舉動,讓宓葳蕤想了這麽多。
實際上,他能這麽快明白毛茸茸的意思,多半得益于此前養過貍奴。
每年春日,那只花貍奴便會換毛。
如果自己用梳篦幫它順順毛,胖團子就會叫的格外親昵柔順。
原以為神狐也會如此,可惜到底讓他失望了。
此時宓葳蕤正眯着眼,喻蘇順毛的手法比之師祖和尊上更為舒适,多日來郁燥得以平複,他不免愉悅地晃了晃尾巴。
——這大概是無法掩藏的本性。
喻蘇的視線果不其然被晃過的毛尾巴吸引。
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挼了一把。
見卧在腿上的毛茸茸并未抗拒,膽子便大了起來。
狐貍的尾巴不同于貍奴,白絨絨的一團像是雪堆,光是看着就格外過瘾。
喻蘇起了玩心。
先是順着毛摸過去,柔軟順滑,然後又倒回來,微微刺手,反反複複幾次,背上的毛毛被梳篦整理的光滑平順,毛尾巴卻炸開了花。
尾巴上的毛毛飄飄忽忽。
宓葳蕤心中無奈,自己縱得,除了寵着還能如何。
早先就說過,耳朵和尾巴是狐貍的命門,是以若非十分親近,旁人便是碰到都絕無可能。
在宓葳蕤這,肆意擺弄他的尾巴,更是師祖和尊上都未曾有過的待遇。
——可惜喻蘇并不知曉。
這會兒他表情微微尴尬。
好好的一條毛尾巴被他摸成這個亞子,看着便有些心虛。
倒是宓葳蕤不甚在意地用爪爪抱住捋了捋,随即站起身抖了抖渾身的毛毛,離開前戳了戳喻蘇的臉頰,帶着別樣的親近。
翌日。
淩霄殿內。
惠仁帝懷中抱着剛滿四歲的九皇子,一副慈父模樣。
殿內除了喻蘇外,還有七、八兩位皇子與其母妃,這兩人皆剛滿十歲,這樣一來,反倒顯得喻蘇格外突出。
所謂的為喻蘇挑選伴讀。
經此,更像是順帶。
宓葳蕤跟着窦章進來時,殿內一片和樂,喻蘇坐在那,臉上也帶着笑,可他覺得這笑裏帶着一絲落寞。
即便知道,這許是喻蘇有意為之。
宓葳蕤仍舊心中不大得勁。
“早就聽聞國師有一弟子,姿容出衆,如今一見,當真并未虛言。”說話的妃子容貌張揚,看到宓葳蕤雖愣了一愣,卻極快地回過神。
這調侃的話出口,也驚醒了殿內此前未見過宓葳蕤而微微失神幾人。
知道宓葳蕤不識得眼前是哪位後妃,窦章順勢接過話:“麗嫔娘娘謬贊了。”
“國師何必謙虛,連九皇子都看得目不轉睛,可見你這弟子确實容貌不俗。”麗嫔用帕子掩着嘴笑了笑。
“麗嫔說的不錯,宓少師确實是難得一見的絕色。”惠仁帝開口,自然無人反駁。
只是這話聽着隐隐有些輕浮。
宓葳蕤繃着臉,不為所動,心中暗自思量,惠仁帝處事最是慎重,怎會如此明顯地議論臣子容貌。
待看到麗嫔僵在嘴角的笑。
宓葳蕤不禁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