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無書

第36章 （修）

第三十五章

紅玉再如何去想，也想不到百裏屠蘇是打頭又活了一回，想不通便也不去想了，左右是好事不是？于是專心去捉弄，啊不，與方蘭生說話去了。

“你這小猴兒，好不講道理，欠打。”

“什麽嘛，明明是你自己多管閑事……”

“我哪裏多管閑事了？明明是你自己說的，說起來，小猴兒方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方才沒說話！”方蘭生可不敢告訴她方才之話的意思，若是給紅玉知道了，還不給拿着調笑一輩子？

“哎呀哎呀，這吵架可不好，別吵別吵～和氣生財嘛！”尹千觞打着酒嗝勸道。

方蘭生一臉嫌棄的看着他：“要你管，死酒鬼，我還沒問你，你做什麽跟着來？”

“我？哎呀，恩公大恩大德無以回報，唯有以身～那個相伴，多個人多個照應嘛！”

“少來，你會如此好心，怕是別有目的吧？”方蘭生可不信尹千觞的瞎話。

尹千觞摸了摸頭，嘿嘿一笑：“叫小恩公看穿啦，我是想着不知能不能采摘一些可以拿來釀酒的仙草，我還沒喝過這樣的酒，十分叫人期待啊～”

“……你遲早跟酒死在一起，離我遠些，難聞死了。”

“哎呀，小恩公有所不知，這一醉解千愁，什麽煩心事難過事開心事，喝了酒統統忘了個一幹二淨！好不快哉～再說了，酒壯慫人膽，喝了酒，不敢說的事兒不敢做的事兒，可都能做啦～對了對了，我今日上街弄了一瓶好酒，小恩公要不要嘗嘗？還沒開封呢～”尹千觞從懷裏掏來掏去，掏出一小瓶酒遞給方蘭生，臉色還戀戀不舍：“這可是好酒，看在小恩公救過我的份上，特別送給小恩公的！”

方蘭生：“我才不要，我又不喝酒！”

“別這麽說嘛～”尹千觞像狗皮膏藥一般黏上了便撕不開，追着方蘭生要給他一瓶酒。

“走開走開！”

“不要跟我客氣！”

“說了讓你走開！煩不煩！”

最後方蘭生還是沒能躲掉，拿了那瓶酒回了房間，他極少飲酒，平日裏頂多在端午節喝點雄黃酒。方蘭生打開瓶塞，聞了聞，倒不是什麽沖鼻的烈酒，味道淡淡的，像是花香一般清幽的酒味。

還一醉解千愁，他酒量再如何不濟，這麽一點酒也不至于會喝醉，太看不起人了吧。

方蘭生将酒收入書袋，對此嗤之以鼻。

青龍鎮雖小可玩兒的卻很多，白日裏幾人分散開來各自逛街，晚上便回客棧。多數是紅玉與晴雪襄鈴一起，尹千觞偶爾會與晴雪一起，多數時候則自己獨自一人窩在客棧喝酒。至于方蘭生和百裏屠蘇則閉門不出，方蘭生是躲着百裏屠蘇，百裏屠蘇是窩在房間中雕刻玉佩。

如此過了三天，方蘭生出門去取他定制的那根簪子，他出的錢多，做工自然是極其精巧的，方蘭生驗了貨，心中十分滿意。

這麽精致的簪子，送給二姐是最好的，嘿嘿，就當是生日禮物。

從首飾店出來時候，方蘭生看到了百裏屠蘇與風晴雪，他們并肩似乎在逛街，風晴雪不知在說些什麽，十分開心模樣。

孤男寡女的……方蘭生哼了一聲，只當自己沒看見。

“真沒想到會遇到蘇蘇，蘇蘇你出來準備買什麽啊？”風晴雪本是出來買些東西給自己的蟲蟲吃，剛好遇到出門來逛街的百裏屠蘇，便跟他一同走了。

“準備買個錦盒。”送給方蘭生的玉佩已經完工，他便出來買一個錦盒準備包起來，他沒送過方蘭生什麽，既是禮物，自然要包起來才有誠意。

“錦盒？是要送什麽給別人嗎？”風晴雪想了想問：“是不是上回那個你說可以雕刻的玉料？”

“嗯，我雕了一塊，想送給蘭生。”

風晴雪問他：“蘇蘇是不是……很喜歡蘭生？我看到過許多次，蘇蘇站在蘭生身後看着蘭生……”

“……嗯。”百裏屠蘇并無意隐瞞，點頭承認。

風晴雪：“是麽……雖然覺得有些不一樣，但是我想喜歡一個人是很開心吧！蘭生也喜歡蘇蘇麽？”

百裏屠蘇想了想，回答道：“他不承認。”

“咦，為什麽。”

“不知道。”

方蘭生不知這兩人其實是無意中遇到，耿耿于懷的回了客棧，将送給二姐的簪子仔細收在背包中。

待到百裏屠蘇事情了結，自己便要回家去了吧……如何應對二姐怒氣倒是小問題，日後怕是再無機會與這些同伴結伴而行，再來一趟這般刺激的旅程了。

他的朋友大多是書院裏的同窗，大多家境尚可，想要考一兩個功名回來，真正有趣的并不多，能夠交心的更加寥寥。好不容易交到這麽多可謂經歷生死的好朋友，待到回家以後只能分道揚镳，有些可惜。

當然，他是舍不得晴雪，少恭，襄鈴，紅玉等人，百裏屠蘇……他才不會舍不得呢。這種水性楊花……不對，朝三暮四？呃，還是不對，始亂終棄……呸呸，誰是始誰是終啊！

啊啊啊啊，他到底都在想什麽啊！！方蘭生無聲哀嚎。

“蘭生！”百裏屠蘇本欲到方蘭生屋裏去找他，卻在走廊上看到方蘭生獨自一人不知在苦惱什麽，抓耳撓腮的，出聲喊道。

“……幹嘛。”方蘭生一回頭看到是百裏屠蘇，立刻擺出一張生人莫近的臉。

“這個，送你。”百裏屠蘇将錦盒遞給方蘭生。

“……我不要。”方蘭生說完扭過頭去作勢要走。

“沒有其他意思，上次受傷有勞蘭生照顧，此為謝禮，還望笑納。”

方蘭生心中煩躁，頭也不回的伸手一擋：“說了不要！別煩我！”

百裏屠蘇手中錦盒被他打落，玉佩從中滾出跌落，啪嗒一聲摔碎了。此等變故兩人都始料未及，方蘭生傻了眼，百裏屠蘇沉默不語。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蘭生連忙彎腰把玉佩撿起來，可惜玉已碎，再無法恢複原狀。

百裏屠蘇道：“無妨，并非蘭生之錯。”

玉是好玉，晶瑩剔透翠綠非常，隐約可辨上面雕刻的是君子蘭，雕工不算老成，卻能看出雕刻之人用心認真。不論出于如何原因，百裏屠蘇送給自己，糟蹋人家一番好意實在不該。

方蘭生攥着玉佩碎片有些手足無措，百裏屠蘇找了帕子來将他手中碎片包裹起來，道：“已碎了，便不需多說什麽了。這塊本就刻得不太好，不喜歡也是正常。仔細割傷了手指，還是丢了吧。”

“但是……”

“無妨的。”百裏屠蘇淡淡道，玉料本就只該有一塊，風晴雪多給他找了一塊，現下碎了，想來是天意。他不心疼玉佩，還有料子再雕一塊也就是了，只是不知方蘭生為何如此煩躁，有些擔心。

方蘭生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木頭臉……”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見到百裏屠蘇腦海中不知為何浮現出方才他與晴雪一同出游模樣，便莫名其妙煩躁起來，不想會造成如此後果。若是他認真準備的禮物被對方打碎，會十分難過吧。

方蘭生思來想去，決定再去買一塊玉還給百裏屠蘇，這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的補償方式了。想來立刻去做，方蘭生立刻出門去找了青龍鎮最大的一家玉器店，想買一塊合适的玉。

“呦，這位公子是想買什麽啊？小店這有新到的玉鎮紙，雕工十分精巧，可要看看？”掌櫃的一打眼便看出方蘭生身家如何，殷勤的迎上來。

“麻煩掌櫃的，可有什麽上好的玉佩玉牌之類拿來給我看看。”

“有！有！公子稍等，我給您拿～李二！愣着做什麽？給公子倒茶啊！”

方蘭生可能确實看起來有些像呆書生，卻不代表他真的是。方家經商人家，許多行業均有涉及，玉器方面雖不是行家，好壞卻是會分的。掌櫃的拿上來的玉，他都不必摸便知是下等貨，價格虛高，糊弄不懂的外行人。

方蘭生道：“掌櫃的，我要上好的玉，你卻拿這些個東西出來糊弄人，可是欺負外地人？商家最重誠信，你這麽做日後還如何做生意，叫人如何信任與你？你可知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如此行騙賺取不義之財，你還能安心？！”

方蘭生越說越火大，絮絮叨叨的将掌櫃的狠狠數落一通，掌櫃的心虛，只好唯唯諾諾聽他長篇大論，最後實在受不了讨饒道：“好好好！公子！別說了！您別說了！小的錯了還不行嗎？公子如此慧眼，是小的看走眼，試圖蒙騙公子！我立刻去拿上好的玉來！立刻就去！”

方蘭生喝了一口茶，意猶未盡的道：“可別又拿些不入流的次等貨來給本少爺看！”

“自然自然！”掌櫃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道真是倒黴，遇到這麽一個煞星。

“來來，公子您過過眼，這可是小店的鎮店之寶。”掌櫃的小心取出一個帶鎖錦盒，打開後将其遞給方蘭生。

其中放着的是一塊圓潤方形玉佩，雕刻一只展翅高飛雄鷹，栩栩如生，玉佩之中竟有血絲分布，是一塊古玉血沁。

“血沁？倒是個好東西。”方蘭生将其取出，仔細翻看，血沁是古玉，數量稀少，市面上多是以狗血之類制造的假玉，若是假貨可分文不值了。

“這可是本店的鎮店之寶，輕易不拿給人看的，一看公子便是個懂行的，這才特意拿出給公子看的！”

方蘭生仔細查看，确定這确實是難得的上好古玉，問道：“玉，倒是不錯，不過還得店家開一個實在價格才好。”

“哎呀，公子也是懂得，我便不跟公子玩虛的，這玉佩公子誠心要，一百兩！”

方蘭生吃驚道：“一百兩？！你當本少爺是傻子麽？要知道尋常人家過一整年還用不到二十兩！一塊玉佩你就想收我一百兩？一百兩我可以買下兩塊地三頭牛還能請幾個人來種了！無奸不商果然不假！你這還是實在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