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無書

第23章 （修）

第二十二章

“什麽？你是說與我同行的那個公子來借過廚房？當真是他？”方蘭生目瞪口呆，聯想到那火候有些過了的點心，震驚非常。百裏屠蘇那個樣子可實在不像會做飯下廚的啊……他不是說那點心是買的麽？難道是他自己做的？不會吧……

“可不就是！還廢話挺多，要我少擱點鹽在飯菜之中，屁！老子已經放得夠少了，再少還能吃？老子還以為讀書人麻煩！沒成想武林中人也麻煩！不過他比你可好多了，沒弄得滿地狼藉！連你小子弄的一片狼藉都給收拾了，不然看我不收拾死你！”周大廚擦擦那蹭光瓦亮的大菜刀，冷哼道。

方蘭生擦了擦虛汗，賠笑道：“抱歉，實在抱歉，我忘了，忘了。不過還請周大廚大人有大量，我還要煮藥，廚房還請再借我一回。”

“得啦得啦，借給你也成，不過可得給我收拾幹淨了！不然哼哼，你小子就慘了！”

“是是是，一定收拾，一定收拾。”方蘭生有求于人，滿口答應的道。

“去吧去吧！記得走得時候把門兒給我關上！”說完，周大廚将那磨利了的菜刀一刀砍進切菜板之中，撩起衣擺擦了擦臉，大搖大擺的出了門去。

方蘭生洗幹淨了藥罐，拆了一包藥材放進去，加了水點了火找了個小凳子，坐在爐子旁邊熬起藥來。

百裏屠蘇自己做了點心，還囑咐廚房莫要多放鹽，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口味的？方蘭生托腮苦想，路上的時候說不定自己曾經說過？倒是也說過幾次菜鹹了之類的話，也曾買過幾次點心……

這都記得住？

做點心讨好心上人……

方蘭生難為的揉揉頭，要是知道那點心是他自己做的，他就不要了，這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百裏屠蘇給的點心若是當真為了讨好自己，實在有點……

那要是是個姑娘，倒是還能考慮考慮，可他是個大老爺們啊，這男人跟男人……禮數不合不說，本來不是兄弟麽？怎麽就突然變成那啥了呢。

百裏屠蘇何時對他有了那啥的，莫不是因此才偷他的佛珠？方蘭生還記得頭回見面他的佛珠短了五顆之事，百裏屠蘇身上那個真的挺像他的佛珠的，而且也蘊含無上靈韻，不會這麽巧吧？

可這一見鐘情，也沒那麽快的吧，他還沒有那麽自戀。再說那珠子是串成墜飾的，他手腳再快，不能那麽短的時間便編制起來了吧？還大咧咧的挂在身上。

唉，男人就是難，本以為追姑娘就已經很難了，還要被男人追，該如何拒絕呢？

頭都要大了。

不過想想，百裏屠蘇既然沒有說，就代表他自己也知此事不對。他不說更好，最好一輩子不說，那自己就不必煩惱了不是？敵不動，我不動才是上上之策，再說了，萬一是自己誤會了，那多不好意思。

百裏屠蘇是南疆那片的……說不定有什麽風俗與中原不同？

方蘭生扶額，這借口他自己都不信啊，哪家的習俗是照人家嘴親。

明人不做暗事，木頭臉這行為實在龌龊的很，龌龊的很。

若是換了別人，非得用降魔拳法揍他一個五彩缤紛，讓他知道方家少爺不是好惹的！

不過木頭臉……當然自己絕對不是打不過他的，只是覺得一同經歷了許多，他又救過自己許多次，好歹也算個朋友。這人一旦熟了，許多事可就不好撕破臉了。況且況且這事吧，不太好昭之于衆……

若是鬧出來，他這算個啥，受害人？惡。

不過說不定只是他自作多情？百裏屠蘇根本對他沒啥意思？或者是他那啥煞氣犯了？不知自己姓甚名誰做了什麽？唉，這事兒也不好找人商量，來個人問問也好啊……

方蘭生這一走神，火就燒大了，一股子糊味往外竄。味兒飄出來方蘭生才回神，低頭一看發現藥已糊了，慌忙端着藥壺想将其移開火爐，結果他忘了那藥罐也是滾燙的，燙得直跳腳。

“哎呀，小猴兒怎麽這般不小心！快，快用涼水泡泡！”紅玉本同襄鈴在屋內聊天，襄鈴肚子餓想吃點東西，紅玉沒叫到小二，便親自來看看，誰知剛來就看到方蘭生被燙的手忙腳亂的。

“沒事沒事，藥糊了罷了，哎呀，這藥都快熬好了，真是糟蹋。”

“還有閑情關心什麽藥，我看看，你這猴兒就是如此毛躁，真可憐，都燙得小豬蹄兒似得了。”

“喂，你別趁機罵我啊！什麽豬蹄的，疼疼疼疼死我了。”

“別動別動，姐姐帶了些藥，給你塗塗。”紅玉又氣又笑，牽着他走到一邊，借着燭光小心給他塗了點傷藥。

方蘭生一邊疼得嘶嘶叫一邊問：“你來廚房做什麽？”

“小玲兒肚子餓，我便來屋裏給她尋點吃的，猴兒在為公子熬藥？猴兒對公子這麽好，當真賢惠啊～”

“呸！別瞎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我我……本少爺不熬了還不行麽？！”這玩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方蘭生心裏有鬼，這話聽在耳朵裏十分刺耳，立刻就毛了，甩手就要跑。

紅玉不知哪句話撩到了他，炸毛炸得如此莫名其妙，連忙拽住他：“哎哎！姐姐錯了還不行麽？哪句話說得不對了？這藥喝了一副不接着喝可不好，不跟你玩笑，公子可還傷着呢。”

方蘭生嘟嘴：“他傷不是快好了麽。”

嘴上這麽說，還是取了一包新的，拆了準備再煮一次。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這一走神不要緊，整整兩個時辰全泡湯了。

都是死木頭臉的錯！耽誤本少爺時間！！

“快好了，可還沒好，公子那人猴兒還不了解麽？凡事都要自己扛，便是沒好也硬說自己好了。”

“我可不了解他，你莫要瞎說，我跟他沒關系，一丁點兒關系都沒有！誰稀罕跟他有關系……”

“呦呵，公子何處又開罪你了？說話如此夾槍帶棍？不過就是朋友之間吵嘴罷了，若是計較到現在，可不大度了！”

“我、我可不是為了那事……”

“那為了何事？”

方蘭生臉憋得通紅：“關你何事？女妖怪莫要亂打聽，你不是拿吃的麽？給你拿個肉包子，去吧去吧。”

紅玉被他硬塞了好幾個涼包子，哭笑不得，這孩子倒是學會颠倒黑白了，若不是他燙到，自己又怎會耽誤時間？

“你總要讓我熱一熱包子吧？這涼冰冰的給小玲兒吃，你也不怕吃壞了她的肚子。”

“好吧好吧，我給你熱了，大半夜的，吃包子，如此油膩膩，也不怕積食……”

紅玉已不想多說了，包子可是他親手拿的，這會兒又嫌油膩，真是豈有此理。

“那個啥，女妖怪……啊不，紅玉姐，你……活了有些年頭了吧？”方蘭生燒了鍋，起了籠屜蒸包子，又怕襄鈴空口吃包子噎着，便洗了點米煮點粥。

“若是跟猴兒比，自然是長些，怎麽？有問題請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有什麽問題……”

“既然沒有，那我便先走了，待包子蒸好我再來～”紅玉還不清楚他那點小脾氣，作勢就要走。

方蘭生果然攔住她，支支吾吾：“當然，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就是随便問問，随便問問呢。”

“好吧，随便問問呢～想問什麽？姐姐定當知無不盡～”

方蘭生左右看了看，咽了一口口水，小聲道：“你……可有聽說過，有沒有什麽族啊部落啊，有親人家的習俗啊……”

“親人家？這倒是要看親哪兒了，怎麽，猴兒被人親了？哪個姑娘如此熱情呀！猴兒好豔福啊～”

“別、別亂說！我才沒有被人親……你說，若是有人親另外一個人……是否就是……咳，喜歡？”

紅玉道：“這話問的奇怪，難道猴兒會去親一個不喜歡的姑娘？至少姐姐不會去親我不喜歡的男子呀～”

“……那就沒有例外的？表達點……別的情誼？”

“這……姐姐可沒聽說過，哪有姑娘親別人只為了表達別的情誼的。”紅玉摸摸下巴，猴兒斷然不可能突發奇想問此等問題，他只是愛亂想罷了。哎呀哎呀，年輕真好～不過，是哪個姑娘？除了她以外總共兩個姑娘，小玲兒今兒一天都與她在一處，不會是……風晴雪吧？白日裏還看到他倆一同聊天來着，倒也是相談甚歡。晴雪也确實有那麽一丁點兒與衆不同……不過看小猴兒如此煩惱模樣，不會是不喜歡晴雪吧？

晴雪喜歡蘭生，當真有些意想不到，紅玉這一偏可就偏出了個百八十裏，偏她自己還以為很有道理。

方蘭生一咬牙一跺腳，問道：“那，若是男子親男子呢？可有什麽別的說頭？”

紅玉：“啊？”

“啊……啊什麽，我就是随便問問，別瞎想！千萬別瞎想！”方蘭生心虛，再三強調：“真的只是問問，随便問的，你若是不知道也沒關系哈，算了算了，你就當我什麽也不曾問過，你你你什麽也不曾聽到過！”

縱使紅玉千年道行，也有些愣神，不知該說些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