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無書

第4章 （修）

“就是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是吧！過來！讓老娘我好好教訓你們一頓，你們才知道我孫家的厲害！”

百裏屠蘇眼見孫家的天仙肥婆虎視眈眈的準備過來，左右一看鬧事街口施展不開，幹脆吹了一個口哨叫來阿翔，拉着方蘭生道：“快跑！！”

“啊？對！你說的對，快跑快跑！”

兩個人撒腿就跑，孫家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兩個小兔崽子兔子一樣竄出了半裏地去，孫奶娘一跺腳：“該死的小兔崽子！還敢跑！你們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給老娘追！！”

“是！”孫家的家丁這才回神，忙不疊的追了上去。

兩個人誰也不想娶那美若天仙的孫家小姐，誰也不想給那天仙肥婆追到，百裏屠蘇和方蘭生幾乎是拿出了吃奶的勁兒一路狂奔。跑到城中一處偏僻之所才算是放下心來，靠着牆大口喘氣。

“呼呼呼！累、累死我了！那肥婆……太、太可怕了！若是真給她逮到……還、不如、不如殺了我來的痛快……娶頭豬還能殺了吃……呼呼……簡直就是逼良為娼……啊不對，強人所難！抛繡球也不做個說明，又不是誰都想要娶親的！”

百裏屠蘇也跑的夠嗆，心道這命中注定果然無法改變，最後這婚事還是落在了方蘭生的頭上。上回他還奇怪為何方蘭生如此本事卻逃脫不得，被孫家捉拿回去，現在一看孫家的奶娘彪悍至此，就是他也不一定逃得出來……

“還好我二姐回家去了……若是叫她瞧見可了不得了，她一直想給我說一門親，這一下還不捆了我送給孫家？哎呀！遭了！若是她回到家中之時我還未到，又要被罰抄書了！”自己家裏還有一只母老虎，方蘭生顧不得去想那天仙肥婆，喊道：“我得趕快回去！”

他的手還被百裏屠蘇攥着，這一下才想起還有別人，甚是尴尬的把手抽出來，摸了摸後腦勺：“咳咳，說起來，方才若是沒有你，這親實打實的就要落在我身上了……雖說這不算什麽救命之恩，對我來說卻也算救了一命。我方蘭生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恩是要報的。這樣吧，看你也不像是有地方住的，不若跟我回我家去，好好招待你。”

百裏屠蘇樂得跟他多呆一會兒，便不推脫，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有勞方公子了。”

方蘭生不甚在意的擺擺手：“何必如此客氣，叫什麽方公子，叫我蘭生或者小蘭都可以。”

“有勞蘭生。”

方小公子忘了何謂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百裏屠蘇孤身一個沒有廟，他可是有偌大一個方家杵在那裏，他腳剛踏進家門就後悔了——自投羅網。

方蘭生你這個傻瓜傻瓜傻瓜傻瓜！孫子兵法曰甕中捉鼈手到擒來，你怎麽就給忘了呢？

孫家的那個天仙肥婆，方家的二姐方如沁，可謂方蘭生最最最最害怕的兩個女人端坐廳中，這陣仗對方小公子而言比地獄還要可怕幾分。方蘭生下意識扭頭就想跑，被自家二姐怒喝一聲：“蘭兒！給我回來！”

方蘭生十分沒有出息的哆哆嗦嗦的躲在百裏屠蘇身後，兩個人一起慢悠悠的挪進了大廳，方蘭生想着有外人在，二姐再怎麽也不會動手的……吧？

“二、二姐……”

“小兔崽子還敢給我跑！真當老娘是吃素的！”孫奶娘冷笑一聲，拍案道：“方二小姐，我們孫家可是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方小公子接了我家的繡球也符合我家的條件。卻不肯娶反而還要跑，這是什麽道理？莫不是嫌棄我家小姐？”

方如沁勉強笑了笑道：“孫奶娘稍安勿躁，我們又如何敢嫌棄？倒是我們高攀的。只是此事還要問清楚，若當真如孫奶娘所說，我方家定然三媒六聘八擡大轎擡孫家小姐進門！”

方蘭生連忙探出頭喊道：“什麽我接的！我明明沒有接！你你你莫要誣陷我！若不是你追我怎麽會跑！”

“蘭兒！不可如此無禮！我且問你，那繡球是否落在你身上？不許說謊！”

“沒說謊！明明就不是我……你們又沒看到！憑什麽說是我？”

孫奶娘确實沒見到那球到底是落在誰的身上了，她看了一眼孫理想讓他說，卻不料孫理也一樣搖了搖頭：他也是沒看到，他到的時候球已落在地上了。

方如沁方才已被孫家劈頭蓋臉的數落了一頓，礙于自己理虧一直賠笑，她本就不是個受氣的性子且又護犢子，見此情景便道：“孫奶娘，這麽說你們根本不曾看到我家蘭兒接了繡球，既然不曾看到又如何确定就是我家蘭兒？我方家也不是無名無姓的，該的我們絕不賴賬，若不該……”

孫奶娘狠狠瞪了孫理一眼，孫理也很是無奈，現下人群也散了，要找人作證也是難了。

方如沁又道：“依孫奶娘所說，當時繡球旁邊除了我家蘭兒還有別位公子，不知是否是那位公子接了？不若找來對峙一番，省的弄錯了郎君污了孫家小姐的名譽。”

一直插不上話的百裏屠蘇終于有機會開口：“繡球确實不是方蘭生接的，是我。”

方蘭生小聲道：“你瘋了！這時候承認，豈不是要娶那……那……”

“我自有辦法。”

方如沁松了一口氣，孫家确實是大戶，若當真娶了孫家小姐對方家自然是如虎添翼的。可惜早就聽說那孫家女兒體弱多病，蘭兒不肯娶親不說又是如此性格，怕是管不住他的。撇開其他不說，單就她家有個如此兇悍的奶娘便不能娶了，一開始就要騎在夫家的脖子上了，這如何了得。

孫奶娘面子上有點挂不住，她惡狠狠的瞪了孫理一眼：不弄清楚就亂說！害她找錯了人家！當真丢臉！

孫理也有點挂不住，道：“若是如此，為何這位公子一開始不說清楚？卻還要跑？”

百裏屠蘇：“本不欲跑，只是看孫家錯怪了方家公子，一時無措，還望見諒。”

方蘭生也搭腔：“就是就是，你們那麽兇神惡煞的跟要吃人一樣，吓死個人，若是不跑還不知會發生什麽呢！再說了，不還是被你們找到了？跑了也不過是白費功夫……”

孫奶娘一跺腳，方小公子很沒出息的抖了三抖，朝百裏屠蘇身後縮了縮。孫奶娘吼道：“小兔崽子瞎說什麽！老娘如此美若天仙怎麽會吓到你們？好！既然不是你我便不和你多說什麽了，你！既然是你接到我家小姐繡球，便跟我回去！你能娶到我家小姐，是上輩子積德祖墳冒煙！”

百裏屠蘇一臉正義凜然：“實不相瞞，我家鄉早有妻兒，故不敢耽誤佳人。方才不曾解釋清楚，實在抱歉。”

“呸！小兔崽子信口開河！方才跑的時候怎麽不說家有妻兒？分明是想悔婚！當老娘這麽好騙？！”孫奶娘揮了揮手：“來人！把這個不老實的小兔崽子捉了！”

方蘭生連忙喊：“是真的真的真的！方才你們也沒給時間我們說啊！我我我們做什麽騙你們？你看我這兄弟便知他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你想想你們孫家要錢有錢要勢有勢！孫家小姐又如此貌美如花，若是沒有家室哪個男人不想娶回家去？只是我這位兄弟确實家有賢妻，連我那小侄子都已三四歲了，實在不敢欺瞞孫家，耽誤了佳人啊！！真的啊！！”

“既有家室！為何亂接我家小姐繡球？”

“什麽我們接的！是那球自己砸過來的……我們不過是……不過是，對，他不過是來城裏給妻子買簪花！我見了他便邀請他來我家住幾天敘敘舊而已。對，就是這樣，誰知道糊裏糊塗的就給球砸，還、還被你們追，這又不是我們的錯！我還想說你們咧，抛繡球也不事先說明一下！我們何其無辜平白被你們砸，倒成了我們的不是！哪有這個道理！”方蘭生信口開河的本事實在了得，平日裏看小說天馬行空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硬是給他說通了去。

這個木頭臉又不是本地人，說家中三妻四妾妻妾成群都行，左右孫家不能去查去了。嘿嘿，他果然聰明！

對，方小公子起外號千篇一律，不知什麽時候又給百裏屠蘇冠上了木頭臉這個外號。

百裏屠蘇和方蘭生咬死已有家室，孫家雖怒火中燒卻又別無他法，成沒成婚還不是全憑他們的一張嘴？這個人姓是名誰都不知道，哪裏查去？

在別人的地頭上孫家也做不出什麽來，憋了一肚子的氣甩手離開了方家，見他們離開了，方蘭生和百裏屠蘇松了好大一口氣。

方蘭生是慶幸自己和木頭臉都不必娶那“美貌如花”的孫小姐，百裏屠蘇是慶幸雖然窮折騰了一番，還是擺脫了此事。

方如沁也松了一口氣，她站起身來戳了戳方蘭生的腦袋：“你這猴兒，就會給我惹事！！害我被孫家罵了這麽久！該打！”

“哎呀二姐，又不是我願意的……你也聽到了，是他們錯怪我了……”方蘭生捂着腦袋扁嘴道：“外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嘛……”

“哦，倒是我失禮了，這位公子是？”方如沁疑惑的看了看百裏屠蘇，蘭兒的朋友她都見過，橫豎也沒有幾個。再說蘭兒不曾出過琴川，如何會認得外地的朋友？

“在下百裏屠蘇，見過二小姐。”百裏屠蘇其實并未見過方蘭生的二姐，只是聽方蘭生念叨過幾回，只記得後來這人是沒了……生病沒的？

“他是我……朋友！以前認得的，路上見到了，便邀請他來住幾日，盡盡地主之誼。二姐～你不會不同意吧？”

“好好好，難得你也有朋友來家中，便多住幾日，好生招待。”弟弟也大了，總有幾個她不認得的朋友了。這位百裏公子看着倒不像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性子也十分穩重，蘭兒與他交朋友說不定性子也能沉靜下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