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蘇大海,沈小海,李建才以及蘇留星三兄弟失蹤了!這讓王隊長很是惱火,在眼皮子底下失蹤,而且失蹤了兩天,若不是查蘇有根案需要再次排訪,怕還是要再拖上幾天才能有人知道。
未中毒的人員大多是之前豬廠的人,現在整個村子幾戶全軍覆滅。村子裏沒出事的就是早些年外出務工的人家。蘇有泉跟着李葉跑了,蘇大旺說是外出打工,至今已經找不到人,就連李剛父女三人至今都是下落不明,剩下的要麽中毒,要麽失蹤。
大家表情都很嚴肅,意識到這可能不是一起簡單的中毒案。大家分散在村子的各個角落開始去找。
莫俞喊來了同事王珂,來到了李全有蘇裏楊的家。莫俞先砸掉外面的鎖,又砸掉正屋的鎖。讓王珂守在地窖外面,自己則翻身下去,地窖裏面仍是堆了零零散散的石頭,莫俞環顧一圈沒有什麽收獲,可終究是心裏的疑惑讓他再度停留了一會兒,可是地窖光禿禿的除了牆再無他物,正待轉身要走,他注意到牆體一側站了十幾只蚊蟲幾乎排成了一條線,這讓他有些警覺。他走至跟前,在手電筒的強光下,他發現這些邊緣似乎與牆體并不是那麽吻合,他試着敲擊了下牆面,這是個空心的,這讓他興奮不已,可是無論他怎麽上下左右移,都沒有任何挪動,他重新敲擊确認了下,便一腳踹了上去,果然被踹出了一個洞,這層原來是個紙合板,從外面推裏面則會內扣上,而且這個紙合板外面一層圖案與牆體高度契合,外人怕是無法分辨的,這肯定是有人精心設計過的。
莫俞不敢怠慢,他來到外面,和王珂說明了情況,檢查了自己的槍後,莫俞又重新下去。他順着洞走了大概二十分鐘,被一面石牆攔住,石牆堅厚無比,嘗試了幾下,實在找不到出路,他趴在石牆上聽了一會兒,便返了回去。
莫俞和王珂又來到了李老太的家裏,走到地窖前,莫俞阻止了王珂,而是自己走了下去,他們前段時間剛來過,來處理老太太的屍體。當時地窖裏擺了6扇切好的豬肉,這讓大家很困惑,以至于現在地窖裏還有一股腐肉味。順着上一個的思路,這一次似乎沒那麽困難,莫俞很快找到了入口,不同的是通道裏到處是拖曳的混雜着血水的痕跡。一扇鐵門擋住了去路,那上面挂着一把漂亮的鎖,莫俞這次聽到了狗叫聲,他趕緊往外面跑。
王珂跟在後面不知所以,莫俞急沖沖的找到王隊長,李全有的家裏和李老太的家裏很快聚集了一堆人。李老太這邊地窖通道裏的鐵門很快被打開,但是仍舊是被一道厚厚的牆擋住,不過和李全有家不同的是,這個石牆有一個一掌高的洞,深度足有一個胳膊長,洞口血淋淋的混雜着血水,旁邊還有一支木棍,裏面的狗叫聲此起彼伏。聯想起李老太家裏放着的豬肉,莫俞才突然明白,這個洞口就是給裏面的狗投食。從洞口往裏看,黑黢黢的分不清對面是什麽,只是洞口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讓人不得不加快腳步想要一探究竟。
此時馬沖身後跟着王珂,正在往河堤的小屋走去,莫俞跟着去了李老太家,還有一隊人去了李全有家,馬沖這個時候來到河堤的小屋則是為了保險起見,與兩隊會和,按照莫俞的兩次的摸排推算,李全有家和李老太家的地窖通道應該都是指向河堤,河堤上只有蘇大伯的小屋。
馬沖走在田地裏,兩邊的玉米地裏焦黃的葉子像是着了火的風火輪,熱浪一陣陣襲來,汗是來不及擦的,連頭發絲都能捋出汗來。當前面終于出現了一顆小樹時,馬沖像看到寶一樣,站在還不能完全遮住自己的樹蔭下,內心似乎已經感覺到了絲絲涼意。擦去打在眼睛上的汗滴,馬沖繼續前行。站在河堤下忍不住的嘆氣,但也不得不繼續前行。
門上徒勞挂了一把鎖,推開門,一股難聞的發黴的味道襲來,陽光從右手邊的窗戶中打進來,裹挾着肉眼可見的灰塵,屋子裏很難看出曾經生活過的痕跡,時不時傳出來的吱吱聲讓人堅信這怕是個耗子屋,唯一能增加生氣的怕是腳下長出的青草間不經意開出了一朵血紅色的花,雖是野花,卻瓣瓣分明。
但他按照自己的習慣,從裏到外嚴絲合縫的審視着每一處空間,雖然模糊,但是他仍然感覺到了一絲異常。那已經坍塌了一半的架子有明顯移動過的痕跡,雖然地下的痕跡被廢紙和黑乎乎的油瓶蓋住了,但是牆面上新舊對比仍然是比較明顯的,馬沖推開了架子,牆面上血紅的抓痕特別紮眼。那抓痕太深,像是用盡了全力想要掙脫這裏,才會在這厚實的牆上抓出一排坑來。馬沖趕緊俯身扒拉着地上,希望能找出點有用的東西,但是臉上的汗卻猶如山上的小溪一樣流淌下來,他此時呼吸急促,确實太熱了,他不得不出來透口氣。
馬沖靠着牆坐下喘息的時候順便環顧了一下四周,看着遠處的蘇裏楊,孤獨而又落寞,像被人遺忘的小孩,無助的尋找着媽媽。左邊是一條河堤向左前方蜿蜒至遠處,右手邊還算筆直,但是前方大概一兩百米處卻有一個向下的不明顯的斜坡引起了馬沖的注意,馬沖想了想,起身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朝斜坡走去,河堤底下的高粱混雜着野草和蘆葦瘋狂的向上竄着,若從河堤底下看,是不太可能看到這個斜坡的,走過去的時候,馬沖明顯發現了異樣,那斜坡底下是一條小路,是一條經長時間的摩托車碾壓而形成的一條路。
他仔細的看了看,周圍并沒有摩托車,王珂走下斜坡,扒拉着野草四處看了看,對着河堤上的馬沖高聲喊着沒有發現。王珂走上河堤站在馬沖旁邊,而此時空氣像是突然安靜下來,周圍此起彼伏的知了聲、對面的哇哇聲以及自己大口的喘氣聲突然全部灌進了耳朵裏。他猛然跑回小屋,王珂緊随其後。馬沖再次移步到了旁邊的側屋,屋子裏除了一個高壓水泵再也別無他物,狹小而逼仄,勉強能放下一張床。水泥面牆,地面上則全是石塊,很難讓人發現走過的印記。臨屋只是搭着它而建,看來這屋并未動過,因此馬沖剛來時只是掃了一眼便沒再細看。
此時馬沖圍着這個大鐵桶看了幾圈,桶面上的漆早已斑駁,坑坑窪窪,露出斑斑鏽跡。桶上有旋轉把手,套着塑膠皮套,兩處地方有磨損,但是更多是撕咬的翻邊孔洞,馬沖輕輕旋轉旋鈕,站到一邊側手推開了門,站定一會兒,才探頭朝裏望去,桶底不知為何放了一層幹枯的樹葉。馬沖審視了一下周圍便跳進了桶裏,扒開樹葉他看到了固化已久的斑斑血跡,此時仍有汗珠低落下來,但是他已經感覺不到熱了,底下有一個把手,雖有些鏽跡,但難掩光亮。此時馬沖猶豫了,他既有些絲絲的興奮,但是更多的是一些緊張,他預感到了不好的事情,而對不好的事情他向來預感比較準。汗珠打在了眼睛上,這次沒有擦,而是定了定神,打開了蓋子,剛打開,滿面微涼的腥臭已經嗆得他差點丢掉了手中的蓋子。他艱難的将蓋子舉起,底下是一層向下的樓梯,以及臺階上兩個手電筒,他探頭往裏忘了忘,裏面漆黑一片,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後的王珂,便讓他呆在外面,自己一人準備走下去。正待下去,口袋中的手機突然想起,唬的兩人一愣,手中的鐵門咣當一聲掉落了下去。
而李老太地窖下的莫俞突然聽到了這一聲響聲,大家屏住呼吸,繼續傾聽。此時狗子早已停止了吠叫,這讓大家覺得有一絲異樣。莫俞則拉着身邊的同事飛奔出去。
馬沖接到了莫海升的電話,正在說話間,王珂覺得鐵門下方似乎有動靜,便再度拉開了鐵門,馬沖以為他要下去想要制止,可是鐵門拉開的瞬間,一只體型碩大的土狗突然竄了出來,死死咬住了王珂的脖子,馬沖大驚失色,扔掉手機用手肘狠狠砸向瘋狗,但是來更多狗竄了出來,馬沖被狗群頂撞開,慌亂之下開了槍,狗群奪門而出,被打中的狗倒在地上露出滿血的獠牙,王珂脖子上的肉生生被咬下,此刻血流如注,瞪大着雙眼,雙手抽搐着慢慢沒了動靜。
Advertisement
等莫俞他們趕到時,馬沖正抱着王珂的屍首掩面痛苦,衆人驚駭不已,趕到的醫生已是回天乏術。
衆人難掩悲憤,派出所的人護送王珂回去,剩下的人則繼續往下調查,可是馬沖折返了回來,王隊長看着他身上的血跡斑斑沒再說什麽,給衆人交代了下,馬沖便頭也不擡的第一個走了下午,王隊長趕緊緊随其後,怕馬沖再有什麽閃失。
馬沖拿着槍和手電慢慢走下臺階,通道地方不大,一起下來了四人。當大家一步步走下去時,所有人看到底下的慘狀時都猶如來到了人家煉獄。
向下的臺階兩邊每隔一段距離固定着可拆卸的鐵環,有鐵鏈從頂上吊下來,像一個個秋千。鐵鏈上再懸着一個手鏈,手鏈與臺階邊的鐵環上到處是斑斑血跡夾雜着一些肉沫類的組織。四周,地板,無不噴濺着黑污的血液,散落的衣服粘連着殘缺的肢體在牆壁上,地板上發生陣陣惡臭,白色的蛆蟲爬上了牆壁,後方有一個浸滿污水的血池,那裏有衣服碎片,和漂浮的頭發。
已經有人跑出去在旁邊嘔吐,又接着下來了其他的人,王隊長和馬沖似乎經歷的多了一些,雖然內心在顫抖,可是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馬沖面部微微抖動,喉頭有些幹癢,可是他連吞咽的勇氣都沒有,生怕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樣吐出來。地上的糞便有人類的,也有狗的和豬的。距離房頂右側的牆壁上有一個長方形的洞口,王隊長辨認的出,這就應該是通往李老太家的通道,通往李全有家的通道也很快從裏面被打開,在石牆夾縫中他們看到了被撕扯下來的一角橘黃色的皮外套。
所有人被分成三組,輪流做着采集工作,大家被熱的汗流浃背,要忍着随時可能嘔吐的可能,面帶驚恐一步步做着偵查,稍有體力不支,便趕緊換下一波人繼續。
馬沖則一步未離開,到最後快要熱到虛脫才被人拉出了地窖。
莫俞護送王珂回派出所,經過石陳鋪的時候他趕了下來。李全有和花盆中的石頭都已不在,蘇全華的電話也沒再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