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2)
把眼鏡放進懷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了想說:“我住在這裏幾十年了,E01那棟房子不幹淨的,好幾戶人家在那裏都出事啦,後來就再也沒有人往裏面住了,你說的這個診所啊,肯定是最近才開的,要不然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不幹淨?”
“對啊,那房子裏死了好幾個人咧,我勸你啊最好去別的地方看病吧。”老大爺的普通話不是很标準,偶爾還夾帶着一些本地口音,說完又拍了拍羅素的後背,“看你小夥子挺健康的呀,還是換個地方吧,那裏真的不幹淨。”
聽老大爺說得這麽玄乎,羅素心裏還真的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這些亂力鬼神之說,要是放在原來,他是不會犯怵的,但是現在的不一樣了。羅素能看到太多不“不幹淨”的東西了,這些日子好不容易安生了一陣子,他不想又被卷進什麽靈異事件裏。
老大爺說完就對羅素笑了笑,吹着哨子逗着籠子裏的鳥離開了。
☆、第 48 章
羅素拿着名片,緊緊地盯着名片上的地址,猶豫不前。
如果真像老大爺說得那樣,這個屈俠風為什麽會選擇在那麽一個不吉利的房子裏開診所?
做生意的人在選地址之前總歸要做些調查的,看老大爺的語氣,那個房子的事應該很多人都知道。
明知道位置不吉利還偏偏要選在那種地方,更何況這片住宅區如此偏僻難找,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個賠本買賣,那診所的主人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想到這些,羅素就覺得自己手中的這張名片變得詭異了起來。
不過說起詭異的地方,另外一件事也是讓羅素一直都沒想通的,那就是這個名片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他問過辦公室的所有人,那天沒人看到有陌生人進出過辦公室。
而且下班之後,羅素也留意了街邊的店鋪和垃圾桶,按說這種小名片小廣告應該不只會發給他一個人。然而外面的街道、牆壁和電線杆上沒有任何一張關于屈俠風診所的廣告或者名片,甚至連垃圾桶裏都沒有出現過類似的垃圾。
仿佛那張名片是單獨鎖定了羅素,憑空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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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素把這些前前後後聯系起來,只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診所有意把自己引過去。
但是這是為什麽呢?它又是怎麽知道羅素有這種需要的呢?
羅素越想越好奇,探索的本能和欲望讓他邁開了步子,一步一步的朝診所的方向走去。
半個小時之後,羅素來到了診所面前,整個人立刻就被眼前所看到的建築物震驚到了。
眼前的房子和前面那片樓房弄堂截然不同的一棟舊別墅。
別墅前有很大一片院子,四周空無一物,沒有任何一個建築物做陪襯。
別墅看起來有三層樓,每一層都有兩個十分巨大的田字形木框玻璃窗戶,窗戶後被白色的紗簾緊緊掩着。
紅色的磚牆外挂滿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有些葉子已經枯黃。門口立着兩個路燈,也是這條路上唯一的兩個路燈,看起來應該是房子的主人自己單獨立起來的。
羅素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壯着膽子穿過了冷清的馬路,走到了對面的別墅門口。
突然,平地刮起了一陣強風,把別墅周圍光禿禿的道路上的灰塵都揚了起來,羅素站在別墅院外,瞬間就被刮起的灰塵迷了眼。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忽然發現這陣風刮到別墅四周的時候,就像碰到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似的,突然就停了下來。牆壁上的爬山虎就跟雕塑一般,從根莖到葉子都紋絲不動的緊貼在牆壁上。
羅素擡頭向遠處看了看,太陽已經快下山了,今天是個大晴天,別住的天空都還挂着火燒雲,一片火紅亮堂,唯獨這別墅的上方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任何陽光照射過的痕跡,這也使得別墅周圍的氣氛陰森詭秘了起來。
羅素緊張的僵在了原地,他的心裏又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這時,院子的鐵門自己打開了,生鏽的鐵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聽得羅素心裏直發癢。
他忐忑不安的向前走了幾步,進到了院子裏。
他感覺似乎有雙眼睛在盯着他,擡頭一看,突然發現白色紗簾後有一個人影。人影看到他進來了之後,便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了。
這時,身後的門不等羅素反應過來就又關了上去。
他下意識的跑到門邊,扶着門上的鐵柱子使勁搖了搖,偌大的鐵門在原地晃動了幾下,沒有絲毫能打開的跡象。
羅素悵然若失的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能。
因為太過緊張,等他重新轉過身才發現,通向別墅大門的石子路四周的空地裏,竟然全部栽種着矮樹,樹上挂着五顏六色的花瓣。
可能是因為風吹不進來的緣故,這些清淡的花香在進到這個院子裏之前,竟然連一星半點都聞不到。
羅素走進這些矮樹,低下頭湊近花瓣聞了聞,沒想到幾秒鐘之後,頭竟有些發暈。他剛準備伸出手去碰它們,就從別墅一層的門口處傳來一個聲音。
“有毒,別碰它們,也最好不要離它們那麽近。”
羅素立馬縮回手,向後退了幾步,順着聲音看了過去。
別墅正中的扇形大木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打開了,門口站着一個穿着白衣白裙的年輕女人,雙手疊握在身前。
女人一身素白,腳上卻穿了雙醒目的大紅色小皮鞋,腿上是一雙雪白及膝的絲襪,如果再加上一頂白色的護士帽,眼前的她簡直就與白衣天使的形象相差無幾。
“你是來看病的嗎?”
羅素呆呆的站在原地,木讷的點了點頭。
“進來吧,屈醫生正在樓上等你。”說完女人便轉身走了進去。
羅素又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躊躇了一會兒,既然來都來了,那也只能硬着頭皮進去了。
他慢吞吞的走到了門內,卻發現屋內漆黑一片,正對着大門的牆壁上的窗子,也都被紫色的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羅素花了好大一會兒才适應了裏面的光線。
原來不光是窗子的原因,寬敞的客廳裏整齊排列滿了2米左右高的咖啡色木質書架,高大的書架也把屋內的光線封得嚴嚴實實。
這間別墅看起來十分大,光是這客廳都足足有七八十個平方。天花板上挂着四頂水晶吊燈,羅素估計這個屋子的空高足足有5米,頭頂上方的這種距離感和密不透光的昏暗空間讓羅素覺得有些壓抑的透不過氣。
“你在看什麽?”白衣女人站在樓梯上問道。
“哦,沒什麽。”羅素立馬答道,“是在樓上嗎?”
白衣女人點點頭,獨自走上另外一層樓梯。
這間房子的年歲應該有些大了,女人每在木質樓梯上走一步,腳下的木板都會發出咯吱的聲音。
羅素覺得獨自待在這樣大的客廳裏簡直太恐怖了,于是緊忙跟上女人的步伐,大步流星的跑了上去。
走到第二層樓梯的拐角處便出現了一個開着的門,女人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板。
“進來吧。”從門裏傳出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
白衣女人領羅素走了進去,羅素保持着大約一米的距離站在她的身後。
他們所在的這間房似乎比樓下的客廳小的多,應該只有二十個平方左右。靠牆的窗子的方位應該正對着大門口,以目前的位置,羅素剛才在屋外感覺到的視線應該就是從這裏發出的。
和一樓不同,二樓房間的窗簾雖然也都合着,但是光線卻明亮得多。
天花板上的白熾燈都亮着,牆壁上挂着幾幅風景油畫。地上鋪着淺色的毛絨地毯,走起路來沒什麽聲音,很安靜。
正對着他們的是一張很大的紅木桌子,桌子後坐着一個眯瞪着眼的男人,正把手撐在桌子上看着羅素。
他上半身穿着白大褂,白大褂的上衣口袋裏放着三只筆,一只紅色,一只藍色,一只黑色。
看起來四十來歲上下的樣子,但是頭發卻已經有些花白了,和他那滄桑沙啞的聲音倒是很相符。滿嘴的胡渣,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
“你的身體有什麽問題?”還沒等羅素回過神,男人便開口問道,看起來是個急性子。
羅素尴尬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為難的看了看站在前面的白衣女人,用不确定的口氣問道:“我們不能單獨談嗎?”
男人明白羅素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白衣女人,笑着問羅素:“喝點什麽?咖啡還是茶?”
“咖啡吧。”羅素答道。
“白術,你去煮兩杯咖啡上來。”
女人點點頭就走出了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
“看起來你很緊張,要不然,先自我介紹一下?”男人說。
“哦,對了,我叫羅素,這是我的名片。”羅素伸出雙手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羅素。”男人看着名片,刻意在嘴裏又用拉長的語調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同時用手在自己下巴的胡渣上來回撫摸,“坐吧。”
男人指了指羅素斜前方的沙發躺椅說。
“你就是屈俠風?”羅素坐在沙發躺椅上,雙手不自然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沒錯,放松下來了嗎?”屈俠風一臉溫和的問。
羅素點了點頭,坐在舒服的沙發躺椅上之後,一直緊繃着的身體也跟着松軟了下來。
“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告訴我,你的身體有什麽問題?”
“眼睛上的問題,你擅長嗎?”羅素試探性的問。
“我擅長所有人體醫學內的問題,不光是眼睛上的。”屈俠風自信的說。
“那超出人體醫學範疇的呢?”
“超出?你指的是哪方面?”
“靈魂層面的。”羅素提心吊膽的說出這個答案,他沒有把握屈俠風能理解他的話。
“靈魂層面。“屈俠風看着羅素的眼睛,饒有興致的用手指撥動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讓我來猜猜,你先問我是否擅長眼睛上的問題,又提出了靈魂這麽個概念,所以你的問題,是不是就是你的眼睛能看見靈魂?”
沒想到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屈俠風就猜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這反而讓羅素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他就不用親口說出來了。
這樣的詭異的事,總歸有些難以啓齒。
“是的,這就是我今天來這裏的目的。”
屈俠風笑了笑說:“你确定那不是你出現的幻覺或者臆想?”
“我确定不是。”羅素斬釘截鐵的說道。
屈俠風盯着羅素看了一會兒,站起身來,走到了羅素的面前,彎下身子把手伸向了羅素的臉。
羅素下意識的用手攔住了屈俠風的手,一臉驚恐的問:“你要做什麽?”
“你不用這麽緊張,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眼睛,有什麽問題嗎?”
“哦哦,沒有,不好意思。”羅素放下了自己的手,輕輕籲了口氣。
屈俠風用手掰開羅素的眼皮,又用另外一只手把一個長得像顯微鏡目鏡一樣的小東西放在他自己的一只眼睛前面,然後緊貼着羅素的眼球仔細的查看了一番。
“你做過眼角丨膜移丨植手術,看起來,手術很成功。”屈俠風取下戴在眼睛上的小玩意,一臉輕松的說。
“看來你真的很厲害,只是這樣看看就能知道我做眼角丨膜移丨植手術。事實上,我就是自從那次手術之後,眼睛才能看見人的鬼魂的。”羅素不禁對眼前的屈俠風刮目相看了起來。
“換做是別人,如果出現你的症狀,我會建議他去看精神科的醫生。”屈俠風歪着嘴笑了笑。
“我的精神沒有問題。”羅素一臉嚴肅,并且坐直了身體。
“你別激動,我說了,換做是別人。但是我相信你說的。”
聽到屈俠風願意相信自己,羅素立刻踏實了下來。
他在來這裏之前,最怕的就是醫生連他的話都不願意相信。
“那我應該怎麽辦有治療的辦法嗎?”羅素迫切的問。
“我只是聽你描述了你的病症,病竈在哪裏還得做檢查才行,很明顯的是,你的問題肯定不只是因為你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我身體別的地方有問題?”
“對,眼睛只不過是個媒介,是個橋梁。”
羅素想了想屈俠風話裏的意思,之前自己沒想到,但是确實有這個可能,“可是我之前已經做過檢查了,我的身體很正常。”
“如果你真的覺得你的身體正常,你就不會來找我了吧。”屈俠風像是看透了羅素的想法。
羅素遲疑的看了看他:“我最近确實發燒有些頻繁,不過陸軍總醫院的檢查,沒理由會出錯吧?”
聽到了頻繁發燒的字眼,屈俠風似乎眼睛一亮,但是轉瞬即逝,然後用客觀的口吻說:“以陸軍總醫院的權威來說不會有錯,你有把你的檢查報告帶來嗎?”
羅素搖了搖頭:“在我女朋友那裏。”
“所以說,你壓根就沒見到過你的檢查報告?”
羅素只能再次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沒辦法了,你最好在我這裏做一遍檢查。”屈俠風一臉遺憾的攤了攤手,抿了抿嘴巴。
“你這裏?”羅素看遍四周都不覺得他這裏具備做檢查的條件。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吧。”屈俠風說。
叫白術的女人端來了兩杯咖啡,分別放在了羅素面前的小茶幾和屈俠風的桌子上,正準備離開時,屈俠風叫住了她。
“你先別急着離開,他需要做檢查。”
白術神情淡然的看了看羅素,點點頭,不緊不慢的走到牆上的一副油畫面前。
畫上畫的是一片花海,五顏六色,仔細看那些花的形狀,竟和羅素來時,在院子裏看到的那些矮樹上的花朵十分相像。
她用手挪開了畫,就看見壁畫後露出了一個紅色的按鈕,白術按下了按鈕,一秒鐘之後,羅素就看到白術面前的那面牆壁整個翻轉開了。
☆、第 49 章
白術走到打開的牆壁後,按下了牆上的電燈開關,牆後的暗室就整個被點亮了。
“跟我來吧。”屈俠風先走到了暗室裏,剩下坐在沙發椅上看得目瞪口呆的羅素。
“沒什麽好怕的。”白術見羅素似乎不太敢過來。
羅素看了她一眼,下定決心後,扶着沙發椅的扶手艱難的站了起來,僵硬的朝着暗室走了過去。
他一走進暗室,就被暗室裏面擺放的設備儀器震驚到了。別的他不知道,光那臺核磁共振儀都是價值幾百萬的。
不同的設備之間還被看起來像鋼化玻璃一樣的牆壁分割開了。這些設備應該是會産生輻射污染的,那麽那個透明牆壁就肯定不會是一般的玻璃了。
“怎麽樣?我這裏的設備還算齊全吧。”屈俠風對看呆了的羅素說。
“你到底是什麽人?這些價值千萬的設備你都能買到,為什麽要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弄這麽一個私人診所?”羅素開始懷疑起屈俠風的目的。
“看來你還是懂一些,不過我有多少錢和我想做什麽應該沒有沖突吧,有了這些,不是能更好的為人們服務嗎?”屈俠風指着擺放在他身後的設備說。
羅素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麽無私的人,他沉默的看着屈俠風。
“怎麽了?怕?”屈俠風把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裏,勾着腰嘲笑似的看着羅素。
屈俠風沒說錯,羅素确實是怕,仔細想想,這個地方還有眼前的屈俠風和白術都給他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也許他就不應該走進這個鬼地方。
“我還是再考慮一下吧。”羅素心虛的說。
屈俠風似乎已經沒了耐性,整張臉黑了下來,陰冷的說道:“再考慮考慮?你把我這裏當什麽了?免費咨詢?發洩情感?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于是兩人就這麽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的僵持着,屈俠風一副不放人的姿态,羅素也不敢随便行動。
這個地方這麽古怪,還隐藏着這樣的機關暗室,要是他擅自離開,會不會掉進什麽陷阱裏?
這時站在門口的白術開腔說:“既然你還沒準備好,那我就送你離開吧。”
見白術自作主張的松口放人,屈俠風暴跳如雷,大聲吼道:“誰批準你讓他離開的?”
“你都這麽大年紀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氣。”白術一副拿屈俠風沒辦法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又說:“你再這樣,以後沒人敢來咱們這裏了,你乖乖放他走的話,今天晚上就破例給你做東坡肉。”
在東坡肉和羅素之間做選擇,似乎讓屈俠風十分痛苦,他皺着眉頭想了想,半晌之後才開口對羅素說:“你走吧。”
羅素完全沒有想到一盤東坡肉就讓自己獲得了人身自由,他滿懷感激的看向白術。
“這樣才對。”白術對屈俠風笑了笑,又轉頭對羅素說道:“走吧,羅素。”
羅素如釋重負般的走向白術,跟着她走了出去。
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另外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細節,他應該沒有告訴過白術他自己的名字。
這樣看來,羅素反而覺得走在自己前面的白術比裏面的屈俠風更加的古怪可怕,為了安全起見,他刻意的保持着和她的距離,直到走到的別墅的門口。
白術按了按牆上的白色開關,就看見院子的大鐵門自動打開了。
“原來是這樣。”羅素看着牆上的開關,這才明白為什麽大門會自己開,原來是電動門,自己之前還疑神疑鬼的吓自己,想起來有些好笑。
“你說什麽?”白術沒聽清楚羅素的話。
“沒什麽沒什麽。”羅素難為情的說。
“好了,這下你可以放心的離開了。”白術似乎不太在意羅素心裏在想什麽,“記住,不要碰院子裏的花,聞都不要聞。”
“你們種這些有毒的花做什麽?”離開詭異的別墅和脾氣古怪的屈俠風,羅素的膽子大了起來,開始好奇起院子裏的花。
“這與你無關。”白術面無表情的說道,“天已經黑了,我們這片晚上也不是很太平,你趕快走吧。”
白術這麽一說起來,羅素才意識到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
在那間密不透光的房子裏,幾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仿佛是置身于一個時間的黑洞裏。
羅素放眼望去,天空一片漆黑,甚至連一顆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見,只有門口的那兩個路燈寂寞的亮着橘光,彼此照應。
“好吧,那我走了,今天麻煩你們了。“羅素客氣的說。
白術微笑的點點頭,目送着羅素向前走開。
羅素心不在焉的走出院子,沒想到與迎面而來的一個人影撞了個滿懷,他低頭一看,是個女人。
“不好意思。”羅素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說道。
女人揚起頭瞟了他一眼,随口說了一句沒事,就徑直走向了身後的院子裏。走到院子裏之後,女人好像突然想到什麽,一臉疑惑的回頭望了望羅素。
“那是什麽人?”女人對站在門口的白術問道。
“客人。”白術笑着說,“今天回來的有些晚哦。”
“哎,別提了,在車上睡着了,睡過站了。”
“也好,飯還沒好,先進去吧,老小孩正在鬧脾氣。
“哈哈,有你在就不怕他鬧脾氣。”女人一把摟起白術的胳膊,笑嘻嘻的拉着她走進了屋子裏。
“絕對不要再來這個鬼地方了。”羅素看着別墅門口,那兩個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暗自發誓。
白術上到了三樓,與一樓和二樓的肅靜冷清的氣氛不一樣,三樓充滿了居家的氛圍。
三樓的客廳地板是仿複古做舊的實木地板,地板表面沒什麽磨損刮痕,看起來很新,應該是重新裝潢過的。淺灰色的布藝沙發,上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卡通大抱枕,看起來柔軟而舒适。
沙發前是一張正方形的黑色鑲大理石桌面的茶幾,茶幾上随意的散放着一些零食和飲料,還有幾本雜志,雜志旁擺放着一個巴掌大的透明玻璃煙灰缸,煙灰缸裏還有一根沒按熄,正冒着煙圈的半根煙頭。
白術走上前,伸手摁熄了它,然後打開了沙發背後的窗子,讓幹淨的空氣清洗一下屋子裏的煙味。
接着她穿過客廳,從四間緊閉着房門的房間中間走過,便來到了開放式的廚房裏。
屈俠風一只手撐在大理石的工作臺上,另外一只手上還夾着一根煙。
“都說了不能在廚房裏抽煙。”白術不高興的奪過屈俠風手裏的煙,打開水龍頭澆熄了它,扔進了垃圾桶裏。
屈俠風無所謂的笑了笑,把雙手枕在腦後,說:“他走了?”
“不然呢?”白術走到冰箱前,從保鮮層拿出了準備好的蔬菜和肉,又回到流水臺拿出砧板,洗菜籃和菜刀,準備做晚飯。
“真是個和他爸爸一樣讨厭的人,好不容易等來了,畏首畏尾的連檢查都不敢做。”
“你那副猴急的模樣怪吓人的,他不跑我才覺得奇怪。”
屈俠風走到白術身邊,雙手把她的身子轉到自己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然後另外一只手一把摟過她的腰,自己則輕輕貼近她的身體,語氣暧昧的笑着說:“那你當初怎麽敢脫光了衣服讓我檢查?”
“那是因為我快死了,人快死的時候,什麽都不會怕。”白術說完輕輕拿開了屈俠風的手,邊洗菜邊說道:“不過他肯定會再來的。”
屈俠風見白術忙着手上的活,不想和自己纏綿,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又把手插進口袋裏,歪着嘴說:“你怎麽知道他還會來?”
白術轉過頭,用手撩起一束掉到耳旁的頭發,側着頭看了看正在生悶氣的屈俠風,笑着說:“那是你研究出來的藥,這個世上,除了你,難道還有其他人可以控制它?”
“不見得吧。”
“這不像你的作風哦。”白術把手中的菜甩了甩水,放進一個幹淨的蔬菜籃裏。
“那是因為那個藥并不是我一個人研發的,我只是做了改良,還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屈俠風的語氣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是嗎?”白術把帶皮的五花肉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開始切塊,似乎分不開神和屈俠風聊天。
“每次溫晴來研究所看大家的時候,總會帶一份東坡肉,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食物。”屈俠風看着白術手中的肉說。
聽到“溫晴”兩個字,白術停下了切肉的動作,整個身體僵住了,過了一會兒,又揮動起菜刀,冷冷的說:“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是嗎?年紀大了,不記事了。“
“你不是不記事,是記得太牢了。”
“你是在吃醋嗎?”屈俠風彎起身子,用胳膊撐起自己的臉,低着頭,興致勃勃的看着正在認真切肉的白術說。
“四十多了,還這麽不正經,我真的很難想象你年輕的時候有多壞。”
“或許我應該給你看看什麽才叫真的不正經。”說完,屈俠風便把白術手上的菜刀拿到一旁,把她拖到牆角的鬥櫃旁,開始瘋狂的撕扯她的衣服,白術越是掙紮他越是用力,血脈贲張的屈俠風整張臉都泛起了潮紅。
白術知道自己抵不過他,便放棄了抵抗,任由着他擺弄。
屈俠風看着白術裸露的上半身,一把将她的身子轉了個方向,讓她的臉對着鬥櫃,背對着自己,緊接着掀起了她的裙子,露出了裏面的白色蕾絲內褲,雙手按在她的胸前,他感覺到白術的身體在顫抖。
仿佛如夢初醒一般,屈俠風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他喘着粗氣,把自己的雙手插進了頭發裏,眼睛瞪得很大,眼球上的紅血絲清晰可見,他死死的的看着地面,用嘶啞的聲音對顫栗着的白術說:“對不起。”
白術見他停止了瘋狂的攻勢,便彎下身體撿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在了身上。
衣服上有的地方已經被撕破了,她看着衣服上被撕裂的缺口,用一副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的平靜口吻說:“我去換件衣服。”
屋子裏只留下屈俠風一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白術剛準備推開自己的房間門,就聽到客廳裏電視機的聲音,于是探頭望向客廳。
“今天的晚飯可能會比較晚,你就先吃點零食墊墊肚子。”白術對着在沙發上正拿着一袋薯片的女人說道。
女人點點頭,兩眼一直沒離開過電視機,時不時的還對着電視裏播放的節目發出咯咯的笑聲。
白術看了看電視,電視裏正在播着相聲。
等白術走進房間,女人才看向房間門口,表情自然,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自從搬到這個房子裏,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碰到白術和屈俠風發生這種事了,每次她都會裝作什麽都沒聽,什麽都沒看見。
屈俠風是她和白術共同的大恩人,縱容和接受屈俠風的所有不堪和缺點成了她們共同的默契。
本來屈俠風也并不是會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人,硬要說起原因,那也只能怪白術和年輕時候的溫晴長得太像了,所以他才會救她。
而白術也知道這其中的原因,所以即使自己明明對屈俠風有男女之情,也會竭力克制,不至于表現的那麽明顯。不是因為她和屈俠風年齡的差距,而是她知道,在他的心裏,她只是一個替身。
她也有她的驕傲,如果得到一個人的心,只是因為自己身上有那個人曾經愛過的人的影子,那麽,她寧願将自己的那份感情藏起來。
白術換好衣服重新回到廚房,看見屈俠風正雙眼迷離的望着窗外,越過別墅門口黑暗的空地,遠處的居民樓裏已經點起了萬家燈火,此刻的屈俠風心裏正在想些什麽,沒人知道。
白術重新走到流水臺,接着做之前沒幹完的活兒,好像之前什麽都沒發生,好像這個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房間裏安靜得只聽得到菜刀接觸砧板的咚咚聲,和水龍頭裏流出的水流聲。
屈俠風扭過頭,看了一眼正專注着做菜的白術,眼神裏閃過一絲內疚,輕輕的嘆了口氣,就安靜的離開了廚房。
“晚飯你們兩個吃吧,我有個學術報告還沒看完。”從房間裏傳出屈俠風的聲音。
白術從廚房端出一盤菜,放在餐桌上,對沙發上的女人說道:“你餓了就先吃。”
沙發上的女人沒有看她,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第 50 章
岑雨文來到蘇祺生前工作的公司,公司前臺的年輕女生看見她來了,笑着打了聲招呼:“好久沒見你來了。”
岑雨文笑了笑說:“是啊,幾個月沒見,你越來越漂亮啦。”
“岑姐你太會說話了,今天來有什麽事嗎?”
“我想找個人,你們公司有一個叫樂嘯天的嗎?”
“樂嘯天?你等等,我幫你看看。”
女生拿出一個文件夾,是公司員工的名冊,因為前臺經常會幫忙收發快遞,必須核對收件人姓名。女生用手指筆着紙張上的名字,快速的下滑,之後又翻了一頁,看得出很熟練。
“應該沒有這個人,名單上面沒找到。”女生說着把文件夾放在了桌子上,“而且平時也沒接過這個人的快遞,要是有,我一定有印象。”
“哦,這樣啊,那麻煩你了。”
岑雨文失望的走出了辦公大樓,那天晚上蘇祺跟她說過,她手上的那份文件要交給樂嘯天,之後他會知道該怎麽做,但是不等岑雨文問清樂嘯天的住所,蘇祺就突然暈了過去。
樂嘯天既然不是蘇祺的同事,他會是什麽人?難道也和蘇祺一樣是卧底?
現在知道這些事情答案的就只有蘇祺本人了,她得去找羅素,試試蘇祺告訴她的那個辦法。
距離上次去屈俠風的診所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羅素拿出扔在辦公桌收納盒裏的那張診所的名片,看着上面的黑色印刷字,回想起那天的經歷,現在還有些後怕。
那樣詭異的別墅和奇怪的醫生,要是當時鬼迷心竅躺到了他的檢測臺上,會不會自己的小命早就沒有了?
想到這裏,仿佛他手上拿的名片是什麽晦氣的東西一樣,吓得羅素立刻就想把它扔進垃圾桶。
這時,姚瑤在辦公室門口對他喊道:“羅素,有人找。”
他擡頭一看,門口站着的竟是史派西,他笑着給羅素打了個招呼,自然而然的走向他的辦公桌前。
“你來幹什麽?”羅素把捏在手裏名片放在辦公桌上,望着站在他辦公桌旁的史派西問道。
史派西瞟了一眼那張名片,驚訝了幾秒鐘,然後定睛看了看一臉疑惑和不悅的羅素。
羅素似乎沒有察覺到史派西的變化,但是被他那樣盯着感覺渾身不自在,便追問:“怎麽不說話?現在可是我的工作時間。”
史派西輕輕嘆了口氣,收起臉上複雜的表情,笑了笑,說:“想找你談談,關于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好得狠,我想我們沒什麽可談的。”
“是嗎?”說着史派西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在羅素面前晃了晃。
羅素看到了文件最外面那一張紙上的內容,是他的體檢報告,“怎麽在你這裏?”
羅素伸出手想把文件拿過來,史派西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樣,在他出手之前便把文件收回來了,“怎麽樣?現在我們可以談了吧?”
“想不到連嘉嘉都被你收買了。”羅素愠惱的說。
“談不上收買,她也是為了你好,方不方便找個地方談談,這裏恐怕不太合适。”
“我還沒下班。”羅素死撐着,不想輕易就範。
即使他真的很好奇自己的體檢報告都寫了些什麽,但是他就是想跟史派西較勁。
史派西看了羅素一眼,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見有幾個辦公桌空着,于是笑了笑說:“你們這一行,工作時間上的安排,應該很自由吧?”
羅素對史派西的話置若罔聞,把手放在辦公桌上,用一只手撐着自己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拿着鼠标左右晃動,随便點着電腦上的文件夾。
史派西見羅素一副不買賬的樣子,可他本人也不是那麽有耐性的人。本來羅素的事情他可管也可不管,現在他之所以這麽上心一部分原因是好奇,另外一部分則是因為羅錦。
但是羅素一再挑戰他的底線和耐性,他也不準備繼續由着他的性子來了。
史派西把身子傾向羅素,将嘴巴貼向他的耳朵,羅素不知道他準備做什麽,正準備往旁邊躲就被史派西一把扯住了衣領。
“你真的以為你沒事嗎?我告訴你,你現在只是會經常發燒,到了中後期你的身體還會出現別的變化,例如全身泛紅瘙癢,出現幻覺幻聽,頭痛欲裂等等,每一種症狀都會讓你痛不欲生。"說完史派西看了一眼被吓得無法動彈的羅素,冷笑了一聲 ,接着說道:
“你以為這些天沒有我給你的那些藥,你會跟什麽都發生一樣的好好坐在這裏?”
史派西說完就松開了自己的手,把羅素身上被自己抓皺的衣領輕輕撫平,一臉勝者的姿态,微微上揚着頭,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羅素。
“藥?”羅素想起了出院之後,何嘉嘉給他吃的那些藥,說是給他調理身體的,原來也是出自史派西之手。
聽完了史派西說的那些話,他突然覺得眼前開始天旋地轉,一股巨大的恐懼向他不斷籠罩了過來,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
史派西看着羅素手足無措的樣子,覺得自己說的內容可能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于是取出口袋裏的錢夾,從錢夾裏面抽出一張照片,放到了羅素的手上,用稍微柔和的語氣問道:“你對這張照片有印象嗎?”
羅素擡起手,仔細端詳着手中的照片,三個十來歲的孩子,他一眼就認出了照片裏的人,中間的是羅錦,他站在羅錦左邊,至于右邊的人,他卻好像沒什麽印象。
“這是我。”史派西指着照片最右邊的自己,“說起來,咱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