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7)
看着路格笑了笑,雖然他嘴巴上沒有說,但是路格已經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來了,自己猜對了。
“那金毅聰咱們就一直把他拘在審訊室裏?”路格問。
“嗯。”林科點點頭,“先以尋性滋事的名義把他拘留起來,要是放他出去,他極有可能會去銷毀證據。”
林科先去了抛斷臂的小吃街,他拿着金毅聰的照片四處打聽,這條街的人流量很大,但是都是些不同的食客,問了一大圈林科都沒找到一個目擊證人。
這時一個收破爛的阿婆看到四處打聽詢問的林科,便上前問他:“小夥子,你找人啊?”
林科看了看阿婆的模樣,把自己手裏的照片遞了她,說道:“是啊,阿婆你見過照片上這個人沒有?”
阿婆拿起照片貼到自己的眼睛跟前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好像想起什麽似的,提着嗓門驚呼了起來:就是他,就是他,我見過他。”
“您什麽時候見過他?”林科見阿婆的反應這麽激烈,想必肯定是當時發生過什麽事。
“就是那天啊,來了好多警察,聽說是出了命案!”林科聽到阿婆這麽說那就沒錯了,她說的就是發現斷臂的那天。
“您怎麽記得這麽清楚?”林科問道,他在慢慢引導阿婆回憶起那天的情景。
“嘿嘿,你看阿婆我就是個撿破爛的,我看到別人拿着垃圾袋就會去問問,是不是要扔的啊,要是不要了就給我老婆子。”阿婆年紀有些大了,一口氣說這麽一堆話看起來有些吃不消,于是休息了一陣,喘了幾口大氣之後才接着說:
“這個小夥子啊。”阿婆指了指林科手裏的照片,臉上一臉嫌棄,“太不尊重老年人了,我看着他提着個黑袋子吧,就和平時一樣上前去問了問,誰知他不但沒理我,還嫌我老婆子礙事,推了我一把,你看把我這裏都摔傷了。“阿婆卷起袖子,指了指還淤青着的胳膊肘。
“那您看見袋子裏裝的東西了嗎?”林科問。
“怎麽能看得見吶,他捂得可嚴實了。”想起那天的情形,阿婆直咂舌。
“太好了阿婆,你真是我們的大救星,這個人犯了案,我們現在正在找證據,你能去派出所裏指認他嗎?對了,我是警察。”說着林科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證。
阿婆為難的看着自己手裏提着的一大袋空瓶子,林科知道阿婆的心事,便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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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阿婆你去幫我們指認,我就去把咱們刑警大隊裏所有的空水瓶都搜來給您!”
林科的利誘看起來十分管用,阿婆立馬就答應:“那行,你等等,我先把這些瓶子拿回去放好,別看這些不值錢,但是一角一分的日積月累起來也是個不小的數目呢。”
對于阿婆的聚財之道,林科打心底裏服氣,笑着對她說:“我陪您一起去吧。”
阿婆一聽林科的話就有些不大高興了,歪着頭斜眼看着林科問道:“咋地?還怕我老婆子跑了?放心吧,為了那些空瓶子啊,我爬也給你爬回來。”
說完林科和阿婆都大笑起來,等阿婆走後,林科立馬給路格打電話,要他別找了,先回局裏,他已經找到目擊證人了。
路格安排金毅聰和一堆嫌疑犯站在一面雙面玻璃後面,金毅聰所站的那一面玻璃內看不到對面玻璃對面的情況。
林科對阿婆說:“阿婆,你去看看這些人裏,有沒有那天撞倒你的那個人。”
阿婆走近玻璃,從左邊走到右邊,又從右邊走到左邊,把每一個人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後站在金毅聰面前指着他,一臉肯定的說道:“就是他。”
“你确定嗎阿婆?”路格走到阿婆身邊問。
“确定,當然确定,這個壞小子撞傷了我,我怎麽會忘記他長什麽樣!”
“那真是太好了!路格,你留下阿婆的聯系方式和家庭住址之後就送她回去。”林科對路格說道。
阿婆生氣的瞪了瞪林科,問道:“小夥子,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
林科愣了一秒鐘,這才想起了自己的承諾,不好意思的摸着腦袋笑了笑,對路格說:“你去把咱們樓裏喝剩的空水瓶子都裝起來,給阿婆帶回去。”
路格看了看阿婆,笑道:“好嘞!”
阿婆這才心滿意足跟路格離開了。
做完指認之後,金毅聰走了出來,一臉疑惑的問林科:“你們剛才是在做什麽?我只不過是打了別人,為什麽要被你們帶到這裏關這麽久?”
林科看着面前的衣冠禽獸,毫不留情地說:“你可能弄錯了,我們現在讨論的不是你的傷人案,而是你的女朋友沈桃的謀殺案,你已經被列為重要犯罪嫌疑人,現在我們警方只是在行使拘留和調查你的權利。”
☆、第 33 章
金毅聰的身體就像被電了一樣,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之後故作鎮定的問:“沈桃死了?”
林科輕哼了一聲,說道:“是啊,我們幾天前就開始調查了,你之前提供的不在場證據剛剛被我們推翻了。我們在你說的健身房後門,一戶待拆遷的住戶牆上的攝像頭拍下的視頻裏發現,沈桃遇害的那天晚上你偷偷離開過,對此你有什麽解釋嗎?”
金毅聰很聰明,他沒有直接回答林科的提問:“你說的能證明什麽呢?而且空口無憑,并不是你們警察說什麽,我就會信什麽的。”
“我們已經把監控拍下的照片打印出來了,那天你走的時候還故意戴了帽子和口罩,以此來掩人耳目沒錯吧?”
金毅聰認真的思考了林科的話後,很快就發現了破綻,沉着的回應:“既然你說照片裏的人戴了口罩和帽子,你怎麽就那麽肯定那個人是我而不是別人?而且就算是我,也只是證明了我出去過,你們憑什麽因此就說我是犯罪嫌疑人?”
林科被他問的啞口無言,他看着自以為占了上風的金毅聰,沉默了一陣之後,冷笑了一聲,說:“除了這個,還有人看見你抛屍了哦,就是你抛棄那只斷臂的事,你應該還記得吧?”
林科看着金毅聰神色變得略微有些緊張了,于是趁熱打鐵的補充道:“如果這些你都不承認那也沒關系,我們的搜捕令就快下來了,等我們搜查了你新買的房子,你就沒得狡辯了。”
聽到林科說要搜查他的新房,金毅聰反倒出乎意料的放松了下來,他微笑着說:“你們警察果然就跟電視上演得那樣,老想空手套白狼,明明什麽都沒查到,還想把髒水往我身上潑,既然你們會去我家搜查那也好,事實會證明我是無辜的。”
林科見金毅聰自作聰明的倒打一耙,恨他恨得牙癢癢。
他不知道金毅聰是哪來的自信,會認為他們查不到他的罪證,他恨不得現在就沖過去提起金毅聰的衣領,賞給他一拳,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但是他不能那麽做,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滿腔怒火,對身邊的同事說:“帶他下去,先拘起來。”
第二天搜捕令下來了,史派西也跟着他們一同去了金毅聰的新家。
打開金毅聰家的門,林科立刻傻了眼,新家的現場和沈桃的描述完全不一樣,他終于明白昨天金毅聰的自信來自哪裏了。
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他的新家就已經裝修完工,鋪好了地板,連牆都刷好了,甚至還貼上了牆紙。
“林科,這和你說的好像不太一樣啊。”史派西插着胳膊站在門口諷刺道。
“可惡!”林科暗自咒罵道。
路格把家裏查看了一圈,摸着地板上還沒來得及擦掉的乳膠漆和滿地的粉塵垃圾,還有有些凹凸不平的牆面,說:“看來他裝修的很匆忙,肯定有問題,好不容易買的新房子,不可能這麽趕工裝的這麽随便。”
林科點點頭,他站在窗外看了看小區周圍的環境,一個正在施工的公園引起了他的注意,公園的格局和他在金毅聰的辦公桌上看到的那張圖紙十分相像。
“我只想知道現在我能做什麽?是充當一回裝修工,把他的家拆一遍再找證據嗎?”史派西不耐煩的問。
林科何嘗不傷腦筋,他瞪了一眼正在說風涼話的史派西,問路格:“我們能不能拆?”
“別異想天開了,我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掌握到确鑿的證據,只是獲批上門搜查,哪裏能拆別人的家啊!”路格說着長長嘆了一口氣。
林科聽後氣急敗壞的推開了大門,将沉沉的防盜門重重摔在牆上之後便一個人揚長而去了。
史派西也拿起自己的工具箱緊随其後,不過臨走時對路格說:“你們的方向應該是對的,這個家裏有一股很重血腥味,是人血,哎,可惜。”
路格猶豫了一下,叫住了史派西,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不知給誰打了個電話。
林科一路狂飙回到了局裏,站在金毅聰的拘留室外面不停的抽着煙,如果今天還不能拿到确實的證據,他們就得放人了。
這個金毅聰的安排太周密了,林科忿忿不平的把一根煙擲到地上,不停地用腳反複去踩地上的煙蒂,本來還圓鼓鼓的煙蒂被踩得跟一具風幹的屍體一樣,毫無生氣的平躺在地上。
這時他忽然靈光一閃,想起電視裏那些鬼片裏的劇情,于是打通了羅素的電話。
“羅素嗎?我是林科。”
“哦,林警官,是案子破了嗎?”羅素期待的問。
林科嘆了口氣,在電話裏把事情的調查結果告訴給了羅素,羅素一直靜靜的聽着沒打岔,聽到後面他終于沉不住氣了。
“他真是太狡猾了!這也不能怪你們。”
“哎,可是今天我們就要放他了。”林科垂頭喪氣地說。
“那怎麽行?放他回去,他就會做更多銷毀罪證的事,以後調查起來不是更難了!”
“所以啊,我才打電話找你,你既然能看到鬼,能不能像電視裏那樣,讓沈桃上你的身,去套他的話,讓他露出破綻和馬腳?”
林科的話簡直讓羅素哭笑不得,看來他真的是電影看多了,也太高看自己了,羅素無奈的對林科說:“這個恐怕我做不到……”
林科愣了愣,沉寂了一會兒之後自嘲的笑了出來:“呵呵,也對,我看我真是瘋了,竟然會有這麽不靠譜的想法……”
羅素思前想後,雖然林科說的辦法聽起來很可笑,但是事到如今,不管是什麽辦法都只能盡力一試了。
“要不這樣,我把沈桃帶到你那裏去,我雖然不能讓她上身,但是想到另外一個方法,看能不能從金毅聰嘴裏套出點什麽。”
林科聽後整個人都精神了,催促道:“不管是什麽辦法我都願意試試,你們趕快過來。”
羅素挂掉電話後就立刻趕到電影院,找到了沈桃,給她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和自己想的方法,在她同意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去了刑偵大隊。
林科早早的就在門口等羅素了,他看到羅素下車,小聲地問:“她來了嗎 ?”
羅素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沈桃,點了點頭,說:“一會我進去跟金毅聰談。”
林科擔憂的看了他一眼,問:“有把握嗎?”
羅素搖了搖頭,說:“不管有沒有把握,只能先試一試了。”
“也只能這樣了,走吧。”林科拍了拍羅素的肩膀。
金毅聰被安排到一間裝有錄音和監控的審訊室,他正對着攝像頭,待他坐定之後,林科把羅素帶了進去,讓他坐到金毅聰的對面。
“查到什麽了嗎警官?"金毅聰得意的看着林科,他仗着對自己手腕的自信,已經連僞裝都不屑于使用了,“我的新房裝修得不錯吧。”
林科看着金毅聰的洋洋自得的嘴臉,指着他的鼻子說:“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
“羅素,這裏交給你了。”跟羅素說完,林科又回頭用冰冷的眼神看了金毅聰一眼,就去了監控室。
林科不知道羅素是怎麽安排的,怕發生什麽靈異古怪無法解釋的事,他還特意支開了監控室裏的其他人。
羅素拉開椅子,心平氣和的坐了下來,禮貌的對金毅聰作了簡短的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羅素。”
金毅聰看着自己面前這個不知來意的陌生人,敷衍地說:“你好。”
此時,看到殺害了自己的衣冠禽獸的沈桃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她又回憶起了那天夜裏,他掄起錘子一下又一下砸向自己腦袋的兇狠模樣,和深深烙在自己每一寸神經裏的巨大疼痛。
羅素馬上安撫起她,溫和的對她說:“沒事的,他再也無法傷害你了。”
金毅聰看着正對着空氣說話的羅素,心裏直發毛,咽了咽口水,問道:“你在跟誰說話?”
“被你殺害的沈桃啊。”說着羅素抽出另外一張椅子讓沈桃坐了下來,他發現自己的表現已經發揮了作用,金毅聰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淡定了,于是一鼓作氣的接着對他說道:“怎麽了?害怕了?你還會害怕嗎?”
在監控室裏的林科看着變了臉色的金毅聰,心中對羅素的表現不住的誇贊起來,他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自言自語的說道:“幹得漂亮,吓死這個王八蛋。”
金毅聰認真的盯着羅素看了半天,似乎沒有找到他的破綻,最後不得不強裝淡定地大笑了幾聲,說:“你們可真有意思,找不到證據就玩起了跳大神的把戲,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會相信你們的這些鬼話。”
羅素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他對沈桃使了使眼色,讓她像上次在咖啡廳裏那樣,從身體裏發出一陣強烈陰風,洶湧的撲向對面的金毅聰。
桌子上的筆和紙一同被刮到了金毅聰的腳邊,他連忙抱起自己的胳膊,整個身體不由得打起了冷顫。
金毅聰努力的在空氣裏搜尋着這陣風的來歷,但是在這個一目了然的小房間裏,除了他們和幾張桌椅,他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坐在監控室裏的林科,看見房間裏的變化,也不禁吓得抱緊了自己的身體,拿出一根煙,用顫抖個不停的手按下火機點燃了它,心裏默默念道:“真是奇了……”
金毅聰看起來還是不願意放棄抵抗,他擡頭看了看天花板上冷氣的出風口,好像找到了什麽安慰,自作聰明地說:“你們剛才開大了冷氣對吧,別以為這樣就能唬住我。”
“你可以這樣安慰自己。”羅素一臉嘲諷的看着他,“沈桃她要我問你,上次她送給你的君子蘭,就是放在你宿舍陽臺上的那盆,你有按時澆水嗎?”
金毅聰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羅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哦,對了,還有那個一直追求她的富豪送給她的項鏈,她已經讓馮靜拿去賣了,賣了的錢你拿去換臺筆記本,你說你老是說你的那臺舊筆記本卡得連工程圖都打不開。”
羅素學着沈桃說話的樣子,一步步緊逼對面的金毅聰,他想讓他徹底的崩潰掉。
“你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沈桃她真的在這裏嗎?”金毅聰的自信開始一步步被瓦解,羅素說的每句話都戳中了他的軟肋,他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他的聲音裏滿是恐懼和顫抖。
“我早就跟你說過她就在這裏啊。”羅素表現的很平靜,就好像他只是一個傳聲機,從他嘴裏說出的每一件事都是別人的故事,不會激起他心中的任何漣漪。
他越是這樣,金毅聰對他的恐懼就越多,他已經快無法抵抗住這樣一個冷靜而又充滿了神秘的知情人對他的任何一次攻擊了。
羅素決定趁勝追擊,突然站起身來,雙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将自己的臉劇烈的扭曲了起來,不斷的貼近金毅聰的臉,他瞪着自己的眼睛,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模仿起沈桃的神态,恨恨地說:
“你的心真的好狠吶,我對你付出那麽多,你卻用那麽堅硬冰冷的錘子重重的砸在我的腦袋上,即使我血流滿面,那樣聲嘶力竭的求饒呼喊,你都能無動于衷!我好疼好恨,我對你那麽好,我把我所有的東西和愛都給了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金毅聰終于招架不住,看着羅素的兩只眼珠子驚恐的就快從眼眶裏掉出來了。
他徹底的崩潰了,從座椅上滑落到了地上,滿臉的痛苦,用雙手不停的撓抓着自己的頭發,悔恨的眼淚和因為恐懼而從嘴角流出的口水惡心的糾纏在了一起。
他雙手抱頭,不停晃蕩起了自己的腦袋,嘴上不停的念着:“要怪就怪那個死胖子,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羅素高興的和沈桃對視了一眼,眼看着金毅聰就快要承認自己的罪行了,沒想到這個時候牆上的挂鐘因為整點報時而響了起來。
刺耳的鈴聲傳到了金毅聰的耳朵裏,幾秒鐘之後,他的身體停止了抖動。
他看了看挂鐘,又看了看變得擔憂起來的羅素,随後他慢慢的站了起來,擦了擦自己的臉,重新整理了整理自己的發型。
審訊室裏的空氣也因此變得緊張凝重了起來,片刻之後,他重新坐回到了座椅上,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同時指着羅素的臉說:
“你們想下套坑我!?做夢吧!時間已經到了,如果你們沒有證據,我想我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第 34 章
林科在監控室裏見一切都功虧一篑,不甘的用力捶了捶桌子,甚至怒惱的将桌上的水杯砸到地上,在屋外聽到動靜的同事立刻推門沖了進來。
“沒事吧林科?”同事問道。
林科揮了揮手,沮喪地對同事說:“放他走吧。”
金毅聰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大搖大擺的在民警的帶領下從羅素身邊走了過去,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對羅素諷刺了起來:“演技不錯。”
羅素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低聲罵了一句:“媽的。”
沈桃第一次聽見羅素罵人,她把手輕輕搭在羅素的肩膀上安慰道:“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我相信你們會有別的辦法将他繩之于法的 。”
羅素難過的搖了搖頭,背着身子對沈桃輕聲說道:“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沈桃看着金毅聰離開的背影,面無表情的說道。
她現在已經徹底看清那個男人的嘴臉了,本來她還對他有一絲僥幸,也許他只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那只是他的一次失誤,也許他還是愛她的,但是現在看來,也許他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己,自始自終他愛得都只是他自己。
就在金毅聰正要離開刑偵大隊的大門口時,林科沖到了他面前,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金毅聰對他笑了笑說:“怎麽了林警官?惱羞成怒想打我一頓解氣嗎?來啊,只要你敢打我絕不還手~”
說完金毅聰打開自己的手臂,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他巴不得林科對他動手,警察打人這種事要是鬧起來,吃不了兜着走可是林科。
他被林科拘留審訊這麽久,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想找他報複了。
看到金毅聰的做派,林科反倒平靜了下來,他從容的笑着從自己的腰間拿出手铐,一把拷在了金毅聰的手腕上。
“你憑什麽拷我!”金毅聰反抗着想掙開手铐,“你快給我打開!你們這樣做可是違法的!”
林科冷笑了幾聲,斜着臉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道:“違法的可是你,我的同事們已經掀了你家的地板,拆了你家的牆,發現了好大一片血跡和無數的指紋,我相信那些血一定不是你流的吧?”
“你們有什麽權利拆我的房子!”金毅聰歇斯底裏的大吼起來,這時路格回來了,看到了正在門口僵持着的兩人,遠遠的就聽到了他們對話。
“憑什麽?就憑我們認定了你就是那個喪心病狂的分屍狂魔!人民警察辦事需要你教嗎?需要告訴你原因嗎?老老實實等着把牢底坐穿吧!”路格劈頭蓋臉的給了金毅聰一頓數落,然後對身邊的同僚說道:“你們把他帶進去,別讓他在這裏擾亂秩序!”
金毅聰又被兩名警察拖了回去,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一直扭着頭忿恨的看着他身後的林科和路格。
“你行啊,沒見你脾氣有這麽大啊路格,你的電話來得太及時了,差點就讓那家夥走了,快告訴我,你怎麽拆了那兔崽子的家的?”林科把路格一把拉到自己旁邊問道。
“我可是為你豁出去了,跟領導說了半天,還拿自己的飯碗做了擔保才拆了他的家。”路格大義凜然的說。
“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覺得自己特別牛逼?”林科壞笑着頂了頂路格的胳膊說。
“總之感覺還不錯!哈哈!”路格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平地拔高了好幾米,就連說話的底氣都漲了七八分,“不過咱們還真是拆對了,你是沒在現場,史派西将魯米諾試劑一噴,半面牆和地板上都顯出了血印,你說那家夥下手是有多狠辣!我現在看着他就一肚子恨!”
“難怪你火氣那麽大,我早就說過了,那裏肯定是案發第一現場。”林科說,
“對了,心髒和頭部找到了嗎?”
“哎。”路格嘆了口氣,“遺憾的就是這了,整個屋子都搜遍了我們都沒找到。”
林科撐着下巴想了想後說道:“看來我們還得再審問審問他,我一定要還那個死去的姑娘一個完整的身體。”
第二天化驗報告就證實了那些血跡和指紋就是沈桃的,林科第一時間帶着化驗報告和監控裏的照片安排起了對金毅聰新一輪的審訊。
審訊室裏,林科将化驗報告和照片随手扔到了金毅聰的面前,金毅聰将帶着手铐的雙手放到桌下,把身子向前傾了傾看了看桌子上的照片,什麽都沒說就又靠回了原位。
“怎麽不說話了?”林科問,“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的矢口否認嗎?”
沒想到金毅聰冷笑了一聲,面不改色的說道:“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林科盯着金毅聰的臉,在他面前來回慢慢的踱了踱步,審訊室裏的氣氛因此變得緊張起來,幾分鐘之後,林科才開口:“你應該還有些事情沒交待。”
金毅聰似乎料到了林科要問些什麽,仍然裝傻充愣的反問:“交待什麽?”
“你別給我裝,你把沈桃的頭部和心髒放到哪裏了?”林科皺着眉頭問。
“天啊,你們警察這麽厲害,竟然還沒找到嗎?”金毅聰歪着腦袋一臉戲谑的看着林科,他十分想看到林科惱羞成怒的樣子。
不過林科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激怒的人,他笑了笑,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說:
“其實你都這樣了,你把它們留着還有什麽用?我要是你就早早交待出來,結束這場浪費時間而又毫無意義的審訊,大家都落得輕松。”
金毅聰看到主動示好的林科和桌子上無法辯駁的證據,凝神思考了很久,然後他将身體整個靠在椅背上,頹敗的将腦袋耷拉在椅背的扶手邊緣,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問了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問題:
“那個該死的中年男人怎麽樣了?”
“你是問的那天被你打的那個男人?”林科再次确認道。
金毅聰點了點頭。
“你用了多大的氣力打他,你自己應該最清楚。反正那天錄完口供之後,他的臉已經腫得就算是他的親媽都認不得了。”
金毅聰輕輕哼了一聲,咬牙切齒的說:“我還是下手太輕了,他那種人,死一百次都不夠解我的恨。”
林科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你知不知道你誤會沈桃了,她跟那個男人根本就沒什麽。”
金毅聰仍然看着天花板,失神的說:“我知道,那天馮靜把賣項鏈的錢給我,我就開始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等我去找那個王八蛋算賬的時候,他的反應也證實了,确實是我誤會沈桃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藏起沈桃的頭和心髒?你就不為你的行為感到後悔嗎?她對你那麽好,那麽愛你,你就不能讓她有個全屍嗎?”
聽到愛這個字的時候,金毅聰的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他慢慢将頭放了下來,一臉恍惚的說:“沈桃很好,真的很好,恐怕我以後再也遇不到比她更好的了,是我不好,我沒資格做她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你還?”
“正因為如此,我才要完成她最後的心願,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了,你什麽也不要再問了,我不會再開口了。”說完金毅聰又靠了回去,并且閉上了雙眼。
“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林科上前一把揪起他胸口的衣服,因為林科的力氣很大,金毅聰半個身體都被林科提了起來。
他睜開眼睛,面如死灰的看着林科,林科看到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他說的是認真的了,他不會開口再說一個字。
站在門外的路格看到林科一臉徒勞無功的樣子,問:“怎麽?沒問出來?”
林科搖了搖頭:“真是可惡,死不悔改,沈桃究竟有什麽心願要他那樣做?”
“沈桃的心願和他将沈桃的頭顱和心髒藏起來有什麽關系?”路格完全不知道林科說的是什麽意思。
“看來還得問問沈桃才行了。”林科握拳咬着自己的大拇指,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麽?問誰?”路格湊到林科的面前問道。
林科看到路格的一顆大腦袋,急忙用手把他的推到一邊,說:“沒什麽,不問誰。”
路格看着呆呆的思考着問題的林科,壞笑着問:“手指好吃麽?”
林科這才看了看被自己咬的濕噠噠的大拇指,像做了壞事的小孩被人抓了現行一樣,急忙把手放了下去,找了個借口走了出去,給羅素打了電話。
“羅素,我們這邊的證據已經足夠起訴金毅聰了,但是現在遇到一個難題,他不願意交待出沈桃的頭部和心髒在哪裏。”
“為什麽?他留着也沒用啊。”羅素驚訝的問。
“他說他要為沈桃完成心願,所以只能麻煩你再跑一趟了,去問問沈桃她到底有什麽心願是非要用她的……”林科沒有把話說完,他不想反複的提到那些想起來就鮮血淋淋的情景。
羅素沉默了片刻說:“好吧,不過現在我的工作有點忙,等晚上我再去找她。”
“嗯,真是麻煩你了,要不是有你,這個案子只怕要成為一個懸案了。”林科感激的說。
羅素笑了笑:“那這次案件你要給我們報社獨家報道權咯。”
林科在電話裏笑了笑,然後挂掉了電話。
回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簡直就跟做夢一樣,他從沒有想過在自己偵破的案件裏,會有一宗是以這種方法和形式給攻破的,看來他是時候重新審視審視自己的世界觀了 。
☆、第 35 章
一下班羅素就去找了沈桃,他把整個案件的結果都告訴了她,沈桃聽完一句話也沒說。
“雖然很對你來說很殘忍,但是你必須努力想一想,為什麽他非要留下你的頭和心髒?”羅素焦急的問。
“他會被判死刑嗎?”沒想到沈桃關心的反而是這個問題。
羅素點了點頭說:“可能性很大,他的罪行情節很嚴重,而且已經引起了市民恐慌,死刑的可能性很高。”
“沒想到我們的結局會是這樣,其實他不壞,只是太偏激……太偏激了……”
沈桃想起平日裏和金毅聰的點點滴滴,想起了自己剛認識他時,他善良體貼的樣子。
那時候的他們還沒有現在這麽多的矛盾和煩惱,他們和所有的普通情侶一樣,對未來有着無限美好的期待,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彼此慰藉互相取暖。
而眼看着就要開啓生活的新篇章了,所有的美好期待都化作了泡影,全都是因為他的一念之差。
也許自己也不應該那麽執着,如果她對金毅聰多點信心,早早的辭掉工作,現在會不會就是另外一個結果了?
羅素看出了沈桃的心事,安慰的說:“事情已經結束了,回不了頭了,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他都已經觸犯了法律。在這件事裏,你從來都沒做錯過什麽,你只是個受害者。”
沈桃感激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要不是他,她只會帶着對金毅聰所有的恨,無休無止的游蕩在已經不屬于她的這個世界裏。
她開始努力回憶和整理她和金毅聰之間的一些約定和承諾,看能不能找到對羅素他們有幫助的信息。
其實她已經無所謂了,自己既然已經死了,那些已經殘缺腐敗的肉體完不完整對她而言就已經沒有意義了,都是身外之物。
但是她必須把這件事情劃上完整的句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些時日一直在幫助自己的羅素和那位警官林科。
“會不會跟我和他的新房有關?那是對我而言最重要也是最期待的。”沈桃說。
羅素搖了搖頭,說:“沒有,整個房子都拆了一遍,什麽也沒找到。”
“房子裏沒有。”沈桃想了想又說,“我記得我曾經跟他說過,如果以後他工作走上正軌了,我就辭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種種花花草草,可惜家裏太小,要不然我一定會種一顆桃樹。”
“為什麽是桃樹?”羅素問。
想起過去的美好,沈桃燦爛的笑了笑,說:“在我的老家的後院裏種了很多的桃樹,每到春天花開的時候,那一片一片的粉紅色花海,漂亮的不像話!哪怕是現在,看到桃花就會讓我想起自己的家鄉,而且我也是在桃花盛開的時候出生的,所以名字裏才會有個桃字。”
“這也許這個是條線索。”和沈桃聊完,羅素立馬就給林科發了短信,看能不能就這條線索找到勘查方向。
“桃樹?”林科看着羅素發給他的短信,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金毅聰桌上的那個公園的規劃圖紙,立馬給他們公司打了電話。
“您好,我是市刑偵大隊的,你們公司是不是在跟進XX公園的規劃?”林科問。
“是啊,有什麽需要協助的嗎?”
“我想知道那個公園的規劃裏有沒有種桃樹的項目?”
“你等等,我幫你看看。”林科在電話裏聽到對方敲擊鍵盤的聲音。
“您好,種桃樹的項目是有的,我們要把那片地之前的死湖填上,然後規劃出一片桃林。”
“果然!”發現了事情關鍵的林科激動的拍了拍桌子,“那個死湖已經填了嗎?”
“還沒有,不過湖水早就抽幹了,填湖應該就是明後天了。”
“好的,我知道了。”這下林科心裏就有底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科就叫上路格,帶上了警犬和挖掘隊來到了待規劃的公園,正巧看到幾輛大型渣土車正在把一車車渣土往湖裏填,湖裏的水已經被抽幹了。
看得出之前湖裏的水并不深,他們立刻上前制止了施工隊,表明了身份和來歷。
訓犬師将沈桃的衣物放在警犬的鼻子下嗅了嗅,發出一聲指令之後,兩只警犬就在泥漿上開始了搜索。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其中一只警犬便停在湖邊的一處平整的泥漿上吠叫了起來。
林科立即要挖掘隊的人開始行動,一個小時之後,一名挖掘隊的成員招了招手,說他的鏟子磕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
林科等人連忙上前,用手将泥土扒開,發現泥下有一個已經生了鏽的鐵箱。
林科和路格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挖掘隊的人将鐵箱打開。
鐵箱的蓋子被緩緩拉開,林科低頭看了一眼箱子裏的東西,一臉沉重的站了起來,對站的遠遠的史派西喊道:“就是它了。”
幾天後分屍案就開審了,一審判了金毅聰死刑立即執行。
觀審席上坐滿了記者和民衆,馮靜和羅素也在。
審判結束後,馮靜無法克制住自己滿腔的憤怒,對坐在犯人席上的金毅聰破口大罵了起來:
“金毅聰你這個王八蛋!你對得起沈桃,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