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3)
一口就拒絕了路格的好意。
林科見對方行事幹脆,便也不客套了,拿出紙筆便開始詢問起來:“失蹤人和你什麽關系?”
“我的好姐妹,我們一起工作。”
“工作地點是?”
“帝豪夜總會。”
聽到夜總會三個字,路格和小李不約而同的向女人投向了“特別”的目光,但林科卻好像早就猜到了,而她似乎已經習慣了,當向別人報出自己的工作場所時他人異樣的目光。
“你們別猜想了,我們只是跳舞的,沒幹你們想的那些龌龊事。”女人一臉平靜的說。
被她這麽一說,路格反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對小李說:“這裏我們來弄吧,你先去忙。”
正覺得有些尴尬的小李感激的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那就是說失蹤人也是在夜總會跳舞的吧,名字叫什麽?是本地人嗎?”林科接着問。
女人點點頭:“她叫沈桃,我們都叫她桃桃,我們都是外地來這裏打工的,但是我已經有一個星期聯系不到她了。”
“她住在哪裏?在這邊有什麽朋友嗎?”林科問。
“她和我們一起住的宿舍,外面有一個男朋友,好像在考研。”
“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
“六天前。”
“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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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天有個大富商出手很闊綽,包了場,特別是對桃桃,送了她一條鉑金鑲鑽項鏈,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不過那天晚上桃桃說要去找她男朋友,之後就聯系不到她了。”
林科快速的在紙上做着記錄,寫完之後又核對了一下,接着問道:“你知道她男朋友住在哪裏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只是聽桃桃他在財經大學讀研,叫金毅聰。”
“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別的信息?”
女人搖了搖頭:“只有這些了,希望你們能盡快找到她。”
“嗯,好的,麻煩留下你的聯系方式和工作地址,也許我們以後還有需要你幫助的地方。”林科說着給她遞了一張紙。
這時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路格突然問:“你們那裏還有沈桃日常的一些衣物嗎?”
“有的,你們要?”
路格看了看林科,林科立馬就知道了他的用意。有時候路格還是能比林科想得周到,
“可能有需要,希望你回去之後能把她的衣物保存好,我們會去找你取。”林科說。
女子點點頭說:“好,沒別的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路格說:“可以了,我送你出去吧。”
☆、第 20 章
羅素燒退了之後就出院回家了,楊池一體貼了給他請了兩天的假,讓他在家好好休息,不過他哪閑得住,第二天一大早就戴上了何嘉嘉送給他的美瞳片去了圖書館。
他翻閱了許多醫學書籍和關于靈魂生死輪回之類的書,看能不能從裏面找到和自己相似的病例或者解釋,但是卻沒有什麽收獲。自己的朋友裏也沒有學醫的人,他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一籌莫展。
忽然,他感覺背後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個帶着金絲框眼鏡的高瘦男人,有些眼熟。
“果然是你,我還想這圖書館裏怎麽會有死人的味道。”史派西笑着對羅素說。
羅素想起那天在案發現場和這個古怪法醫的第一次照面,現在想來都脊背發涼。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史派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史派西拿起了羅素放在桌子上的書,饒有興致的問:“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羅素尴尬的笑了笑說:“好奇,随便看看。”
史派西十分自然的抽出一張椅子,在羅素旁邊坐了下來,“這些東西是給學醫的人看的,你看了也沒用,至于這本靈異第六感嘛,你要是喜歡聽故事倒是可以看一看。”
羅素對他沒有一點好感,甚至還有些恐懼,他本能的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準備拿回史派西放在桌上的書。
不料史派西按住了他的手,羅素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一臉惶恐的看着他。
“你幹嘛這副表情?我有那麽可怕嗎?”史派西說。
羅素想了想,苦笑着說:“如果一個陌生人對你說你是個死人,我想你也會有我現在這樣的反應。”
聽了羅素的話史派西收回了自己的手,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在本來就十分安靜的圖書館裏顯得十分刺耳,其他正在看書的人紛紛側目,投來譴責的目光,史派西卻絲毫不介意的說:
“原來你是在介意這個,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難道你真的就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嗎?”
史派西一語擊中了羅素的心事,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确實覺得自己的身體現在很奇怪,但是說他是個死人,他怎麽可能會不介意。
“哎,算了,看你的反應估計你也不知道吧,不過別說你,我也搞不懂,今天只是碰巧來找資料,不過我是學醫的,如果你對你的身體有什麽困惑或者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來找我,對于你這種‘稀有物種’我還是很有興趣的。”
說着史派西從懷裏一支筆,強硬的在羅素的手上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起身笑了笑揮了揮手揚長而去。
“你已經給過我名片了。”羅素暗自嘆息了一句,“雖然我已經扔掉了。”
羅素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自作主張自以為是的人,他怎麽會找這種人幫忙?他用手指去擦史派西留在他手上的手機號碼,擦着擦着他就停了下來,看着手掌上模糊了的數字,腦袋裏回想起史派西的話和發燒時他意識裏出現的那個叫蘇祺的人。
蘇祺已經死了,他在自己的腦袋裏,換個說法,是不是就是蘇祺住進了自己的身體裏?如此一來,說自己身體裏有個死人也可以解釋得通,不過這種事情難道是用鼻子就聞得出來的?
羅素晃了晃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拿出了紙筆,把手上已經模糊了的號碼抄了下來,就算史派西是個怪人,但是也許他說的對,他真的能幫自己,但是到底該不該主動去找他,羅素還下不了這個決心。
好在現在有了神奇的美瞳片,羅素可以恢複以往的平靜生活了,他給何嘉嘉說了自己有兩天假,何嘉嘉高興得不得了,兩人約好,等何嘉嘉下班之後一起去KTV唱歌。
反正就像史派西說的,這個圖書館裏的資料對羅素都沒什麽用,再說看來他經常在這個地方找資料,為了避免再次碰到他,羅素決定收拾東西走人。
平時的時間都被工作塞滿了,現在突然閑了下來,羅素反而不知道該去做什麽了。
他拿出手機,翻了翻最近上映的電影,選了一部科幻片準備自己一個人去看。原來去電影院都是和何嘉嘉一起,她愛看愛情片。
所以難得有機會可以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看自己喜歡的電影,看完電影再去喝杯咖啡等何嘉嘉下班然後吃飯去唱歌。在經歷過那麽多事情之後,對于別人來說這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事,對羅素而言卻顯得珍貴而又幸福。
因為是工作日,電影院裏沒什麽人,偌大的售票大廳空蕩蕩的,收銀臺上也只站着一個等待着顧客的售票人員。打掃衛生的阿姨十分敬業的打掃着大廳每個角落裏的垃圾,電影院的小吃吧裏坐着一兩對拿着飲料爆米花等待進場的情侶。
羅素走向售票窗前的大屏幕,上面滾動播放着正在上映的影片,其中一部講關于平行空間的外國科幻片吸引了羅素的注意,一同上映的別的影片也沒有對他胃口的,也不用比較選擇了,就它了。
正當羅素準備去買票時,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前面竟有個女人插了他的隊。
女人一頭栗色的頭發,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外套,羅素看着她的背影不滿的皺了皺眉頭,想道:現在的人素質真差,都沒什麽人排隊也要插個隊。
不過看起來女人似乎還沒決定要買哪一場,一直擡着頭看着大屏幕,于是羅素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詢問的話還沒說出口,女人便猛的回過頭,驚訝的看着正盯着自己的羅素。
“你?”不等羅素說出來,女人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站到了一旁,示意讓羅素先買。
羅素禮貌性的笑了笑,站上前買好了票,可是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踏實,老覺得剛才的那個女人有些奇怪。于是偷偷用餘光看了看女人的方向,她仍然在擡頭看着影院的大屏幕。
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吧,畢竟自己戴了美瞳,也看不見那些了,羅素笑着搖了搖頭,就拿着電影票去了小吃吧。
他還沒吃過午飯,點了一份爆米花一份薯條和可樂,看了看時間,離開場還有半個小時,邊吃邊等吧。
之前在外面等待的那對笑情侶看起來已經入了場,羅素環顧整個大廳,只剩下自己,還有在角落裏一個人坐着的那個女人,看樣子她似乎已經選好電影了。
羅素看了看自己桌前已經空蕩蕩的爆米花桶,不禁笑了笑,別人的電影伴侶卻被自己當作了午餐,看電影怎麽能少得了爆米花,再買一份吧。
這時影院廣播提醒觀衆入場了,羅素趕緊又買了一份爆米花,就小跑着沖向了檢票口。
播放廳裏除了羅素一個人也沒有,廳頂暗黃色的射燈投落在鮮紅色的沙發座椅上,鋪在地面上的紅色地毯吞噬掉了羅素的腳步聲,就連座位前的大屏幕也都還沒開始播放,整個影廳安靜得的就像在沉睡一樣。
羅素借着暗黃微弱的燈光專注的尋找着自己的座位,其實這個時間哪有什麽人,根本不用對號入座。
羅素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選了一個視野舒适的地方,還沒來得及坐下,挂在天花板四個角的大音響裏就突然傳出了一陣突兀刺耳的轟鳴聲。
羅素被吓了一大跳,渾身打了個激靈,回頭一看,大屏幕亮了,上面正在播着汽車廣告。
羅素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幾秒鐘之後整個大廳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直至熄滅,剩下大屏幕上的畫面唱着獨角戲。
羅素投入的看着幕布上的影片,突然感覺自己的左手方,靠近影廳入口的地方有個黑影正杵在那裏,似乎正注視着自己,羅素定睛一看,是剛才在大廳裏遇到的女人,看來是晚場了。
過了一會兒,女人朝着羅素的座位走了過來。
“要過去嗎?”羅素問。
女人點點頭。
于是羅素把自己的腿往裏縮了縮,讓出了一條道好讓女人走過去。
女人感激的對他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羅素的錯覺,女人的身體似乎輕的出奇,整個人幾乎是飄着走過去的。
她看也沒看座位號就直接坐在了羅素旁邊,這讓羅素感覺十分不自在,看電影的時候,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旁邊坐着陌生人,反觀這女人,她看起來似乎不大介意,旁若無人十分投入的看起了熒幕上的電影。
雖然女人的小插曲擾了羅素的好興致,但是這部科幻片的确十分好看,劇情緊湊不拖拉,十幾分鐘之後羅素便完全被影片中的人物劇情所吸引,直到兩個小時後電影落幕羅素仍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他看了看旁邊比他看得更入神的女人,從側臉看過去女人輪廓分明,鼻子高挺,眼睫毛長長的搭在圓圓的眼睛上面,是個美女。
這年頭一個大美女竟然會獨自一個人來看科幻片,這不禁讓羅素對她憑添了幾分好感和好奇。
“你也喜歡看科幻片?”羅素鼓起勇氣主動開口問道,和陌生女人主動搭話本是他不擅長的。
女子笑着點了點頭。
羅素留意到好像從頭到尾這個女人都有說過話,難道她是個啞巴?如果是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電影落幕,廳內的燈光又開始亮了起來 ,打掃衛生的清潔工已經拿着工具進了場,準備打掃衛生。
羅素起身準備離開,見女人還是出神的盯着熒幕,似乎不願意離開。
“散場啦,打掃衛生的阿姨都來了你還不走嗎?”羅素好意提醒道,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三點多了。
被他這麽一問,女人轉過頭,一臉茫然的望着他,過了一會兒,只見她的嘴巴動了起來,
“走去哪兒?”
似乎說出短短這幾個字就用盡了她的所有力氣,她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了起來。
沒想到她竟能夠說話,羅素有些意外的望着她,同樣讓他感到意外的還有從她嘴裏說出的唯一的那句話。
“回家?或者你也許還有些別的什麽事要做?”羅素認真的幫她尋找答案,但是剛出說口就覺得自己這樣真的很好笑,她那麽大一個人難道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那句話一定是句玩笑話。
沒想到聽了她的話女人竟一臉認真的思考了起來,然後失落的搖了搖頭。
“那和我一起去喝杯咖啡?”話一說出口羅素就開始後悔,自己是鬼迷心竅了還是腦袋被門夾了,竟然對一個陌生女人做出這樣的邀約,要是何嘉嘉知道了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沒想到女人欣然答應了,開心的點了點頭。
話已經說出口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羅素無奈的笑着問:“那好吧,說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我叫羅素,樸素的素,你呢?”
“沈桃。”女人氣若游絲的答道。
☆、第 21 章
電影院的樓下就是咖啡店,店裏的音響裏播放着舒緩的純音樂,客人們有的在看書,有的在玩手機,那些像羅素這樣結伴而來的人也都是輕聲細語的聊着天。
羅素找了個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窗外就是街景,熙來攘往的人們隔着玻璃從羅素和沈桃的身旁走過,和煦的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到他們的臉上。
桌椅上,羅素伸了伸懶腰,沈桃卻好像有些避諱,把身體往裏挪了挪,直到完全避開了從外面投來的光線。
服務員見客人坐定,就拿着菜單送到了羅素面前。
“先生您好,這是我們的菜單,你可以看看需要點些什麽。”服務員一臉微笑。
羅素大致看了看,點了一份蛋糕和咖啡,服務員确認完了羅素的點餐之後,剛準備把菜單收回來,羅素就把菜單遞給了坐在對面的沈桃。
“你看看你想點些什麽,我請客。”羅素大方的說。
沈桃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菜單,笑着搖了搖頭。
羅素心想可能是不好意思吧,也不知道她的口味,于是自己就幫她點了一杯果汁和一盤曲奇。
“就要這些了。”羅素把菜單拿回給服務員。
服務員愣愣的接過菜單,看了看羅素,又看了看對面的沈桃,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卻又咽了回去,最後還是默默的給他們下了單,然後走開回到了前臺。
過了一會兒,他們的東西上了上來,羅素明顯感受到了服務員送餐來時的異樣眼光,他将身體往前傾了傾,低着頭湊到沈桃面前,小聲問道:
“你覺不覺得他們看我麽這邊的眼神有點奇怪?”
沈桃順着他的目光,望了望在收銀臺邊上的幾個服務員,時不時看到那幾個服務員正看着自己這邊竊竊私語。
沈桃好像知道他們正在說些什麽似的,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輕聲說:“沒必要那麽在意別人的眼光。”
羅素見她那麽虛弱,關心的問:“你看起來氣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先喝點果汁。”羅素推了推沈桃面前的果汁和曲奇。
沈桃客氣的點了點頭,卻沒有去動眼前的食物,只是出神的看着外面的人流。
羅素無奈的挑了挑眉毛,起身去身旁的書架上拿了幾本雜志來打發時間。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太陽漸漸消失在了地平線上,街邊的高樓大廈也紛紛亮起了燈。
羅素看了看沈桃,她的氣色似乎好了起來,這時他接到了何嘉嘉的電話。
“你在哪兒?”何嘉嘉問。
“咖啡店裏。”羅素看着對面的沈桃竟有些心虛了起來,“你下班了嗎?我聽見了汽車的聲音。”
“你耳朵真靈,是電影院下面的咖啡店嗎?”
“是啊,怎麽了?”
“嘿嘿。”何嘉嘉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過了幾分鐘,羅素就看見何嘉嘉的一張笑臉出現在了玻璃窗外,她扮着鬼臉跟羅素打起了招呼。
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羅素被何嘉嘉的突然出現吓了一大跳,他無所适從的看着坐在對面的沈桃,紅暈從自己的臉頰一直爬到耳根,他的腦袋開始快速運轉,思考該怎麽解釋眼前的情況。
何嘉嘉卻好像沒看到沈桃似的,隔着玻璃用手指指了指裏面,示意自己馬上進來。
沈桃看着羅素坐立不安的樣子捂着嘴笑了起來,羅素見狀也尴尬地摸了摸自己後腦袋不好意思的笑着說:“她是我的女朋友。”
“嗯。”沈桃淡淡一笑。
何嘉嘉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沈桃立馬往沙發椅的裏面挪了挪,給走了過來的何嘉嘉騰出了位置。
羅素一見到何嘉嘉便開口說:“要不你坐我這邊?”
何嘉嘉看了看,說:“幹嘛擠着坐?”
說完就她一屁股坐到了沈桃的旁邊。
“擠?”羅素不解地問,明明坐沈桃旁邊也很擠,再說她們兩個第一次見面,何嘉嘉竟然不怕生。
何嘉嘉看着眼前的果汁和餅幹,似乎沒有聽到羅素的問話,一副十分滿意的樣子說:“給我點的啊?”
羅素以為何嘉嘉是在開玩笑,急忙辯解道:“你可別誤會了,她是我剛才看電影的時候認識的新朋友。"
何嘉嘉拿起面前的餅幹,咬了一口,一臉迷惑的看了看羅素手指的方向,邊嚼着餅幹邊說:“你在說誰?”
何嘉嘉的話仿佛電流一樣流過羅素的全身,讓他從頭到腳感覺到一陣發麻,他很快就明白了現在的狀況,瞪着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着沈桃。
“你終于發現了。”沈桃苦澀的笑了笑,“說實話我也沒想到還有人能看見我。”
何嘉嘉看着羅素驚恐的臉,猜測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小心翼翼的問:
“你戴了那個嗎?”何嘉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羅素看向何嘉嘉,遲疑了一陣之後,對她點了點頭。
看着對面的沈桃,他現在終于明白服務員異樣的眼光和私下裏的竊竊私語了,別人那是在把他當神經病。
他對着“空氣”說了一下午的話,還給“空氣”點了一份果汁和曲奇餅幹!想到這裏,他的心裏就莫名其妙的犯起了惡心。
但是馬上他就意識到了更加可怕的事,另一只本來以為沒有問題的眼睛看來也出問題了,戴了美瞳片的他竟然還是看到了鬼。
不過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想再和沈桃待在同一個空間裏了,他放下一百塊在桌上,一把拉起何嘉嘉就往外走,剩下沈桃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原地。
她一臉抱歉的目送着羅素的離開,眉眼流轉間又流露出幾分悲傷和無奈。
她已經做了好幾天的游魂野鬼了,感覺不到任何的饑餓和寒冷 ,她記不起自己來自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她只是記得自己的名字,和每到午夜時分便會從她的每一分骨節和每一寸皮膚裏湧出的椎心之痛,伴随着胸腔裏巨大的悲傷與絕望不斷的侵蝕着她的每一根神經,她曾經歇斯底裏的哭喊,但是那些呼喊聲仿佛全都被吸進了黑洞裏,得不到任何回應,無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于是她徘徊在電影院裏,看着一場又一場的免費電影,她已經記不得過了多久,她看着熒幕上別人的故事別人的人生,有時候會想自己的故事又是怎麽樣的 ,想想之後卻也只能笑笑自己,除了徹骨的疼痛,她的人生似乎一片空白。
何嘉嘉掙開被羅素拽得死死的手,停在了原地,生氣的問:“你這是又怎麽了?”
羅素也停了下來,慢慢地轉過身來,從他的鼻腔裏傳出了粗重的喘息聲,他面色慘白的看着一臉迷惑的何嘉嘉,身旁不時會有路過的行人打量這對似乎在鬧着矛盾的情侶 。
羅素用手摘掉了自己眼睛裏的美瞳片,何嘉嘉十分不解的看着他,問:“你幹嘛把它取出來?”
“它已經沒有用了。”羅素沮喪的說,“剛才在咖啡廳,桌子上的果汁和餅幹不是為你點的,就在你坐着的那張沙發上,還有另外一個女人也坐在那裏。”
何嘉嘉一臉驚恐的向後退了一小步:“你是說有個女鬼坐在我旁邊,而且我還吃了她的食物?”
想起自己竟然吃了一個女鬼的食物,何嘉嘉覺得有些惡心,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脖子上的筋肉開始劇烈的抽搐,緊接着從喉管裏傳出了幹嘔的聲音。
“她沒吃過那些東西,你這是幹什麽?”羅素說。
“你怎麽知道她沒吃過?她可是鬼,你怎麽知道鬼吃東西是什麽樣子,也許她已經吃過了呢?想想就覺得惡心……”
何嘉嘉一臉的難受,不過比起這個她開始注意到另外一個問題:
“你的眼睛戴了美瞳,怎麽還會看到鬼?”
“你小點聲!”羅素把完全不知道自己動靜有多大的何嘉嘉拉到角落裏,“我也不知道,我也以為自己看不見鬼,起先我還以為她是人……”
何嘉嘉想了想說:“要不,咱們去看醫生吧。”
“看醫生?那我該挂眼科還是精神科?”何嘉嘉的提議羅素何嘗沒有想過,但是誰會相信這麽天方夜譚的事?
“那你準備怎麽辦?”何嘉嘉着急的說。
羅素已經被自己的這雙眼睛折磨夠了,他氣餒的嘆了口氣說:“就這樣吧,我不想再折騰了,見鬼而已,既不會要我的命,也不會傷害到我的身體,我真是受夠了。”
何嘉嘉看着羅素無精打采的樣子,十分懊惱自己什麽忙都幫不上,只能神情黯然的看着他。
羅素不想影響何嘉嘉的心情,岔開話題說:“你餓不餓?要不然我們先去吃飯,別傻站在這裏 。”
何嘉嘉一臉溫和的點了點頭。其實她一點都不餓,剛才羅素說的話讓她食欲全無,但是他不想讓羅素為難。
☆、第 22 章
林科趕在下班前去了趟技術科,史派西的助手說他不在辦公室裏,但是帶回來的那包屍體殘渣的檢驗報告已經打出來了。
林科打開報告,發現帶回來的那堆屍體殘渣裏缺了心髒和頭顱部分,這讓他覺得十分想不通。
兇手是出于什麽目的唯獨把心髒和頭顱留了下來?或者他在尋找另外一個地方扔棄它們?連日來的偵查一無所獲,除了這一堆可憐的屍骨,他們甚至連兇手的指紋和樣貌都沒摸清,林科疲憊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他決定去一趟帝豪夜總會,他要先确認失蹤的沈桃是不是就是這具女屍,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結論,天底下沒有那麽巧合。
他沒有叫路格,畢竟已經下班了,這點小事他一個人去辦也沒問題,路格家裏還有個兩歲的女兒,他不想打擾他的天倫之樂。
天已經快黑了,帝豪夜總會門口的停車位都已經停滿了,其中不乏價格不菲的豪車,出入的都是些渾身名牌的公子哥和大腹便便戴着粗金鏈子和金表的土豪中年人。
林科不得不繞了一大圈把他那寒酸的代步車停到了附近商業街的地下停車場,徒步走到了帝豪夜總會的門口。
剛準備進去的林科就被門口穿着黑色西服,人高馬大的兩名保安攔了下來,他們打量着穿着平民服裝,一臉市井氣息的林科,用嘲諷的口吻說:
“先生,我們這裏是會員制的,請問你有會員卡嗎?”
林科從他們的表情神态裏感受到了對自己的不屑和輕視,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他淡定的從衣服口袋裏拿出警官證,舉到他們面前說:
“不好意思,我是來辦案的,叫你們負責人出來。”
稍微矮一些的保安仔細查看了林科的警官證,态度稍微好了一些,客氣的笑着說:“我們這裏最近很太平,并沒有案件發生啊。”
林科笑了笑說:“我們不是只接到報案才來處理案情,你們這裏有個叫沈桃的舞女吧,她已經被列為失蹤人口了,我這次來是例行調查,我看你們也處理不了,把負責人叫來。”
兩個保安聽到沈桃的名字,互相耳語了些什麽,高個的保安拿出對講機跟對講機那頭的人說明了一下情況,沒過多久,就從夜總會裏面走出了一個中年男人,也是一身西服,不過看面料要比門口的保安高級的多,胸口還戴着工作牌,上面寫着經理兩個字。
來人見到林科,立馬一副谄媚的樣子,上前握住林科的手說:
“警官你好,保安不懂事怠慢了,這門口客來客往的,有什麽事情還煩請進裏面說。”
林科深知這些人的路數,做生意的都是和氣生財,最怕惹上麻煩,更不想客人知道自己的地盤有警察在查案,這位經理确實比那個狗眼看人低的保安事故圓滑的多,林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他點了點頭,跟着經理進了大廳。
這個夜總會比林科想象的要大的多,光是表演的舞臺都快足足趕上好幾個林科的辦公室大了,算起來差不多有□□十個平方。
舞臺上已經有人在表演歌舞了,舞臺後面還有一個巨大的LED屏,臺下擺着數十張紅木桌子,清一色的真皮沙發,就光這些都價值百萬了。
大廳幾乎已經坐滿了來尋樂的客人,四周還有十幾間包間,不少的包間裏亮着五顏六色的射燈,有人影在裏面晃動着,看樣子生意十分好。
經理一路領着林科,穿過燈紅酒綠,時不時還與熟識的客人寒暄客套兩句,空氣裏充斥着肉眼可見的煙氣,這些人抽的都是些名貴的香煙和雪茄,林科聞着這些煙味,竟然絲毫不覺得嗆鼻。
林科被領到了二樓,樓上應該是辦公的地方。
林科穿過化妝間,透過化妝間的門縫看見裏面有許多穿着暴露濃妝豔抹的舞女正在打扮休息,他一眼就認出了報案人馮小姐。
他停在了門口,對經理說:“你們這裏那個叫沈桃的舞女已經失蹤好幾天了,你知道嗎?”
經理也停了下來,仰着頭在腦袋裏面搜索着沈桃這個名字,過了一會兒說:
“好像是有這麽個人,已經曠工好幾天了,我們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把她開除。”
“她現在已經被我們列為了失蹤人口,而且可能還和一宗命案有關,我想進裏面去調查一些事情。”林科指了指化妝間。
經理聽到命案兩個字便立刻開始不安了起來,但是他又無法拒絕林科的要求,只得點了點頭。
他推開化妝間的門,一臉嚴肅的對裏面的人說:“大家都停下手上的活,這位警官有些事要問你們。”
林科走進化妝間,掃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衆人,然後走到了正在補口紅的馮小姐身旁,說:
“要你收拾起來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嗎?”
“你們警察辦事效率還挺快。”馮小姐對着鏡子從容的抿了抿口紅,打趣的說道。
經理看到林科竟然和馮小姐認識,心裏便開始不踏實了,他們這一行多多少少有些見不得光的行當,不知道她背地裏和林科都說了些什麽,于是問道:
“你們認識?”
林科回答:“就是她來報失蹤的。”
“原來是這樣。”經理這才松了一口氣。
馮小姐走進裏間,拿出一袋東西遞到了林科手裏,說:“她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林科點點頭,接過袋子,裏面是沈桃的一些衣物首飾和化妝品,林科注意到裏面還有一個白色信封,他拿出信封,問:“這是什麽?”
馮小姐看了看信封說:“差點忘記了,那是給他的,三千塊錢。”她指了指靠在角落裏坐着的一個男人。
化妝間裏十分淩亂,到處都是挂衣架和服裝道具,林科都沒注意到角落裏還有這麽一個男人,他把信封遞給男人,問:“你是?”
男人似乎有些緊張,呆呆的坐在原地。
“他是沈桃的男朋友,也是來找她的。”馮小姐說。
“哦,不過你女朋友都失蹤好幾天了,你現在才來找她?”林科馬上提高了警覺,他從不放過任何一個跟案件有關的問題。
“我之前就有來找過,還登過尋人啓事。”男人第一次被警察盤問,看起來渾身上下都繃得緊緊的。
林科看了一眼手裏的信封,又問道:“那你今天來是?”
“我想看看馮靜有沒有桃桃的消息。”
林科看着馮靜,她認同的點點頭,對男人說:“那錢是之前沈桃要我幫她賣項鏈的錢,說是想給你換一臺筆記本。”
林科把手裏的信封遞給男人,男人接過信封卻沒有第一時間打開它,而是問馮靜:“她的什麽項鏈?”
馮靜說:“之前有個大款老是纏着沈桃,幾乎每天給她送花,那條項鏈也是那個男人送的,那可是一條鉑金項鏈,還是戴鑽的,不過沈桃說她不戴別的男人送的東西,就要我幫她賣了。”
男人看着手裏的信封,那張面無表情的的臉上似乎有了些變化,額頭上的皮膚痛苦的擠在了一起,拿着信封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他看起來很很痛苦,女朋友對自己這麽好,應該感動才對吧。”林科心裏想着。
房間裏其他的人都同情的看着這個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失聯了的男人,一個穿着綠裙子,頭上頂着一個浮誇的雞毛頭冠的的女人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的說:
“金毅聰,放心吧,沈桃人那麽好,一定沒事的,也許她有什麽事抽不開身,而且現在警察也幫忙調查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被好心女人打斷思緒的金毅聰回過神,擡起頭感激的看了看她,女人甚至可以看到有淚水在他的眼眶裏打轉。
“她能有什麽事?這麽多天電話打不通,消息也不回。”金毅聰像是在問林科或者其他什麽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房間裏的其他人看着這個滿臉悲傷的男人,好像失蹤的那個人也是自己的至愛親朋一般,不禁也連帶着憂郁了起來,只有林科此刻的大腦是清醒的。
“你最後見到沈桃是什麽時候?”林科問金毅聰。
金毅聰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說:“大概一個星期前,具體是哪一天不記得了,之後就聯系不到她了。”
“你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她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金毅聰不太懂林科問話裏的含義。
“比如說她有沒有遇到什麽麻煩困難,情緒上有沒有和平時有些什麽不同?”林科解釋道。
金毅聰搖搖頭:“沒有什麽特別的,看起來和平常一樣。”
“那她平時都和些什麽人交往你知道嗎?”
”她除了夜總會的姐妹,平時好像也沒和什麽人來往。”
“你們夜總會是晚上工作,那她白天的時候都在幹嗎?”林科問。
這時一個發福矮胖的中年婦女笑出了聲,抽了一口手裏的煙,露出一嘴的大黃牙,說:
“還警察呢,一點常識都沒有,你們白天工作,晚上難道不睡覺?只不過幹我們這一行的作息和你們是反的,再說了,你以為舞臺上跳的舞不用練不用彩排?我們這裏的這些姑娘可沒你想的那麽清閑。”
一直在旁邊默不吭聲的經理連忙上前介紹說:“這是舞團的老板,王姐。”
聽了王姐的話,林科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問的很笨,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服務員對經理小聲說了些什麽,于是經理對林科開口問道:
“警官,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你看外面的那麽些客人,都等着這些姑娘們表演,我也不好一直拖着……”
林科也不想影響別人做生意,而且目前也想不出還要問些什麽,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