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意味深長的對羅素笑了笑。
羅素手裏攥着史派西的名片,失魂落魄的走在大雨滂沱的街道上,來往的路人紛紛側目。
突如其來發生的這一切讓他的世界天旋地轉,他試着安慰自己這些都是巧合,但是其實他心裏卻清楚的明白,這個世界上并沒有那麽多巧合。
所有看似巧合的事件就像多米諾骨牌那樣,看起來單一沒有關聯,其實都是經過了人們事先精心巧妙的安排和布局,只要有根手指輕輕一推,就會産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而現在的關鍵就在于,誰在布局?羅素在這個局裏處在什麽樣的位置?
羅素現在只是雜亂的掌握着一些信息,可笑的事這些信息竟然只是來自他的睡夢之中。
但是今天那個叫史派西的法醫說的話,卻讓羅素無法理解和釋懷,或者說超出了他的常識範圍?
自己身上怎麽會有死人的味道?
他思考着該怎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是就像字面上所表現的那樣,還是有什麽別的層面的意義?
羅素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
他明明活生生地站在這裏,怎麽會和死人扯上關系?難道是因為自己的眼睛?不過這些信息能通過鼻子聞出來嗎?
很顯然,不可能,除非對方不是人。
就在羅素陷入了疑問的漩渦的時候,楊池一打電話來了,語氣焦急的要他回社裏,羅素問他有什麽事,他也是支支吾吾沒有言明,只是說何嘉嘉也在等他,羅素這才停下了漫無目的游走,坐上了回報社的出租車。
羅素就這樣像個落湯雞似的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楊池一見了立馬将他拉到自己身旁,面露愧色的小聲說:“何嘉嘉看到上次我在醫院拍的視頻了!”
羅素愣了愣,惶恐的問道:“我不是删了嗎?”
“你是删了啊,但是回收站沒清空,所以我又……”捅了簍子的楊池一不好意思繼續往下說。
這時何嘉嘉看到了兩人在門口竊竊私語,羅素一身濕漉漉的,連衣角都在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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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換作平常,何嘉嘉肯定會風風火火上前給他一頓兇,并且嚴厲的質問他為什麽把自己淋得這麽濕,不過現在,她完全沒有這份心思了。
“快去找件幹的衣服換了吧。”何嘉嘉的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情緒,那感覺就像羅素只是她剛剛認識的一個朋友。
對于何嘉嘉如此冷靜的态度,羅素是有些訝異的。
他“嗯”了一聲,乖乖的從儲物櫃裏找出一件衣服換上,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姚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是感覺到了辦公室裏氣氛簡直冷到了冰點,她見羅素不停的打噴嚏而何嘉嘉又不管不問,只好自己給他沖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
“謝謝。”羅素接過茶,虛弱的說道。
“你去哪裏了,怎麽淋成這樣?”姚瑤好奇的問。
羅素小口的抿着冒着熱氣的茶水,擠出一個難堪的笑,說:“本來只是想找個人,沒想到正好又碰到一樁兇殺案。”
“啊?怎麽回事?”楊池一好像忘記了此刻的處境,大聲的問羅素。
“晚上的新聞應該會播吧。”羅素說。
“唉,真可惜,這麽嚴重的案發現場我沒去,要不然又能多拍點資料了。”楊池一遺憾的說。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工作了,不過羅素,我想我們應該先談談別的事。”何嘉嘉說。
羅素心裏很清楚何嘉嘉要找他談什麽,他看了看時間,快到下班的時間了,于是說道:“等我下班 。”
何嘉嘉點點頭,找來一張凳子坐在角落裏,安靜的看着羅素忙碌的身影。
☆、第 17 章
雨下了整整一個下午,天空一片漆黑,讓人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
羅素撐着傘和何嘉嘉并肩走在馬路上,一路上兩人都因為各自的心事而一言不發,最終還是羅素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怎麽想着來找我了?”
何嘉嘉突然停下了腳步,羅素一時沒反應過來,撐過頭的傘來不及遮擋落下的雨水,何嘉嘉的半個身子很快就被雨給淋濕了。
她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着羅素的,盡力的讓自己保持着冷靜,說:“下午沒課,看天下雨了,就想着給你來送傘,順便等你一起下班。”
“嗯,走吧。”羅素把何嘉嘉拉到傘下,溫柔的看着她說。
“你到底有什麽事在瞞着我?最近你的表現太不正常了你知道嗎?還有楊池一電腦裏的那些視頻,你到底在幹嘛?”何嘉嘉終于忍不住了,一下子全都問了出來。
羅素靜靜的看着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說:“不要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問我我這些好嗎?你根本無法想象今天我都經歷了些什麽,我只想快點回家洗個熱水澡換身舒服的衣服。”
“不行,你現在必須告訴我!”何嘉嘉哪裏知道羅素的苦楚。
一直在拼命忍耐,獨自承受這一切的羅素也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了。他扔掉了手中的傘,任憑冰冷的雨水在自己的臉上擊打,用近乎歇斯底裏的語氣說道:
“我能看見鬼!而且就在今天,我還目睹了一個兇案現場!這下你都知道了明白了吧?!你滿意了吧!啊?!”
說完羅素感覺到一股猛烈的血流沖進了自己的大腦,面前的大地和何嘉嘉都旋轉了起來,緊接着眼前一發黑,整個身體不聽使喚重重的摔向了地面。
何嘉嘉見到暈倒在地的羅素,驚慌失措的蹲向他的身旁,摸了摸他的額頭,明顯比自己掌心的溫度高很多,一定是今天淋雨發燒了。
她的心中開始懊悔了起來,自己實在是太心急太任性了。她急忙撿起地上的傘,攔了一輛車将羅素往醫院送,并且給楊池一打了電話。
楊池一接到何嘉嘉的電話也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醫院,看見守在羅素床頭的何嘉嘉,一頭長發濕漉漉的披在背上,面色蒼白,身上的衣服也都濕透了,楊池一忙上前對她說:
“你也趕緊回家洗澡換身衣服吧,要不然下一個躺在這裏的就是你了。”
“他說他能看見鬼,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池一。”何嘉嘉呆呆的看着羅素問道。
“他都跟你說了?”
何嘉嘉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完,人就暈過去了。”
楊池一不知道該怎麽給何嘉嘉敘述事情的前因後果,即便是他自己,要不是親眼所見,也絕對不會相信羅素的話。哪怕是知道了事實真相的現在,有時回想起來羅素說的那些話和他拍下的畫面,他都會拍拍自己的臉來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要不然你等他醒了再問他?”楊池一有些為難的看着何嘉嘉。
何嘉嘉別過頭,一言不發,眼神堅定而執拗的看着楊池一。
楊池一受不了別人這樣盯着他看,直叫他頭皮發麻,只好嘆了一口氣:
“告訴你也可以,但是你得先回去洗澡換身衣服,要不然沒商量。”
何嘉嘉見楊池一已經讓步,羅素也已經病倒了,自己再生病就沒人能照顧他了,于是就答應了楊池一,決定回家沖個熱水澡換身衣服。
“羅素?”
聽見呼喚的羅素慢慢的睜開眼睛,四周的光線十分刺眼,他下意識的将手遮在了自己的額頭上,眯縫起了眼睛。
他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完全陌生的空曠房間裏,四周是白的發亮的牆壁,他正坐在一張沙發凳上,旁邊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透明落地玻璃窗。
羅素仔細了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是一個只有窗戶沒有門的房間,除了他自己根本看不見別的人。
“這是哪裏?剛才的聲音又是從哪裏來的?”
“我在這裏,你擡頭看看。”
羅素按照聲音的指示,看向頭頂,天花板上竟站着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人,他穿着幹淨的白色襯衣和天藍色牛仔褲,打着赤腳,雙手插在褲兜裏,彎着腰對羅素笑了笑,
“我們終于見面啦!”
“你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羅素擡着頭,一臉驚慌的問道。
“哦,對了,這樣說話太難受了,我還是下來好了。”
說着男子踮起腳借着天花板的反作用力輕輕一蹬,然後一個輕快的後空翻,就落在了羅素面前,整個過程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彎下身子,把手伸向羅素的臉。
羅素條件發射的将身體向後靠了靠,他不确定這個人的企圖,但是自己好像被釘在這個凳子上了一樣,無法起身,身子只能小範圍的前後移動。
男子笑了笑說:“不用擔心,我不會害你的,我只是想看看我的眼睛。”
羅素心裏咯噔一下,想了想之後問道:“你的眼睛?難道你是?”
“羅素,你很聰明,你猜的沒錯,你的□□就是我移植給你的,我叫蘇祺,這裏是我的世界,或者說,是在你大腦的潛意識裏。”
“你是說我現在不在現實世界?”
蘇祺點點頭:“你發燒昏迷了。”
“你怎麽會……”
“怎麽會在你的大腦意識裏?”蘇祺接下羅素的話。
“是的。”
“不好意思,這也是我一直沒想通的,所以我也無法告訴你答案,車禍之後,我醒來就在這裏了,這次能和你見面也是我沒意料到的。”
羅素冷笑了一聲,這樣的天方夜譚他怎麽可能相信,這肯定是在自己的夢裏。
“客觀的說,這裏是夢也不是夢,畢竟外面世界的你現在正處在昏迷狀态。不過說起夢,你之前夢裏看到的那些從來沒有經歷過的畫面,都是我的記憶。”
羅素驚訝于蘇祺竟然看透了的他的心思。
“現在你看見的我大概也是你意識的一部分了,所以你在想什麽,我都知道。”蘇祺從容的笑了笑。
“你的記憶?”羅素雖然不太能理解和接受蘇祺的話,但是似乎自己的想法确實都被他洞察到了。
“對,其實我是……”
不等蘇祺說完,羅素身處的整個房間就瞬間消失了,四周化作一團漆黑,他無法看見任何東西,只是隐約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話。
“嗯,燒已經退了。”
“那他什麽時候才會醒?”何嘉嘉對正在給羅素量體溫的醫生問道。
“身體恢複是需要時間的,不過應該沒事了,給他輸一些葡萄糖和退燒消炎的藥,晚些時候就會醒了。”
“好的,謝謝您了。”何嘉嘉稍稍松了一口氣,“池一,這裏沒什麽事了,你先回去吧,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何嘉嘉從家裏回到醫院之後,楊池一就把最近發生在羅素身上離奇遭遇都告訴她了。
他本來以為,作為一個人民教師的何嘉嘉會十分難以接受他說的話,沒想到她不但沒有懷疑事情的真實性,反而饒有興致的追問了許多細節,楊池一不禁感慨,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愧是羅素的女朋友。
所以羅素一醒來就看到了滿臉興奮的何嘉嘉,一臉探究的看着他。這和自己暈倒前最後看到的她的表情相差太多了,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因為高燒脫水,羅素的嗓子有些嘶啞。
看到羅素醒了過來,何嘉嘉先是花癡的笑了笑,眨巴着眼睛,神秘兮兮的問道:
“你快看看,我身邊有沒有鬼魂?”
羅素看着她鬼靈精怪神神叨叨的樣子,就猜到她肯定是什麽都知道了。
“楊池一都告訴你了?”
何嘉嘉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這麽刺激的事你怎麽早不告訴我?”
羅素苦澀的笑了笑,說:“我的大小姐,這可真沒你想得那麽刺激。”
何嘉嘉不以為然的撅起嘴巴嬌嗔的說:“楊池一那家夥嘴笨,說得亂七八糟條理紊亂,好多地方我都沒聽明白,我不管,反正你得老老實實把所有的事情清清楚楚,一絲不漏的再跟我講一遍。”
“知道啦知道啦,不過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現在是個病人的份上先放過我?我現在感覺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說着何嘉嘉就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羅素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說,
“我餓了……”
何嘉嘉笑着轉身從一個大手提袋裏拿出一個保溫飯盒,“喏,就知道你會餓,早就給你準備好了,看在你是個病人的份上先放過你,吃完這頓好好休息睡個覺。”她把羅素扶了起來,給他撐起飯桌。
羅素滿臉期待端端正正的坐在飯桌前,看着何嘉嘉打開飯盒拿出飯菜,是他最喜歡吃的紅燒肉和青椒肉絲,還有份番茄蛋湯。
羅素湊上前聞了聞,說:“真香?哪買的?”
“醫院門口的小飯館,我已經吃過了,你趁熱吃。”何嘉嘉說。
“嗯!”羅素點點頭卻沒動筷子,只是看着何嘉嘉。
“你看着我幹嘛?趕緊吃啊。”
羅素開始賣弄起自己的可憐,把脖子往前伸了伸,含情脈脈的望着何嘉嘉說:“電視裏面要是遇到這種情況,都是女朋友喂飯……”
“是嗎?但是我記得好像缺胳膊斷腿才有這種待遇哦。”何嘉嘉一臉拒絕的樣子。
羅素不依,默不吭聲的看着何嘉嘉,那副模樣簡直像極了路邊等着別人賞上一份食物的流浪狗。何嘉嘉實在拿他沒辦法,嘆了嘆氣拿起碗筷,一口菜一口飯的夾到羅素的嘴裏,羅素一副旗開得勝的樣子滿足的吃了起來。
“你知道我現在什麽感覺嗎?”何嘉嘉說。
羅素嘴裏塞滿了飯菜,挑了挑眉說 :“能給你最愛的男人喂飯 ,肯定很有成就感!”
何嘉嘉白了他一眼,又塞給他一大口,幽幽的說:“我感覺我不像是在談戀愛,而是撿了個兒子。”
羅素聽後差點把嘴裏的飯菜給噴了出來,“便宜你了,上哪兒能白撿這麽大一兒子!”
何嘉嘉聽後,嗤嗤的笑了笑。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貧來貧去,似乎都忘記在這之前的争吵和矛盾。羅素也是真餓了,那麽一大份飯不消一會兒的功夫就吃完了,拍了拍肚子直打嗝。
“給,喝些開水睡一會。”何嘉嘉遞給他一杯水。
羅素乖乖的喝了幾口就躺下了。
現在飯也吃飽了,燒也退了,還有自己最信賴的人守在身旁,即使剛才夢裏那個叫蘇祺的男人又讓他的腦子裏産生了一堆疑團和問號,此刻的羅素卻也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他放松的蜷進暖和的被子,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第 18 章
短短幾天兩件命案,林科和路格兩人焦頭爛額的整理着資料。斷肢案的化驗報告史派西已經交了上來,單憑一個斷肢能得到的線索有限,不過大致總結得出的信息和史派西那天夜裏推斷的沒多大出入。
事實上,如果換作別的法醫遠不可能獲取林科現在手上的這些信息,因為這些資料裏有許多是史派西不為人知的特有“天賦 ”推斷出來的。
“對了,林科,你說的那個什麽航拍查得怎麽樣了?”路格問。
林科從桌前一堆雜亂的文件裏抽出一沓照片,遞給了路格,說 :
“這是從一個民間攝影愛好者俱樂部那裏拿來的,發現斷肢的那天晚上他們在航拍夜景,你看,那條街燈光那麽暗,無人機也只是經過,就拍到了這些,不過從背影身形來看,應該是一名男性。”
路格接過照片,一張一張仔細的看了看,“這哪裏看得清啊,黑乎乎的一團,基本沒什麽用。”
“唉,是啊,白跑一趟,這邊的斷肢案還什麽都沒查出來,就又來了件室內槍殺案,還真是多事之秋啊。”林科說。
路格拿起自己水杯喝了口水,深深吐了一口氣說:
“是啊,不過你說巧不巧,好幾個案子咱們都能遇到那個記者,他也算是倒黴到家了。”
路格這麽一說倒是引起了林科的思考,之前幾個案子說是巧合也倒合情合理,但是這個槍殺案,總覺得羅素有什麽事情隐瞞了沒說。
整個事情從頭到尾都充滿了不和諧的感覺,而且據鄰居說一個星期前也有過一個女人來找過死者。那個女人是死者的什麽人?她來找死者做什麽?
這時路格接到了一個電話,挂掉電話之後,表情立刻變的凝重起來,轉身對林科說:
“該來的還是來了,有居民報警說發現了屍塊。”
“哪一部分?哪裏發現的?”林科問。
“去了就知道了。”路格回答。
這時從辦公室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去哪裏?報告還要麽?”
站在門口斜靠在門框的史派西歪着腦袋,手裏拿着一個文件袋說。
“說曹操,曹操到,你來得正好,省得我們通知你,又發現屍塊了。”林科面無表情的說。
“哦?兇手比我想得更有耐性嘛,現在才把其它部分扔出來。”聽到有活幹,史派西倒是顯得十分愉快。
“冷血。”林科小聲嘟哝道。
路格上前接過史派西手裏的文件袋,打開看了看,“沒想到槍殺案的屍檢結果就出來了。”
史派西捏了捏自己的山根,打了個哈欠說:“熬夜趕了個工,知道你們急。”
林科可一點都不領情,他将屍檢報告拿了過來。槍殺案的受害人死亡時間證實是在四天前的晚上10點到12點之間。也就是說那個神秘的女人來找受害者的時候,他還活着。
“不用細看了,沒什麽有用的線索,槍傷是致命傷,身上沒有別的傷,按照現場的環境和他死亡的姿勢,應該從頭到位都沒有發生過反抗和争執,兇手很職業。”史派西說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我自己會看。”林科頭也沒擡的說。
史派西無所謂的點了點頭,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很幸運的是,那個倒刺上的血跡的DNA證實了不是死者的。”
“這簡直是我從你嘴裏聽到過的最動聽的話。”林科邊看資料邊諷刺道。
史派西聽後反而哈哈大笑:“你說話可真幽默!”
“笑點在哪裏?”路格完全無法理解史派西謎一樣的笑點,暗暗在心裏想,“林科,回來再看,先去現場吧。”
林科這才想起棄屍案,立馬放下手中的材料說:“好,走吧。”
兩人進了警車,路格正準備啓動發動機,忽然聽到有人在敲後排的車窗玻璃,林科回頭看了看,發現是史派西正一臉認真的看着他們,示意讓自己進車。
林科頭也不回的路格說:“他怎麽跟個鬼似的,跟着我們出來都沒聲音,開車吧,別管他。”
路格無奈的笑了笑,開了門鎖,史派西拉開車門,像小孩子一樣爬進了車裏座,然後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拉上安全帶,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座位上。
路格看着他一臉認真虔誠的完成了一系列動作,忍俊不禁的用對小孩子說話的口吻問:“坐好了嗎?可以開車了?”
史派西滿意的點了點頭。
路格笑着發動了汽車,林科實在憋不住,問:“你幹嘛非要坐最裏面?還把安全帶系得這麽牢?”
史派西白了林科一眼,用專家的口氣說:“科學證明,這個位置安全系數最高,如果發生意外,坐在這裏的人存活率也最高。”
“我去,你做法醫的還這麽怕死?”林科揶揄了起來。
“就是因為我是做法醫的,所以才不想我的身體成為別的法醫的玩具。”
“把屍體當玩具的法醫,除了你,恐怕全世界沒別人了吧。”
眼看着兩個問題人物又要開始無休止的語言攻擊模式,路格當機立斷,打斷了兩人的争論,“史派西,你會開車嗎?”
“這個我可以替他回答啊路格,他這麽怕死,肯定不會開車。”史派西剛準備開口說,林科就直接替他答了。
一直占上風的史派西終于也被嗆了一回,他只得點了點頭說:“林科說的沒錯。”
路格看着後視鏡裏史派西窘迫的樣子,忽然覺得他也蠻可愛的,心想這人也并沒有那麽難相處,于是給林科使了使眼色,要他适可而止之。
林科也見好就收,沒再多說什麽,三個人在車裏一言不發,氣氛冰冷到極點。
路格心想,就這樣吧,總比吵起來好,這時林科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拿出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是林科警官嗎?”電話裏的聲音林科覺得很熟悉,
“我是林科,你是哪位?”林科問。
“我是羅素,上午我們還見過面。”
林科立馬就想了起來,“哦,記起來了,找我有什麽事?”
電話那邊沉寂了很久,林科等着對方開口,
“是這樣的,你能不能幫我查查某個人的信息?”羅素猶豫了半天,他好不容易才支走了何嘉嘉打了這個電話。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請求有些不合規矩,況且他和林科還沒熟到能讓他為自己破這個例。
車裏很安靜,路格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依照他對林科的了解,他肯定不會答應幫這個忙,更何況今天的槍殺案羅素還是報案人。
“可以啊,你要我幫你查什麽人?”
沒想到林科十分幹脆的答應了羅素,路格意外的看着林科,林科對路格使了使眼色,要他別作聲。
“對方叫蘇祺。”羅素說。
“蘇祺,兩個字怎麽寫?”林科問。
這可難倒羅素了,他也不知道那兩個字怎麽寫,不過忽然想到什麽,羅素開口說:
“具體怎麽寫我也不知道,不過不出意外的話,他可能已經去世了,而且是這幾個月的事。”
“你要我查一個你不認識卻死了的人?”林科滿腦子疑問。
“嗯,他是移植給我□□的人,因為捐贈人信息都是保密的,所以我只知道這麽多。”
對于蘇祺的事羅素并不打算隐瞞,林科是刑警,他相信就算自己隐瞞了,林科也能查得到,這反而會讓林科不信任他。
“好吧,不過我現在要出警,等我查到了再給你打電話。”
“又有命案發生嗎?”羅素直起腰板問道。
“嗯,我趕時間,不跟你聊了,反正你們這一行的消息應該傳得很快,挂了。”
林科倒不趕時間,只是警方和記者的關系其實一直很微妙。警方依靠記者媒體給市民傳達信息,但是很多案子卻又因為記者為了搏關注度閱讀量而大肆渲染,透露過多案情細節,給市民造成了許多不必要的恐慌,甚至增加了破案難度,所以在與記者打交道的時候,林科一直都是有所保留的,他不是很信任他們。
羅素聽出了林科話外的意思,識趣的挂了電話,見何嘉嘉買水果回來了,就立馬又躺了下去。
何嘉嘉回到病房,看見羅素床邊半開着的抽屜,還有抽屜裏還亮着的手機屏幕,黑着臉說:“都虛弱成這樣了,還惦記着給誰打電話呢?”
“沒有啊,我就是看了看手機裏有沒有什麽需要處理的信息。”羅素說。
何嘉嘉才不會信他說的,将手裏水果放在桌子上,又從自己的化妝包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裏面似乎還裝着東西,“經過眼鏡店,給你買了這個。”
羅素看了看何嘉嘉買的水果,從裏面挑出一根香蕉,剝開皮放進自己嘴裏,順手接過何嘉嘉遞給他的小瓶子,看了看瓶子上的一堆英文字母問道:“這是什麽?”
“美瞳,買給你用的。”何嘉嘉說。
“美瞳?不是女人用的東西嗎?你買給我來幹嘛?”羅素的直男審美讓他對很多女性用品都十分排斥。
“別這麽古板好不好,再說,我當然有我的理由了,不信你戴一個到眼睛裏試試。”何嘉嘉說。
“要戴你自己戴,反正我不用這玩意。”羅素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
“你确定?不要逼我用絕招哦。”何嘉嘉張開手掌,十指一閉一合,一臉壞笑的看着羅素。
羅素看着何嘉嘉的樣子不像是說着玩的,想起她上次用“絕招”把自己撓得癢到想死,只好歪着嘴,乖乖把一只美瞳片放進眼睛裏。
羅素從來沒有戴過隐形眼鏡,十分不适應有東西嵌在眼球上的感覺。眼裏被美瞳片弄得淚汪汪的,他緩慢的眨了眨眼睛,發現戴了美瞳的那只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
“這是怎麽回事?”羅素詫異的看着何嘉嘉。
“看不見東西了吧。”何嘉嘉得意的說,“這下你就不用擔心那只眼睛會看見奇怪的東西了。”
羅素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确實就像何嘉嘉說的那樣。這樣一來就省去了很多煩惱,至少在搞清楚眼睛問題的來龍去脈之前,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做個普通人。
“不過,你要記得睡覺之前要把它摘掉,長時間戴很傷眼睛的。”何嘉嘉囑咐道。
☆、第 19 章
林科挂掉電話之後,路格這才開口問他:“這不像你的作風啊林科,這種記者的忙你也幫?”
林科的一只胳膊搭在車門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匆匆而過的街景,答道:“我覺得這個羅素有點問題,幫他這個忙,看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不是說是跟他的□□移植有關嗎?”路格問。
林科搖了搖頭,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拍了拍路格的肩膀說:
“你啊還是太單純了,我們是刑警,難道別人說什麽我們就信什麽嗎?正常情況下,手術沒有什麽問題的話幹嘛要去找一個死人?你看羅素的樣子是想報恩?”
路格挑了挑眉毛,對林科的分析贊同的點了點頭。坐在後排的史派西聽了兩人的對話,笑着說:
“這次林科的想法說不定是對的哦,我也覺得那個記者有問題。”
林科不以為然的諷刺道:“我是以多年的辦案經驗為依據做出這樣的推斷,敬愛的法醫先生,你又是憑什麽?人家可是個活人。”
史派西得意的晃了晃食指,說:
“不對,你憑的不是辦案經驗,應該是直覺,在這一點上面,我和你一樣有話語權,反正說了你們也理解不了,那個記者,叫羅素對吧,他身上的人味不對。”
“人味?”路格十分不解。
“簡單點來說吧,我經常與屍體打交道,所以對屍體的味道特別敏感,當然這個屍體的味道不是指的字面上你們看到的那層意思,怎麽跟你解釋呢,就像人與人之間交往,那種對于你們來說一見鐘情一見如故的感覺,就是我指的屍體的味道。某種分子、荷爾蒙或者精神力,也許聽起來有點玄乎,但是那個羅素,他身上就有這種味道。”史派西執着的想要車前座的兩個人領悟到自己想表達的意思。
路格似懂非懂的晃動着腦袋,反而是林科看着後視鏡裏的史派西,似乎已經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不過嘴巴上卻沒有提,反而調侃道:“史法醫今天的話有點多哦。”
史派西歪着頭一臉嚴肅的瞪着史派西,路格生怕兩人在車內鬧起來,正準備說些什麽卻被史派西制止住了,而林科似乎毫不畏懼,已經嚴陣以待的斜着眼看着史派西等他出招。
“我說,林科,你是不是天蠍座?”沒想到史派西會說出這麽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話,路格卻興奮的接過了話茬:“他真的是,你怎麽知道?”
“小心眼記仇呗。”
路格看着史派西,兩人心領神會相視一笑,只剩下一臉不服氣的林科,整張臉氣鼓鼓的跟河豚似的,滑稽好笑。
林科和路格來到現場,看到已經被保護起來的屍塊驚得合不攏嘴,倒是史派西比較淡定,率先去問了問現場的民警。
“你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民警側着頭看着屍塊,惡心的捂着嘴巴,皺着眉頭,額頭上的川字紋若隐若現:
“有人報案說這邊有發了狂的野狗在打架,覺得很危險,我們就過來看看,發現那群野狗打鬥的原因就是這個。”他指了指散落在地,已經被撕咬的殘破不堪的屍體碎片。
林科稍微緩過了勁,走上前問道:“你是說,這些屍塊是被野狗争食撕扯成這樣的?”
民警點點頭:“我們把附近散落的其他部分都搜集起來了,就是這麽一堆了,剩下的交給你們吧。”
史派西可惜的搖了搖頭說:“都成這樣了,我看沒什麽價值了,只能和之前的斷臂做DNA比對看是不是同一個人,順便看看是不是身體的所有部分都在這裏。”
林科看了看四周環境,這是一個小區的後巷,後面是一片等待開發的空置空地,平時很少有人來這裏,多是一些流浪的野貓野狗,還有小區居民的生活垃圾。
“報案人在這裏嗎?”林科問。
“在,我把她叫來。”民警叫來了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她抱着自己的胳膊,驚魂未定的瞟了一眼地上的東西,身體仍在不停的發抖。
“你還記不記得野狗是在哪裏開始打起來的?”林科對女人問道。
“就是那兒,那個垃圾堆那裏。”女人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垃圾堆。
林科和路格走了過去,發現有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上面還有血跡,他們叫來史派西,史派西低下身子聞了聞,說:
“是同一種味道,屍體應該就是裝在這個袋子裏的,我要把它帶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指紋線索留下來。”
路格看着明明有潔癖的史派西在垃圾堆裏認真的把塑料袋和散落在旁的一些屍體殘渣小心翼翼的裝進證物袋,不禁對他古怪的個性有所改觀,悄悄的對林科說:
“其實他也沒那麽難相處,最起碼對工作還是很負責的。”
林科當然也把這些看在眼裏,嘴上雖然沒說,但是他也是認同路格的話的,以史派西的家庭背景,他這種性格算是在林科所認識的纨绔子弟裏比較低調的了。
回到局裏,林科立馬打開數據庫,他很想知道羅素要他查的到底是什麽人,他輸入了蘇祺了拼音,從一堆人裏找出了唯一一個符合羅素描述的蘇祺的資料。
林科剛想點開貼着蘇祺照片的檔案,但是沒想到系統卻提示要輸入密碼,他的權限竟然還不夠查看這個叫蘇祺的人的詳細資料。“
路格看林科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問道:“怎麽了?”
林科把顯示器轉向路格,說道:
“你看,這就是羅素要我查的人,我的權限竟然看不了他的資料。”
“看不了?”路格看了看顯示屏上的人,想了想說:“那他可能是自己人。”
“自己人?”林科不解。
“嗯,以我們的權限一般市民或者在逃人員的信息應該都可以看才對,這些加密了的應該是派出去執行特殊任務的人。”路格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我們這邊派出去的卧底。”林科想了想又說,“但是他已經死了啊。”
“正常死亡吧,要不然不可能不經咱們的手。”路格說。
林科想了想路格的話,發現事情并沒那麽簡單,如果是正常死亡,那蘇祺的資料就沒必要搞得這麽機密了,再說一個做卧底的正常死亡的幾率有多大?并不是林科思想黑暗,而是許多辦案經驗告訴他,這裏面肯定還有蹊跷,但是很不湊巧的是這麽多剪不斷理還亂的的事情竟然都和羅素扯上了關系,看來他要重點“關照”一下他才行。
這時人口資料科的小李領來了一個年輕的女人來到了他們辦公室,路格手裏端着一杯水迎了過去,問道:“這是幹嘛?”
小李說:“你們不是問我們這邊有沒有20-25歲左右的年輕女性報失蹤嗎?今天來了一個。”
林科打量了一下小李身旁的女人,穿着十多厘米的高跟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濃妝豔抹,穿着也十分露骨風騷,“她是報案人?”
“對啊,她說她的一個同事好幾天不見人了,也聯系不到。”小李說。
“請問貴姓?”路格問女人。
“馮。”女人的答話很簡短。
“哦,馮小姐,你先坐。”路格說着給她遞了一張椅子。
“不用了,我又不是來喝茶的,給你們說完你們想知道的我還要去上班。”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