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羅素匆匆的趕到醫院,發現楊池一和劉雪迎的父母已經在醫院門口了,劉濤的手裏提着一個方形的盒子,想必裏面裝的是蛋糕。
“對不起,來晚了。”羅素不好意思地說。
“沒有沒有,是我們早到了。”劉濤說。
羅素看了看夫妻倆,兩人都挂着重重的黑眼圈,一臉憔悴,昨天夜裏肯定很難熬吧。
“這位是我的同事,攝影師楊池一。”羅素指着站在一旁的楊池一介紹道。
“知道知道,我們已經認識過了。”劉濤笑着說。
“認識過了?”羅素看着楊池一問道。
“是啊,只是随便聊了聊,放心!”楊池一拍着羅素的肩膀對他眨着一只眼睛,想來他應該沒有亂說話。
羅素白了他一眼,說道:“那我們進去吧。”
可是沒想到劉雪迎的媽媽站在原地遲遲不動,
“湘湘?”劉濤喊道。
雪迎媽媽沉默糾結了很久,一臉痛苦的問羅素:“真沒別的辦法了嗎?把他們都留下來。”
劉濤為難的看向羅素,羅素他哪知道怎麽辦,又不是江湖術士,連現在這個辦法也都是自己猜的,他只得搖搖頭。
劉濤見羅素實在沒辦法,只得對雪迎媽媽勸道:“走吧,現在能最後見他們一次已經不錯了,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雪迎媽媽咬了咬牙,在劉濤的攙扶下慢慢悠悠的來到了劉雪迎的病房前,正好碰到主任給她做完檢查。
“你們來得正好,她剛做完檢查,今天的狀況不錯。”過了一會主任才看到跟在劉濤他們身後,一道來了的的羅素和楊池一,問:“你們怎麽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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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答應了他們的采訪。”劉濤爸爸連忙上前說道。
羅素和楊池一這才不好意思的對主任笑了笑,問:“我們能進去了嗎?”
“進去吧,還是那條,不要讓病人情緒太激動,昨天你也看到了。”主任囑咐道。
劉濤推開房門,看見雪迎正坐在床上看着他們,楊池一小聲的在羅素耳邊問道:“現在誰在她身體裏面?”
羅素在四周仔細搜尋了一番,包括床下,然後說:“大概都在她的身體裏。”
“大概?”楊池一問。
“我又不是透視眼,哪裏知道誰在她的身體裏面?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好吧。”羅素撇了撇嘴,輕輕嘆了一口氣。
楊池一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他也是來看熱鬧的。
劉濤把手上的蛋糕放到了劉雪迎病床旁的桌子上,雪迎媽媽緊張而又忐忑的上前輕輕握住了劉雪迎的小手,醞釀了一陣之後,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是你嗎楚堯?”
“媽媽,你在說誰?”劉雪迎歪着腦袋一頭霧水的問。
這時雪迎媽媽無助的看了看羅素和劉濤,羅素立馬上前問道:“你是劉雪迎嗎?”
劉雪迎點點頭,這時羅素清楚的看到,從劉雪迎身體裏慢慢的溢出一個小小透明的身軀,然後一點點地顯現出樣貌,是個女孩子,“叔叔,你又來了。”
“是楚恬吧?”羅素問,她和劉雪迎媽媽房間裏珍藏的那張照片上的女孩一模一樣,兩根粗粗的馬尾辮,水靈靈的大眼睛,還有一張櫻桃小嘴,十分可人。
楚恬點點頭,“哥哥在睡覺,要我叫醒他嗎?”
“嗯,今天你們的爸媽來給你們過生日了。”羅素笑着說。
楚恬聽後立刻笑逐顏開,拍着手激動地說:“我馬上就叫哥哥出來!”
說完就幻作一團透明的霧氣回到雪迎的身體裏。
楊池一目瞪口呆的看着羅素不斷的和空氣對話,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親眼看見這樣詭異的場景還是覺得掌心冒汗慎得慌。
畢竟對于他來說,那兩個是鬼魂的小孩子既不是朋友也不是親人,他只能用平日裏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鬼片裏的人物作聯想,只覺得恐怖,無法産生任何親近感。
而劉濤和雪迎媽媽則不同,就算是鬼魂那也是他們的親身骨肉,他們絲毫不覺得恐懼。
相反他們很羨慕羅素,甚至開始在心裏想象,站在羅素面前的楚恬長有沒有變樣。
過去她那張粉撲撲的小臉蛋和笑起來跟蜜一樣甜的樣子,再次湧現到了兩人的心頭,夫妻倆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不自覺的笑了笑。
這麽多年的相濡以沫,讓他們只是看對方一眼就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
“媽媽。”劉雪迎叫道。
這時羅素看到劉楚恬也從劉雪迎的身體裏面出來了,站在了雪迎旁邊。
“是楚堯嗎?”雪迎媽媽深情的看着劉雪迎問道。
楚堯點點頭,“媽媽你終于知道是我啦!”
雪迎媽媽百感交集,一把上前抱住了他。
“媽媽你怎麽了?”劉楚堯一動也不動,老老實實地讓媽媽抱着自己,一臉懵懂的問。
“媽媽想你了……”雪迎媽媽淚眼婆娑的說,“楚恬呢?”
“就在你旁邊。”羅素滿眼溫柔的說。
雪迎媽媽擦了擦眼淚,笑着把手伸向旁邊的空氣中,“來,楚恬,爸爸媽媽今天給你補過生日。”
楚恬開心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雪迎媽媽的掌心裏,雪迎媽媽回頭看了看羅素,羅素微笑着點點頭。
劉濤強忍着淚水,走到桌旁打開了蛋糕盒,裏面有一個白色鮮奶的小兔子,鋪滿了紅色草莓,蛋糕中間插着一根十歲生日的蠟燭,劉濤點燃了蠟燭憑感覺端到楚恬和楚堯中間。
楚堯看到蛋糕激動的拍着手對一旁的楚恬說,“楚恬!快看!真的是小兔子蛋糕!”
楚恬也開心的點點頭。
“你們一起吹蠟燭吧。”劉濤動情地說。
楚堯點點頭,對楚恬說:“你也回身體裏來吧,這樣我們就能一起吹了。”
說着楚恬也鑽回了雪迎的身體裏,“希望爸爸媽媽還有雪迎身體健康每天都開開心心!”楚堯楚恬許着願,吹滅了蠟燭,他們的思想永遠停留在了十歲那年,連自己的生日願望,都是在為自己的父母和妹妹着想,沒有提及到自己半分。
這樣的場面,讓在一旁抱着看熱鬧的心态的楊池一都動容了 。
而此時,雪迎媽媽已經泣不成聲了,劉濤站在她的身後,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一只手放在雪迎的頭頂,任憑眼淚在眼眶打轉,強忍着淚水說:“乖,真乖,真是爸爸媽媽的好孩子……”
“雪迎”微笑着,感受着父親寬厚的手掌,滿足的閉上了雙眼。
這時羅素看到他們倆從雪迎的身體裏飄了出來,慢慢的上升到空中。窗外溫暖金黃的陽光斜射進了屋內,雪迎的身體周圍浮現出一圈圈淺淺的光暈,兩人笑着對屋裏的人揮了揮手,身體一點一點消融在了空氣裏……
“他們走了。”羅素望着他們消失的地方輕輕的說道。
羅素和楊池一處理完了劉雪迎的事情便回到了社裏,這件事雖然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但是就算把真相報道出來也不會有人信,羅素算是白忙活了。
在賴總的辦公室裏,他又挨了頓批。
楊池一把這幾天錄的片子都拷了出來,偷偷摸摸的在電腦上看着羅素和劉雪迎對話的片段,身上仍不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羅素,才松了一口氣:“你想吓死我啊!!”
“這些東西你還看什麽,趕緊都删了,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我就要被抓去做研究了!”羅素彎下身子,拿起鼠标點了删除。
“诶诶你別……”不等楊池一說完,羅素已經把文件清空到回收站裏了,“我說你這人手怎麽這麽快 !”
羅素完全無視了楊池一的話,拿起手機,自顧自的說道:“哎,最近都沒什麽好新聞可寫,收拾收拾下班了。”
這時他看到了何嘉嘉發給他的短信,是那個車牌號。
他立刻回到辦公桌前,打開了電腦,查了查車牌號的信息。
沒想到真的有這輛車的存在,這種夢境穿越到現實的感覺讓身為記者的羅素激動而又恐懼。如果這輛車真的存在,那夢裏的人放在車裏的東西呢?羅素覺得,他必須弄個明白。
“姚瑤,你男朋友是不是車管所的?”羅素問道。
“是啊,怎麽了?”
“能要他幫忙查個車牌號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查車牌號幹嘛?”
“有點私事。”
“行,你把號碼抄給我。”姚瑤見羅素不怎麽願意說,倒也痛快的答應了。平時羅素也沒少幫她,好幾次為了和男朋友約會都是羅素給她頂的班,這也算是還他人情。
下班之後,羅素把何嘉嘉約了出來,兩人跟大多情侶一樣,吃飯逛街看電影。
只是因為眼睛的緣故羅素總顯得有些神經質,對接觸的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的,他特別怕自己看到的不是人。
在大庭廣衆下,如果羅素莫名其妙的和空氣交談,別人肯定會覺得他是個神經病,他也無法跟何嘉嘉解釋。
兩人看完電影走出電影院的時候,時間已經有些晚了。羅素肚子餓了,便拉上何嘉嘉去吃燒烤。
“這麽晚吃燒烤我會胖死的。”何嘉嘉有些猶豫。
“這都是那些沒主的人該擔心的,你都被我套牢了,我都不嫌棄你胖,你胖就胖點呗,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為了說服何嘉嘉,羅素什麽不害臊的話都說了出來。
何嘉嘉倒也愛聽,并且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放下發胖的憂慮,欣然的被他拐到了燒烤攤。
人民教師說到底還是單純,她似乎已經忘記自己前段時間崴到腳,一頓頓的大進補又缺乏運動 ,結果一個月胖了10多斤。
那時羅素可沒少笑話她,甚至給她取了個“五花肉”的綽號。
羅素還是點了平常經常吃的那些,這個時間是夜宵的高峰期,吃燒烤的人陸陸續續都出來了。
羅素津津有味的吃着肉串喝着冰鎮過的啤酒,覺得心中舒爽極了。
四周的老少爺們都抽着煙,羅素看着在那些人吞雲吐霧,被吐出的煙圈緩慢的在空氣裏朝着羅素的方向擴散,經由他的鼻腔一點一點的進入到身體裏。
羅素有些頭暈目眩心猿意馬了,同時在酒精的催化下,他的理智也一點點的崩塌了,開始瘋狂的思念尼古丁的味道,下意識的用自己的手指在鼻子周圍來回摩擦了起來。
“怎了啦?煙瘾犯了?”何嘉嘉還是很了解他的。
羅素無奈的說:“哎,這麽多年,真一下戒了,還是有些吃不消……”
“前陣子不還挺好的麽,也沒見你說要煙抽。”何嘉嘉說。
是啊,前陣子,那時候的羅素還只是個普通人,沒有遇到搶劫犯,沒有遇到已經去世了的雙胞胎,更看不見那些亂七八糟的鬼魂。
也沒有反複的被夢魇折磨,如果沒有這些遭遇和煩惱,他羅素敢拍胸脯保證永遠的和香煙說再見!
想到這裏羅素的手機響了,是短信,是她回短信了!
短信內容很簡單:“不好意思,我正在外地出差,回來以後再聯系你。”
“這麽晚了,誰的短信?”何嘉嘉好奇地看着羅素。
羅素看完短信,心中的石頭終于放下了。他多麽怕他發的那條短信石沉大海,那樣一來他的眼睛就永遠都是個謎了。
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對何嘉嘉說道:“我想,我真的需要點根煙抽抽了。”
☆、第 14 章
本來已經準備睡覺的林科接到路格的電話,大晚上風塵仆仆的趕到了食香街後巷的垃圾回收處。
案發現場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據報警的流浪漢說,晚上他和平時一樣來這邊翻垃圾,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沒想到會翻到一只人的斷臂,胳膊的截面已經長了蛆蟲,發出惡臭,而手指也全部被燒焦,無法辨認指紋,在現場的除了他和路格還有法醫科今年剛被收編的新人法醫,名叫史派西。
“你的名字真拉風。”林科拿着史派西胸前的工作牌打趣地說。
史派西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把被林科拿起的工牌放回胸口,表情冷漠的看着林科。
他高高瘦瘦,戴着金絲框圓眼鏡,細眉狹眼,皮膚白皙,一頭三七分的烏黑小短發,一派斯文,難以想象這是一個整天與屍體打交道的人。
“啧啧啧,看起來脾氣也不小。”林科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的來者不善。
路格見兩人似乎有些不對頭,把林科拉到一旁,小聲附在他耳邊說:“你可別招惹他,他是出了名的怪人,而且他的爸爸是省陸軍總醫院的院長,媽媽是市話劇團的臺柱,爺爺也是部隊退下來的老首長,總之家世顯赫,随便給你告上一狀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林科聽了史派西的家族史,不免又多打量了他幾眼,小聲嘀咕道:“那還真是個怪人,這麽好的家世卻跑來做咱們這些苦差事。”
“你們放心,我才不會那麽無聊在背後打小報告。”好像聽到了林科他們的對話似的,史派西站在原地調皮的笑了笑。
林科聳了聳肩,雙手叉腰,歪着臉不以為然對路格說:“看起來也沒那麽難相處嘛。”
路格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林科要是知道史派西的一些“英雄事跡”肯定就不會這麽樂觀了,不過他倒是很想看到精明幹練的林科栽在史派西手上的樣子。
“有什麽發現嗎?”林科問正在檢查那支斷臂的史派西。
“性別女,年齡20-25歲。”史派西分析道。
林科目瞪口呆的看着史派西,一副質疑的口吻說:“你就憑一只斷臂就能得出這些信息?”
“喂,林科你別……”路格在林科身後扯着他的衣角讓他別做聲,可是林科哪裏會那麽聽他的勸,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史派西聽了他的話,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框冷笑了一聲。并且以很快的速度擡起林科的胳膊,把他的袖管捋了起來,認真的看了看,從嘴裏啧啧啧的發出不太滿意的聲音,然後取出自己辦公包裏的一個眼鏡盒模樣的工具盒,從裏面拿出了一個銀光閃閃的東西。
路格上前一看,吓得額頭直冒冷汗,急忙攔在兩人中間打圓場道:“都是同事,開開玩笑,不至于不至于……”
史派西瞪了老好人路格一眼,絲毫未把他放在眼裏:“你讓開。”
“路格你這是幹嘛?你給我讓開,這麽多人在這裏你還怕他能幹出什麽來 ?”林科的倔脾氣也上來 。
“哎,你這人真是!”路格簡直快被林科給氣炸了,林科完全不知道他面前的史派西是個多麽可怕的人 。
史派西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面對自己的手術刀,還能這麽無所畏懼,不禁向林科投去贊賞的眼光,但是還是用讓人汗毛直立的口氣說道:“看來你對我一無所知啊。”
說着他拿起手術刀,用肉眼都看不見的速度飛快的在林科的胳膊上劃了好幾道,然後看着手術刀上被刮下來的汗毛和林科光滑的胳膊舒心的說:“這下看起來舒服多了。”
要說沒被史派西的陣仗吓到那是假的,林科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怪人,有點結巴的說:“你你……你有病啊!”
“如果潔癖和強迫症算是病的話,那就有吧。”史派西拿出紙巾,認真仔細的把手術刀上的汗毛擦掉,然後像是拿着一件寶貝似的虔誠的把手術刀重新放回了工具盒裏。
林科見狀趕緊收回差點慘遭橫禍的胳膊,誰知胳膊懸在半空中又被史派西劫了回去。
這次他是真的有點犯怵了,用一副求救的眼神看向路格,之前被吃了鼈的路格顯然并不打算施以援手,雙手抱肩等着看好戲。
“還沒完呢,你把手縮回去幹嘛?”史派西托着林科的胳膊不滿的說。
“擡……擡得有點酸了……”林科死鴨子嘴硬,路格看到林科這副狼狽的樣子,十分不厚道的在一旁低着頭偷笑起來。
“哦,不是怕就好。”史派西笑着說,“你的你年紀應該在28-32歲之間,性別身高就不用我說了,處男,愛吃的水果是橙子。”接着他又把羅素的手指翻開看了看補充道:“煙齡10年以上。”
“你還是處男啊林科?”路格笑得前撲後仰。
“竟然全中……”林科小聲嘀咕,“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史派西放下林科的胳膊,又拿出濕紙巾給自己擦了擦手,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樣子說:“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林科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場面膠着起來。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跟上輩子結了仇似的劍拔弩張,誰也不讓誰,這一山不容二虎的老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路格算是看出來了,林科雖然在刑偵大隊裏已經夠紮眼棘手的了,但是這史派西也是塊硬骨頭,林科只怕是啃不下來。
“算了算了,有什麽好鬧的,咱們可是來辦案子的。”路格拍了拍林科說。
史派西自顧自的把現場的那支斷臂收了起來,說:“我帶回科裏了。”
他轉身走了幾步後,好像突然想到什麽,捂着鼻子回頭對林科說:“下次在這種地方采集證據的話,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技術科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裏又髒又臭,怎麽邁得開腳。”
“行,就沖你這句話,非叫你不可!”林科跟他杠上了,老遠的喊給他聽。
史派西聽後頭也沒回的冷笑了一聲,豎起他的食指在空中搖了搖,挑釁的說:“你倒可以試試。”
“我去!”林科捋起袖子準備沖上前跟他幹一架,路格攔住他,說:“別白費力氣了你,別忘了我們來這裏是幹嘛的,再說了,你跟那種怪胎計較個什麽勁。”
“怪胎?”林科皺着眉問。
“他那人比起活人更喜歡死人,而且他還在醫學院讀書的時候,還把他的同班同學拿來做活體解剖……”
“拿活人?”林科驚訝的問。
“是啊 ,好在沒出人命,這事被他家裏用錢蓋下去了,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都是些傳聞。”
“還有什麽傳聞 ?”林科的好奇心都被撩了起來。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還是不是處男?”路格壞笑道。
林科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一問,咻的臉通紅起來,“關你屁事!”
“哈哈哈,那就是了,林科啊林科,你小子藏得還挺深!”路格大笑。
“他為什麽更喜歡死人?”林科立馬一本正經地轉移起了話題。
路格笑了半天才緩過氣來,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說:“可能是因為小時候被關在太平間,和死人待了一天一夜?”
“為什麽會被關在太平間裏?”
“那你就要去問他本人了,我就知道這麽多了,好了好了,辦正經事,這個案子你怎麽看?”
林科一臉掃興的樣子,說:“目前就一只斷臂,而且能識別這只斷臂身份的指紋也被燒毀了,只能先看看附近的攝像頭有沒有拍到什麽了吧。”
林科擡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圍,發現這條街竟然沒有一個攝像頭,“看來兇手選在這裏抛屍,是經過考察了的。”
路格也仔細看了看說:“還真是,這裏都還沒看見一個攝像頭,我想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會很忙了。”
林科認同的點了點頭,點了一根煙說:“按以往的案例,很快會有別的身體部位被發現吧。”
夜已經深了,街道上沒什麽人走動,這條又髒又臭的垃圾街更是只有林科他們幾個來辦案的在搜集線索。
這時路格聽到頭頂有嗡嗡的聲音,他擡頭看了看,看到有個小東西閃着紅光在天空中飛行着 ,于是喊上林科:“你看那是什麽?”
林科看着路格指的方向說道:“搞航拍的吧?”
“航拍?”路格不是很了解這些新生事物。
“對了!”林科打了個響指,激動地說 :“說不定那機器拍到了抛屍人的樣子。”
“你是說那玩意是個照相機?”路格終于有點明白了。
“對啊 ,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我自己去查。”林科向來愛獨來獨往。
路格本來就是個随和的人,平時出案子都是跟着上面的指示做,自從和林科搭檔便更省心了。很多線索林科都是自己想自己查,他都是當當司機打打下手,所以這麽些年都只是個最基層的刑警,他倒也滿足,幹這一行,能平平安安全身而退比什麽都強。
☆、第 15 章
羅素惦記着車牌號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就第一個到了社裏。
平時都是姚瑤第一個到,因為作為助理的她有很多瑣碎的事情要先打理,沒想到今天羅素竟然比她還早。
“太陽打西邊出來啊羅素,這麽早來上班。”姚瑤拿起自己的馬克杯沖了杯咖啡。
“當然是等你咯,昨天要你幫忙打聽的事情怎麽樣了?”羅素一臉期待。
“就知道你沒那麽好,不過我還沒吃早飯呢。”姚瑤啜了一小口咖啡,一臉狡黠的說。
“多大點事!拿着!這是我還沒吃的三明治先孝敬你了!”羅素殷勤的把自己早上買的還沒來得及吃的三明治放在了姚瑤的桌子上。
“看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拿去吧!”姚瑤樂呵呵的遞給羅素一張便利貼。
“謝了!大美女!”羅素立馬上前接過便利貼,看着上面的車主姓名和地址,想不到夢裏的那輛車真的存在。
“你查這個車主的信息,是最近在跟什麽新聞嗎?”姚瑤問。
“沒有的事,只是我的私事。”
“私事啊,那我就不打聽了。”
寫了幾篇新聞稿之後,羅素就找借口外出了。還好今天楊池一跟着另外一個同事去拍攝了去了,要不然肯定會纏着他。
沒想到上午還豔陽高照,現在天卻黑了下來,刮起了大風,看樣子一會兒要下大雨了。
俗話說得好,一場秋雨一場寒,羅素穿得單薄,被這陣風吹得直哆嗦,在路邊攔了輛車,跟師傅說了姚瑤給他的地址。密封的車廂裏要比外面暖和多了,羅素勒緊衣領,打起了盹,值當是午睡了。
這次他睡得很香,在睡夢裏什麽也沒發生,最後還是到達目的地後出租車司機叫醒了他。
不出所料,車外已經下起了雨,羅素淋着雨,急急忙忙跑到路邊的小攤上買了一把傘,順便問了問路。
“大姐,這個小區在哪裏?”他把紙條遞給守攤的大姐。
“這不就在斜對面嗎?你看過去。”大姐對着紙條指給羅素。
羅素道過謝就找了過去,是個普通的老小區。
小區保安是個身形佝偻的中年人,歪歪斜斜的戴着頂保安帽,煞有介事的在保安亭裏看着來往車輛,時不時和相熟的業主打聲招呼,見羅素這樣一張生面孔在門口鬼鬼祟祟的打望,便上前問:“你是幹嘛的?”
羅素不知道此人路子,便先敬上煙,然後拿出自己的工作證,客氣的說:“我是記者,想來找個人,您看看你認識不。”
保安大叔看了看羅素的工作證,接過他遞來的煙,順手別在耳後,又看了看羅素手裏紙條上的人名和車牌號,說:“哦,這個人我認識,是我們小區的業主,你找他有什麽事?”
羅素見這個保安收了他的煙,态度也不壞,心想,說不定這個人好忽悠,便說:“有人托我們報社找他,他可是個好人,把路邊暈倒的學生送到了醫院還墊付了醫藥費,人家想感謝他呢。”
“哦,是這樣啊,這樣的好人好事是得報道報道,他就在住在那一棟。”保安大叔指着對面的一棟樓,過了一會兒,好像想到了什麽,又說:“你這一來倒提醒了我 ,好久沒見他家的車出來了。”
羅素沉默了一陣,問:“他是一個人住嗎?”
“應該是,平時進出都只看見他一個人,你要有事就趕緊去吧,這會兒雨大,咱們站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兒,你把你的工作證給我登記一下就行。”
“行。”羅素配合的完成了登記,順利進入了小區。
他順着保安指的位置找到了車主所在的樓層,剛對着紙條上的信息找到了門牌號對應的一戶,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從門縫裏飄了出來,按照他多年的采訪經歷,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于是羅素趕緊敲起了門。
這時隔壁的鄰居開門出來了,捂着鼻不耐煩的說:“別敲了,他家裏沒人,也不知道他們家在幹嘛,臭死了。”
“他家沒人多久了?”
“那就不清楚了,我們家的停車位和他家的挨着,他家的車停在車庫裏沒挪動過,最起碼也有兩三天了。對了,前兩天也有個女的來找過他,也是敲了半天門也沒人出來應。”
聽了鄰居的描述,羅素的直覺告訴他,這門內的人很可能已經發生了意外,“我看情況有些不太對,你給我做個證,我叫警察過來看看。”
“你是他什麽人?”
“我是記者,是來找他采訪的。”
羅素的話讓鄰居有些遲疑,估計是怕惹麻煩上身,不過這左鄰右舍的,也只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報警十幾分鐘之後管他們這一區的片警就趕來了,還帶了鎖匠,他先敲了敲門,果然沒人應答。只好詢問起羅素和鄰居,權衡之後便叫鎖匠開了鎖。
鎖匠沒花幾分鐘就把門給打開了,他一推開門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一個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僵硬地躺在沙發上,屍體已經發脹了,嘴角和鼻子下面的血跡已經幹涸了,屍體發出了陣陣腐臭,胸口還有一個彈孔。
片警見事态嚴重便直接給刑警隊打了電話,叫他們派人過來。
羅素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屋內,大腦就像短路了一樣,他完全沒想到會碰到這種情況,不知所措的看向片警。
“你不要離開這裏,一會刑警來了你跟他們說明一下情況。”片警交代道。
“哦……好……”羅素戰戰兢兢的答應了下來。
不過剛答應沒多久他就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他跟這個戶主并不相識,要是說起來找他的原因,恐怕也不會有人信。
更何況他還是編排着借口混進來的,等刑警來了要是被問起這些,他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現在案發現場已經被保護起來了,上下樓的住戶也都出來看起了熱鬧。而自己莫名其妙出現在了一個兇殺案的現場,情況真的十分不妙。
羅素下意識的想開溜,但是想到自己已經在保安那裏登記過了,而且片警也見過他,就這樣貿然離開只會讓他的處境變得更加不利,為今之計,只有竭力去構思一個能合理的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借口了。
林科和路格接到報警的電話立刻趕到案發地,沒想到竟看到熟人羅素。
“羅素?你怎麽在這裏?”林科看着一臉慘白的羅素,上前問道。
羅素見來現場的刑警是林科,因為緊張和不安而懸到了嗓子眼的心終于放下幾分,好歹是個熟人。
他極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按照自己在心裏打了幾遍的腹稿,說道:“本來是想找這個戶主做采訪調查,沒想到打開門發現他已經死了……”
“是嗎?什麽采訪調查?”林科目光銳利的盯着羅素,仿佛是想一眼把他看穿。
羅素按照之前跟保安說的一字不改的給林科轉述了一遍,雖然很符合情理,因為這樣一件小事而趕在大雨天來采訪,會不會有些太勞師動衆小題大做了。
當然這些疑問林科沒有提出來,因為有鄰居的證詞,羅素确實是來找死者的,至于動機是不是像羅素說的那樣還有待考證。
把家裏環境仔細翻查了一遍的路格對林科說:“家裏雖然被翻得亂七八糟,但是抽屜裏的現金卻都還在,你說兇手是想幹嘛?”
“那就應該是在找什麽東西。”林科分析道,“技術科的人來了嗎?”
“應該快來了,不知道會派誰來。”路格說。
“只要不是那個史派西就好。”沒想到林科話音剛落,史派西就出現在了門口,用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态對林科說:“你剛才在說我?”
“他是順風耳嗎?”林科心裏暗暗數落道。
看到史派西,想起昨天晚上十分不愉快的交談,林科的臉倏的一下就拉長了,問道:“怎麽又是你?”
史派西倒沒那麽計較,無所謂的聳聳肩,說:“為什麽不能是我,怕我吃了你?”
“懶得和你吵,先辦正經事。”林科這次倒是冷靜,知道史派西的路數,自己肯定說不過他。
史派西看了看沙發上的屍體,又看了看四周,目光忽然停留在了羅素的身上。
他徑直的朝着站在角落一言未發的羅素走了過去,毫無征兆的将自己的臉緊緊的貼向了他。
羅素被他的氣勢吓得連連向後退了幾步,史派西連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他,并用十分陰冷的口氣問道:
“這裏有兩個死人的味道,一個是沙發上的那個,但是另外一個卻是從你的身體裏面散發出來的,但是你現在明明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所以,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第 16 章
羅素被他的這一番話說的一頭霧水,一時語塞。
路格見情況有些不妙,立馬上前說道:“別這樣史派西,他只是報案人,你這樣會把他吓到的。”
史派西看了看陪了一臉笑的路格,放開了自己的手,看向羅素,問:“真的只是這麽簡單?”
“是不是那麽簡單是我們的事,你應該做好你的本職工作,而不是為難報案人。”林科在一旁是在看不下去。
史派西冷冷一笑,說:“好吧,大偵探。”
史派西回到現場,仔細的檢查了死者的身體,說:“槍法很準,一槍致命。”
接着他又看了看四周,“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再加上這個槍傷。看來兇手一進家門就把槍對準了受害人,導致了受害人在當時的情況下不敢反抗。所以從這點看,犯罪人應該沒想過給受害人活命的機會,至于家裏為什麽會被翻得這麽亂,就得你們去查了。”
史派西又查驗了一下抽屜桌子上面留下的指紋印痕說:“兇手戴了手套,所以你看這些手印上面看不出有指紋。”接着他指了指旁邊能看到指紋的手印說,“另外那些,應該是受害人自己的,我會采集回去做比對。”
史派西看了看現場的人員,報警後來到現場的人都穿了鞋套。經過詢問證實兇手是獨居,門口的鞋印有些雜亂,而從覆蓋在最上面的鞋印的大小來判斷,是兩個不同腳型的人的鞋印,其中一個可能就是兇手。
他小心翼翼的用工具将現場的鞋印凸顯了出來,然後和死者比對了一下,看來大腳的那個是兇手的。
“這個兇手身高應該在1米8左右,鞋號44碼。”史派西對林科說。
林科把信息記錄在紙上,又問道:“還有什麽線索?”
史派西斜着頭瞟了他一眼,說:“那要等我把屍體帶回去解剖了之後才能告訴你。”
這時,路格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了出來:“你們快過來看,這裏有血跡。”
史派西和林科連忙走到路格身旁,看到他指着床頭櫃櫃門上的一個微微凸起的倒刺,倒刺上有些血漬,史派西彎下腰把倒刺拔了下來放進了證物袋裏,說:
“希望是兇手留下的。”
林科同情的看着一直在角落裏驚魂未定的羅素,給他錄了一些口供之後留下了他的工作地址和聯系方式便要他離開了。
羅素見事情告一段落,自己可以離開了,這才緩了一口氣。
沒想到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史派西悄悄遞給了他一張名片,眼睛看着現場,小聲的對他說:“雖然他們不清楚,但是你瞞不了我。死人的味道我是最熟悉不過了,如果你察覺到了身體有什麽異樣,記得可以來找我,別的事情不好說,但是這死人的事情嘛~”
說着史派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