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久病成醫。因為自己有抑郁症的關系,塗小圖查了很多資料,對一些常見心理疾病都有了解。
躁郁症,又稱雙相障礙,是一種很嚴重的精神疾病,會交替出現狂躁狀态和抑郁狀态。狂躁時精神異常亢奮、自我膨脹、睡眠時數減少,出現“跳躍性思考”。而抑郁時又會心情沮喪低落、負向認知增強、甚至會有自殺傾向。
“這個理由真是完美。你的審美也真是奇特,專挑心理不健全的女生。”塗小圖“哈”的幹笑一聲,“還有,我有抑郁症,你計劃什麽時候跟我分手?”
衛朗右手緊緊扒着桌面,臉上隐隐有怒氣:“不許這麽陰陽怪氣的說話!好好聽我解釋!”
塗小圖閉了嘴,滿臉不信的聽衛朗解釋下去。
“我和湯殷從小就認識,我媽媽和她媽媽是大學同學,關系很要好。我知道她喜歡我很多年,可是我對她并沒有太多的感情。直到上了大學,大二的時候,雙方家長都撮合我們,我當時拗不過媽媽的意見,就想交往試試。”
“起初她也是很可愛的女孩子,活潑開朗,充滿朝氣。可是後來相處的時間久了,我才發現她精神狀态經常很不穩定。她總是懷疑我和其他女生有不正當關系,即便我的手機電話短信、甚至一切網絡聯絡工具都任由她檢查,她依然疑神疑鬼,認為我不忠,不斷地哭,哭的昏天黑地。”
“後來,但凡有女同學跟我聯絡,她就會大鬧。甚至發展到不但跟我鬧,也要去找無辜的女同學發瘋。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意識到她的狀态有問題,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确診,她患有雙相情感障礙,也就是躁郁症。”
“查出這個結果的時候我們即将進入大四。我希望她認真接受治療,可是她拒絕吃藥,拒絕心理醫生的介入。甚至她威脅我,如果再帶她看醫生,她就要自殺。即便這樣我也沒有放棄她,我申請出國,也幫她申請到了同一個學校。我希望到了美國換一個環境,會對她有好處。”
“然而事與願違,到了美國之後,寂寞空虛的生活讓她把全副精力放在了跟蹤我身上,稍有不如意便大吵大鬧,大打出手,尋死覓活。有幾次鄰居都看不下去報了911。後來好不容易熬到了畢業,我再也不能忍受她這個樣子,跟她說如果她再不好好治療,我們就分手。她依然拒絕治療,并且同意了分手。我陪了她這麽多年終于心灰意冷,一個人去了紐約。後來她回國了,我們就斷絕了聯系。”
“最近發生的事情就是她突然出現在機場。那天你走之後我把她送回家,她給我看她吃的藥,說她在認真接受治療,并乞求我回到她身邊。我不相信她,而且我對她也沒有一絲的感情了。我拒絕了她,跟她說我們再無可能。”
衛朗平靜的說完,語氣和表情都沒有一絲波瀾,似乎講述的是另外一個人的故事。而塗小圖卻受到了深深地震撼,甚至她本能的拒絕這個故事,因為在這個故事裏面,湯殷是因愛而瘋狂的可憐女人,衛朗也沒有做錯任何事,是她錯怪了他。
“你們雙方的父母,都不知道湯殷的情況麽?”塗小圖小聲地問。
“他們都知道。可是你想想,即便他們知道了,會怎樣呢?”衛朗諷刺的笑了笑,“對湯殷的父母來說,他們的寶貝女兒是因為我才變成這幅樣子,如果我不對她負責到底,她這輩子或許都嫁不出去了。而對我父母來說呢,造成這一切的依然是我。何況他們沒有見過湯殷失控的模樣,覺得她不過是脾氣差點、心眼小點,對我癡心一片,我沒有什麽好挑剔的。”
塗小圖沉默了。的确,站在雙方父母的角度,得出這些結論都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如果這樣,她又該如何自處呢?心微微的抽痛,即便知道了真相,現實依然是一團亂麻。
衛朗自嘲的笑了笑,端起茶猛地灌了一大口,放下茶杯繼續說:“最開始我隐瞞,就是知道一旦你知道了真相,會猶豫,會害怕,而我不希望你離開我。可是現在想想我那樣的做法非常自私,我們兩個人,可能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如果當初你喝醉的時候我沒有趁人之危,可能我們根本沒有今日。”
Advertisement
塗小圖心裏痛苦的尖叫着,不,不是這樣的,我其實早就對你有了感覺,現在,已經深深地無可自拔。可是,現實如此複雜,我們之間幾乎沒有未來,我又該怎麽辦。
塗小圖痛苦的把臉埋在手裏,輕聲說:“讓我想一想。”
衛朗定定的看着她,突然間恢複了往日的強勢和鎮定:“不管你怎樣想,我不會放你離開。”
——
兩個人并肩走出廂房,沿着小徑默默地向院外走去。衛朗試圖摟着塗小圖的腰,被她躲開,卻依然強硬地牽了她的手。這份往日裏可以依靠的強勢、帶給她無數安全感的強勢,現在讓她五味雜陳。昨日之蜜糖,今日之砒霜。
兩個人沉默的跨出大門,同一群進來的人擦肩而過。就在塗小圖剛剛走下第一級臺階時,背後傳來一個不确定的呼喚:“塗小圖?”
聲音有些耳熟。塗小圖疑惑地轉身,在這裏會碰到誰?
一個人影從剛剛進門的一群人中走出來,輪廓非常熟悉,快步走向兩人的方向。待他的面孔出現在燈籠的光芒下時,塗小圖不由一怔。
溫玦。
溫玦的樣子沒有什麽變化。清瘦,颀長,金屬細框眼鏡,舉手投足間還是那個校園裏萬人迷的陽光男孩。
溫玦有些尴尬地撓撓後腦勺:“果真是你。很少見你穿裙子,第一眼不太敢确定。”
塗小圖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擺出一個見到老同學時該有的既驚喜又溫和的微笑:“好久不見。”
見塗小圖的笑容依然如同記憶裏一般可愛,态度雖有些疏離卻并不冷硬,溫玦放松下來:“是啊,兩年了。聽你哥說你回國了,本來想立刻聯系你,可是……對了,你的工作找好了沒有?”
“先找了份實習。你呢,快要畢業了吧?”
當年塗小圖和溫玦分別就讀于B市的B大和T大,塗小圖本科畢業留學,溫玦則直研在本校。算起來,溫玦現在應該是研究生三年級,快要畢業了。
“嗨,是呀。現在忙着論文,還有創業的事情——”溫玦本來興奮的聲音戛然而止。
塗小圖當然知道他為什麽停下。當年,他便是用要創業的理由拒絕跟塗小圖一起出國。當時的塗小圖覺得他自私自利、不可理喻,甚至逼問溫玦是不是未來計劃裏根本沒有自己,得到了那個讓她黯然傷神很久的答案。可是現在塗小圖突然覺得溫玦的選擇無可厚非,每個人都是各奔前程罷了。
“你創業的事情怎麽樣了?”塗小圖作為朋友關懷的問。
溫玦見她主動問起,而且神色似乎沒有任何不悅,便繼續興奮的說:“還不錯。我跟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開發了一個項目,馬上就要得到投資。今天晚上就是跟投資的朋友來這裏一起吃飯。對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塗小圖這才想起旁邊還有衛朗,支吾的說:“呃,我跟朋友一起吃飯。”猶豫着要怎麽介紹兩人。
衛朗适才一直待在陰影裏,冷冷地看着兩個人熱絡交談。此時他從陰影裏跨步過來,将塗小圖強勢地摟在懷裏,向溫玦伸出右手:“衛朗,塗小圖的男朋友。”
溫玦如遭雷擊,呆滞了片刻,伸出手無力地跟衛朗握了一下:“溫玦,塗小圖的……同學。”
同溫玦一起的人中似乎幾個人認識衛朗,過度熱情地上來打招呼:“沒想到衛先生也在這裏,幸會幸會。要不要一起用個便飯?”
衛朗拒絕:“吃過了,不打擾了。”
“太可惜了,下次衛先生一定要賞光。”
衛朗挾着塗小圖離開,溫玦在後面招手:“有空聯系。”
重新回到車內,衛朗發動引擎,路虎飛快地離開。
車廂裏十分沉默,衛朗身上散發出強大的寒冷氣場,似乎昭示着他很不高興。塗小圖奇怪的瞟了他幾眼,卻不想理睬。他和湯殷尚且糾纏不清,有什麽資格跟她置氣。更何況她和溫玦之間坦坦蕩蕩,早就一刀兩斷。
卻不想車子越開越偏,周圍的環境越來越陌生,塗小圖看着窗外陌生的樹林,說:“是不是走錯了?我家不在這裏。”
衛朗沉默不語,繼續往前開。直到路虎完全淹沒在這一片樹林當中,才停下來,熄火。
塗小圖又驚又怕地看着他:“這是哪兒?你要幹嘛?快送我回家!”
下一秒,下颌就被牢牢地擒住。衛朗寒氣逼人的面孔出現在眼前:“溫玦是誰?舊情人?前男友?還是曾經的追求者、□?”
塗小圖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被鉗住的下颌生疼,含糊地叫喊:“你跟湯殷還糾纏不清,有什麽資格管我!再說我跟溫玦的事情正大光明,而且早就過去了,你少在這裏陰陽怪氣的,快放手!”
衛朗了然道:“看來是前男友了,也是你第一個男人吧。看起來你們相談甚歡,舊情難忘啊。”
塗小圖快哭了,這樣的衛朗好可怕。她伸手向後摸索,試圖打開車門逃跑。可是車門早就被衛朗鎖住了。塗小圖又急又怕,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察覺到她想逃,衛朗胸中被點燃了一把熊熊燃燒怒火,惡狠狠地低頭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