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蘇家已出嫁的蘇小姐連夜趕回了蘇府,驚了蘇府上上下下的人,蘇母更是急匆匆地趕到了蘇慧曾經的閨房裏,拉着蘇慧的手,不斷地問:“這是怎麽了、怎麽了?什麽事情鬧得這麽大?竟然三更半夜就回娘家了。”
隐忍的淚意在看到了心焦的蘇母後,蘇慧終于忍不住地低低啜泣,“娘,他寧啓生欺負人。”
“什麽?”蘇母想着一表人才的寧啓生,“他如何欺負你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娶我,如果沒有婚約,他便要娶那樣樣不如我的一個寡婦。娘,你知道嗎?他說因為人家會生,我呢?我什麽都不會,一年了,連顆蛋也沒有。”
蘇母用力地抱着女兒,心疼地說:“我早知道女婿想要孩子,可沒想到他竟敢這麽侮辱你。”
陳嬷嬷連忙插了一句話說:“夫人,是小姐想左了。”一路上,蘇慧便要她和嫣紅改口叫小姐,不準她們喊她少夫人了,“少爺只是想要子嗣,卻不曾逼過小姐。”
蘇慧哭得稀裏嘩啦,“他沒良心,娘,我對他這麽好,在他心裏我不如一個孩子,若是我真的不能生,他豈不是要娶別的女人了?”
“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蘇母呸了好幾聲。
一旁的陳嬷嬷又加了一句話,“少爺喝了一點酒。”
這話一說,蘇母便明白了,敢情女兒把女婿酒後的話當真了,“你怎麽就聽進去了,喝醉酒的人說的話,那是萬萬不能聽的。”
“酒後吐真言,他要是沒有這麽想,又怎麽會這麽說。”蘇慧沙啞地說。
“你……”蘇母差點被氣暈了,“真是傻孩子,這話能放心上嗎,你怎麽這麽癡傻,你和女婿身體都好,又不是不能生,孩子遲早會有的。”
“娘,你還不懂嗎?在他的心裏……”她悲傷欲絕地說:“我不過是給他生孩子用的女人罷了。”
蘇母的眼眶微紅,“這世間上十有八九的男人都是這麽想的。”一頓,“我與你爹是從小的青梅竹馬情分,所以才能一直攜手如今。”
“是我求得太多了嗎?”
望着女兒濕漉漉的雙眸,蘇母的心軟得不能再軟,“你這個傻孩子,這種事情不能強求,你們有緣做夫妻就要将這緣分繼續下去,怎麽能草率地就斷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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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同他說了。”她凄慘一笑,“我自請下堂。”
蘇母只覺得頭昏腦賬,她知道女兒的性子,卻沒想到會這麽剛烈。她閉了閉眼睛,想要說什麽,旁邊響起了陳嬷嬷的驚呼:“小姐!”
蘇母低頭一瞧,蘇慧雙眼緊閉,一臉蒼白地昏倒在她的懷裏,她連忙道:“快快,快去請大夫。”
與蘇府的慌亂相比,寧府卻一片安靜,寧夫人得了消息,遣了身邊嬷嬷過去,寧啓生只說兩人鬥氣,沒什麽大不了的。
送走了嬷嬷,寧啓生雙手背在身後,看上去不像是喝醉了,可他轉過身往屋內走的時候,他的腳步浮動,似乎踩在雲朵上,踩也踩不穩。
一個丫鬟上前扶他,“少爺,你小心一些。”
濃郁的胭脂味讓他便是酒醉也聞不得,他想也不想就推開她,一雙酒紅的眼望着那個小丫鬟,“你出去。”
“奴婢還是留在這裏伺候你吧。”小丫鬟長得白晰,模樣清秀,一雙眼水汪汪地勾着寧啓生。
寧啓生心中冷笑,他的娘子要下堂,而這個丫鬟卻要趁虛而入,他便是再下作,也是看不上心機深的人,“你是剛進府的?”以往可沒有這樣的丫鬟。
“是,奴婢昨日剛進府。”說着,大眼擠出一顆一顆的水珠,“奴婢父母早亡,結果大哥娶了嫂子,便嫌棄奴婢,将奴婢賣進了府裏。”
千篇一律的可憐身世要是在一般人面前講一講還好,可若是在寧啓生面前講,那真是白費口舌,而且寧啓生心現在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好。他面色陰沉地看着她,“哦,很可憐。”
小丫鬟停住了假哭,擡頭一看,看到一雙冰冷的眼睛,心裏咕咚的一聲,“少、少爺?”
“來人,将這個丫鬟打發出去。”說完,寧啓生便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子裏。
不多時外面傳來小丫鬟的哀求聲,他聽而未聞,他躺在榻上,腦中想的全是蘇慧,他是做了什麽、說了什麽?讓蘇慧這般的決絕。
他根本沒有做什麽啊,她便心腸硬地離開了,到底是誰沒有良心。他的手覆在額上,屬于她的暗香在他的周身缭繞浮動。扪心自問,他對她還不夠好嗎?即便她一直未有身孕,他也不曾逼迫她,更沒有要三妻四妾的想法,她真的是太不知好歹了。子曰,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話真是太有道理了,女子不可寵也,暫且冷她幾日吧。
四日之後,嫣紅蹑手蹑腳地敲了敲門,“小姐。”
“嗯。”裏面傳出一聲睡意濃濃的聲音。
“小姐,寧少爺來了。”
嫣紅等了好半晌,等得她頭皮發麻,蘇慧開口了,“他在哪裏?”
“老爺和夫人正與少爺說話呢。”嫣紅如實地禀報。
“哦。”
接着,蘇慧便沒有再出聲了,嫣紅在門口候着,門忽然打開了,蘇慧走了出來,神色淡淡地說:“他若是來了,便讓他去書房。”
嫣紅不解地看着蘇慧,“小姐,這是要做什麽?”
“你不用管,将話帶到便是了。”蘇慧輕聲道。
“是。”
嫣紅看着蘇慧走遠的身影,聽話地站在那裏等着,忽然不遠處出現一抹颀長的身影,寧啓生一身雲紋紫袍,風度翩翩而來。不怪小姐重色,少爺的确是少有的俊俏,也難怪小姐一開始便傾心,只是少爺對小姐……哎。
“少爺好,小姐……”
“少夫人。”寧啓生打斷她的話,冷眼飕飕地看着她,“她是我的夫人。”
“是。”嫣紅咕嚕咕嚕地滾動着喉嚨,面對閻羅王般的少爺,她快被吓死了,“少夫人她說在書房等少爺,奴婢給少爺帶路。”
“嗯。”
不多時,嫣紅将寧啓生帶到了書房,寧啓生沒有等嫣紅禀告,直接推門而入,蘇慧正坐在檀木桌案前,似乎在寫什麽。他反手關上門,定定地看着她,蘇慧手中的狼毫筆快速地揮動着,仿佛沒有聽見他進來的聲音一樣。
寧啓生有些惱,本來他想故意冷她一會,可沒幾日,他自己倒是受不了了。也是怪哉,過的還是與以前一樣的日子,只不過少了她,他便不自在了,最後他不得不低頭。他是大男人,怎麽能這般小氣,做甚要與她斤斤計較呢,于是他便過來接她回去。
可他剛過來就被一個消息給砸得兩眼冒金星,此刻他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平坦的小腹,有些不敢置信。
岳父岳母說她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這消息就像天上掉餡餅似的砸中了他,令他喜孜孜,黑眸往上一掃,正好對上了她風平浪靜的水眸。
“你來了。”蘇慧站起來,緩緩地走到他跟前。
他眯着眼望着她,“那一日我醉了,說了……”
“來了便看看這個東西。”她打斷他的話,她一點也不想聽他說任何話,白嫩的手指指着桌案上的紙。
他走過去,眼眸垂下,不多時,一抹憤怒的風暴染上了他的黑眸,他猛地擡頭,死死地盯着她,“你這是什麽意思?”
“寫得不夠清楚?”她輕蹙眉頭地反問。
倒不是不清楚,而是裏面的內容令寧啓生格外地氣憤,那紙上寫的是和離書,他過來接她了,她竟還擺出這樣的架勢,他冰冷地看着她,“你可知道你寫的是什麽?”
“自然知道。”蘇慧颔首,“我寫得很清楚,若我生的是女兒,我們便和離,孩子由我帶走,若是我生的是兒子,兒子便是寧府的嫡子,我們和離。”也就是說,無論她生的是男是女,她都要跟他和離。
他低沉地問:“為什麽?”
“我不願當一頭母豬。”她冷冷地嘲諷,“可恨此時懷上了,不然我不會跟你走。”
寧啓生驚愕地看着她,到底是何事讓她這麽厭惡他?他眼一沉,“這和離書我是不會簽的,你不跟我走也要跟我走。”
她瞪過去,“我倒是不知道,我不願意走,難道你還要來強的不成?這裏是蘇府,不是你的寧府。”
寧啓生冷笑,“你說得好,你若不是懷上了,肯定不會走,那麽我告訴你,若不是你有了,我也不會來接你。”
蘇慧好恨,恨自己此刻心口還一陣陣地疼,胸口似破了一個洞,他傷人的話順着風往她的心口裏鑽,疼得她難受。
寧啓生抿着唇,望着她蒼白的臉色,放在背後的手不禁握成拳頭,“你若不走,岳父岳母也不會任由你胡鬧。”
“他們才不會,他們舍不得我嫁給你,卻淪為當一只豬。”她冷酷地說。
“你這話真荒謬,女子為夫家生兒育女,天經地義之事到你嘴裏就成了十惡不赦了。”
“我荒謬?”她笑了笑,不想令他知道她曾經對他心動過、喜歡過,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喜歡。她感覺到掌心一陣陣地刺痛,可再痛也不及心口的十分之一,“對,我荒謬。”
是她要得太多,是她太貪心,在知道他娶她的初衷之後,她的心便如将枯死的大樹,一點一點地枯萎,死亡。
“既然一言不合,那你走你的陽光大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她直接坐在椅子上賴着不走了。
寧啓生冷笑地看她,“你是跟我對上了?”
“沒錯。”她仰起下颔驕傲地說,她就不信他能把她怎麽樣了。
他沉下臉,在她挑釁的目光中走向了那和離書,食指和大拇指撚起和離書,蘇慧略微緊張地看着他,分明想他簽的,可她那顆心又奇怪了起來。
是的,她早打算好不跟他一輩子了,既然他不稀罕她,她又為什麽要順從他,一片真心被他扔在了地上,她又為什麽要撿起來讓他再扔,她何必這麽的賤。
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考慮,生了女兒,和離時争取一下還能帶走女兒,古人說得對,女兒是拖油瓶,寧府也不會介意,但是兒子的話,她想争也争不了,但她也要保證後來的女人不會傷害她的兒子。
她知道她自私,不能為了兒女忍一忍,不能阿谀奉承地在他身下承歡,她只知道他不喜歡她,他娶她只是為了傳宗接代,她忍不下,所以她便不忍。可孩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沒有理由不疼,盡可能地在自私的時候做到周全,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極限。
嘶嘶的響聲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擡頭,眼前一花,無數的紙片在她的面前飛舞,如花般在空中旋轉跳躍,最後灑滿了地上。
她怔怔地看着,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耳邊傳來他可惡的聲音,“和離?蘇慧,你便作你的春秋大夢吧,嫁到了寧家,你生是寧家人,死是寧家鬼。”
寧啓生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麽氣,是生她懷了身子還胡來的氣,還是生她一門心思地要離開他的氣?此刻他來不及細想,可他絕對、絕對不會容她在他面前放肆,和離?
見鬼去吧。
蘇慧眨了眨眼睛,還是眨不去眼前的場景,他、他撕了她的和離書?她望向他,“你這個瘋子!”她破口大罵,他是留她在身邊,将她當頭母豬,不斷地要她生,從此以後她的生命便沒有意義,除了給寧家誕下子嗣。
她忽然暴怒,瘋狂地張着爪子往他的臉上一抓,兇悍得如母老虎一樣。寧啓生猝不及防地被她撓了一下,臉頰立刻出現一抹紅痕,他迅速地将她按住,不容她動彈,将她死死地抓在懷裏。
“放開,你放開我。”
寧啓生一把将她抱了起來,任由她的手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曾聽說過懷孕後的女子脾性會變得奇怪,可沒想到他的這位直接成了這樣,實在是始料未及。
甫一出了書房,正午的烈陽直直地射過來,蘇慧的動作一頓,理智稍微回籠,此刻她才發現她被他抱着往外走,傷風敗俗,她掙紮地想下來,“放我下來。”
他一聲不吭,直接抱着她往外走。
一看到情況不對的嫣紅一路狂跑地去蘇父、蘇母那裏,蘇父、蘇母在大門口攔下了他們,“這是怎麽了?”蘇母焦急地看了看女兒,發現她除了神色憤恨了一些,其他無大礙,倒是女婿他……
蘇父自然也看到了寧啓生臉上的紅痕,尴尬地咳了幾聲,“女婿,你可好?”
“沒事,有勞岳父關心。”寧啓生平靜地說,雙手用力地抱着蘇慧。
蘇慧這會可不敢大鬧,大鬧起來被別人看去了熱鬧,她可不願,暫時乖乖地待在了寧啓生的懷裏。
“啓生,慧兒性格頑劣,你也別跟她一般見識,而且她的身子與之前不一樣,還得小心些。”蘇母循循善誘。
寧啓生點點頭,“自然。”一頓,雙眸垂下看着蘇慧,“她是愛耍小性子,別折騰到她自己便成,我倒是無所謂。”
這話講得蘇母放心不少,蘇母都不知道女兒和女婿在書房發生了什麽事情,一轉眼寧啓生便抱着蘇慧出來了,她年紀一大把,看着他們如此,有些不好意思。
寧啓生自己将話給圓了,“慧兒方才說腳疼,我便抱着她出來,只是我未與她打招呼,直接抱了起來,她被吓到了,才會……”也算是解釋了臉上的紅痕緣故。
蘇父點點頭,“确實有些驕縱。”蘇父想了想,“要不在娘家休養一段時間再回去?”
寧啓生立刻搖頭,“多謝岳父,可這院子少了女主人總是不好的。”
如此蘇慧必須要回去了,蘇慧氣得狠,她哪裏不想回去,他還将她形容成了刁蠻女子。
她本來大方地要回去,是他不肯簽下那和離書,豈能怪她,還拿話諷刺她,她能不氣嗎。
不就是簽和離書,這麽一件小事他倒是鬧大了,還将責任推到她的身上,她嘟着嘴想否定,卻不知道如何說好,和離書的事情她并未跟爹娘說,若是說了,只怕他們也是不贊成的,畢竟寧啓生沒有對不起她,爹娘也不會站在她這邊。
寧啓生有一句話說對了,女子為夫家生兒育女是理所當然的,她若是反對這一點,只怕她親爹親娘也會打死她,要是不生,那又為何嫁人,還不如直接去尼姑庵裏長伴青燈呢。
到底心裏還是忿忿不平,她趁人不注意,用力地掐了掐寧啓生胸口的肉,感覺到手下的身體瞬間僵硬了,她的心情略微好轉。
蘇父不解地看着臉色微青的寧啓生,“女婿……”
“岳父、岳母,時日不早了,我便帶慧兒回家了。”
“好、好,路上小心一些。”蘇母關心地囑咐。
蘇父雖然疼愛女兒,可看着女兒如此驕縱,還是忍不住地說:“雖我珍愛小女,可女婿也不用這樣放縱小女,且讓她下來吧。”
蘇慧求之不得,想下來,可寧啓生卻抓得死死的。
“不了,這沒什麽。”
蘇父、蘇母便不再多說,女婿都願意如此,他們旁觀者也不好多說。
蘇慧從爹娘的臉色上看到了安慰,心中更氣,可惡的寧啓生居然收買她爹娘。
“慧兒,不要鬧脾氣,知道嗎?”蘇父開口道。
蘇慧委屈地點頭,并不作答,寧啓生便跟蘇家二老告辭,抱着蘇慧上了馬車。
封閉的馬車隔絕了別人的目光,聽到馬車辘辘地滾動,約莫着離開了蘇府,蘇慧便開始掙紮了,“将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她半怒地說。
“馬車颠簸,還是由我抱着你比較好。”
“胡言亂語,我何曾說要跟你回去,更不用你假惺惺地抱着我,分明是占着男子的力氣欺侮我。”她努力地撕開他的面具。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啊,那不如回去跟岳父岳母說個明白?”
被抓住了軟肋,她僵住,說不出話了。
他的大掌輕輕地在她的背脊上滑動,“慧兒……”學着岳父岳母的方式喚她,無視她一副驚吓的模樣,淡定地說,“出嫁從夫,你現在要好好學學婦德。”
“呵。”她不屑地說:“婦德?你跟我說婦德,那有沒有夫德?就知道給我下套。”
他的大掌捏着她的下颔,對上她不服輸的眼,“你記住了,和離,不可能,想生下就走?”
他俯首,在她的耳邊低語,“那你準備生到死為止吧。”
她瞠目結舌地盯着他,“你……”
他微笑着凝視她,看着她的目光卻是極為認真,讓她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在跟她開完笑。
到了寧府,寧啓生照舊抱着蘇慧進了府裏,直到了屋子裏才将她放下。他們剛到,寧夫人便派人過來,過來的嬷嬷知道蘇慧懷上了,恭喜連連,接着馬不停蹄地回去向寧夫人報喜。
蘇慧直接躺在了榻上,背過身不想看某人。寧啓生抿了一下唇,“肚子可是餓了?”
她不回答他,寧啓生便讓人去準備午膳,掀起下擺坐在榻邊,“等會吃了再睡會。”
她仍舊沒有聲音,他看了她一會,也沒有再說什麽了。
過了一會,外面的午膳已經擺好,寧啓生便上前喊她起來,沒料到她真的睡着了,真的是會來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将她拉了起來,她睡眼朦地吃了午膳,反而沒了睡意。
寧啓生下午還有事情,便說:“我出去一下,晚上回來,你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
他倒像是一個沒事人,可蘇慧沒有這麽寬的心,眼白都吝啬地給他,自顧自地看着院子裏的大樹。
寧啓生眼一沉,上前一步,大掌捏着她的下颔,“莫再擺出這副神情,否則……”
她朝他嫣然一笑,“否則你又如何?”
一股火藥味在他們之間洶湧,他猛地欺上去,薄唇狠狠地咬住她的唇,這是他第二次吻她,第一次是不經意的醉酒之吻,這會倒是怒火之吻。
打她,打不得;罵她,他也做不出來;好好說話,她愛理不理,他這滿肚子的火快堆積到嘴邊了。
粉嫩的小嘴就跟她這個人一樣,可愛滑嫩,雖然說的話實在難聽得很,可現下被他堵着呢,她說不出話了,這一招倒是好。
他生猛地伸出舌頭探進她的嘴裏,突然喉間發出一聲悶哼,他的動作一頓,唇角有一抹紅色溢出。他陰森森地望着她,真是不喜這個不乖巧,老是想抵抗他的蘇慧。
她的眼睛在笑,彎成了一彎的新月,得意的神采在她的眼眸裏流動着,似乎在說,疼死他活該。
下一刻,他就跟見了血的野獸一般,雙掌用力地捧着她的臉,激烈地吻着,将他的血液染滿她的檀口,讓她嘗一嘗這個味道,是被她咬出來的味道。
“嗯嗯……”她難受地搖擺着頭,無法接受他這麽狂猛的行為,血腥的味道令她難受地緊蹙眉頭。
直到她放棄掙紮,他的動作才緩下來,靈活的舌尖滑到她的唇角,邪佞地貼着她的唇,“你要是再擺出一副死魚臉,我便如此。”
望着她似噴火的眼,他唇角往上一揚,“或者我可以理解為,你喜歡我這麽做、希望我這麽做。”
“寧啓生,你給我滾!”
蘇慧坐在椅子上生着悶氣,看着緊閉的門,她狠狠地瞪了好一會才收回目光,反手用力地擦着嘴,不停地喝了好幾杯茶水才壓下口中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