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話一出口,三個人都看了過來。
江源頭腦一熱就要舉手,林思佳死死按住了他,“你表演什麽啊,跑步還是跳遠,這裏可沒場地。”
“我唱歌啊。”江源把手拽出來,“我是麥霸。”
“你是滅霸都不行,太丢人了。”
江源直直地看向她眼底,“你愛上不上,管我幹嗎?”
林思佳還想說話,藺瞳伸手阻止了她,“你讓他舉,不然他不死心。”
江源高高舉起了右手,扭頭看了幾人一眼,“沒人跟我一起唱嗎?”
他擡着下巴,林思佳想說話,卻被他用戲谑又嘲諷的眼睛一盯,江源甚至嚣張地吹了一聲口哨。
林思佳逆反心理頓時上來了,“靠,誰怕誰啊,我也上!”
滑動的攝像頭很快捕捉到這邊舉手的人,它慢慢往回移動着。
林思佳趕緊抓了抓藺瞳的手,“跟我們一起呗?”
“啊?”藺瞳瞪大眼,“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思佳掐着手腕帶了起來。
“哇,很好,我看到幾位同學舉起了手!”主持人又開始說話,“麻煩攝像老師把鏡頭切過去。”
大屏上,投出了幾人神色各異的臉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有不少人認出了藺瞳和廖予遲,尤其是注意到他們坐在一起,而中間放着一束鮮花後,場館裏像炸了鍋一樣,響起此起彼伏的起哄聲、口哨聲。
“他們好熱情,是我太帥了嗎?”江源擺着騷包的POSE,從齒縫裏問林思佳。
後者言簡意赅地回答:“少放屁了大哥。”
臺上的主持人敏銳地察覺到臺下的熱浪,“看來這幾位同學很受歡迎啊,讓我們掌聲有請這四位同學!”
廖予遲的表情五彩斑斓。
藺瞳詫異地問他:“你也舉手了?”
“我沒有,但是剛才的鏡頭框到我了。”
此時的舞臺側前方,一位年輕的女攝影師正隐在黑暗中,笑眯眯地望着這裏,深藏功與名。
都說世間并不缺少帥哥,只是缺少發現帥哥的鏡頭,她既然發現了,就必須拍到。
江源、林思佳率先走了出去,藺瞳也跟着站了起來,看向身邊的人,“上嗎?”
“算了,跟你一起吧。”
在上臺的短短距離裏,江源和林思佳快速交換了眼神。
“就唱我們平時必點的那一首。”
林思佳又把話傳給藺瞳,藺瞳看了身後的廖予遲一眼,有些難以啓齒。
讓一個八成沒參與過任何運動比賽的乖乖學霸,和他們一起唱運動員之歌……虧江源想得出來。
四個人在臺上站開後,臺下的起哄聲越來越響,前排還傳來了女孩激動的尖叫聲。
“廖予遲啊啊啊啊啊!”
男生站在燈下,周身籠着明亮的光,因為下臺不久的緣故,還穿着詩朗誦時的白衣黑褲,眉眼英俊,身姿挺拔,像寫意山水畫裏的墨松。
主持人也跟着笑了起來,“哇,看來這幾位同學人氣還挺高啊。”
有人遞過來幾支話筒,江源立馬接了過去。被問到要表演些什麽,他做了一個自認十分帥氣的姿勢:“運動員之歌,獻給大家。”
如果不是在臺上,林思佳一定要翻個大白眼,罵他狗東西太油膩。
藺瞳從餘光偷偷看了廖予遲一眼,她有些後悔把人帶上臺了。
他們幾個每次去KTV,必點這首歌開嗓,嬉笑中,歌詞都快倒背如流,可是廖予遲不會啊。
難道讓他像電線杆一樣杵在這,供人看臉嗎?
藺瞳握着話筒,心情有些複雜。
她微微側過頭,輕聲問:“你行不行啊?”
下一秒,廖予遲甚至來不及回答,藺瞳的聲音經由擴音器放大,傳到了體育館的每個角落。
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你行不行啊,行啊,啊……”
觀衆席似乎靜了兩秒,随即爆發出一陣山崩海嘯似的大笑。
後排有男生吹了一聲流氓哨,大喊了一句:“男人不能說不行!”
短暫的十幾秒裏,藺瞳覺得自己的腦袋像鏽了的齒輪一樣難以轉動。她先是震驚麥為什麽開着,收音效果為什麽這麽好!
然後就感覺到了廖予遲若即若離的視線。
媽呀,老天爺呀,有沒有搞錯啊!
她好想死啊!
為什麽每一個尴尬到腳趾摳地的瞬間,廖予遲都在旁邊啊!
“好好好,大家不要激動。”主持人趕緊控場,“下面我們把舞臺交給這幾位同學!”
音樂響了起來。
江源立刻騷包的開始扭動,“Hands up,everybody!”
林思佳終于控制不住翻了個白眼,又擔心被屏幕放得太大影響形象。
結果江源唱了兩句,直接拉着她的袖子舞動起來。
太丢人了,林思佳恨不得一腳踹開他。
藺瞳就站在廖予遲旁邊,惴惴不安。
但音樂響起後,她才明白,自己的擔心只是多餘,廖予遲的聲音清晰傳到了她的耳畔。
藺瞳詫異地扭過頭看向他,少年嗓音幹淨,帶着些低啞,她卻無端從歌聲裏聽出了一些溫柔。
前排的學生拍腿爆笑。
“左邊右邊是兩個畫風嗎?”
江源和林思佳手舞足蹈,像冒泡的碳酸飲料
藺瞳和廖予遲無比淡定,偶爾對視,像安靜的涼白開。
臺下有人竊竊私語。
“你瞅瞅,他們的眼裏好像有電流。”
結果被廖予遲的小迷妹聽見,怒喝一聲:“你是測電儀還是導電站啊,怎麽不去給物理實驗室發電,在這空口鑒電流呢?”
藺瞳全都聽不到,她只是在好奇,廖予遲為什麽會唱這首歌?更奇怪的是,他偶爾還能把跑掉的江源帶回來。
附高請來的燈光師很專業,寬闊的舞臺,時而像蔚藍色的海,時而又像噴薄的紅日。
在這片溫柔的光裏,藺瞳又一次和廖予遲對上視線。
她忽然覺得,在這樣一個清爽的秋日,少年彎起的眼尾,好聽的嗓音,臺下揮手的觀衆,投影的大屏……或許會成為她許多年後都忘不掉的場景。
音樂結束時,江源正嬉皮笑臉地耍酷,主持人從暗處走了上來。
“特別好啊,我們這幾位同學就‘非常敢’,歌也選得很特別,确實對得上咱們的校訓,是不是?”
臺下有知情的人,已經開始“哈哈”笑了起來。
“剛才忘了讓幾位同學自我介紹了,你們都來自幾班啊?”主持人問。
她首先看向了話最多的江源。
江源“嘿嘿”笑了兩聲,“不好意思,我是對面昆體的。”
主持人驚訝地“啊”了一聲,“那你們三個……”
“我也是昆體的。”藺瞳主動回答。
主持人的完美表情有些維持不住了,她是得多好的運氣,才能從茫茫附高人堆裏挑了幾個對面學校的人。
這不砸場子嗎?
“那你呢?”主持人看向林思佳的神情開始猶豫。
“我是附高的。”
主持人松了一口氣,但林思佳又立馬補充,“之前是昆體的。”
主持人:“……”
怪不然選運動員之歌呢。
原來如此啊。
臺下的笑聲越來越響,全都等着看好戲。
在主持人期待的眼神裏,廖予遲慢慢舉起話筒,開口道:“我是8班的。”
“是咱們學校的8班嗎?”主持人激動追問。
廖予遲點了點頭,主持人就像看到親人一樣激動。
臺本上的計劃是發揚附高校訓精神,她卻抽中了幾個昆體人……差點流程都推不下去了。
還好,還好。
主持人的眼睛開始只盯廖予遲一個人,她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不等廖予遲開口,臺下此起彼伏的聲音就替他回答了。
“廖予遲啊啊啊啊!”
主持人沒想到他人氣那麽高,揮揮手讓臺下安靜後,舉着話筒讓廖予遲給生日的學校送上兩句祝福。
本來應該平均分配給幾人的問題,現在全揪着他一人問個不停。
好在廖予遲還算配合。
主持人滿意得直點頭,她按照臺本提示,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對了,還有一件事,你覺得多年以後,附高會為你的名字感到自豪嗎?”
臺下有熟悉廖予遲的人,已經開始吐槽這個奇葩問題。
“什麽啊,附高現在就夠為廖神自豪了好不好!”
廖予遲無視臺下的騷動,勾了勾嘴角,“我覺得,有一天,學校門口旁邊的那面牆上,第一排第一張的照片會變成我。”
那裏是優秀校友風采展示牆,越靠前的人,就越厲害。
這句話,從任何人嘴裏說出來,都是張狂不要臉。唯獨廖予遲說這句話,沒有任何人敢反駁,熟悉的人甚至還要起立鼓個掌。
8班剩下的人嚎得最起勁兒,李季洋直接拿出手機開錄,發到班群裏。
沒一會兒,裏面就出了幾十條重複消息。
[不愧是廖神,他不狂誰狂!]
下了臺,江源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後,撞了撞藺瞳的胳膊,“還說我騷,他不比我還騷。”
“你少說屁話了,廖予遲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裏自信,這是好事,你是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裏盲目自信,這叫白癡。”
江源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你一天不損我會死?”
“誰讓你罵他的?”
廖予遲就跟在藺瞳後面,依稀能聽見她為自己辯駁。
江源不服氣地瞪過來一眼,廖予遲噙着笑的嘴角忽然落下來,眼神誠摯,無辜又單純。
江源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裏,憋了半口氣差點過去,但他的心裏卻有種奇怪的感覺。
看廖予遲剛才在臺上鋒芒畢露的樣子,根本不像是這種乖順的性格啊。
藺瞳坐回位置上,忽然像想起什麽一樣猛然轉頭。
“我差點忘了,你怎麽會唱那首歌?”
林思佳和江源被她一提醒,也一起看了過來。
剛才被主持人一打岔,他們都忘了這回事。廖予遲不但跟着藺瞳上去了,還全程和他們一起唱完了。
真是奇了怪。
廖予遲當然不可能說實話,他眼睫低垂,再擡起頭時又恢複了自然。
“之前聽家裏人唱過幾次,歌詞就那麽幾句,恰好記住了。”
江源狐疑地低估了幾聲。
歌詞就那麽幾句嗎,為什麽他覺得挺多的?
作者有話要說:
廖神你在撒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