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校慶這兩天對高三來說,是難得的放松時刻。
周一大家來上學時,臉上的笑容都變多了。
廖予遲剛拎着書包進來,李季洋就擠眉弄眼地喊:“一哥!”
梁渺不理解,“為,為什麽是一哥啊?”
“你那天走早了吧?”李季洋“嘻嘻”兩聲,“我們遲哥是要做附高第一的男人,簡稱一哥。”
“他不已經是第一了嗎?”
“嗐,是要做空前絕後的第一,懂了嗎?”李季洋敲了敲桌子。
梁渺不太懂,但也老實地跟着喊了一聲:“一哥。”
廖予遲:“……你們有這個時間多做兩道題不行嗎?”
“看看,一哥已經開始嫌棄我們了。”李季洋做西子捧心狀。
“你錯了,”廖予遲拉開椅子坐下來,“我一直都嫌棄你。”
李季洋捧着一顆碎了的心坐下,假模假式地吸了吸鼻子。大頭走過來交作業,又開始每日一問候。
“吾兒,久不見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大類女郎也。”
“給老子滾!”
大頭也學他吸了吸鼻子,“嘤嘤嘤,好兇啊。”
梁渺長嘆了一口氣,為什麽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這麽不正常呢?
上午第一節 課是數學,離上課還有幾分鐘,于中就抱着茶杯走了進來。
但上課鈴響的前幾秒,化學老師忽然小跑過來,神色着急地朝他招了招手。
教室裏的衆人看着他們在門口嘀咕了一會兒,于中再次走近來時,眉頭也蹙了起來。
“周六你們誰進了化學實驗室?”
大家不明所以,竊竊私語了一小陣,被于中拍拍桌子制止住。
然而他拍的是程聰聰的桌子,程聰聰杯蓋沒擰緊,蜿蜒淌了半桌子的水,他苦着一張臉,問:“老師,你總得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再興師問罪吧?”
“剛才劉老師跟我說,有人打翻了實驗室的試劑,也沒收拾幹淨,那個東西剛好有腐蝕性,今早他來看的時候,桌子都變成黢黑的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劉老師還說,架子上還少了一個燒杯,不知道被誰順手拿走了。這個東西又不是玩具,你們都這麽大年紀了,也不玩那個,快點還回去啊。”
于中話裏話外,一副闖禍的人就在8班的意思,李季洋有點不樂意了,他晃着手臂舉手。
“老師,話不能這麽說啊,你怎麽知道就是我們班人幹的?”
程聰聰也跟着附和:“我們班人都那麽老實,您又不是不知道。”
于中皺了皺眉,老實?他帶了兩屆理小班了,這個班的孩子最不老實。
“人劉老師也說了,那個實驗室就你們班用,其他班用另外的實驗室,而且平時三樓不就你們和文小班的人嗎,人家文科生,沒事進化學實驗室幹嗎?”
一群人都低頭思考了起來,話是這麽個理,但依舊沒人承認。
“不對啊,老師。”李季洋再次舉手,“三樓平時的确就我們兩個班,但是周六那天校慶啊,所有人都可以自由進出學校,說不定有其他人來了呢?”
于中摸了摸下巴,他确實沒想到這一點。
李季洋的話不無道理,他又問了一遍:“真不是你們幹的?我再給最後一次機會啊。”
下面依舊沒人舉手。
于中眉目又變得和藹起來,“我就跟老劉說嘛,8班的孩子才不會那麽沒分寸。”
程聰聰輕輕“咦”了一聲,結果被于中聽見了,卷起書本敲了一記。
“那就這樣吧,咱們上課,下了課我跟你們化學老師講一聲。”
下課鈴響後,于中抱着茶杯回到辦公室,把校慶的事說了一遍,劉文山眉毛蹙得能夾死蒼蠅。
“你說我走的時候,怎麽就忘了關實驗室的門呢?”
“沒事!”于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這又不是你的錯,肯定是哪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怕挨罰,闖了禍又不敢承認。”
劉文山立馬攥緊拳頭,臉上也由憂愁變成了憤怒,“我非把這個兔崽子逮出來。”
可逮到這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為了學生的隐私着想,附高的教室從不裝攝像頭,化學實驗室當然也沒有。
唯有三樓的走廊口有一個孤單的攝像頭在旋轉,可是,能看見的位置只到文小班的門口,離實驗室還有好幾米的距離。
于中給劉文山支了個損招,“你先去廣播臺,讓那天去過化學實驗室的人來找你,誰打翻的東西,誰心裏肯定有數。”
“那要萬一沒人來呢?”劉文山又不是沒領教過這些學生的嘴硬程度。
姜還是老的辣,計謀還是于中多。
“如果沒人來,你就再去,說你已經調出錄像,但是想給那位同學一個機會,讓他主動來找你。”
“這能行嗎?”劉文山将信将疑。
“難道你想自己墊那些錢?”于中打蛇打七寸,劉文山的臉果然一瞬間又變得鐵青。
“好小子,我非得抓住他!”
中午吃飯時,廣播站果然播報了這件事情。
8班零星坐着幾個在班裏吃飯的人,梁渺問廖予遲:“不,不會真是咱們班人幹的吧?”
廖予遲不置可否,他并不感興趣,也無法理解這種犯了錯不敢承認的人心裏在想什麽。
“要我我肯定跟老劉講,不就賠兩個錢嗎,頂多再寫個檢讨。”梁渺在一邊叨叨,“現在好了,全校都知道了,多丢人。”
廖予遲怕他把飯噴到自己的試卷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食不言。”
“知道了知道了。”梁渺把頭轉了回去,還是想不明白,那個人閑得沒事幹了,為什麽還要拿實驗室的燒杯呢?
難道拿回去煮泡面?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劉文山顯然沒抓到罪魁禍首,傍晚放學的時候,廣播裏又傳來了新的通知。
梁渺聽到後憂心忡忡,“咋還不去承認呢,非得等着老劉直接去找嗎,到時候他同班同學也知道了,我光想着那個畫面,都已經在替他尴尬了。”
“你說是不是,遲哥?”
廖予遲靠在椅背上,刷着幾道物理選擇題,聞言擡眼看了看他。
“傻不傻,他這明顯是吓唬人。”
梁渺不理解,“什麽意思啊?”
“就老劉那性格,真抓到人了他坐得住嗎?”
梁渺搖搖頭,有一次他們晚交了化學作業,劉文山就像爆炸的火山,恨不得把他們從三樓扔下去。
這種性格,要是逮着人了,估計已經殺過去了。
“那他為什麽要這樣子啊?”
“守株待兔呗。”
放學前,劉文山依舊沒等到負荊請罪的學生。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外校的人進了實驗室。
畢竟附高對面就是昆體,幾條街外就是一中,這一片學生太多了,沒人能保證校慶那天進到教學樓的都是附高的人。
眼下,除了調監控,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第二天上課時,他正在黑板上配着方程式,忽然來了火氣,“咔嚓”擰斷了指尖的粉筆。
“也不知道是哪個兔崽子幹的,給我氣得啊,血壓血脂血糖都上來了!”
“真不是你們班的?”
劉文山怒目而視,下面的學生安靜如雞。
李季洋膽子大,回了句:“您不能冤枉好人啊。”
劉文上“哼”了一聲,“最好不是,要不然就這種不敢承認的态度,根本不配待在8班。”
他心情不好,幹脆發了張試卷讓大家做,做完去吃飯。
廖予遲又是第一個交卷的,劉文山站在教室外面,接了試卷,依舊滿面愁容。
他問廖予遲:“你那天見到誰進實驗室了嗎?”
廖予遲搖了搖頭,“為什麽不直接查監控?”
“怎麽可能沒查。”劉文山嘆氣,可那天三樓出現了十幾個人,其中還有文小班的,他根本沒法挨個問。
“那邊查了嗎?”廖予遲指了指走廊的盡頭。
文、理小班和辦公室都在一側,除了實驗室,3樓還有好幾間空着的教室。
那邊很少過人,劉文山也沒想起來要查。
他一眼望過去,并沒有看到攝像頭。
廖予遲似乎讀出了他心中的想法,開口道:“二樓樓梯拐角有攝像頭,應該可以看到誰上了三樓。而且如果有人心虛,從那邊逃下去的可能性更大。”
劉文山眼睛一亮,把試卷放到了講臺上,“寫完了交到這,課代表收齊了送到辦公室啊。”
然後小跑着離開了。
廖予遲出了教學樓,又去了大門外。
等他回來的時候,就見好幾個人聚在梁渺的桌子旁邊,叽叽喳喳的在讨論些什麽,還把他的椅子也拉過去坐了。
梁渺聽見腳步聲擡頭,看見是他,手招個不停。
“遲,遲哥,快點來,有情況!”
原來,劉文山調了那邊的監控後,發現了只有三個人從3樓跑下來過,其中兩個人的臉恰好被拍到了。
他讓辦公室裏的老師一認,确定是文小班的人後,馬上找了兩個學生談話,但是,基本都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那個女生,下來時頭發遮住了臉,還戴着口罩,沒人認得出來,就成了最可疑的人。
劉文山把照片打印出來,送給了梁渺一份,讓班長拿給周圍同學看看,認不認識這個女孩。
梁渺看到照片後,整個人都傻了。
他馬上拉來了李季洋和大頭,問他們眼不眼熟這個身影。
李季洋記課文不行,記美女格外清晰。
“操,這不是操場上那個姑娘嗎!”
是的,這就是梁渺震驚的原因。照片裏的女生身材欣長,穿着白衫短裙,不就是藺瞳那天的裝扮嗎?
可是她進實驗室幹嗎呢?
梁渺舉着打印紙,讓廖予遲也看看,是不是藺瞳。
但廖予遲瞟了一眼,就放到了桌上,然後他狀似不小心地一擡手,掌心裏的礦泉水瓶忽然一扁,水灑滿了整個桌子。
“啊,不小心弄濕了。”
李季洋瞠目解釋,真的是不小心嗎?
梁渺趕緊拿了餐巾紙想補救,但廖予遲卻自顧自捏了起來,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氣,濕了的紙從中間裂開,裂紋蔓延到上上下下。
梁渺的手滞在了空中。
“還要嗎?”廖予遲問。
然後不等其他人回答,又語氣随意開口:“都這麽濕了,也不能看了,扔了吧?”
下一秒,垃圾桶裏就多了個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