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這麽吓人啊!”
隔間裏傳來怒罵聲,緊接着一個個的隔間打開,有人走出。
喬橋一下子憋住哭到一半的那口氣,那口氣悶的打在胸口,仿佛痙攣一半的扭着,絞着。
“哎哎哎,幹什麽呢!公共場合注意點行不行啊!”有人走到喬橋的隔間前,鞋子用力的踢在隔板上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音。
她正要起身,卻因為門外女子的動作一下子跌了回去,身體不可控制坐在了地上,雙手下意識的的撐住地面,右手不可避免的戳在了便池邊沿,又因為那黃色的液體滑進了便池內,右手以一個怪異的姿勢窩在了肮髒的便池口。
她一下下的哽咽,想要放小聲音,可喘息間,鼻腔與空氣的摩擦就像衛生間的四周都挂上了音箱,空洞又真切的傳出。
門外,“都少說兩句吧,誰還沒個傷心事啊。”
因為長時間的蹲姿,她還是一手撐着地面,一手扶着隔板慢慢站起。她從包裏拿出紙巾,一下下擦着手。
衛生間裏走了人,又來了人。隔板門咣當咣當,一下下。女子高跟鞋的咯噠咯噠聲,刺鼻又劣質的香水味道,可她始終在拿紙巾擦着手。
“誰在裏面?”商場的打掃阿姨敲了敲門,“快點啊,要下班了。”
喬橋打開隔間,低着頭,走了出去。她拿出手機,滑到蔣念念,電話長時間的無人應答,唱着某動畫片的主題曲。她突然想到,那天在蔣念念家見到的那個男人。大學畢業已快四年,好多人都結婚了,都有自己的生活。
電話挂斷還沒來得急收起,蔣念念就撥了過來,“小喬,找我什麽事?”
“阿念。”名字出口,剛才收起的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蔣念念嫌惡的打落男人落在她腰間的手,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男人卻不是好對付的,他用力摟過女子将他圈在身前,一下下吻着女子的耳廓,舌尖輕挑的舔着。
蔣念念的手肘狠狠地頂在男人的胃上,翻身将男人壓在身下,阻止他進一步的動作,“小喬,你怎麽了?”
“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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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橋很少這樣叫蔣念念,她生氣的時候會叫連名帶姓的叫‘蔣念念’,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撒嬌的時候會軟糯的叫‘念——’。喬橋只叫過一次阿念,在她說起那個讓她等了七年的男人時,她這樣叫過。
蔣念念騎坐在男人的胯下,兩人無聲糾纏,一個四處作亂,一個到處閃躲,卻不知勾的身下人心頭竄火,可身上的女人捂着電話緊張而又嚴肅的小聲說;“你再這樣,我永遠都不會理你!我說到做到!”說完,翻身下床。
“喬喬,你在哪?我去找你。”
“大洋。”
蔣念念挂斷電話迅速回到卧室,穿上衣服。床上男人好容易在今晚将這個垂涎已久的人兒剝的意亂情迷,豈容她現在撤退。他拉過女子,低頭吻了上去,兇狠又熱烈,一下子将身前的人抱起走到床前,一同倒在床上。
蔣念念不停掙紮,在他的吻落在下巴時才有了說話的時間;“我是欠你一條命,如果你想肉償,可以!但不是現在,別讓我瞧不起你!”
FUCK!男人低低咒罵,壓在女子身上,卻是停了動作。
蔣念念推開身上的人,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很快離開房間。關門時留下一句讓男人聽了吐血的話:“等我回來的時候,不想看到你。”
當她開着車達到大洋百貨的時候,周圍看不到一個人影,風在空曠的空地上卷起白色塑料袋安慰着無聊又寂寥的夜晚。
“喬喬,你在哪?”
喬橋從一排冬青樹後走了出來,看到了蔣念念的黃色mini。走到車前,她剛要上車,低頭看見白色大衣上的肮髒水漬,想到自己身上從上到下都髒了。
“怎麽了?”蔣念念看出她的遲疑開口問道。
“我衣服太髒,弄髒你的車就不好了,很難清洗的。”
“說什麽呢?”蔣念念看着喬橋,“你今天——”她的話知說出一半,看到喬橋低着的頭,卻看不清喬橋的臉。蔣念念下車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套運動裝,“這是我打球時候穿的,一直在車上備着,你先換上吧。”
喬橋接過衣服,直接脫掉了自己的外套,緊接着就是羊毛衫,她就這樣站在冬天的大街上脫衣服。蔣念念呆愣的看着,直到喬橋要脫掉自己的打底褲時,“喬喬!你幹什麽?!”
喬橋撥開蔣念念的手,脫掉了裙子、打底褲、羊毛褲,留下一條秋褲換上了蔣念念的那套運動裝,“太髒了!真的是太髒了!”她扔掉所有衣服,脫掉了鞋子,只穿了雙襪子坐進車裏,“走吧,好冷的。”
“哦。”蔣念念呆愣之餘,匆匆上車。她一直用眼睛的餘光透過後視鏡瞄這身旁的,幾次欲言又止,手指煩躁的敲打着方向盤,路上不順,一路都是紅燈,讓這格外安靜的車廂陷落在死機般的夜裏,更加冗長。
叮鈴鈴,叮鈴鈴,普通卻響亮的手機鈴讓兩人同時一驚,蔣念念拿過手機,“wendy,你又出什麽幺蛾子?”
電話那端一陣嘔吐聲,随即是若有似乎的喘息,“快點來救我!”
蔣念念眉頭一皺,“少來!”
“快點,我在大院——”
靠!蔣念念甩下耳機,牛皮靴子踏在車上發出悶悶的聲音,食指不停的敲打着方向盤,轉頭對喬橋說道:“wendy大概出事了,我得去接一下。”
“好。”
“幫我在電話薄裏找找熊媽。”話音剛落,蔣念念随即又說道,“算了,她既然找我,要麽是熊媽扛不住,要麽這事不能讓經紀人知道。我以為她在圈子裏照的住,沒想到還要我去救場。”
蔣念念腦子裏想了很多,大院在圈子裏也是有些名氣的。去那裏的人非富即貴,沒有些關系,只想靠銀行卡上的數字你是進不去的,因此得了個大院的稱呼,至于那裏究竟叫什麽,好多人都已不記得。
大院向來私密、安全,去的主兒也多有涵養,那種強迫良家婦女的事還從沒聽說過。即便有那念頭,想必做的也很有手腕,哪裏會留下通風報信的機會。以蔣念念對自己表姐的了解,大概是那女人亂抛媚眼惹的事端。那女人從小到大,哪天家門口沒個異性生物在那翹首以盼?
車子拐個彎轉到了另一條街上,最後停在了一個門臉不大的店前。一身黑衣黑褲的兩個男子小跑過來,恭謹謙遜的站在車旁,拉開車門,“您好,請先出示會員卡。”
大院蔣念念不是頭一次來,可每次都是跟着別人,哪裏有什麽會員卡。她說了半天,撒嬌賣萌,臉都笑僵了,只差脫衣服色誘,可那保安只将門一關,連個微笑都不留下。蔣念念不停撥着電話,那端只有機械的女聲在提示關機。她站在大院前來回踱步,思忖着Wendy被人吃幹抹淨的可能性。
一輛車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停在了店前,随即,店門打開,一名男子扶着一名女子從店裏走出。女子無力的靠在男人肩頭,一頭卷發淩亂的蓋住面容,可那雙全球限量版的高跟鞋還是讓蔣念念一眼認出了自家表姐。
蔣念念一下子沖上去,特別專業的說:“您好,我是Wendy的助理Aline,麻煩您照顧Wendy,那麽不耽誤您的時間了。”說着上前接過那個全身癱軟的女人。
Wendy非常不配合的扭打,躲過蔣念念的手,一個勁兒往男人懷裏鑽,看的蔣念念心頭直蹿火。真不該來救這女人,死樣,還給我犯賤!她下了手勁兒的在wendy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疼的醉酒的女人哦的叫了一聲。
呵呵,男人低沉一笑,“我還記得你,Wendy的表妹,那次酒會上我們見過。你好,我是邁克。”
蔣念念這才注意,原來這正是那個讓表姐洗手煲湯的男人。她微微一笑,立刻放手,最後不忘在wendy身上狠掐了一把。
“那麻煩你了。”
“不客氣。”
蔣念念上車,發動,離開。那輛黑色的車子不遠不近的跟着,直到蔣念念的車拐進小區。
作者有話要說: 2014.05.14
☆、初見那是的她
田鑫站在巷子前的路口,喬橋一直都害怕走這條狹窄的小巷子,從前如果她回來晚了,他一定會站在這裏接她。今天這樣晚,她回來,一定會害怕。
昏黃的燈光從高處照下來,照亮他腳邊的一地煙頭,他就這樣看着回來的那個方向,空曠的馬路偶爾有出租車路過,喇叭發出兩聲滴滴,沒得到回應後迅速離開。
啪,沒有任何預兆的,從巷子口向裏延伸的路燈全部熄滅,巷子裏一片漆黑,猶如魔鬼的世界——透着未知的恐懼。
十一點了,他輕聲說道。這個城市,每到這個時間,小巷子裏的路燈都會準時熄滅,無論搬到哪裏,住在哪個小區都會如此。習慣了,只要一熄燈,他就能準确的知道。
是啊,習慣了。
他摩挲着掌心的手機,來回摩挲卻始終沒有撥打那個熟記于心的號碼,他慢慢蹲了下來,單手撐着額頭,那裏仿佛是倒帶機一般迅速劃過。
初見她時,一身碎花連衣裙,黑色長發及腰,回眸一笑,剎那間印入心頭。那時她19歲剛入大學,他21歲是學校學生會副部長,她陪着蔣念念來參加學生會會面試,只一眼他就認定了她。
一個接一個的新生介紹,他兀自沉默,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看向某一個方向,他看到她洋娃娃般的眼睛四處亂看,偶爾會和身旁的女生咬着耳朵竊竊私語,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兩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團。頭發從後面滑過來,她不經意的勾到耳廓後面,露出粉色的小耳朵,隔得遠可他還是覺得粉粉的帶着點透明,好看像桃子味的QQ糖。
他卻不知道這樣的眼神,看的前面正在做自我介紹的女生面泛挑花,小心髒砰砰亂跳,早已胸有成竹的演講稿在副主席的目光下結結巴巴,羞澀卻還假裝鎮定的咬唇說完。
咳咳,身旁的方揚清咳一聲,手指戳了戳田鑫,“哎哎,行了啊!看的人小姑娘春心蕩漾你負責啊!”
田鑫瞥了眼身旁的人,這才錯開眼神,對着前面的女生微微一笑,說到:”介紹的挺好。“
方揚嘴角一咧,摸着下巴看向面前自我介紹的女生,長相實在普通的可以,是那種看過一眼後絕不會記住的面孔,沒想到田鑫喜歡這種口味,副主席果然同凡人不一樣。
女生被前面兩個帥哥赤裸裸地目光看的滿面通紅,剩下的幾個問題回答的不知所雲卻還欣喜的離開座位。
面試結束方揚回到寝室就開始嚷嚷,說田鑫看上了某個大一新生,終于知道田副主席的口味——大衆樸實型。
“你們是不知道咱老三,那是餓狼的眼神啊!從人小姑娘上臺,他那眼睛就沒離開過一秒。話說回來,這文藝部的王美人、宣傳部的李貴人、新聞部的一枝花哪個對老三不是死心塌地,每每到學生會集體開會,哪一次不是上演金枝欲孽,鬥得你死我活,偏偏他看不上眼。今天居然迷上一個哪都不起眼的妞兒。“
宿舍的人都不相信,宿舍老大一邊脫襪子一邊吃栗子,”瞎掰!我們老三有個別稱——當代柳下惠,那是坐懷不亂啊!“
”就是就是!“宿舍老四從混戰的血拼中轉頭,”那次我看到文藝部的王美人穿着小吊帶,只差把胸放到咱老三的臉上,在場的哪個不是血脈噴張。可他也只是退後一步,應酬性的微微一笑,說上一句,今天穿的挺漂亮。”
田鑫鎮定的聽着舍友調侃,打開電腦浏覽網頁。
“老三絕對是悶騷型。就說和女生調情吧,咱宿舍他稱第二沒人敢當第一啊。”方揚完全不顧及栗子旁的臭襪子,站在老大桌邊剝着栗子吃,“可老三有一條好處,最後加上那麽一句,今天穿的挺漂亮。廣大的男生同胞們不都是有眼福了!”
低頭畫圖的老二推了推眼鏡,“我說呢,怎麽王美人現在都愛穿小吊帶,原來就因為咱老三的一句話!”
”話又說回來,今天學生會招新,你們不去實在可惜。有一妞長的确實清純可人,碎花連衣裙,黑色長發,那皮膚粉粉嫩嫩,我還害怕老三和我搶,不過他的口味獨特,這下我就放心了。“
正在滑動鼠标的手微微一頓,不經意的回頭看一眼還在自得的某人。
後來,他第一次用特權将她的舍友——蔣念念調到秘書部,想着這樣就能有了巧遇的理由。不知道是上天的捉弄,還是緣分的玩笑,他總會和她錯過。直到那次路過學校電影院,看到她和蔣念念買了電影票,他鬼使神差的跟在她們後邊進了電影院,像個心理變态的不良男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她的身邊,那是第一次和她靠的那樣近。
電影放了什麽他全然不知道,只記得她的側臉很好看,屏幕忽明忽暗的燈光下能看到臉側的絨毛,像樹上剛摘下來的桃子。不知道電影裏放了什麽,大家忽然大笑出聲,他就這樣和她不經意的對視——身體內的五髒六腑仿佛初春般的嫩芽遇到陽光,枝葉破土而出的聲音,啪,輕輕一下——敲碎了所有心神。
他坐在她身旁,感受到她的每一個動作。整個電影她總共撩頭發8次,會習慣性的雙手合十放在腿上,每一個動作都會帶出若有似無的香味,是洗發水、沐浴露還是其他?田鑫自嘲一笑,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那麽清楚的記得她撩頭發的次數,可每一次他都想伸手替她撫過那礙眼的頭發——擋住了她的視線,也擋住了他的。
她的小習慣也很可愛,雙手合十的放在腿上,偶爾電影裏放到關鍵劇情時,它們會緊緊握在一起,十指相扣,看的他愈發動心。
電影散場蔣念念看到自己很熱情的上來打招呼,“田副主席,你也來看電影啊?”說完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咦,田夫人呢?”
田鑫一愣,“田夫人?”
“是呀是呀,副主席還想藏起來不成?”
田鑫一笑,這才恍然明白過來,有意無意的說:“孤家寡人一個。”
這樣自然的,他和她相識,第一句話是普通又大衆的,你好。
他随口就邀請她們一起吃飯,蔣念念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他看到她的遲疑小聲的詢問:“天氣熱,咱不吃火鍋去吃麻辣燙怎麽樣?”
蔣念念聽完哈哈大笑,“副主席原來你還有這樣的幽默。”
她也是咧嘴一笑,沒再推遲。
五月的天,在這個城市已經很熱,他們自然沒去吃麻辣燙,到學校美食街的小店點了幾個菜。她的話不多,吃的也不多,偶爾答上一句,既不熱情也不冷漠。将念念是個自來熟的,性格開朗大方,整個飯局有她在平添了幾分熱鬧,正聽到蔣念念曝光宿舍醜聞,整個飯局也越來越融洽時分,方揚卻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死皮賴臉的湊了過來,沒說兩句就把話繞到她的身上,他恨不能把方揚塞到幹鍋裏和着菜一起煮了。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內,方揚性格張揚,又愛說點那自以為是的幽默,在女生堆裏向來吃得開。她聽到方揚的話語頻頻開懷大笑,惹的方揚那孫子更加張狂,得意的向他瞥眼炫耀。不過,方揚向來沒有長性,沒見他對哪個女生怎樣認真,想着不過是幾天的事情,可連着半個月下來這小子居然滿嘴都是她的名字,他不是不着急,卻頭一次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直到看見那個人——她的男友。
蔣念念說那人是個軍人,是她的青梅竹馬,說着很多他們過去的種種,可這些又能算得了什麽?只最後一句讓人不知所措,她很愛那個人。
田鑫在校園裏遇到過一次,對視間,那個男人的眼神是他們這些學生所沒有的,是什麽他說不清楚,只覺得他們并不合适。不是出于嫉妒,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而言,擁有那樣眼神的人,和這樣一個單純的她,真的不适合。
他嗤笑,自己大概怎樣也無法真正用旁觀者的角度去評論。
那個男人來了又走,她的心情很低落。他們在自習室裏遇見,不是乘虛而入,只是看到她對着書本暗自垂淚時,心裏揪揪的疼。
這是上天賜予的契機,他們很快相熟,她不會再對着他客氣禮貌的微笑,偶爾兩人會似情侶一般的一起吃飯,他沒敢進一步的動作,害怕吓着她讓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可學校是個沒有風吹就草動的地方,流言傳開,學校論壇裏置頂的就是他們的緋聞。
方揚好笑的看着他,“幾壘了?”
男人間的話點到即止,他輕笑出聲,“放屁!”
“怎麽辦怎麽辦?”方揚咋咋呼呼的在宿舍裏鬧騰,“咱老三要搞純情?你們信不信?”
宿舍裏一致說道:“不信!”
學校論壇裏曝光了兩人的照片,不知道是哪個厲害的,居然是十連拍。男人的手從口袋拿出,一點點的靠近女生的手,在快要碰到的時候卻又膽怯縮了回去。為了這事宿舍裏集體嘲笑,田鑫氣憤又無奈。
“從前不知道,老三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老二低頭畫圖,不忘調侃。
老大打完球回來,脫了臭鞋子正在那剝栗子,“老四,你一星期就把女生帶賓館的絕招傳授點給老三啊。”
方揚跳起來,“別瞎扯!人家還是處男呢!”說到此處眼神不經意的瞥向田鑫。
田鑫笑罵,“都滾蛋!”
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他覺得事已至此,只差臨門一腳。始終沒有過經驗,方揚給出了主意,他請她去學校裏的一家西餐廳。一進門就聞到屋裏淡淡的香味,每個桌上點了六杯蠟燭,輕飄飄的蠟燭飄在盛了水的高腳杯裏,燈光昏暗,只吧臺上那幾盞比蠟燭略亮的小燈。兩人被引進秋千上坐下,服務員推薦情侶套餐,說今天有優惠。
他心頭一跳,面色卻還假裝鎮定,笑着說:“不然就這個,還有優惠。”
“好啊。”
只這兩個字,他心頭舒暢,猶如置身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一切都那麽的美好。
情侶套餐上來了,是兩份鐵板意大利面,半熟的煎蛋、綠油油的西蘭花、紅油油的柿子椒,兩杯飲料、兩份水果沙拉。晚餐很順利,餐後他帶着她到周邊散步。宿舍裏一致認為他的成功脫單能帶動整個宿舍的桃花運,因此情聖方揚拟定了一套計劃,吃飯、散步、樹林撲到。以他多年泡妞經驗,對于女人要半強半。。。
密密層層的枝葉架在兩人寬的小路上,月光從縫隙中穿過,星星點點灑在地上,猶如星河。
啪!她猛的拍向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這裏蚊子可真多,咱們還是出去消食吧。”
他微微愣住,兀自笑了起來,跟在她後面出了小樹林。
“我從前就在想,大學的時候能和他一起像現在這樣,上課、吃飯、散步,像每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他會替我打水、買飯,我會拿着可樂看他打球,為他喝彩。偶爾有些争吵,生氣後他會抱着哄我,甜蜜又溫馨。
可惜,都只是個想象。我是不是很傻氣?”她回頭看向他。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她口中的那個他是誰,暗自嘆口氣:“你聽過阿拉丁神燈的故事吧。人們大都會有這樣那樣的願望,可不是所有願望都能夠實現。有些是奢望、有些是想象,而有一些卻是觸手可及。”他說着話,眼睛緊緊的看着她,眼神裏在傳達着下一刻就要說出口的表達,“如果——”
她打斷他的話兀自說道,“如果現在有一個阿拉丁神燈讓我許三個願望,我想我大概還會繼續傻下去。”
他好笑的搖了搖頭,無論是演講比賽還是模拟法庭他始終都是侃侃而談自信滿滿,無論怎樣的突發狀況他都能應付自如,可這一次卻斷在了路口,無所适從。
呵呵,她輕笑出聲,抱歉地說:“學長,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只是這個阿拉丁神燈的故事是不是方部長說的?”
他疑惑擡頭,确實這是方揚那小子的指點,那話完整的說完應該是——如果給我一個阿拉丁神燈,我只願許一個願望,和你相伴到老。這話太酸,實在不是他的性格,他原本也沒打算說。
“這個故事他到底和幾個女生說過啊?”她好笑擡頭,“學校女廁所,每個門上都有這麽一個故事,想必全校女生都知道下面的話要說什麽了?還是說,方部長曾經偷偷溜進女廁所?”
他怒極反笑,她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兩人就這樣相視而笑,打斷那将要出口的一切。
如果一切都終止在這裏,是不是現在不會如此狼狽。他伸手摸了把被風吹疼的臉,那裏冰涼一片,濕冷濕冷的寒心。他就這樣像個無助的孩子般低聲啜泣,在這個無人的巷子口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很久,又或許很短暫。
打火機啪啪的發出聲響,他點燃一支香煙,狠吸一口,看着手機屏幕中的笑顏,那樣熟悉那樣可愛,那樣的令人舍不得。他一下下的點擊着觸摸屏,異常堅定的發出一條短信——喬橋,我愛你,我們分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據發文十天情況,此文不引人,預計下章完結,敬請諒解!
但也是個完整的故事,只是沒有了初戀和章承安的故事展開,只有喬橋和田鑫的過往。
☆、她和他的過往
喬橋躺在蔣念念的浴池裏,看着等待了一個晚上的信息——喬橋,我愛你,我們分手吧。
就這樣,原來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就是這樣的結果!
就是這樣啊。。。。。
她好笑的看着那條短信,她笑了,大聲的笑了,她怎麽能不笑,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了,好笑的眼淚都笑出來了,你怎麽能說着不是個好笑話?
“阿念,我給你念個笑話!喬橋,我愛你,我們分手吧!”喬橋一邊念一邊哭,“你說,好不好笑,好不好笑?”
她好笑的看着那個短信,她以為他将是自己這輩子的依托,原來不是的。可如果不是,他為何還要陪伴她多年,為什麽?
為什麽!
她不記得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印象裏好像是因為蔣念念,那時他是學生會主席,蔣念念是學生會成員,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兩人不熟,在校園裏見面也只是點頭微笑,真正熟悉起來是因為薄憶。再後來學校有了傳言,似真似幻的,她和他相處的時候就留了心,在那晚玩笑的拒絕了他沒有說出口的表白,可他依然風度翩翩和從前沒有兩樣,在校園遇到還會和她笑着打招呼,仿佛那晚只是普通的晚餐。她慢慢的和他疏遠,不再答應他的随口邀約,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心中了然。
學校的流言蜚語如同明星頭版頭條很快被別的消息掩蓋,她突然就這樣對他生出一種淡淡的愧疚,卻不再刻意躲他,好像回到了那晚之前,再後來兩人不近不遠的相處着,只是他和她的關系始終讓旁人捉摸不定。
蔣念念曾問,“你和田鑫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什麽怎麽回事?”
“說你們倆是情侶吧,明顯少了那份親昵,可若說不是,田主席的眼珠子整天黏在你身上。”
她也只是笑笑,大二下學期,他已經是名符其實的學生會主席,整天忙忙碌碌卻還總會在需要地圖的校園裏偶遇。他和她本就差了一個年級,她大三那年他已經是大四,忙着畢業論文、忙着找工作,不知道為什麽他放棄了保研的機會,讓好多同學唏噓。畢業後他偶爾會過來看看她,買些女孩子愛吃的小零食,哄的宿舍的室友擠眉弄眼。
蔣念念為他打抱不平,“這麽好的男人你上哪裏去找?長的帥、工作努力,最最關鍵的是——對你始終如一,你為什麽還要等那個薄情寡義的家夥?!”
她不知道為什麽,是初戀讓人難以忘懷,還是對那個人愛的太深?可是她和薄憶那時候才多大,知道什麽是愛嗎?可始終自己無法忘記那個夜晚,無法忘記那個少年的承諾。
大學畢業後她原本選擇留在這裏,可父親卻說安排好了工作,母親不是個拿定主意的人,更因為她自己想回去,想看看等了多年的薄憶,就這樣回了家鄉。
畢業那年,金融危機,大環境不容樂觀,找工作異常困難。家鄉這個比縣城強點的小城市就業壓力更大,她不是個能說會道的,性格裏帶着點內斂,面對更多的競争對手她經常失敗,遲遲找不到工作。她看上的工作崗位別人看不上她,願意要她的單位工資又開的異常低,低到根本無法解決溫飽。
父親口中那個安排好的工作,早已煙消雲散,母親整日催促,可父親口中的工作從事業單位到國企,接着是城市裏有些名望的私企,然後又是哪個上市公司,總之每每都是信誓旦旦,最終都是音信全無。
那日她同往常一樣從人才市場回家,薄憶穿着一身橄榄綠軍裝站在樓前,嘴角叼着香煙,眼睛被煙熏的微眯,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喬橋回來了。”薄憶用手指夾着香煙看向她,“工作找的怎麽樣?”
她搖了搖頭。
“沒關系,慢慢找。我們家喬橋這麽優秀,一定能找個好工作。”他和小時候一樣揉了揉她的頭發,可眼神卻不同了,明顯是鄰家大哥哥的關懷。
“嗯。”她輕輕答應一聲,擡頭看向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回來的。”
“哦。”她低頭,腳尖在地上畫圈,從前無論他什麽時候回家都會第一時間來看她,可現在卻不是了,“什麽時候走?”
“再過兩天吧。”
“薄憶。”一個女聲從樓上傳來,接着她就看到一個身穿軍裝的女子從樓裏走出,“喬橋你好啊,又見面了,你還是那麽漂亮。”
“謝謝。”喬橋扯出一個微笑,“那我先上去了。”她落荒而逃。
母親坐在門前打着毛衣,見到喬橋開口就問,“怎麽樣,找到工作了嗎?”
“沒有合适的。”
“什麽叫沒有合适的?”母親提高聲音,“你就是眼高手低,什麽工作不是人做的?洗碗刷盤子你不會啊,畢業快半年了,還沒找到個工作。今天碰到xxx,人家孩子沒畢業就找好了xx制藥,現在一個月稅後五千。
你看看你,到現在連個工作都找不到,你以後可怎麽辦?”
喬橋默默走回房間,換了睡衣,打開電腦,開了音樂阻斷母親喋喋不休的聲音。
“和你說話!”母親拿着毛衣進屋,“把電腦關了!剛才是不是看見薄憶了?”
喬橋聽話的關了音樂,輕聲嗯了一聲。
“死心眼的!”喬母的食指點在喬橋額頭,“你是不是現在還想着他?”
喬橋沒有回答。
“我就知道!”喬母恨恨說了一句,“男人的話不可信,他那時候跪在我面前的時候說的多好聽,以後發達了回來娶你。你看看現在!
你看看,他現在在部隊有權力了,人家找了個首長的女兒,誰還會想到你。要不是他當年耽誤你,你的高考成績一定不會是那個分數,更不會調劑到這個專業?淪落到現在找不到工作的境地?”
“媽媽,薄憶是因為失憶了,所以才會忘記。如果他記得,一定不會這樣的。”喬橋說完滿眼淚水,咬着牙不讓眼淚流出來。
“你就和你爸一樣笨!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東西呢!”喬母生氣的扔了毛衣,拽着喬橋的耳朵,“他那是失憶嗎?認識他外公,認識他外婆,連我也認識,獨獨不認識你!
你以為那是電視劇呢!他這是混的好了,不想履行當初的承諾,就你個傻子還相信他失憶了。他一回來就帶了個女人,任誰都知道他和那女人關系不簡單,就你還傻了吧唧的在那等他!”
“要不是你當初不讓我們在一起,怎麽會像現在這樣!”喬橋哭着喊出這麽一句話,“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喬母生氣的指着喬橋,手指顫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喬橋見了後,緊張的看向母親,連忙說,“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別生氣,別生氣。”她一邊道歉一邊撫摸母親的後背,喬母甩開她,“明天給我繼續找工作,找不到你也別回家了!”說完離開房間。
喬橋撲在床上,捂着被子輕聲啜泣。
皇天不負有心人,喬橋最終找了一份試用期月薪五百的工作。一月下來工作內容只有三個,拆信封、貼照片、複印。可就這工作,招聘簡歷上還要求大專以上學歷,可見現在的大學生多不值錢。她往往要一天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