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之歌

第42章 chapter 42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緣故，日子過得格外迅速，轉眼間已經到學期末尾，閑着無聊的幸村精市提出修學旅游的要求。

柳蓮二默默的研究了一會慘不忍睹社團經費，“精市，現實點。”

“雖然經費不夠，但我們還是有其他方法。”

“恩恩？”安奈很感興趣的湊過來，“什麽辦法？”

“就是——”幸村揚了揚手中的宣傳單，意氣風發，“商場抽獎！”

“其實你只是在開玩笑吧……”柳蓮二看着丸井和切原興沖沖跑出去的樣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對自家部長的惡趣味抱以無言鄙視。

“啊，有活力真好~”幸村望着他們的背影感慨。

三天之後，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又一次铩羽而歸，安奈指責他們，“怎麽還沒有抽到啊，人品實在太糟糕了！”

丸井文太不在意擺擺手，“明天啦，明天說不定就能抽到~”

安奈泫然欲泣，“你總是讓我等明天等明天！”

柳生比呂士低咳了一聲，提醒她，“安奈。”這孩子最近又在看什麽八點檔？

安奈識相的轉了口風，“就算你讓我等後天，我也等啊！”

丸井文太&柳生比呂士：“……”

網球部的經理每天都在掉節操。

場外的學生默默轉身離開，為時不時被言語攻擊的正選們默哀三秒。

雖然安奈和柳生關系逐漸趨向明朗化，但因為柳生認真的态度，安奈不得不在這段感情上仔細斟酌再三。

這天晚上，安奈跟忍足胡亂聊了一大通，最終以忍足問“你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結束話題，安奈關掉電腦在床上滾來滾去，忍不住思考她跟柳生究竟是什麽關系。

思考到淩晨一點的時候，她終于發現自己失眠了。

拿起手機，就算明知道會擾人清夢，卻還是有恃無恐的發郵件給柳生。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柳生回郵件的速度很快，也許是早就習慣了女生的無厘頭，淡定的給了三個字。

——“早點睡。”

安奈把臉埋在枕頭裏，這樣也算在一起的話，她真是太悲哀了！埋怨了一會，她又拿出手機憤憤的敲。

——“你一點情趣都沒有！”

安奈的專屬鈴聲響起，唯美的鋼琴曲奏了一個段落，柳生盯着屏幕，仿佛能看到女生在那邊張牙舞爪不滿的樣子，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少年想了想，回道：

——“我很擔心你，早點睡。”

不過三秒屏幕上跳躍着來電顯示，明知道會這樣發展，柳生還是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按下通話鍵。

夜還很長，

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治療失眠。

所謂心誠則靈。

不知道是不是切原和丸井文太對抽獎的熱情實在感人，在期末考試的前一天，他們抽到了溫泉旅行的團隊票。

一行人在考試結束的下午出發，達到目的地時，已是斜陽西沉。

傍晚的村莊很安靜，隐約中傳來兒童嬉戲的聲音，偶爾有谷鳥從頭頂掠過，停在枝頭好奇的看着這群外來者。天空一片灰朦，襯托着微風顯得有些死寂。

宮安奈打了個哈欠，“溫泉山莊？”

仁王雅治抽了抽嘴角，“綜合游樂場所？”

柳蓮二淡淡問，“精品景區？”

丸井文太推了推切原赤也，兩個人互瞪了一會後，切原不服氣地低下頭，“……對不起前輩，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嘛，這也不能怪他，”幸村精市微笑望着遠處的田埂，從巷陌盡頭悠然漫步出幾只母雞，“其實這裏也不錯。”

“……”顯然這句話很沒說服力。

真田弦一郎看到衆人垂頭喪氣的樣子，忍不住吼了一聲，“你們太松懈了！”

宮安奈立刻變成牆頭草，“原生态很有意思！”

仁王雅治默默的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副部長的臉色，屈服，“總之，先去找可以住人的地方吧。”

真田弦一郎看着大家突然整裝待發的樣子，壓低帽檐在心裏想，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真田，還不走嗎？”幸村精市言笑晏晏的回頭，柳蓮二覺得部長眼角眉梢的笑意好像都在表達：弦一郎這種老實人最好用了~！

入住的旅館很古老，從木地板的磨損程度來看，似乎有着悠久歷史。因為不習慣傳統的榻榻米，安奈秉持着‘自己睡不好也不能讓柳生睡好’的原則，很沒自覺的夜闖隔壁房間。

柳生比呂士在看書，昏黃的燈光下側影朦胧而因英俊，他擡眼，愣住，“安奈？”

“睡不着。”

“所以？”

“所以，”安奈的眼睛閃閃發亮，“讓我們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吧！”

“……”

柳生低咳一聲，不知想到什麽，一絲紅暈不明顯的浮在臉上，轉瞬即逝。……然後，他看到宮安奈從身後拿出一副拼圖。

所謂有意義的事情……原來還可以這樣理解嗎？心裏的念頭千回百轉，少年不動聲色的低頭，認真研究拼圖。倒是安奈很快對這個游戲失去興趣，在旁邊打量着柳生。

少年一向寡淡的神情被燈光修飾的暖融，側臉一如既往的完美，唔，喉結也很性感……

她看的入神，沒有發現暧昧的情愫在空氣中滋生。

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轉頭對上一直凝視的視線，“看夠了？”

“真小氣，”安奈嘟囔了一句，攤手，“大不了給你看回來。”

柳生沒有接話，過了半響，安奈發現氣氛沉默的有點不對勁，她抽了抽嘴角，“你在幹嘛？”

“看回來。”少年淡定的回答。

對于這樣專注的凝視，宮安奈一向沒有抵抗能力，她琢磨着柳生這次沒有輕易放過她的意思，索性做了個鬼臉，“好看嗎？”

“……”柳生覺得這個時候跟她對話，有失格調。

大概五分鐘過後，安奈認輸的撲進柳生懷裏，鑽來鑽去的耍賴，“不準看不準看不準看！”

柳生心滿意足地抱住懷裏人，“拼完這幅圖就回去睡覺。”

“噢。”

因為安奈在旁邊堅持不懈的幹擾，柳生的這幅拼圖拼了很久。直到整點的鐘聲響起，沉重的敲響夜幕，才終于成型。

“安奈。”

“恩？”

“還差最後一塊。”

“恩恩？”

“拿出來。”

“……你怎麽知道在我這裏？”

柳生低頭望她，眼裏明明白白的寫着我當然了解你。

“可是，”她無辜地指了指少年胸口的位置，“它在這裏。”

她抓住柳生的襯衫，伸手從他的口袋中拿出最後一塊拼圖，邊說，“我覺得這個游戲很煩，那麽多份零件，都必須嚴格放在專屬的地方。”

“所以都是我在拼。”

“切，”安奈反駁他，“我拼的最後一片才是最重要的。”

柳生揉了揉她的頭發，沒有接話。

“就算你拼的再契合也沒用，因為不管你怎麽拼，少了最後一塊都不可能完成。”

柳生對她的歪理抱以輕輕的笑聲，他低頭聞了聞女生的頭發，“所以呢？”

安奈沉默了片刻。

“我很自私，這些也許都是我的私心。”安奈象征性的用手比劃了一大片拼圖，然後才把最後一塊放回原來的位置，“但柳生你對我來說，就跟這塊拼圖一樣。”

長篇大論了半天，終于說到主題，柳生聲色不宣的問，“怎麽樣？”

“很重要，不能失去。”

女生斟酌了半響，這樣說道。

她明知柳生完全可以看穿她的小心思，卻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沒錯，她的喜歡很吝啬，但這已經是她目前能付出的全部感情了。

室內又恢複成詭異的沉默，柳生比呂士下意識的圈緊懷裏的人，“……我知道。”

安奈松了一口氣。

“但是安奈，我想要更多。”

向來波瀾不驚的語氣突然帶上執着，安奈有些詫異的回頭，還沒看清少年的神色，清冷的氣息都侵占了周圍，額間相抵，溫熱的觸感逐漸蔓延全身。

“柳柳柳生？”

“別動。”

少年的語氣隐忍。指尖觸到他的後背，有燙人的熾熱，安奈驀然縮回手，心跳太快，她只能從亂成一團的思緒中找到最顯眼的那條線，喜歡。

還有一點點害怕。

好像度過幾個世紀那麽漫長，柳生終于放開女生，又恢複一派沉穩的神态，“安奈，回去睡覺。”

安奈眨了眨眼睛走出門，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退回來拉開柳生的房門，對依舊坐在原地的少年說，“你對失眠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柳生指示，“喝杯牛奶。”

“治标不治本，我覺得這主要是你的問題。”

“恩？”

“你長得太醒神了。”

柳生比呂士當下就決定要在這個假期幫她補習國文。

擡頭望了望不遠處的迷蒙的天色，柳生突然想到去年的夏威夷之旅，提議，“去看日出嗎？”

“那出發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先把枕頭放下。”

崎岖不平的小路上有雞鴨鵝歡快的奔跑，晨風搖曳着路道兩邊的麥田，搖着鈴铛的三輪車慢慢遠離視線，柳生望着安奈東張西望的背影，忍不住笑起來。

這個神奇的原生态度假山莊，有讓人不自覺放松心情的能力。

剛剛出門，女生就在山腳下看到買章魚小丸子的小店，興沖沖的跑過去對店主說，“麻煩給我來一份章魚小丸子！”

中年大叔睜着迷蒙的睡眼：“你要什麽口味？”

“你有什麽口味？”

“有六種，不過其中五種都缺貨。”

“……給我來一份章魚小丸子。”

“就問你要什麽口味啊？”

“……”

其他暫且不表，能在三言兩語間讓宮安奈無話可說的人，除了宮佑樹和幸村部長之外實在不多。所以繞了一大圈之後發現找不到回去的路時，柳生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