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之歌

第41章 chapter 41

單打二，牧野高中的柴琦和立海大附屬的柳生。

對戰雙方在上場之前隔着場地交換了一個狼子野心的眼神，柳生在休息區停了片刻，側臉對着安奈的方向，“我會贏。”

敏銳的感覺到少年語氣裏的認真，安奈放下布丁，“恩，加油。”

跟幸村不一樣，柳生這局沒有鮮明的強弱對比，來回的相持球耗時很久，安奈原本不在意的神情慢慢專注，忍不住望向場上的柳生。

第一局是柴琦的首發，以半數之差的比分優勢被他拿下。場外牧野高中的支持聲勢浩大，但柳生的篤定和矜持，遠非滿堂喝彩就能掩蓋。

一直僵持到半個小時後，迎來柳生比呂士的發球局。他不像別的選手那樣先掂一掂網球，而是非常穩重的握着。站姿，步伐，儒雅的态度……每一個細節，在安奈看來都有微妙的含義。

在最後發球的環節，他終于破了第三局。

讓柴琦在跑遍場地沒接到一個球的情況下，場外的議論聲慢慢微弱，随後中場破發，立海大再次贏得一局。

追逼，壓制，打垮。

耀眼的光芒彙聚在一點，安奈撐着下巴，好像聽到有人在耳邊說，“你并沒有分清楚喜歡和愛。”

她凝神看着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出全力以赴樣子的柳生，連仁王雅治在旁邊打趣“吃醋的男人真可怕啊”都沒放在心上。

少年嘴角的微笑篤定而矜持，帶着漫不經心的欣然。

她想，她正在慢慢學會區分兩者的區別。

立海大總算贏得了半決賽，衆人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安奈抱着布丁在一邊啃，牧野高中的柴琦部長過來說“恭喜”，因為幸村精市疏離的态度，并沒有久留。

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轉頭對安奈說，“他剛剛一直在看你。”

安奈咬着布丁說，“我知道啊。”

柳生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

“恩，”安奈十分理解的點頭，“他一定很喜歡吃牛奶布丁！”

……柳生比呂士默默的移開視線，他突然很同情喜歡上宮安奈的人。

回程的路上安奈的視線總是不經意掃過柳生，他的表情比平常生動，明明是一貫的帥氣，卻讓她的臉頰有越來越熱的傾向，柳生疑惑的看向她，“暈車了嗎？”

安奈搖搖頭，強制自己把視線移向窗外，“剛才在場上，難得看到你那麽認真的樣子。”

“因為我想贏。”

“說謊，因為你喜歡網球。”

“……”柳生是個內斂的人，對于這類直白的問題，他還是比較傾向于委婉表達。

“為喜歡的人或者事情全力以赴，這種感覺很好吧？”安奈輕聲問。

“恩？”柳生沒聽清楚，只看到女生撐着下巴，一副憂思重重的樣子，高情商少年突然有了一種微妙的預感，“安奈。”

“……”女生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沒有反應過來。

“安奈？”

過了好半響，女生突然回頭，“你你你你靠我那麽近幹嘛！”

她以前不會在意這些，也不會突然臉紅。柳生比呂士這樣想着，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容，“安奈，我很高興。”

“啊咧？”

少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生的頭發，後者無趣的放棄追問，轉而糾結自己的心情去了。

也許是因為憂思過慮，才剛剛回到家，安奈就發現自己發低燒了。秉持着絕對不去醫院的原則，跟宮父軟磨硬泡了半個小時才獲得在家裏休息的權力。

自從安奈出車禍之後，宮父終于成為家裏的常駐人口。

半夢半醒之間，安奈聽到門外傳來的說話聲，她支撐着沉沉的腦袋起床，書房透出一絲光線，分割了夜晚的走廊。

“我不可能離婚。”

“因為女兒需要我。”

“我很抱歉……祝你在美國一切順利。”

挂斷電話的聲音讓安奈的思緒有一瞬間清明，她擡眼望向書房，父親正一臉疲憊的靠着椅背，好像做完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

她靜悄悄的走回房間，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第二天依舊是周末，宮父做完早餐之後就出了門，安奈留守空蕩蕩的房子，突然覺得很不适。

她調出手機通訊錄，撥通柳生的號碼。

“安奈？”

“恩，是我。”空閑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順着牧羊犬的毛，安奈問，“你在哪裏？”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聲，過了一會，柳生才說，“物理競賽的集訓地，這邊有些不方便說話。”

“那……沒什麽事了。”

少年敏銳的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試探的問了一句，“安奈？你還好嗎？”

“……很好啊。”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了委屈，電話那頭又一次傳來嘈雜聲，掩蓋了她的情緒，安奈輕輕的說，“比呂士，我想見你。”

嘈雜聲突然變得很遠，似乎柳生正好走到空曠的地方。

他聽到這句話，難得愣了幾秒才回答，“你在哪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安奈抓着手機的手指越來越緊，“但還是想見你。”

“安奈……”柳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女聲打斷。

“柳生君，該集合了！我們等下同組好嗎？”

柳生揚了揚手機示意自己不方便回話，女生走後，電話那邊詭異的安靜下來，柳生有些不安，“安奈，還在聽嗎？”

“我不想見到你了！”安奈回答的很迅速。

“……”

“超級讨厭你！”

“安奈……”

“而且以後都不想看到你了！”

說完，通訊終止的标志亮起來，柳生無語的望了手機屏幕半響，往回撥，安奈卻已經關機。他又試着往宮家撥號，同樣是斷線的提示。

很好，這說明人還在家裏。

雖然現在請假會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權衡了半秒，柳生比呂士覺得把握機會比較重要。

那個正在鬧脾氣的女生，是他好不容易才喜歡上的人啊。

到達宮家時恰好是午飯時間，柳生略微考量了一下，覺得以安奈的做派來看，叫外賣的幾率很大……唔，這意味按門鈴有反應的幾率很大？

果不其然，安奈睡眼惺忪的站在門邊，幾秒之後反應過來，想要合上門已經太遲了。牧羊犬撒歡的跑向柳生，在他們兩個中間不斷打轉。

宮安奈：“你來幹嘛？”

柳生站在她對面，注視着女生的眼眸，“對啊，我過來幹嘛呢？”

宮安奈：“……”

過了半響，安奈妥協的讓開位置讓柳生進來，“我感冒，被傳染了不管。”

“家裏有什麽食材嗎？”

“我點了三文魚外賣算不算。”

“病患應該吃清淡些的，”柳生問，“青菜熬粥還是胡蘿蔔熬粥？”

“……我果然很讨厭你。”

柳生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真是太讨厭了！”安奈在他轉身後，又肯定的點了點頭。

吃完飯後又測量了一次體溫，柳生得出的結論是需要快點去休息。

為她掖好被子，柳生打算離開時，感覺到手腕上有溫熱的觸感，他回頭，安奈正認真的盯着他，因為發燒的緣故，眼睛水汪汪的，很明亮。

“柳生，我是不是很自私？”

“恩？”

“父親的事情……還有你……還有……”女生斷斷續續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柳生及時的打斷她散發思維。

少年單手撐着床，對上那雙澄澈的眼眸，“可是安奈，你值得。”

他不安慰她，也不欺騙她那些事情都沒有做錯。

他只是用更加認真的态度說，你值得。

這一覺，安奈難得睡得很安穩。

醒來時已經是華燈初上，柳生不在房間，安奈扯着嗓子喊，“地球總部呼叫柳生，聽到請回答~”

柳生比呂士一臉無語的出現在門口。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還不是最尴尬的。

因為剛剛睡醒，女生的穿着有些淩亂，寬大的睡衣滑到肩膀邊緣，露出精致的鎖骨和牛奶般的肌膚，在燈光下格外……誘惑。

子曰，非禮勿視。

子還曰，食色，性也。

在心裏進行了激烈的思想鬥争，少年的視線時不時漂移，但安奈還絲毫沒有察覺，自顧自的在說話。柳生屏喉嚨有些幹澀，不知道是自己的觀察能力太細微，還是男生天性，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好像有些失控。

“柳生，柳生？”

“恩。”柳生回過神來，咳了一聲，“我先出去，你整理一下。”

“诶？”安奈低頭掃了一眼，惱羞成怒的拿起枕頭，“柳生比呂士你這個、這個！斯文敗類！”

“……”

“我最讨厭你了！”

“……”

“剛剛絕對沒有夢到你！”

“……”

“真的！”

恩，他現在相信了。

少年在心裏這樣說着，順手為女生關上房門。

燒退的差不多了，但是誰也沒有開口提回家的事情，于是兩個人在客廳裏面開始泡茶喝。安奈喝着茶，突然想起一件事。

“上午那個女生是誰？”

“？？”柳生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回答她，“香澤希子，立海大高等部二年級C組學習委員，學生會助理……”

“停！”安奈不耐煩的捂耳朵，“我要聽的才不是這些！”

柳生很無辜，“可是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這是在變相安慰她吧？

但是随随便便看穿別人的心理，也讓人不很爽啊！

安奈扭頭，“我才不管她是誰，你以後不準理她。”

“恩？”

“不然我就讨厭你！”

“……你今天已經很讨厭我了。”

安奈委屈的皺了皺鼻子，“那我現在喜歡你，你就不理她了嗎？”

柳生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安奈，不要現在就下結論。”

“诶？”為什麽？

“因為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柳生靜靜的擡眼，凝視她，“在沒有足夠的覺悟之前，不要輕易承諾。”

柳生比呂士不相信一見鐘情，但他相信滴水穿石的感情。

第一次遇見宮安奈太倉促，直接魯莽的闖入對方的生活，毫無商量餘地。第二次，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永遠站在她身後，或永遠站在她身邊。

“可是柳生，”安奈擡起頭，“你想要那種喜歡呢？我喜歡你，是會心跳的很快的喜歡，看到你就會開心的喜歡，還有……”

她冷不丁的伸手勾上少年的脖子，“突然想親吻你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