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醫院大道上出現一群特色各異的少年,為首的少年披着土黃色外套,臉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在周圍閃躲投來窺視的視線中,黑色卷發少年打了個哈欠,不滿道,“為什麽我們要選這個時候來探病?”
剛剛訓練完,拖着滿身疲憊和狼狽,切原赤也感到微妙的不好意思。
他旁邊的柳蓮二神色淡淡,“根據數據,冰帝高三在今天進行統考。”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睛,表示他一無所知。
柳蓮二嘆了口氣,默默別開視線。
高三統考意味着宮佑樹暫時不會出現在安奈的病房,這個日子是他等待了許久的。當然不是害怕那位前輩,只是那位前輩跟精市說話的時候,周圍總是傳來陣陣陰風,饒是身經百戰的參謀大人也有些吃不消。
他又嘆口氣,望着切原懶洋洋的背影,頓時覺得無知真好。
房門微微敞開,透出一絲光線。
裏面似乎有人在談話,一群少年下意識停在門口,聽到忍足侑士沒有起伏的語調,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平靜。
安奈說:“你得證明自己的身份。”
忍足說,“怎麽證明?”
“……”
“不是吧,你認真的?”
“……”
安奈一直沒有說話,過了三秒。
Advertisement
忍足侑士:“噗。”
安奈:“好吧,我相信你了。”
就算是號稱百科全書的柳蓮二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只有跟在後面的柳生想起曾經安奈送給忍足的豌豆射手公仔,嘴角抽搐了0.1度。
幸村敲了敲房門,沒等應聲就直接推開。
“安奈,今天還好嗎?”
女生整張臉都皺起來,“所幸沒被悶死。”
幸村精市愣了一下,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親切,現在的安奈,更加接近記憶中那個小女孩, “醫生怎麽說?”
“選擇性失憶啊,大概就是腦子裏的東西排版混亂造成的。”
幸村忍不住摸了摸暖色發絲,“沒事,你這樣挺好的。”
安奈打了個哈欠,理所當然,“不管怎麽樣我都是最好的。”
幸村精市:“……”
仁王雅治湊上前,“選擇性失憶啊……那你記不記得去年在海灘發生了什麽事情?”
去年的夏威夷之旅,宮安奈把他埋在沙堆裏,導致詐欺師少年行動不便被幾個蘿莉圍觀調戲之,仁王表示這是他這輩子最不想回想的事情,沒有之一。
安奈眨了眨眼睛,“我去過海灘嗎?”
仁王雅治舒了口氣,忍不住說了一句實話:“你這憶失的真精準。”
柳生比呂士在後面推眼鏡,室內溫度無端下降一大截,目測與青學那位出了名的冰山部長有一定可比性。
識時務者為俊傑,忍足侑士當機立斷的選擇走為上策。
室內只剩下立海大一群人。
丸井文太忍了又忍,終于問,“那你記得是誰和你一起補考自然科學嗎?”
安奈回望他,“誰?”
丸井文太撫了撫胸口,“你失憶的事情其實沒那麽糟糕。”
“诶?”切原赤也擠開坐在床邊的丸井文太,整張臉在安奈眼前瞬間放大幾倍:“那你記得我玩火把頭發燒掉的事情嗎?還有走在路上被狗追了三條街的事情?還有打游戲機被老板趕出來的事情?還有……”
丸井文太在他身後默默扶額。
宮安奈嘆了口氣,“我現在知道了,小海帶。”
“原來你還記得我啊,”切原赤也松了一口氣,“……不對,小海帶!?為什麽你還記得這個!!”
“因為,”安奈認真的說,“你頭上的海帶的确長勢喜人。”
切原赤也:“……” 夕陽從窗外照射進來,為少年們的身影打上橘黃色的暖光。安奈靜靜的望着他們,突然覺得很溫馨。
這些人……其實是在安慰她吧?
“失憶沒什麽大不了的,”安奈釋然地笑了笑,“反正,還有新的一天。”
“恩,你說的對。”幸村精市側頭望向柳生,輕聲重複,“還有新的一天。”
……
宮佑樹在發呆的時候接到妹妹的短信,掃了一眼之後瞳孔難得睜大一毫米——宮安奈讓他下午帶母親去探病。
雖然不知道她在打什麽算盤,不過宮佑樹一向自忖是滿足妹妹一切要求的好哥哥,沒有多問就答應下來。
工作日的醫院有些冷清,只有護士偶爾進進出出的身影。宮佑樹邁着閑散的步伐跟在母親身後。
母親是個溫婉的人,跟因為政治聯姻而加入宮家的安奈母親可以說是天差地別。父親早逝,在童年的宮佑樹心中,母親總是以弱者的姿态出現,他總想着快點長大保護母親……直到發現那件事。
母親不需要他保護。
只有安奈是跟他一樣的,在兄友妹恭家庭和睦的表象下,他們都是被遺忘的人。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病房前,門沒關,但母親卻停在門前,隐隐有害怕被發現的表情。
宮佑樹湊近幾步,聽到宮父在裏面的說話聲。
“我說大小姐,你偶爾也吃一點水果吧,營養不均衡會生病的。”
“天天一杯奶,健康好生活。”
“這種虛假廣告你也信?”宮父用誇張的語調問。
安奈沉默了一下,慢慢說,“可能是腦子撞壞了吧。”
尴尬的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就算是站在門外的宮佑樹也感覺到他叔叔的壓抑和克制,宮父确實很寵愛安奈,出了這樣的意外,他的心情想必不會太好。
這個時候,一道冷漠的女聲插入對話,“你跟女兒認真什麽?”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傳來,女人走到床前,“宮安奈,我不管你的腦子有沒有出故障,如果你再推三阻四的話,我很有可能讓你從此一病不起。”
“媽媽……”宮安奈泫然欲泣,可惜這招對鐵石心腸的宮母真的不管用。
女生只好接過蘋果,咬了一口,突然說:“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胃對蘋果有種排斥感。”
這下連宮母也沉默下來。
安奈自從十四歲以後就沒人照顧,有段時間天天把蘋果當正餐的事情他們不是不知道,只是安奈總是無所謂的樣子,久而久之他們也習以為常。
宮母嘆氣,“等你出院,媽媽給你請個保姆吧?”
“不要。”安奈斷然拒絕。
眼看媽媽眯起眼睛又要發飙,安奈敏捷的躲到爸爸背後。
“你給我過來!”
“不要!”
“過來!”
宮父無辜的被扯進母女鬥争,無奈的舉起雙手,“我說,你又跟女兒認真什麽?”
宮安奈在他身後拼命點頭。
“我看她就是皮癢。”雷厲風行的宮母不給面子的反駁。
“嘛,”宮父做和事佬,“她年紀還小,不懂事。”
安奈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而且腦子還被撞壞了,很可憐的。”
宮母:“……”
宮父抽了抽嘴角,“我真擔心你啊,女兒。”這種性格,到底是遺傳誰的?
“唔,沒關系。”安奈樂天的說,“反正我還有爸爸。”
宮父難得感受到女兒的另一種直白,仔細回味了幾秒才認真回道,“沒錯,爸爸不會撇開你的。”
“還有媽媽!”
“恩,還有媽媽。”宮父帶着笑意附和。
宮佑樹再擡起頭時,母親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長廊盡頭。白色的光線刺目,他伸手捂住眼睛,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
或許對于他們的父母來說,根本就沒有一條十全十美的道路。
等到兩位家長離開醫院,宮佑樹才慢悠悠的晃進房間。安奈正出神的望着窗外,側臉輪廓完美,已經完全長開的五官和褪盡嬰兒肥的臉頰在夕色中,有一種寧靜而憂傷的美感。
察覺到腳步聲,安奈回頭,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眸。
“安奈,你真的失憶了嗎?”
宮安奈對上那道仿佛能透析世事的視線,下意識的想躲開,不知道想起什麽才沒有這樣做。沉默了片刻,她輕聲說,“醫生說記憶很混亂,我有時候甚至會突然記起小時候你跟我說�